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么美丽的女人啊,嫁给大诗人李贺为妻,也算是神仙眷侣了,可是…不是说她是异类么?她到底是什么呢?鬼?狐仙?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好美的诗,原来竟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所写的么?想来,也只有这个女子能配得上这首诗了,或者,也只有这首诗能配得上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吧。
好熟悉,真的好熟悉,那一幕幕,就像亲身经历一般,梦中的一切,那么遥远,又那么近,或许就在昨天,或许已经千年。
睡眼渐渐朦胧起来,梦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女子,红色的长裙,洁白的丝绦,绾得高高的长发,以及满头的步摇。
你是谁?是我么…
当凝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爸爸刚刚回来,正在房里休息。她缓缓下了楼,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妈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爸妈会不会喜欢高秋呢?对她这么早谈恋爱会不会反感?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安,这两天他似乎都在不安中度过,一个接一个的白日梦令她十分困扰,这一切仿佛都是从那家古玩店开始的,似乎该去看看。
“小云。”妈妈叫道。
“啊?”凝云抬起头,看着正吃煎蛋的妈妈,道,“什么事?”
“小云,怎么心事重重的?”
“这…”凝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迟早都要说的,“妈妈…我可以带男朋友回来吗?”
“男朋友?”妈妈吃了一惊,放下手中的筷子,诧异地看着女儿,“你有男朋友了?”
“恩。”凝云点头,低下头去,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可是,妈妈却笑了起来,眼中没有一丝不快:“都有男朋友了啊,看来我的女儿长大了呢。多久了?”
凝云没想到妈妈这么开明,脸上也露出笑容:“三个月了,我今天就把他带回来好吗?”
“当然可以。”妈妈点头,“他家是做什么的?”
“也是开公司的,而且还是大公司呢。”
“是吗。”妈妈笑得更加灿烂,“那更没问题了,你爸爸那边我去说,今晚就把他带回来吧。我做一桌好菜。”
“谢谢妈妈。”凝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儿。
晚上八点的时候,高秋带着许多礼物来了,今天他穿着一件很正式的黑色西装,看上去高贵文雅。
妈妈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可是爸爸似乎还在休息,房门紧闭。凝云让他自己参观屋子,然后便随着妈妈进厨房帮忙去了。
高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抬身便向二楼走去,在二楼长廊的尽头,便是凝云父亲的书房。
书房的门似乎并没有关,虚掩着。他推开门,看了看四周,便走了进去,屋内很黑,他开了那盏书桌旁的落地灯,柔和但略有些昏暗的灯光迅速在屋子里蔓延。
书房的摆设很普通,高高的书架,黄杨木做的书桌,以及几副水彩画。唯一不同的是立在书桌旁的保险箱。
高秋蹲下身子,仔细地研究那台保险箱,十指熟练地在密码盘上摸索、转动。墙上的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不多时他的额上便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喀哒。”随着一声轻响,箱门无声地滑开,高秋欣喜若狂,拿出里面的文件,再掏出一只小型摄象机,对准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吃饭的时候凝云父亲终于出来了,他长得还算不错,只是阴沉了一点,对高秋也不是很喜欢,因而晚饭的气氛很沉闷,大家都低头不语。
凝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也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高秋不对,好象有些变了,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是她的错觉吗?
吃完了饭,高秋就告辞了,不论凝云与妈妈怎么挽留,他都不肯多停留一刻。
父亲站在门边,看着远去的高秋,皱起了眉头。这个年轻人似乎在回避什么,难道…
他一惊,迅速转身向书房跑去,凝云与妈妈连忙追上,脸上却是一副疑惑的神情。父亲打开保险箱的门,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变得非常可怕。
“爸爸。”凝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人工智能资料…”父亲咬牙道,“被人偷拍了。”
“什么?”两人大惊,妈妈惊慌失措地道,“这怎么可能?那是我们公司花了几亿研制的啊,如果被人偷走就完了!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有弄错。”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今天早上我还仔细检查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把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在最上面的那页纸上,现在头发不见了,就证明有人翻动过。”
凝云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的心像被人用锋利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切割,痛苦难当,过了好久才用颤抖的声音道:“难道…难道是…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对我们家这么熟悉?他是第一次来啊。”
“他的确是第一次来。”父亲怒道,“但他觊觎我们的方程式却不是一天两天了。小云,他是哪个公司的人?”
“他…他是高氏财团总裁的侄子…”
“高氏?”父亲大怒,额上暴起青筋,“果然是他们!居然这么卑鄙!小云!快去报警!我一定要告到底!”
“是…”小云看到父亲这副模样,吓得连忙往楼下跑,却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抬起头,满目都是浓烟与火光,几扇窗户都烧了起来,刺眼的红色将整个屋子映得仿若浴血。
“啊——”小云惊呼,“爸!妈!快跑!屋子着火了!”
