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有一个人,能解决你们的难题。”
三人还想再问,却见住持头垂下来,似乎睡着了。三人识趣地退出来,白小舟却一脸疑惑,眉头深深皱起:“思齐,那位真的是住持?”
“是啊,听声音看体形错不了,就是看不清脸。怎么,你看出什么了?”
“那倒没有,就是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也有这种感觉。”朱翊凯说,“那个住持很奇怪。思齐,你以前见过住持?”
瞿思齐挠了挠头:“见过,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子。我是跟我外公来的,外公是个信佛很虔诚的人,来了几次都没进得了门。那次终于进来了,拜佛龛的时候他让我也拜,一拜佛像的帽子就掉了,我外公还因此揍了我一顿,幸好有住持解围,说我有佛性,有慧根,要收我为徒。”
“他要你当和尚?”白小舟惊呼。
“我外公巴不得把我送到寺庙里来,不过我不干,坐在院子里哭。住持说和我没有师徒缘,给了我这块玉佛挂件,让我回去了。”瞿思齐的眼神有些黯淡,似乎想起了不太愉快的过去。
两人都不好追问,白小舟看了看朱翊凯:“那…我们还去不去他说的那个小屋?”
“去。”朱翊凯说得斩钉截铁,“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天快要亮的时候,三人走出了寒隐寺的大门。白小舟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静谧的寺庙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第六感总是在没有好事的时候特别灵。
山路崎岖,路途漫漫,还要时刻注意周围,足足走了三个小时,当三人累得腿都抬不起来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那座传说中的小屋。
屋子很破旧了,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破碎,门锁也坏了,似乎被小偷光顾过,不过估计他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朱翊凯推开门,看见里面有一张空荡荡的架子床、一张布满了灰尘的桌子和一些垃圾,桌上有个破旧的电话。
“住持说的人在哪里?”他看了看四周。
瞿思齐说:“或许是出去了?要不我们等等?”
话音未落,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三人都吓了一跳,这破旧得像是上个世纪初的老古董竟然会响。
三人互望一眼,只迟疑了片刻,朱翊凯抓起话筒:“喂。”
“朱翊凯?”话筒那边传来低沉的男音,声音非常奇怪,像经过机器处理。
朱翊凯脸色一沉:“你是谁?”
“我们调查过你的背景,现在我们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对方说,“你立刻出门,向东走,一直走到国道旁,那里有一辆白色奥迪等你,它会把你送回凝华学园。”
“你要我抛弃朋友,苟且偷生?”
“我们只是给你一个选择,至于如何选,由你自己决定。”
“如果我选择和你们斗争到底呢?”
“那是你的权利,你当然可以选择。”对方的声音冰冷得毫无感情,就像一台机器,“如果你已经下了决定,我们这里还有另一个选择。”
“我不会和你们做交易!”
“交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做交易!就凭你们那些微不足道的异能吗?”
朱翊凯的脸上浮起森冷的怒意,白小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这个少年从来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他的身上就好像会产生一种可怕的力量,将他变成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我会给你们三人一个机会,这是这个游戏进行以来我们所给出的第一个机会,希望你们能珍惜。”
朱翊凯按下免提键,对方机械化的声音在窄小的屋子里回荡:“我们会给你们三天,如果三天内你们通过了我们所设下的所有关卡,我就放你们走。”
三人互相递了眼色,朱翊凯说:“有多少关卡?是什么内容?”
“一共七关,至于内容,”对方说,“请你们打开第一只抽屉。”
瞿思齐俯身想要去拉开抽屉,被朱翊凯阻止。他带着二人走出门去,眸中光华一闪,抽屉开了,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手机,正好有短信传来,发出QQ跳动声,听了让人烦躁。
“放心,既然我说了要给你们机会,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你们,我还需要你们来玩这个游戏。”
朱翊凯拿起手机,是一条彩信,里面有一张照片,是某个公园,开满了木槿花。
“这是第一关,这座公园里有一个旋转木马,某一个木马肚子里有开启下一关的钥匙。你们只有三个小时,找到这个公园,并找到这把钥匙。”
“你没有给我们准备交通工具!”
“白色奥迪还等在国道上,钥匙插在车里。”
朱翊凯挂断了电话,回过身来问二人:“怎么样?玩不玩?”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瞿思齐摊手。
白小舟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阴冷:“玩,为什么不玩?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了。”
两个少年奇怪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下:“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鬼。”
“既然都同意,就要抓紧时间。”朱翊凯将手机举起来,“你们谁知道这个公园?”
