《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作者:[美]迈克尔·康奈利
内容简介
洛杉矶,十一个女人先后遇害,面部留有诡异的浓妆,凶手因此被称为“人偶师”。警探博斯在执勤时发现并击毙嫌疑人丘奇,在现场找到了与案情吻合的化妆品,确认案件告破。
四年后,丘奇的遗孀将博斯告上法庭,说他杀错了人。做了二十年警察的博斯第一次站上被告席,但他坚信自己当年的判断。 然而刚结束开庭陈述,他就接到通知:警方收到一张署名为“人偶师”的字条,并根据上面的提示,在一处废宅的混凝土中挖出了一个金发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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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 是世界推理小说必读经典,知名学者止庵推荐:“有朋友从没读过侦探小说,让我推荐一本,打算‘着了道儿’后继续读下去,我推荐的是《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
★作者迈克尔·康奈利曾获爱伦·坡奖、钻石匕首奖等16项国际推理大奖,受到全球7400万读者的喜爱。
★《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是一部快意恩仇的推理小说,主人公警探博斯如江湖侠客般爱憎分明,即使正义有时像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一般长眠不醒,他也永不放弃对正义的追寻。
★人们有时必须进入黑暗,随即如物理定律一般被黑暗笼罩。如何避免成为黑暗的一部分?我喜欢关注其中的挣扎。——迈克尔·康奈利
★有许多小说家可以写出扣人心弦的连环凶案、精彩的法庭辩论、对法律的洞见或动人的爱情,但康奈利将这些全部融合到《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中,并使其相得益彰,这是杰出且稀有的。——钻石匕首奖得主 雷金纳德·希尔
★《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拥有震人心魄的真实性和巧妙的构思,足以让迈克尔·康奈利登顶新一代犯罪小说家榜单。——洛杉矶时报
★《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情节紧凑,使人高度紧张,康奈利维持着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一直到结尾。——华盛顿邮报
作者简介
迈克尔·康奈利
美国当代知名作家,获英国推理作家协会终身成就奖,曾任美国推理作家协会主席。
获16项国际推理大奖:埃德加·爱伦·坡奖 | 钻石匕首奖 | 安东尼奖 | 麦卡维蒂奖 | 《洛杉矶时报》年度推理小说奖 | 夏姆斯奖 | 黛莉丝奖 | 尼禄奖 | 巴瑞奖 | 有声读物奖 | 里德利奖 | 猎鹰奖 | 点38口径奖| 格兰匹治警察文学奖 | 邦卡瑞拉奖 | RBA国际推理小说奖
作品多次登顶《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全球销量超7400万册,受40多国读者喜爱。创作30余部小说,代表作包括《诗人》《混凝土里的金发女郎》《血的拼图》等。
在成为职业作家之前,康奈利是一名犯罪新闻记者,曾获普利策奖提名。得益于谋杀、暴力案件的长期报道经验,他在小说中长于描写真实、详尽的案件细节与警察办案程序。
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奥斯卡奖演员马修·麦康纳、好莱坞知名导演伊斯特伍德、滚石乐队主唱贾格尔,都是他的忠实拥趸。



银湖公寓里一片漆黑,窗户黯淡而无生气,就像死人的眼睛。这是一座破旧的加利福尼亚式房子:宽大的前门廊,长长的斜坡屋顶上有两扇顶窗。但窗内看不到一丝亮光,连门廊也是黑洞洞的。不祥的黑暗笼罩着这所房子,明亮的街灯也无法穿透这黑暗。博斯警探明白,也许此刻有一个男人正站在门廊里,只是自己看不见罢了。
“你确定就是这儿吗?”博斯问她。
“不是那所房子,”她说,“在后边。车库。开过去,你就能在车道那边看见了。”
博斯踩下油门,汽车前行,过了入口上了车道。
“就是那儿。”她说。
博斯停下车。房子后面是车库,车库上面是套公寓,侧旁有木楼梯通上去,门顶亮着灯。公寓有两扇窗户,屋里也亮着灯。
“好的。”博斯说。
他们盯着那个车库看了一会儿。博斯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什么。也许他什么都不想看到。车子里充斥着那个妓女的香水味,博斯摇下了车窗。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她的话。他只知道自己无法呼叫后援,因为他没带对讲机,车上也没有电话。
“你是不是要——他就在那儿!”她急切地说。
博斯已经看到了:一个人影闪过那扇比较小的窗户。他猜那应该是卫生间。
“他在卫生间,”她说,“我就是在那儿看到了那些东西。”
博斯将目光从窗户转向她。
“什么东西?”