二老奔下楼来,四处都是火焰,将门窗都封得死死的,根本出不去。父亲绝望地道:“可恶的高氏!你们做得太绝了!居然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有毒的烟雾越来越浓,凝云已经看不到父母,她头晕目眩,跌倒在地上,心中涌起浓烈的恨意。
高秋,原来他是想要偷公司的资料才接近她的么?原来,他从来没有爱过她?甚至…想要杀死她?在他的心中,她究竟是什么?
凝云的意识渐渐模糊,她的脑中终于显现了最后的记忆。那是在唐朝,是的,唐朝,她叫凤凰,爱上了一个叫李贺的男人,她以为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他是如此爱她。可是,人是会变的。她是异类,她不会老,有长久的生命,可他不一样。他在长久的岁月中老了,渐渐对她的永远年轻产生嫉妒和恐惧,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为了这个异类放弃官位,虚度年华,他想要拿回那些他认为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那天她吃了他从集市上带回的水果,便全身瘫软,现出了原形。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情形,他一脸冷笑地带着一个道士进来,贪婪地看着现出原形的她,说:“道长妙计,若不是你的五毒散,还真抓不住这个妖孽。”
妖孽?原来他嫌弃她是妖孽么?他不是说过无论她是什么都会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么?他变心了?
“先生此言差矣。”道士打了个揖,道,“她不是妖孽,是祥鸟凤凰,如若不是皇上想用凤凰的鸟羽装饰娘娘的舞衣,我也不会做这样遭天谴的事。”
凤凰?是了,她是凤凰,是万鸟之王,拥有强大的神力和美丽的红羽。可是她想做人,她想要人类那样的美丽爱情,她本来以为自己得到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道长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了。”那个曾经对他山盟海誓的男人狰狞地笑着,走到她身边,俯视着自己的妻,“凰,皇上说了,如果有人献上凤凰,便代代封侯。以前我为了你放弃功名,现在该是要回来的时候了。你不是常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么?现在机会来了,你就为了我到黄泉去吧。”
凝云的脸涌动着泪水,烈火已经袭上了她的身。她终于记起来了,当年绝望的她在被送进宫后放出了所有力量,耀眼的火焰在皇宫里燃烧,整整烧了七天七夜,巍峨的宫宇,美丽的宫人以及万千生灵,都死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了焦碳。
涅磐的凤凰飞天而去,却造下了杀孽,天庭不能饶她,将她压在地狱里忍受永远的蛊雕啄食之刑。
她已经绝望了,一千多年来,她靠着回忆曾经的爱情来度过漫长而痛苦的岁月,最后甚至忘记了一切。
没想到,他们都转世了,却在重复前世的命运。
“你…已经想起来了么?”一个身影在火中渐渐显现,竟是那个卖箜篌给她的女店主,她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温和地看着她,“可还记得我?”
凝云看着那美丽的笑容,那是如此熟悉,很久以前她也见过那样温暖的光。
“是你么?救我出地狱的恩人。”
“看来你真的记得了。”女店主微笑道,“是时候了,是涅磐的时候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呢?”
女店主的脸上现出一丝冷冽:“我已经看了太久的乱世,近几百年来世界到处都是战争和撕杀,我已经腻了。凤凰,还记得么?古书上说‘见凤凰则天下安宁’,就用你的涅磐为这个世界继续带来盛世吧。”
凝云的意识更加模糊了,她感觉全身都在燃烧,无穷的力量在身体里风起云涌。
屋外的街道上一片慌乱,消防队员正焦急地救火。就在这时,他们惊讶地看见一只全身都冒着火焰的红色大鸟从屋子里串了出来,腾空而去,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在漆黑的夜空里划出一道眩目的红光。
“凤凰!凤凰!”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
第二天,高氏财阀的总裁及其家人都被发现烧死在家里,房子周围三十米的地方都被烈焰夷为了平地,幸无更多人员伤亡。据目击者称,高家起火时天空中曾出现过一只火红色的大鸟,还伴有悦耳的箜篌声。警方至今未查明起火原因,一切成谜。
几个月后,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一位客人走进了阅新堂,看见一名身穿白色百摺裙的年轻女孩正拿着鸡毛掸子小心地打扫古物,见了客人便转过身,一脸清纯的微笑。
“先生想要什么样的古董呢?”
客人惊讶地道:“你是这里的老板么?”
“不,我是新来的伙计。”女孩子道,“我叫小凰。”
“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山海经·南山经》
正文 第4章血蝴蝶 (一)
秋末,雨过月华生。
精致的香炉,湘妃竹做的门帘,红木桌椅,充满古老气息的古玩以及茶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一切都是如此静谧。
阅新堂的女店主将一封信折好,穿上一件淡紫色的绸缎旗袍,袖口及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花,长长的头发自然地披下,与绸缎闪动同样的光泽。她拿出一条象牙白的披肩,缠在线条柔美的肩上,看上去高雅而神秘。
小凰惊讶地看着店主,道:“夷梦大人,你要出去么?”