两人摇头,瞿思齐说:“可以让秦哲铭帮我们查。”
“不行,不能再将别人卷进来。”白小舟斩钉截铁地反对,“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他们既然要玩游戏,第一关就把咱们KO了,那还有什么好玩的?这张照片里一定有线索。”白小舟拿过手机,将照片放大了看,“只要找到线索,就知道这是哪里的公园了。”
“好主意,时间紧迫,咱们路上再研究。”
三、邪恶人性
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在国道旁找到了那辆传说中的奥迪。朱翊凯仔细检查了车子,确定上面没有安装定时炸弹之后,发动了引擎。
“我在百度上搜索过,本市没有一座公园种了这么多木槿花。”瞿思齐说,“而且现在也不是木槿花开花的季节。”
“这么说来,这张照片不是现在拍摄的?”白小舟看着手机屏幕,“现在很多房地产公司为了吸引顾客,会在比较大的楼盘里修建小型公园。”
瞿思齐愁云满面:“这就更难找了。”
“等等,你们看,这里有一座建筑,白色的。”她指着木槿花丛中的一抹白色说,“圆顶,尖塔,怎么这么眼熟?”
开车的朱翊凯侧过脸来说:“你说的不会是泰姬陵吧?”
“泰姬陵?”白小舟诧异地说,“C市哪里来的泰姬陵?”
“微型建筑?”瞿思齐说,“快,快上网查一下,哪个楼盘在公园里修建了泰姬陵的微型建筑。”
瞿思齐用手机上网搜索了一阵:“没有找到。”
“这就奇怪了,如果是某个楼盘,房地产公司一定会大肆宣传。”朱翊凯道。
白小舟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来肯定不是楼盘,会不会是哪个学校?”
一语惊醒梦中人,瞿思齐再次百度,脸上浮起喜色:“找到了,北佑区未来小学。这是一所私立学校,创建于十二年前,校内修建了十几个微型建筑,泰姬陵就是其中之一。”他将搜索到的图给两人看,开得繁盛的木槿花将泰姬陵包围,天长日久的风吹日晒让这座白色的微型建筑有些发黑。这张照片与彩信里的那张是不同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旋转木马的一角。
“没错,就是这里。”
“北佑区…”朱翊凯苦笑了一声,将油门狠狠一踩,“坐稳了!”
白小舟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道路两旁的风景快速地向后退去,几乎看不清楚。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风驰电掣,只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像吞了一条活鱼,在胃里不断地翻腾。
“凯子,咱们会不会被交警追啊?”瞿思齐小声问。
“进城之后我会小心些。”顿了顿,又说,“现在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瞿思齐乖乖噤声,时间就是生命啊,不过凯子的开车技术好吗?别还没通关,已经先出车祸去见了阎王,那真是冤死了。他又在肚子里将那些变态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侧过头看了看白小舟,发现她在低垂着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阴恻恻地笑着。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小舟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像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白小舟忽然侧过脸来,奇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没有。”瞿思齐慌忙移开自己的眼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从山里到北佑区,哪怕朱翊凯命都不要地加大油门开车,还是花去了两个半小时。奥迪停在未来小学后校门的时候,瞿思齐和白小舟的脸色都是青的。不过,现在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校门守备森严,保卫室里坐了几个高大的保安,一看就是很能打的那种,进校门必须有卡,一人一卡,刷卡进入。
“不过是个小学。”白小舟低声嘟囔,“竟然看得比监狱还要紧。”
“自从屠童案发生后,全国的学校都可以媲美监狱。”朱翊凯看了看电动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过,要进去也不难,你们谁带了身份证?”
奥迪缓缓开到电动门前,一个保安走出来,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新来的实习老师。”朱翊凯打开车门下来,从包里取出一张卡,在刷卡器上缓缓地刷过去。他的目光集中在刷卡器上,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咔”,电动门缓缓地开了,他松了口气,正准备上车,那个保安忽然拦住他:“把你的证件给我看看!”
朱翊凯一惊,他那所谓的证件是瞿思齐的身份证,一交出去立马就要露馅了。
“门都开了,还要检查证件吗?”他故作镇定,不满地斜眼看着那个保安,“怕我证件是假的?要是假的,怎么能打开电动门?”
“我校的实习老师都是没有进出卡的。”保安说,“必须在老师的带领下才能进去。”
“我的卡正是带我们的老师给的,她今天请假,让我们代课。”
“那请告诉我那位老师和你们的姓名,实习生都有登记,我们要跟那位老师确认一下。”
朱翊凯的剑眉微微皱起,他原本以为用自己的异能打开门锁后就能进去,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学大门,竟然这么复杂。
保安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等他把证件拿出来,他正在想办法,白小舟忽然开门下了车,走过来看着保安的眼睛说:“马上就要上课了,学生还在等着我们,您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她清脆动人的声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保安的目光有点儿呆,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就进去吧,下不为例。”
朱翊凯大为惊讶,上了车,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少女,她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一边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焦灼地说:“还有十三分钟了,凯子,你还在磨蹭什么?”
