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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靖仇见到这鼎,看了看拓跋玉儿,见拓跋玉儿点了点头,他心想:果然是真鼎!只是这小郡主救了我们,该怎么开口才是?他正在犹豫,小郡主已走到那些小孩身边,柔声安慰。那些小孩见了舱中一番打斗,一声都不敢吭,胆小的连尿都吓出来了,得小郡主安慰,倒放声大哭起来。程咬金在一边不耐烦,皱了皱眉头,小郡主却笑了笑道:“小小,嫣红,派人把这些小朋友都送回家吧,告诉他们没事了。”

陈靖仇见她要送走小孩,心中好感更增。小郡主此时已走了过来,轻轻道:“陈公子,你不是要这鼎吗?拿去好了。”

陈靖仇一时间还没回过味来,待定下心神,诧道:“小郡主,你要把鼎给我?”

小郡主道:“我要这鼎来有什么用,那是宇文太师放在船上,让我带去江都的。嘻嘻,又不能吃又不能用。”说着又是掩口娇笑。

陈靖仇又惊又喜,躬身又行了个大礼道:“多谢郡主。”

小郡主看了一眼一边的妖尸,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道:“这儿真不舒服。小小,嫣红,我们回舱去吧。”她又向秦叔宝和程咬金道,“秦将军、程将军,此间请你们清理一下,麻烦二位将军了。”

秦叔宝和程咬金躬身行礼称是,小郡主和两个侍女领着一群孩子出了底舱。待他们一走,程咬金叹道:“二哥,我只道皇帝家里没什么好人,这小姑娘倒是不错。”

秦叔宝也不想和他多说皇帝家里有没有好人的事,转身对陈靖仇道:“陈公子,原来你们也得到消息来救人了,果然侠肝义胆。”

陈靖仇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想起与程咬金之约,便道:“程三哥,先前我答应过将宝鼎送还,幸得郡主垂怜,未致辱命。”

程咬金也听不太懂他文绉绉地说些什么,却知道他是要将神农鼎还给自己,摆了摆手道:“罢了,我又不做皇帝了,还要这东西做什么,本来也是我抢回来的,你拿到了就拿回去吧。”

拓跋玉儿在一边道:“程三哥,那回你不是说想要,就要先问你的斧子吗?陈大哥,小雪,我们一块儿上,请程三哥指点指点。”方才她和小雪被那两个妖兵逼着上不了前,程咬金却一斧将那两妖兵砍死,心中很不服气。陈靖仇见她还要多事,正待说一句,却又有点不敢,程咬金倒放声笑道:“你这小姑娘,还记得老程的话啊,好好好。”说着,横过了开山钺。陈靖仇只道他要动手,谁知程咬金将开山钺放到耳边,道:“这几个小娃娃很不错,老程把他们当朋友,要把宝鼎送给他们了,斧子啊斧子,你答不答应?”说完又抬起头道,“我这斧子已经答应了,所以没事了。”

小雪见他一番做作有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拓跋玉儿也忍不住笑了,心道:程三哥真是有趣的人。心中一点不服气也随之烟消云散。程咬金弯下腰,将几块妖尸提起,道:“秦二哥,我们得回去复命了。陈小兄弟,后会有期。”

秦叔宝亦提起那屠将军的妖尸,向陈靖仇他们告辞,两人飘然而去。陈靖仇见秦程二人如此英雄气概,那小郡主亦大度随和,心想:师父总说要覆灭大隋,复兴大陈。可是秦二哥和程三哥都是隋将了,小郡主更是宗室,好像,大隋中并不都是坏人。其实师父嘴里说到隋朝,不是“隋虏”便是“隋狗”,但陈靖仇对陈隋兴废看得没师父看得这么重,何况现在听到旁人嘴里总“大隋”说个不住,不知不觉,在他心里陈是大陈,隋亦是大隋,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只在呆呆想着,拓跋玉儿拉了拉他道:“陈大哥,把宝鼎收起来吧。”

陈靖仇“啊”了一声,走到神农鼎前,掏出炼妖壶道:“玉儿,这鼎没错吧?别再弄个假的。”

拓跋玉儿喜滋滋地道:“我看过了,是真的!”她想到将神农鼎带回族中,这回连姐夫也要对自己刮目相看,更是得意。陈靖仇念动咒语,将神农鼎收入炼妖壶,心想:若不是公山师伯给我这炼妖壶,神农鼎肯定难运,还真不好办。只是又想到神农鼎本可救公山师伯一命,但自己却晚得到了一些日子,师伯已人死不能复生,心中又有些悲伤。

这时舱口又响起了那侍女小小的声音:“陈公子,我家郡主请问事情有没完结?若完了,请三位去郡主舱中一叙。”

陈靖仇答应一声。拓跋玉儿小声道:“陈大哥,你真要去见她?”

陈靖仇道:“人家这么帮我们,怎么不去致谢?”

拓跋玉儿小声道:“你还记得黑山镇上那些兵是奉谁之命来的?”