“我,呃,翻过那个柜子。你知道,那时候我刚好在厕所,只是想看看他有什么东西。女孩子得小心点儿。那些东西我全看见了。化妆品之类的。你知道,有眉笔、唇膏、粉盒什么的。我就是从这些东西判断出是他干的。他完事后,你知道,就是把她们干掉后,用那些东西给她们化妆。”
“你为什么在电话里不告诉我这些?”
“你没问我。”
他看到这个人影从另外一个窗户的帘子后头闪过。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心跳加速。
“你从那儿逃出来多长时间了?”
“见鬼,我不知道。我得走着去富兰克林街搭个车去林荫大道。坐车用了十分钟。所以,我也不清楚。”
“想想。这很重要。”
“我不知道。有一个多小时了。”
该死,博斯心想,她竟然先接了个客,然后才给警察打电话。都这时候了她还操心那种事儿。这会儿屋子里应该有另一个替代品了,我却只能干坐在这儿看着。
他加大油门驶上街道,在一个消火栓前面发现一块儿空地。他熄了火但把钥匙留在点火装置上。他跳出车子后又把头从打开的车窗伸进去。
“听着,我要去那儿看看。你待在这儿。如果你听到枪声或者我十分钟之内还没回来,你就去敲邻居的门,把警察叫来。告诉他们有一个警官需要支援。仪表板上有表。记得,十分钟。”
“十分钟,宝贝儿。你要做英雄了。但我要得到那份奖赏。”
博斯掏出枪,迅速走下车道。通向车库一侧的楼梯陈旧弯翘。他尽可能轻地一次跨三个台阶,但仍感到好像是在向全世界大声宣布自己的到来。到了楼梯顶,他举起枪打碎了门口仅有的一盏灯。然后,他侧身躲到黑暗中倚在外侧围栏上。他抬起左腿,把全身的重量和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到脚后跟上,重重地向门柄上方踹去。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博斯以标准的战斗姿势弓着身子冲进门去。他一眼看到对面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正站在床的另一边。他浑身赤裸,头顶是秃的,全身也一根毛发都没有。博斯紧盯着那男人的眼睛,看到他的眼里立刻充满了恐惧的神色。博斯响亮而坚定喊道:
“警察!他妈的别动!”
那男人呆住了,但只那么片刻时间,之后他很快弯下身,右手伸向枕头。他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把手伸向枕头。博斯简直不敢相信。该死的,他在干什么?时间仿佛凝固了。兴奋感让博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像电影慢镜头一样清晰。他知道那人要么是想从枕头下拿点儿东西遮住自己,要么——
那只手快速伸到枕头下面。
“别碰它!”
那只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什么。男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博斯。这时博斯才意识到他眼中并没有恐惧,而是别的什么。是愤怒?是怨恨?这时,那只手正从枕头下面抽回来。
“不!”
