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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玉儿“哼”了一声道:“施恩不图报,才是英雄本色。可是看女王的样子,她是在要挟我们啊。”

女王说只有消灭了敖墨,才送自己去仙岛,这些话陈靖仇听了亦有点不悦。但听拓跋玉儿说得声音大了点,他生怕被外面的氐人听到,小声道:“玉儿,小声点,陛下也是为了自己的子民才求我们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也是侠者本色吗?”

拓跋玉儿没再说话。她亦是个侠肝义胆的女子,不然在黑山镇上亦不会为了素不相识的孩子出头与高尉官放对了。她想了想道:“可是,敖墨连巨海都能下手,我们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陈靖仇道:“未曾动手,又怎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敖墨如此凶残无道,也确是其罪当诛。再说…”他顿了顿又道,“方才陛下说那仙人借助一件神器之力让他们青春永驻,不知是件什么神器?”

一说起神器,拓跋玉儿又想起陈靖仇带在身边的神农鼎了。她道:“陈大哥,神农鼎你带在身边吧?”

陈靖仇摸了摸怀里的炼妖壶道:“在的。我生怕丢了,一直绑在身上的,被巨海吞了也没丢。”他又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氐人族也太可怜了,我们能救得他们,亦是一件功德。”

拓跋玉儿道:“陈大哥,那你准备答应女王之请了?”

陈靖仇点了点头道:“是。只不过,我们要先打探一下那敖墨有什么本领,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他们商议停当,便去叫阿美进来。阿美听得他们答应了,感动得眼里要落下泪来,马上领着他们进宫。女王也已听得陈靖仇他们答应,领着侍从到宫门迎接。等到了宫里各自落座,陈靖仇道:“陛下,我们愿为陛下分忧。只是不知敖墨有何本领,万一我们不敌,岂不是要给贵族更增危险?”

女王见他们答应去对付敖墨,已松了一口气,听陈靖仇这般说,她微笑道:“陈公子不必过虑。我听阿广说,公子三人身怀秘术,将他们的水术克制得缚手缚脚。再说,就算公子未能消灭敖墨,有何灾祸也由敝族承担,绝不会怪公子。”

那阿广、阿古两人是氐人守门将领,两人的本领都甚为高强,又有一门心意相通之术,威力倍增,但陈靖仇用出土府真君咒后,两人纵然能够心意相通亦变得迟钝了。陈靖仇道:“那敖墨亦是属水吧?”

女王道:“正是。敖墨亦是水族,所以我族之中纵有勇士,却奈何不了他。公子三人却是陆上人,当能克制住他。”

陈靖仇心想五行相生相克,土能克水,氐人生活在海里,全都不会用土系法术,的确无法克制住敖墨,所以女王才会央求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去送死,他信心大增,微笑道:“还有一事,敖墨既是水族,只怕所居尽是海水,我等却不能在水里呼吸,不知该怎么找到他?”

女王道:“这个请陈公子放心,我们氐人亦不能在水中呼吸,但我族有种辟水纱,穿在身上后便能在水底通行无碍,这儿四壁所挂便是,因此巨海虽然每日都会吞咽无量海水,却从不能侵到此间。我即刻便让人给三位裁制。”

陈靖仇见这个难题亦迎刃而解,心道:真是到什么山唱什么调,果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个辟水纱,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鲛绡了。他正想着,拓跋玉儿突然插嘴道:“女王陛下,先前听您说那仙人借助一件神器之力能永葆青春,不知是件什么神器?”

女王道:“那神器名叫崆峒印。”

“崆峒印!”

小雪和拓跋玉儿还没什么,陈靖仇却已失声叫了起来。他记得师父说过,上古十神器,为“钟、剑、斧、壶、塔、琴、鼎、印、镜、石”,其中的“印”指的正是崆峒印。自己身边已有神农鼎和炼妖壶两件神器,若得到崆峒印后,布九五之阵的五神器就已有了三件。

女王道:“公子也知道崆峒印吗?七百年前,那位剑仙将此印嵌在无忧宫大梁之上,使得我族能够青春永驻,但敖墨夺走了无忧宫,崆峒印也落到了他的手上。”她说到这儿,脸上又浮起一丝忧色道,“公子,若您能够消灭敖墨,万万要记得,不能触动此印。”

陈靖仇诧道:“敖墨夺走无忧宫后,没把崆峒印收好吗?”

“敖墨年事已高,本来已至天年,就是靠着此印苟延残喘。一旦摘下,他马上就会寿终正寝。”

拓跋玉儿奇道:“这样不是正好吗?要消灭他也容易多了。”

女王道:“摘下此印后,敖墨固然要丢了性命,只是氐人族也将大难临头,还请三位切记。”

陈靖仇心想:还有这等曲折,否则敖墨有这命门,氐人族早就派出死士去摘印了。他道:“好的,陛下,我记着了。”

女王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微笑道:“去无忧宫亦有一段路,等一会儿我让小海送你们去。”

陈靖仇道:“小海是谁?”