“恩。”夷梦微微点了点头,“去赴约。”
“赴…赴约?”小凰更加惊讶了,秀美的眼睛睁得老大,“和谁?男的女的?”
夷梦唇角挑起一抹笑,眉眼似乎都亮了起来:“一个故人。”
桃源阁是一家小茶楼,位于闹市区的边缘,却出乎意料地安静。内部装潢古色古香,墙上的水墨画素雅至极。
夷梦迈着步子走进来,穿着绣花鞋的金莲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在茶楼的东面有一个阳台,木质的地板,雕着花鸟的护栏,黄杨木的桌椅,视野极广,可以清晰地见到一条横穿城市的河流,以及河上极具古典风味的游船。
此时,一位身穿西装的年轻人正坐在那里,桌上放着紫砂茶具,阳台外是青翠的柳叶。
夷梦见了那人,怔了一怔,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你父亲为何不来?”
那人见了这位年轻的女店主,也有一丝惊讶,待细细将她打量一番之后,便笑起来,神采飞扬:“您就是夷梦小姐吧?确实如家父所言,您还是这么年轻。”
夷梦看着他的笑容,牵动往事,眸子里竟有一泓柔情静静渲染开来,稍纵即逝:“你父亲呢?我记得约我的人是他。”
“抱歉,夷梦小姐,家父不想见您。”年轻人有些无奈,“他并不希望您看到他垂老的模样。”
夷梦低下眼帘,眼中似乎有一丝痛苦:“也罢,他会那样想也是人之常情。你…是老三吧?”
“是的。”年轻人似乎想安慰她,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我是父亲的第三子,我叫上官嘉。”
“恩。”夷梦的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取出一页纸,放在桌上。那张纸乍看之下无甚出奇之处,但仔细看去却发现暗花缤纷,流动七彩荧光:“我当年给了子君三张‘薛涛笺’,答应以此笺为凭帮他三次,三十年前便已用了两张。这第三张,子君曾说过会留在身边作为纪念,即使在最艰苦的岁月里也没有使用,如今却寄给了我,约我来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上官嘉的脸色复杂起来,有焦急,也有恐惧。他从衣服里取出一只银灰色的方形盒子,推到夷梦的面前:“请看这个。”
夷梦把它拿在手里,轻轻打开,一只暗红色的蝴蝶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惊,只觉得一股恨意汹涌而来。那只蝴蝶似乎是用某种玉石雕刻而成,翅膀上刻着肋骨一样的花纹,红得像血。
夷梦将蝴蝶端详了一阵,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从一位显要官员的尸体上。”上官嘉答,“那位官员三天前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私宅里,全身都是细小的针孔,针孔四周乌黑有淤血,死状非常恐怖。据法医鉴定,他是死于一种非洲大食人蝶的叮咬,而且数量极大。但是——”上官嘉眉头一皱,道,“那种蝴蝶经受不住寒冷,一入本市就会死亡,周围的邻居也没有见到类似的蝴蝶,所以——”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了么?”夷梦放下盒子,冷笑一声,“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上官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现出一丝不安:“三个月前,克洛财团的总裁被人发现死在浴室里,整个头部都埋在水中,有挣扎的痕迹,说明是有人将他的头按在水中导致窒息。但是——”他又顿了一顿,继续道,“那间浴室位于克洛大厦的顶层,是他的专用浴室,与办公室相连,只有一个出口。门外有秘书台,波儿小姐一直都在,从未走开。”
“也就是说绝对不可能有别人进去办公室了?”夷梦的脸沉了下来,眼神犀利。
“没错。”上官嘉闭上眼,点了点头,“在出事之前,他也曾收到过这样一只玉蝴蝶。如今,玉蝴蝶又到了我父亲的手上。”
夷梦目光一闪,冷声道:“有人要杀子君?”
上官嘉痛苦地点头,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料错,灾难明晚就会降临在家父头上。请夷梦小姐务必帮忙。”
“既然子君拿出了‘薛涛笺’,这个忙就非帮不可了。”夷梦站起身,将玉蝴蝶拿在手里,道,“这个就先放在我这里,明天上午八点准时用你们家的私人飞机来接我,我随你到美国去。”
上官嘉眼中惊喜乍现,连忙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准时到。”
夷梦不再多话,转过身从容离去,身姿优雅。上官嘉看得有些痴了。
“回来了?”小凰看见夷梦掀开帘子走进来,便露出一丝坏笑,“见到你那位故人没有?”