博斯开了一枪,枪在紧握的双手间震了一下。全身赤裸的男人向上抽搐了一下就向后倒了下去。他撞到了身后的木嵌板墙上,又向前弹回来倒在了床上,张着嘴剧烈地抽搐着。博斯迅速冲进房间来到床边。
男人又把左手伸向枕头。博斯抬起左腿顶在他的背上,把他紧紧地摁在床上。博斯从腰带上拽出手铐,铐住那只仍在摸索的左手,紧接着从背后把右手也铐上了。赤裸裸的男人趴在床上困难地呼吸着并且呻吟着。
“我不能——我不能。”他说着,但咳出的血使他没能把话说完。
“你应该照我说的做,”博斯说,“我叫你别动!”
快死吧,你这家伙,博斯这样想但并没有这样说。死是很容易的事。
博斯绕过床向枕头走去。他拎起枕头,盯着枕头下的东西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下。他闭上双眼想了一会儿。
“见鬼!”他冲着那个裸体男人的后脑勺喊,“你在干什么?我他妈的有枪,而你,你伸——我告诉过你别动!”
博斯绕过床回来,这样他能看见那男人的脸。血不停地从他的嘴里淌到脏兮兮的白床单上。博斯知道子弹击中了他的肺部。这个裸体男人就要完蛋了。
“你本来是不用死的。”博斯对他说。
不一会儿,男人咽气了。
博斯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没人来代替那个跑掉的妓女。在这一点上他猜错了。他走进卫生间,打开水槽下面的柜子。正如那个妓女说的,那些化妆品之类的东西的确在那儿。博斯认出了其中一些品牌:蜜丝佛陀、欧莱雅、封面女郎、露华浓。这些似乎都跟案子的情况相吻合。
他回头透过卫生间的门看了看床上那具尸体。空气中仍弥漫着火药味。他点了一支香烟,屋里一片寂静,当他吸烟时甚至都能听见皱巴巴的烟草燃烧的声音。
公寓里没有电话。博斯坐在小厨房里的一把椅子上等着。透过房间看着那具尸体,他意识到自己的心仍然跳得很快,还有些眩晕。他还意识到自己对床上那人毫无感觉——没有同情或者负罪感或者悲伤。全然没有感觉。
他试着集中精力去听从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出那不是一辆警车的警笛声,而是很多。


第1章
洛杉矶市区美国地区法院的门厅里没有长椅。没有地方可坐。沿着墙边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的人都将被第一个经过这里的代理法警赶走。那些代理法警总是在门厅里走来走去。
这里之所以缺乏友善,是因为联邦政府根本不想让他们的法院让人看起来像缺乏正义,或者不存在。他们不想让人们排坐在门厅的长椅上或是地板上,用焦急的眼神等待着审判室的门打开,等待审理自己或自己被监禁的爱人的案子的结果。这样的场景在穿过春天大街的县刑事法庭大楼内是司空见惯的。在那儿,每层门厅的长椅上每天都挤满了等待的人。妇女和孩子占多数,他们的丈夫、父亲或爱人们被监禁。他们大都是黑人或棕色人种。大部分长椅看起来就像是拥挤的救生筏——妇女和孩子优先——人们挤在一起,顺水漂流,等着,总是等着被人发现。法院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就把他们称为“船民”。
哈里·博斯站在联邦法院前的台阶上抽着烟,心里琢磨着这几起案子中的不同之处。但它与眼下这事无关。门厅内禁止吸烟。所以,庭审中间休息时他必须乘电梯下楼到外面吸烟。法院门外有一尊手持公平之秤的、被蒙住了眼睛的女人雕像。雕像的水泥底座后面有一个盛着沙子的垃圾箱。博斯抬头看了看那座雕像;他总是记不住她的名字:正义女神。他想是希腊雕像,但不敢肯定。他的心思转向手中折着的报纸,把那篇报道重读了一遍。
最近,他早晨只读体育专栏的报道,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报纸背面每日登出的最新拳击比赛比分的统计资料上。他发现那些数字柱形图和百分数总能让他感到欣慰。它们清晰而简练,是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上绝对井然有序的东西。当得知谁为多杰斯队打了一个最棒的本垒球时,博斯就会觉得这个城市仍在某些方面与自己有关,而且与自己的生活有关。
