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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靖仇道:“他去南岭鬼窟做什么?”

“听说,女娲石就在南岭鬼窟。宇文拓得到了这个消息,生怕出乱子,便亲自出马去取了。”

陈靖仇惊道:“宇文拓的道行当真不浅,居然连女娲石的下落都找到了。他已出发,那我们可晚了一步。”宇文拓是领兵前去,而且已然出发,自己再追过去的话,想要抢先拿到女娲石势必已不可能。

小郡主道:“是啊,女娲石是争不过他了。我在他军中伏下细作,听得报告说,宇文拓亦在河西找到了伏羲琴的下落,已派人去取。”

一听宇文拓派人去了河西,陈靖仇更是吃惊,道:“他连伏羲琴都找到了?这人…这人真是神通广大!”

小郡主眉头一扬:“陈公子,你也知道伏羲琴在河西?宇文拓的本事确实很大,所以更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陈公子,你先前说过的九五之阵是用五件神器布成的吧?若他拿到了伏羲琴和女娲石,加上崆峒印,就有三件了。若他再找到两件神器,岂不是大势去矣?”

陈靖仇道:“这个郡主倒不必担心,我师父说,九五之阵必须有琴、鼎、印、镜、石五件神器才能布成,别的并没有用,不然我身边也已有三件神器了。”

小郡主又是一怔,扳着手指道:“陈公子身边有神农鼎吧?再加崆峒印,不是就两件吗?怎么会有三件?”

陈靖仇微笑道:“好叫郡主得知,在下得到两位上古仙人相助,昆仑镜现在也在我身上,所以宇文拓就算拿到琴、印、石三件神器,一样也布不成九五之阵,他的野心无法得逞。”

小郡主道:“昆仑镜在你身边?这怎么可能?”

陈靖仇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便道:“是啊,就在九黎壶里。宇文拓去了南岭,那崆峒印是不是在他身上?”

小郡主道:“宇文太师天下无敌,但这一回却犯下了一个大错,他并没有把崆峒印带走。这件神器,现在交给了他的两个部将,如今正是夺回来的好机会!”

陈靖仇听得宇文拓并没把崆峒印带在身边,信心大增,道:“真的吗?这可真是个好机会。他那两个部将在哪里?”

小郡主嫣然一笑道:“陈公子,不必这么着急。营中还有数百士兵,我们先商量个万全之策再说吧。”

虽然小郡主说是要商量个万全之策,但她一说自己的计划,陈靖仇便觉天衣无缝,心道:“小郡主也真是客气。她说商量,其实早就想好了。”小郡主的计划听来环环相扣,定无差错,他点点头道:“郡主真是神机妙算。”

小郡主又是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陈公子,午后你便到西北军营中来,趁机下手,我在军营里也会帮你的。”

小郡主又交代了两句,带着两个侍女起身告辞了。陈靖仇心中感激,不免多说了两句客套话。等小郡主一走,他扭头见拓跋玉儿若有所思,脸色不是很好,就说道:“玉儿姐姐,你觉得郡主这计划有什么不妥吗?”

拓跋玉儿道:“你那小郡主神机妙算,有人马屁拍了好多,我一个胡女哪会觉得不妥。”

陈靖仇听她话中带刺,心知她定然又要闹别扭了,正色道:“玉儿姐姐,夺回崆峒印乃正事。小郡主那么帮我们,多谢她亦是应该的。”

拓跋玉儿嘀咕道:“她对你倒是全心全意,只怕这计划早就想了十七八遍了。”

虽然拓跋玉儿是在闹别扭,但陈靖仇心里还是一动。这计划不是好,而是太好了,仓促之间,小郡主真的能把前前后后都想得如此妥帖吗?他笑了笑道:“郡主智慧过人,再加上她的身份,想出这个主意来也是顺理成章,她又不知道我们到长沙来,哪会早就想好了。玉儿,你不记得陆兄也说,要得崆峒印,有贵人相助,唾手可得吗?郡主就是我们的贵人啊。”

此时的西北军营中,斛律安正吃完午餐,坐在案前细细读着一部《三略》。他生得五大三粗,相貌丑陋,但人不可貌相,斛律安是北齐名将斛律光之后,与一般将领不同,他平时好读书,向有儒将之目,一有空便手不释卷。

正在读着,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听这声音,斛律安便知是上官震远过来了。他放下书,朗声道:“震远兄,用过饭了?”