“小海便是巨海的子孙。除了不会说话,它可聪明得很,样样都懂的。”说着,女王向阿美道,“阿美,你给三位量体裁衣,即刻缝制吧。”

阿美答应一声,领着陈靖仇他们出去。给小雪量衣时,阿美眼里突然淌下了两行泪水,哽咽道:“小雪姑娘,谢谢你们。”

小雪自己也爱哭,却偏生见不得别人哭,见阿美哭了,她大感局促,忙道:“阿美姐姐,这本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美道:“你们若能消灭敖墨,便是我氐人族的救命恩人,只是千万要小心啊。”

小雪点点头道:“放心吧,陈大哥和玉儿姐姐的本事都很大的。”

阿美听她这么说,微笑道:“小雪姑娘你的本事也挺大。”她颊边还挂着泪珠,笑容里却大是欣慰。小雪心道:阿美姐姐当真很感激我们。她见氐人全都生得姿容秀丽,谈吐温文,住宅亦修得小巧别致,对这一族大生好感,低声道:“阿美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的。”

氐人的手倒也真巧,果然片刻之间就制好了三件辟水纱衣。陈靖仇他们将纱衣穿在里面后,先前趟在地下积水里“哗哗”作响,现在这些水却如同空气一般,踩进去都毫无异样了。拓跋玉儿看得新鲜,对陈靖仇笑道:“陈大哥,穿上这衣服,我都能游泳了!”

陈靖仇想起拓跋玉儿不会水,那一回在龙舟上要她跳水逃命都不敢,还是自己一掌将她推入江中,这回却如此兴奋。他笑道:“这回不要我再推你下水了吧。”

拓跋玉儿撇了撇嘴道:“你敢!”

阿美见他二人斗嘴,忍着笑道:“陈公子,玉儿姑娘,小雪姑娘,准备好了就随我来吧,小海在那边等着呢。”

阿美领着他们走到一个潭边。这潭倒也不小,里面正有一条小鲸正在翻波逐浪地游着。阿美将一支鱼骨笛递给陈靖仇道:“陈公子,你吹一下,小海就过来了。”

陈靖仇将骨笛放到嘴边吹了一下,本以为总会有响动,谁知吹出来竟然没声音,只是潭中那条小鲸却如同听到了一般,劈开水波向岸边游来。小雪诧道:“小海能听到?”

阿美抿嘴一笑道:“这笛子吹出来的声音,只有鲸鱼能听到。这潭直通巨海的排气孔,可以出去,我们平时要外出亦从这儿走。陈公子,小雪姑娘,玉儿姑娘,你们坐到小海背上去吧。”

小海虽是条小鲸,其实也不算小,三个人坐在它背上亦绰绰有余。小海到了岸边,阿美抚了抚它的头道:“小海,乖乖听陈公子他们的话,别淘气啊。”小海点了点头,样子活像是个小孩。拓跋玉儿看得有趣,在一边道:“小海可真乖。”

阿美道:“小海是很聪明的。”她又看了三人一眼,低声道,“陈公子,小雪姑娘,玉儿姑娘,一路顺风,我在这儿等你们的好消息啊。”

陈靖仇心中豪气顿生,朗声笑道:“阿美姑娘放心,我定会提着敖墨的脑袋过来见你们!”

他们一坐到小海背上,小海便向里游去。阿美说这是巨海的排气孔,但巨海如此大法,这儿也简直就是一个极大的山洞。小海游得极快,不过片刻,眼前忽地一亮,已出了巨海体内。拓跋玉儿开始时还生怕在水中会很难受,谁知真到了海里,自己却如游鱼得水一般,阳光透过海水映下,完全感不到有水,倒似在空中飞翔一样。回头看看巨海,一眼望不到头,倒似身后是一片崇山峻岭。她叹道:“陈大哥,回去后跟人说起此行,他们定不会相信!”

陈靖仇也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以前我也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庞大的巨鲸,体内还会有一个部族定居。”

小海带着三人在海中飞速而行,这条小鲸果然极是聪明,游动起来速度极快,路线又是笔直,倒似心无旁骛。陈靖仇心头感慨,忖道:小海比我可专心多了,当初师父让我修习法术,我练了一阵便要分心,怪不得师父老骂我。一想起师父,他心里便又愀然不乐。这一趟越跑越远,也不知能不能消灭敖墨,消灭了敖墨后见到仙人,那仙人又肯不肯去救师父。他越想越是烦躁,小雪见他脸上忽阴忽晴,只道他是担心斗不过敖墨,便轻声道:“陈大哥,我们同心协力,什么难关都闯得过去。”

陈靖仇心头一动,忖道:小雪说得正是。我们遇到过的敌人,大多比我们要强得多,但还不是一路都挺过来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齐心协力,定然能够办到!他想到此处,脸上又现出霁色,笑道:“正是,小雪你说得对。”

他方才还有点忧容,现在却又信心满满,拓跋玉儿看得好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哭哭笑笑,好意思吗?”

其实陈靖仇只有听到公山师伯去世的消息时落过一次泪,还真未哭过,只是被拓跋玉儿这般一说,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但马上正色道:“玉儿,小雪,待会儿对上敖墨,你们不要大意,先闪在我身后,让我来顶住他的首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