但是今天他却把体育版折了起来,塞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公文包就放在法庭里他坐的那把椅子下面。现在他手里拿的是《洛杉矶时报》都市版。他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折了四折。他曾见过司机们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就是用这种方法边开车边看报的。有关自己的案子的报道就在报纸头版下面。他又读了一遍有关自己的那篇报道。读到跟自己有关的部分时,他再一次感到脸开始发烫。
警察“假发”开枪案开庭审理
《洛杉矶时报》乔尔·布雷默
一起不同寻常的民事诉讼案今天开庭。一位洛杉矶警探被控于四年前在调查一宗连环杀人案时滥用警力。他开枪杀死了自己认为要去拿枪的嫌疑人,但实际上,嫌疑人只是去拿他的假发。
洛杉矶警察局警探哈里·博斯,四十三岁,在调查一起名为“玩偶制造者”杀人案的紧要关头开枪打死了航空航天工作者诺曼·丘奇。今天,死者的遗孀向美国地区法院对他提起诉讼。
在枪击事件发生前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警察一直在搜寻一名被媒体称为“玩偶制造者”的连环杀手。凶手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十一位受害者的面部都被凶手化过妆。这起引起公众高度关注的追捕案的独特之处是,凶手还给博斯和《洛杉矶时报》寄去了诗和字条。
丘奇被击毙以后,警察局宣称他们有确凿证据表明这个机械工程师就是凶手。
博斯遭停职,后来被洛杉矶警察局从抢劫凶杀科的凶杀组调到了好莱坞分局的凶杀组。警局强调,博斯之所以降职是由于他在执行任务时所犯的程序上的错误。比如,他事先没有叫后援到那场致命枪击事件的发生地银湖公寓。
警局负责人坚持认为丘奇被击毙是一次“正当”的行动——这是一个行政部门术语,表明博斯开枪并无不当之处。
由于丘奇已经被击毙,所以无法对其进行法庭审理,而警察搜集到的证据也就从未公之于众。这一状况此次在联邦法庭审理的案子中可能会有所改变。持续了一周的挑选陪审团成员的程序于今日完成。接下来是律师的开场陈述。
博斯只得重新折了折报纸,继续读里面一页上的报道。看到里面登载的自己的照片,他顿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那是一张老照片,那张脸看起来就像挨了一枪似的。这张照片跟他工作证上的一样。照片比报道更令博斯感到心烦。这样登出他的照片是对他隐私权的一种侵犯。他努力集中精神看下面的报道。
博斯由地方律师事务所为之提供辩护,因为枪击事件发生在他执行任务期间。如果原告胜诉,诉讼费用将由纳税人而不是博斯承担。
丘奇的妻子黛博拉的代理律师是专长于警察滥用职权案的民事律师霍尼·钱德勒。在上周的一次专访中,钱德勒表示她将努力向陪审团证明是博斯的鲁莽行为使得这场致命的枪击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博斯警探的鲁莽行为导致他人死于非命。”钱德勒说,“我不确定他仅仅是鲁莽还是其中有什么更险恶的用心,但我们会在法庭审理中弄清楚的。”
在第一次休庭期间,博斯把报纸上转载的这段话已经反复读了至少六遍了。“险恶”。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努力使自己不受这段话的干扰,因为他知道钱德勒无非是在利用报纸专访打心理战。但他还是感到这像一次警告。他明白,以后的事还多着呢。
钱德勒说她还打算对警局提供的丘奇是“玩偶制造者”的有关证据进行质疑。她说,作为两个女孩儿的父亲,丘奇并不是警察所搜寻的连环杀手;警察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以此来掩盖博斯的过失而已。
“博斯警探无情地枪杀了一名无辜的男子,”钱德勒说,“在这桩民事诉讼案中,我们要做的正是警察当局和地区律师事务所所拒绝做的:查出真相,还丘奇一家以公道。”
博斯和为其辩护的地区律师事务所助理律师罗德尼·贝尔克都拒绝对本案发表评论。在这一两周内要出庭作证的除了博斯,还包括——
“给俩小钱儿吧,伙计?”