“没有。”夷梦将披肩取下,叠成三叠,放在红木桌上,“小凰,你过来。”
“什么?”小凰兴冲冲地跑过去,从店主手中接过那只血红色的蝴蝶,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这…好强的怨念,是红玉髓做的么?”
“不,是白玉。”夷梦端起茶杯轻坠了一口,道,“用人类的鲜血浸染成暗红色,是种非常邪毒的咒术。”
“咒术?”小凰皱起眉头,“是哪个派系的?”
“你——”夷梦顿了顿,道,“听说过巫毒教么?”
“巫毒教?”小凰大惊,“那不是加勒比海岸流行的一种邪恶巫术么?”
“没错。”夷梦略点了一下头,“巫毒教最早流行于西非,后来被黑奴带到南美,迅速发展起来。已故的海地独裁者杜瓦利埃生前就曾利用巫毒教进行统治,自称拥有大祭司的权力,可惜他不过是个伪祭司而已。巫毒教内部又分了很多支派,其中最原始的便是‘比利摩’。这个派别虽然与现代的巫毒教有许多相似之处,还归于巫毒教内,但它信奉的神明已经不是力格巴,而是邪恶之神‘比利摩’。他们认为世界的开始是邪恶,因此‘比利摩’就是创造世界之神。”说到这里,她不禁鄙夷地冷笑一声,“真是无知,区区邪神也敢自称创世,真是不怕死。‘比利摩’派的教众认为白玉是象征邪恶的石头,是比利摩的化身,所以很多仪式都要用到白玉。你手上拿的那个,应该是咒术中的一种——祭血咒。”
“祭血咒?”
“是的。”夷梦道,“下咒之人用自己和五种剧毒动物的血混合成毒汁,再加上十种毒草,一同在火上煮,待煮到一定的时候,便把雕刻成圣物黑死蝶模样的白玉放进去,炼制七天,毒咒便炼成了,可以杀人于无形。”
“那…”小凰惊道,“莫非你的那位故人也被…”
“恐怕是迟早的事吧。”夷梦冷笑,“如果我不帮他的话。”
小凰沉默下来,很久才道:“大人,你的那位故人到底是谁?”
夷梦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将目光移到别处,声音里有一丝怀念:“他叫上官子君,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岁。那是个动荡的岁月,一场炮火过后,满城都是死尸,他就趴在垃圾堆里找食物,我给了他一快饼,算是救了他一命。”夷梦笑起来,问道,“是不是个很恶俗的故事?”
小凰不置可否:“故事还没有结束吧?”
“是的。十年后我在美国遇到了他,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小伙子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惊讶得不知所措,他是那么地像他…”
“他?”小凰惊呼,“你说的他是…”
夷梦原本满是痛苦的脸上现出一丝喜悦:“他很像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都要以为自己又见到他了,但我知道,不是。”
痛苦又袭上她的眉,低沉着声音道:“后来我和子君成了朋友。这种友情是不能长久的,毕竟时光是最恶毒的凶手,它会带走我周围所有人。三十年前,我离开了美国,回中国来,就再也没见过他。现在,他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应该很老了吧。”
“那…您要帮他么?”小凰了解店主的痛苦,她们几乎有着相同的命运。
“当然。”夷梦终于笑了一下,但也是苦笑,“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以后…也许不会再有机会…小凰,去准备准备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好的,大人。”
第二天八时正,机身上刻有一个商标样图案的豪华客机准时到达本市国际机场,夷梦和小凰在上官嘉的邀请下登上了这架豪华飞机。
小凰这个时候才知道上官家是多么有钱,整个机舱几乎就是一座小型别墅,各色家电一应俱全,所有家具都由樱桃木制成,黑色的沙发铺着阿富汗织锦,柔软得可以把整个身体陷进去。
小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架飞机,就是当年在皇帝的宫殿里也没见过这么奢侈的陈设啊,世界果然是在进步呢。
夷梦一边喝着侍应端上来的茶一边看着这个少见多怪的小丫头,脸上现出一道温暖的微笑。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一下机舱便有林肯加长型豪华房车等待着,一路向郊外驶去。
小凰看着窗外的景色,兴奋得哇哇大叫,夷梦被她弄得不胜其烦,只得转过头去,对上官嘉道:“上官先生,令尊现如今住在哪里?”
上官嘉微笑道:“小姐叫我嘉就好了。现在我父亲住在西郊的别墅,周围五公里的土地都是我家的产业,环境幽雅,非常适合疗养休假。父亲将财团交给大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恩。”夷梦微微点了点头,道,“子君一直都希望能够过平静的生活,远离纷争。希望他能够得到真正的宁静。”
“父亲常和我们兄弟三人说起中国‘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上官嘉似乎也在回忆往事,“只不过这对在美国长大的我们来说太难了。”
夷梦不置可否地笑笑,忽然,她神情一凛,如刀一般的目光投向车窗外。小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脸色沉下来,指间聚起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