“小舟,你没事吧?”他有些担心地问。
“我?我会有什么事?”她急吼吼地道,“你要是再不开车,我恐怕就有事了。”
朱翊凯踩下油门,开车进去,随便找了个学生问了旋转木马的位置,一路赶过去,终于在还剩三分钟的时候看到那座已经有些古旧的旋转木马,泰姬陵就在它不远处,木槿花已经谢了,只剩下绿叶将那片灰白色包围。
“学校里怎么会有旋转木马?”瞿思齐不明白,“这里又不是幼儿园,还需要玩具吗?”
“这个旋转木马也是微型建筑。”朱翊凯说,“你看不出来吗?这个根本不能通电,而且比一般的旋转木马要小。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一共十二个木马,我们一人负责检查四个,不用我提醒你们,我们现在只剩下三分钟了吧?”
白小舟和瞿思齐二人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一个一个仔细检查过来,却大失所望:木马都是雕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非常坚固,并没有什么暗格。
“你说那些变态是不是在耍我们?”瞿思齐怒道,白小舟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就算要耍我们,也是在最后一关,哪有第一关就…”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中了魔一样。
两个少年吓了一跳:“小舟,你没事吧?”
“我知道了,那把钥匙,并不在这些雕塑马的肚子里。”白小舟激动地说,“还记得那个变态是怎么说的吗?其中一个木马的肚子里,是木头做的马,而这些都是石头做的。我们赶快找一找,看这周围有没有一只木头马。”
两个少年觉得有道理,就将旋转木马里里外外又找了一遍。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泰姬陵里有一架监视器在窥探着他们。
“你们快过来看。”朱翊凯站在中轴下,白小舟来到他身旁,抬起头,看到头顶的架子上放着一只二十公分长的木头马。朱翊凯抬起胳膊,木马跌落在他的手中,他掀开肚子上的暗格,瞳孔蓦然一缩。
“卧倒!”他大喊一声,将木马扔了出去,抱住白小舟,扑倒在地。木马在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跌落在泰姬陵旁边,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金属仪器滚了出来,上面有一个计时器,数字快速跳动,变成了六个血红的零。
金属仪器里喷出浓烈的黄色雾气,朱翊凯将白小舟扶起来:“屏住呼吸,这烟有毒!”还没走出去两步,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左膝一软,单腿跪下。不行,他不能死,他还要保护小舟和思齐,如果没有他,这两个家伙一定撑不过去。
双眼像糊上了一层糨糊,一切都朦朦胧胧,依稀看见白小舟抱着自己,慌张地喊着什么,然后,黑暗崩塌下来。
正值上课时间,周围空无一人,烟雾笼罩着这片本就偏僻的角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黄雾中走了出来,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来到三个倒在旋转木马旁的少年身旁,从衣服里拿出了三根针管,里面吸满了毒品,只要一针下去,性命就能终结。
他抓起朱翊凯的手,正准备将针刺进他的静脉,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大惊,侧过脸去,看到白小舟那张冷笑的脸。
“来杀我们之前,你该做好功课。”她说,“那样你就不会死得这么惨。”
他看见她右手的皮肤下浮现一条条黑色丝线,像一条条毒虫,钻进了他的手里。他大惊,往她胸口踢了一脚,将她踢飞出去。被她握过的地方浮现五个漆黑的指印,他发了疯似的挠自己的皮肤,这一挠,竟然把皮撕了下来。
剧痛令他忍不住惊呼,腐败从手腕开始,往肩膀上蔓延。他从衣服里拔出枪,面目扭曲地对准白小舟的额头。白小舟抬头盯着他,轻启朱唇,嗓音轻柔:“你很快就要死了,你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腐烂,如同古时候的凌迟。”
他本该开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的食指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朵里轰鸣,像某种魔咒。
“与其痛苦而死,还不如死得干脆些。”她笑起来,笑容如同罂粟,美丽而有毒,“用这把枪,结束你的痛苦吧!”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将枪口塞进自己的嘴里,枪声响起,鲜血四溅。
白小舟满意地看着地上的血迹,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俯身捡起从朱翊凯身上跌落的手机:“你是在侮辱我们吗?竟然派个这么愚蠢的杀手来?”
对方沉默,似乎在疑惑这个原本笨笨的女孩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
“你不是说了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吗?怎么,后悔了?”白小舟冷哼道。
“我是说过要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我并没有说你们在闯关的时候不派杀手过来。”对方说,“何况,杀手并不是我们派的。”
“那是谁?”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你们在用我们的命豪赌。”白小舟说,“现在我的命价值多少钱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我只是没有你想得那么笨而已。这些杀手是豪赌的客人们派来的吗?他们派杀手算不算坏了规矩?”