博斯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流浪汉那张满是污垢却有些熟悉的脸。这人就站在法庭前面,很明显,这是他的地盘。在选择陪审团成员的这一周中,博斯每天都看到他在这儿四周游荡:跟行人讨些零钱或者香烟。这人上身穿一件破旧的苏格兰粗呢夹克,里面套了两件毛衣,下身穿一条灯芯绒裤子。他一只手拿着一个塑料袋子装自己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个大口杯在行人面前摇晃着乞讨。他还总是随身带着一个满是潦草笔迹的黄色标准拍纸簿。
博斯本能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然后耸了耸肩。他没带零钱。
“一美元也行,你知道。”
“没有一美元零钱。”
作者:迈克尔·康奈利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流浪汉离开他,转而盯着垃圾箱看。发黄的烟蒂插在沙子里,像恶性肿瘤。流浪汉把黄色标准拍纸簿夹在腋下,然后开始从里面找那些还剩下四分之一英寸甚至更长的烟蒂。有时他甚至能找到一支几乎完整的香烟,就高兴得嘴里啧啧作响。他从垃圾箱里挑出战利品放到他的大口杯里。
他对自己找到的东西感到很满意,从垃圾箱那儿退回去抬头看了看那座雕像。他又回头看了看博斯,皱了皱眉,摇晃着屁股色迷迷地模仿了一个性感的动作。
“我这个妞儿怎么样?”他说。
然后他亲了亲自己的手,还过去拍了拍那个雕像。
还没等博斯想起该说些什么,他腰间的呼叫器开始嘟嘟作响。流浪汉又往后退了两步,举起他那只空闲的手,仿佛要抵御什么未知的灾难似的。博斯发现一种混乱惊慌的表情在他脸上蔓延开来。那种表情就像是一个人由于大脑受到刺激而变得麻木呆滞。流浪汉拿着那一杯抽过的香烟转身急匆匆地朝春天大街跑去了。
博斯一直盯着那人的背影直到远得看不见了才从腰带上取下呼叫器。他认出了上面的号码。是哈维中尉,好莱坞警察局绰号“九十八磅”的哈维·庞兹。他把抽剩的香烟插进垃圾箱的沙子里,回到了法庭。在二楼审判室旁边的自动扶梯顶部有一排付费电话。
“哈里,怎么样了?”庞兹问。
“还是老样子,干等着。来了一组陪审员,所以现在律师们正跟法官讨论开庭的事。贝尔克说我不必坐着干等,我就出来溜达溜达。”
他看了看表,差十分十二点。
“他们马上要午休了。” 他说。
“很好。我要你过来一趟。”
博斯没有回答。庞兹曾许诺在审判结束之前让博斯暂停值班一周,至多两周。这是他不得已做出的许诺,因为他明白博斯不可能一周四天在法庭受审同时还要调查凶杀案。
“出什么事了?我以为我不用值班了。”
“是的。但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与你有关的问题。”
博斯又犹豫了。跟庞兹打交道就是这样。他宁愿相信一个线人也不愿相信庞兹,他总是说一套做一套。看起来这次中尉又在玩他的老花招:故意只说一点儿,好引博斯上钩。
“一个问题?”博斯终于开口问道。这是一个不置可否的很好的回答。
“好吧,我想你已经看了今天的《时报》上有关你的案子的报道了吧?”
“是的,我正在看。”
“可是,我们收到了另一张字条。”
“一张字条?什么字条?”