陈靖仇心头一凛。先前在黑山镇曾听说过有个郡主要取小孩之血来养颜,难道他们说的郡主就是这个小郡主吗?他摇了摇头道:“定然不是。玉儿,小郡主虽是宗室中人,却也很有慈心,你看她把那些小孩都放走了。”

陈靖仇所言倒也不假,拓跋玉儿不再说话了。他们出了底舱,侍女小小引着他们走到了中层一间座舱前。离舱还有好几步,便闻到一阵清幽的檀香味飘来,闻来令人神清气爽。小小走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环,道:“郡主,陈公子他们到了。”

“请陈公子和两位姑娘进来。”

一进去,却见舱中布置得清致之极。郡主本来穿着一件淡红衣裙,此时换了一身藕荷色衣衫,越发显得清丽秀美。看见陈靖仇他们进来,小郡主抿嘴一笑道:“三位,请坐。”

待三人坐下,两个侍女端上来几色点心。这点心做得极为精致,圆润诱人。小郡主掩口笑了笑道:“陈公子,二位姑娘,请随便用些,还没请教三位尊姓大名呢。”

陈靖仇将各人姓名说了,待听得玉儿姓拓跋,小郡主“啊”了一声道:“原来玉儿姑娘也是鲜卑人,跟我是同族呢。”

拓跋玉儿愣道:“郡主也是鲜卑人?”

“是啊,我姓独孤,小字宁珂。安宁之宁,玉珂之珂,斜玉旁那个,不是木字旁的枝柯之柯。”

拓跋玉儿也不管小郡主叫什么珂,听她说姓独孤,心道:是了,当初姐夫身边有个独孤贺。独孤贺虽是内奸,但他是鲜卑人倒不假。她道:“原来隋室之中也有鲜卑人啊。”

小郡主说:“有不少呢。即使我表舅,当今皇上,他也是半个鲜卑人,太后,我姑奶奶就姓独孤。”

当今皇上乃隋文帝杨坚的正室独孤后所生。拓跋玉儿在族中时恨死了隋人,待听得她最恨的皇上是半个鲜卑人时,不由呆住了,心道:姐夫说汉人中有坏人也有好人,鲜卑人里有好人也有坏人,当真不假。她以前对张烈这些话只当耳旁风,但随陈靖仇一路行来,眼见陈靖仇、秦叔宝、程咬金这些汉人都是好人,最恨的皇上倒有一半的鲜卑血统,一时间心乱如麻。

小郡主道:“陈公子,不知你们要那神农鼎做什么用?”

陈靖仇站起来躬身一礼道:“那神农鼎便是玉儿姑娘他们族中祖传之物…”他将经过约略说了,当中不好说的诸如玉儿曾行刺皇上便瞒过不提。小郡主听了点头道:“这个是应该送还给玉儿姑娘族中。只是那个鼎这般大,你们该怎么拿回去?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陈靖仇道:“这个不劳郡主费心,在下有件宝物叫九黎壶,能将宝鼎装入其中。”说着他从怀里摸出炼妖壶,生怕小郡主不信,还演示了一遍。小郡主见他将一个大鼎收放随心,看得目瞪口呆,又掩口一笑道:“原来陈公子还有这件宝贝,倒是我多虑了。不知陈公子竟欲何往?回拓跋部吗?”

陈靖仇听她如此关心,索性不再隐瞒,将师父被饕餮困住,要去海上仙山请仙人救助之事也说了。等他说完,小郡主还没开口,拓跋玉儿忽然道:“请问郡主,不知那几个妖物是从何而来,怎么会在你船上?”

小郡主眼里忽地闪烁起泪光,低声道:“这都是宇文太师搞的鬼。因为我见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宇文太师还要用重兵镇压,于心不忍,说要告诉表舅,他就让这几个妖物来监视我,还要多谢三位帮我除掉这几个祸患。”

一听又是宇文太师搞的鬼,陈靖仇心有戚戚,说道:“正是。郡主放心,现在他在船上已无党羽了。只是宇文太师现在何处?”

小郡主道:“我也不知他现在在搞什么鬼。前一阵,他一直在怂恿表舅在洛阳盖什么通天塔,又四处寻找什么五样神器,不知想做什么。”

陈靖仇听得“五样神器”,失声道:“宇文太师也在找五样神器?难道他也要布‘九五之阵’?”

小郡主诧道:“九五之阵?”

陈靖仇道:“师父曾对我说,只消五样上古神器,就能布下‘九五之阵’,从而坐拥天下。”

小郡主“啊”了一声,道:“原来他有这样的野心,是想自己当皇帝。我多次要表舅别相信他,可表舅就是不听我的。”说着眼里又有泪水要淌下。陈靖仇心道:这郡主爱哭爱笑,女孩子都是如此吗?忙安慰了几句。小郡主这才抹去眼角的泪痕道:“陈公子,既然你要去海上仙山,不知何时动身?”

陈靖仇道:“听说有海船会来大梁城,我们便在此等候,只是不知何时能来。”

小郡主道:“这不知要等到何时。”她想了想道,“如此吧,反正我也不想坐船了,这艘船便送给你们。”

这艘龙舟是皇帝巡幸江南所用,建造得极是坚固,航海不成问题。陈靖仇听她竟要将这船送给自己,惊道:“这个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陈公子救师父要紧,早点出发,早点救出来,我也放心了。”小郡主说着,又是一笑道,“船上给养也很足,只是不知陈公子会不会驾船?”

先前张烈曾抢过一艘龙舟,在船上教过陈靖仇驶船,陈靖仇道:“这个我会。”

小郡主双手一抚道:“那便正好,就这么办吧。”她见陈靖仇还要推辞,便道,“陈公子,我要去警告表舅,已不能坐船。现在我们是在共抗宇文太师的阴谋,已是同道中人,请你不要再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