“规矩?你懂什么规矩!在这个游戏里,我就是规矩!”对方的语气终于从机械化的冰冷变成了不可一世,“你的命已经价值上千万,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猎物能达到这个数字,我要恭喜你。”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让我的生命价值得到体现?”白小舟眼角有了一丝怒意,“你说木马肚子里有开启下一关的钥匙,钥匙在哪儿?”
“钥匙就在木马肚子里。”
白小舟穿过烟雾,捡起那只木马,马肚子里有一个纸团,她取出来展开,发现那是一栋建筑的平面图,内部结构非常复杂,仿佛有无数密道盘根错节,纠缠不清。
“这是李氏公馆的结构图,剩下的六道关卡全在李氏公馆内,祝你们好运!”对方挂断了电话,白小舟脸色阴沉,斜了一眼泰姬陵,走过去将里面的监视器拔了出来,狠狠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她脑子清醒了,忽然觉得很害怕,她觉得刚才的那个人不像自己,却又分明就是自己。人们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什么她的性格会如此多变?
荀子说过,人性本恶。或许,她本来就是个腹黑阴狠的人,只是之前生活圈子太小,日子风平浪静,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也许,这样更好,这个世界太危险,人还是要狠一点的好。
她将图纸塞进口袋里,扶起两个昏倒的少年,她不会认输的,她一定要完成这个游戏,然后,想办法将那些变态者一网打尽。
朱翊凯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正在发呆的白小舟,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鼻腔里火烧火辣地疼:“小舟?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白小舟侧过脸来看他,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很陌生。
“那些人派了杀手,被我解决了。”
“解决?”朱翊凯觉得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非常耸人听闻。瞿思齐也醒了,一边打喷嚏一边骂娘,见白小舟一点儿事也没有,羡慕道:“小舟,你百毒不侵啊?”
白小舟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黄烟喷出时她咬破了食指,喝了一口血。
“我和那些人通了话,一群有钱的闲人在拿我们的命豪赌,估计这些赌徒接下来会派很多杀手,我们一定要小心!”她将结构图递给两个少年,“这是在木马肚子里找到的,李氏公馆平面图,接下来的六道关卡都在里面。”
“李氏公馆?”瞿思齐惊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
“李氏公馆是本市有名的鬼屋啊。”瞿思齐表情夸张地说,“这座楼修建于上个世纪初,是有名的豪商李嘉陵的府邸,后来李嘉陵全家被杀,府邸几经转手,住进去的人都非死即残,没有一个善终。新中国成立后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县政府,不过也是因为怪事频频而作罢。后来有个神秘人买下了这栋建筑,却一直没人居住,空置了很长时间,听说常有附近的小孩子去探险。”
“好像每一栋鬼屋的故事都差不多嘛?”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瞿思齐像个哲人,“不过嘛,我觉得这千家万户的不幸,也很类似,总逃不脱那几种套路。”
朱翊凯一边开车一边侧过脸来观察白小舟,总觉得她有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究竟变在何处。
只是那种陌生的感觉,深入骨髓。
李氏公馆经历了近百年的世事变迁,早已经不如当年那般风光,只剩下一座漆黑的建筑和整片整片的藤蔓植物,不少藤蔓遮住了窗户,也没人去清理。它所在的片区新中国成立前曾是高级知识分子聚居区,现在却成了贫民窟。众多欧式风格的房屋因年久失修,呈现出破败与颓废的气象,四处都能看见晾晒的衣物,小孩子们在飘荡如幡的衣服下面玩耍打闹,地上满是污水和碎菜叶。
朱翊凯的洁癖又犯了,他小心地躲避着地上的垃圾,一步一步走过来,像在跳舞。瞿思齐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糗他几句,朱翊凯毫不客气地回击。两人一路上打打骂骂,白小舟无奈地看着他们,该说他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大将之风呢,还是该说他们神经大条,傻大胆呢?
“到了。”朱翊凯松了口气,踏上面前这座高大建筑的台阶。哪怕沉沦了近百年,还是依稀能够看出它当年的风光和雄伟。
门似乎没锁,朱翊凯轻轻一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白小舟看到阴暗的房间里一团一团的黑雾,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差点儿要吐。
“小舟,你看见什么了吗?”
“好脏,这栋屋子好脏,一定死过很多人,他们的怨念都还留在这里。”她脸色发白,“长时间无人居住,这里又聚集了很多魑魅魍魉,说是鬼屋,果然没有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