“有人放在前厅桌子上的字条,是给你的。该死的,就像以前‘玩偶制造者’给你的那些一样。”
博斯可以感觉到庞兹对此感到很高兴,这事又被扯出来了。
“如果是给我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寄来的,没有信封,只有折着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有人把它放在前厅的桌子上了。有同事看了,一眼看出是给你的。”
“那上面写的什么?”
“好吧,哈里,你不会喜欢的。这事儿发生的真不是时候。那上面说,说你搞错了凶手,‘玩偶制造者’仍在作案,还说他才是真正的‘玩偶制造者’,还会接着发生谋杀案,你杀错人了。”
“他胡扯。‘玩偶制造者’的信在布雷默有关这个案子的书里已经登出来了,谁都可以模仿他的字体写一张字条。你——”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博斯?我知道谁都可以写这样的字条。那个写字条的人也知道。所以,为了证明他的话,他还提供了一张‘小藏宝图’,我猜你会这样叫它。这张图提示我们另一个受害者的尸体所在。”
博斯陷入长久的沉思中。庞兹在电话那头等着。
“然后呢?”博斯终于开口问道。
“然后我今早派埃德加去了那里。你还记得宾氏游戏厅吧,在西大街那个。”
“宾氏游戏厅?是的,在布尔瓦南边。宾氏游戏厅,一个游戏厅。那地儿不是在去年的骚乱中塌了吗?”
“是的。”庞兹说,“完全烧毁了。那些人洗劫完,又把那儿烧了,只剩了混凝土地面和三面墙。政府下了拆毁令,但房主还没执行。总之,那就是我们收到的字条上指示的地点。字条上说尸体被埋在混凝土地面下头。埃德加去了那儿,还有一个市政工作队,钻手、工人……”
庞兹还在接着往下数。真是个混球,博斯想。他故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当沉默变得难以忍受时,庞兹开口说:
“他发现了一具尸体,正像字条上说的那样,就埋在混凝土下面。他发现了一具尸体,那是——”
“死了多长时间了?”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很长时间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我要你在午休时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你看看那真是‘玩偶制造者’干的还是哪个神经病在给我们惹事。你对这事最了解。你可以在法庭午休期间过去。我去那儿找你,开庭时你可以及时赶回去。”
博斯感到一阵麻木。他需要再抽一支香烟了。他试图把庞兹刚才所说的话理出个头绪来。“玩偶制造者”——诺曼·丘奇已经死了四年了。这不会错的。博斯记得那个晚上。直到现在他仍清楚地记得那晚。丘奇就是那个“玩偶制造者”。
“那么,字条就出现在桌子上?”
“负责接待的警官大约四个小时前在前台发现的。没人看到有谁离开。你知道早晨那儿总是人来人往,而且那时我还要交班。我让米罕去跟负责接待的警官谈过,没有人留意那儿,直到他们发现字条。”
“见鬼。读给我听听。”
“不行,字条在安全情报部那儿。我怀疑上面可能会有指纹,但又不得不同意他们的提议。我给你搞一份复印件,到现场给你,怎么样?”
博斯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庞兹说,“但耐心点儿,我们去看看那儿到底怎么回事。不用担心,也许这只是那个律师钱德勒搞的一场恶作剧罢了。肯定是她,她就是那种人。她会不惜一切把一个洛杉矶警察逼上绝路,然后高兴地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名字。”
“媒体那边情况怎么样?他们知道这事儿了吗?”
“我们接到一些电话询问发现尸体的事。他们一定是从验尸官外出执行任务这点猜到的。我们正对外封锁消息。不管怎样,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那张字条和这事与‘玩偶制造者’的关系。他们只知道发现了一具尸体。在骚乱中焚毁的地面下发现了尸体,这样的事是很吸引人的,我猜。
“总之,从现在起我们必须对‘玩偶制造者’与这事的关系高度保密。当然,除非写字条的人也给媒体送去了一份。如果他那么干了,我们今天就会知道。”
“他是怎么把尸体埋到游戏厅的水泥地面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