门帘一挑,上官震远走了进来。他一进营帐,便躬身道:“马上就去。方才我又去检查了一下,一切都已布置妥当,明日便可施行。”

宇文太师手下,首将韩腾与次将斛律安号称“二虎将”,加上上官震远与杨硕,合称“四部将”。韩腾年纪最大,自幼便是宇文氏家臣,其余三人中,斛律安和杨硕都是出身世家,上官震远却是从行伍中脱颖而出的将领,出身平民,因此他向来不苟言笑,就算在斛律安这个交情最好的同伴跟前,亦是一板一眼。斛律安叹道:“震远兄,你我兄弟,就不必太拘于礼数了。”

虽然斛律安这么说,但上官震远仍是一本正经,将这个礼行完了,正待出去,却听身后有人道:“哎哟,两位将军都在。”

一听这声音,斛律安亦站了起来,和上官震远都站直了,躬身道:“郡主。”

说话的,正是小郡主独孤宁珂。她一手拎着一把壶,一手托了个漆盘,盘中还有两个杯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她倒了两杯水,笑道:“斛律将军,上官将军,方才我带小小和嫣红去外面玩,发现那边有一堵石壁,里面居然有山泉流出,这水甜甜的,可好喝了,你们也尝尝。”

她说着,端起一杯水递给斛律安。斛律安没想到小郡主还有这份闲心,接过来笑道:“山泉水是不错。不过,郡主,您也要当心点,山中野兽众多,在军营附近还没关系,跑得远了,万一有什么猛兽出来,小将可担当不起。”

小郡主道:“不要紧,那儿连兔子都没一只。斛律将军,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斛律安接过水一饮而尽,赞道:“清澈甘洌,当真不错。郡主爱喝这水,待会儿我让军士去接上两担,让郡主泡茶喝吧。”

小郡主见他喝了,喜道:“是很甜吧?大兴城里的甜井水也没这个好喝。上官将军,你也尝尝吧。”

她说着,端起另一杯递给上官震远。上官震远对小郡主整天在军营里随意穿行很是不满,板着脸道:“多谢郡主。只是小将从不喝冷水。”

小郡主见他不接,却又递过来一点道:“可好喝呢。上官将军,我拎过来好累,你就尝一口吧。”

上官震远本来长着张苦瓜脸,此时脸色更加难看,冷冷道:“多谢郡主,但末将确是不喝冷水。”

斛律安见他声音冷漠,暗暗叫苦,生怕他言辞僵硬,得罪了小郡主,让她着恼,忙打圆场道:“上官兄,小郡主辛苦找来的山泉水,你就喝一口吧。”

上官震远对小郡主极其看不惯。他自幼从军,一刀一枪搏出个前程。在他心里,身为军人,除了军中上司,谁的账都不用买。但斛律安这般说了,他也无可奈何,接过杯来抿了一口,但又放下。小郡主睁大了眼看着他喝水,见他就喝了一口,叫道:“不算不算!就喝一口,这山泉不好喝吗?”

上官震远板着脸道:“很甜。郡主,小将尚有军务在身,恕我失陪了。”说着,转身又向斛律安行了一礼,便走出营帐。小郡主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已有泪花闪烁,斛律安怕小郡主使上小性子,到时她又要没事找事地去找上官震远麻烦,便道:“这水很不错,上官不爱喝,我倒爱喝,麻烦郡主再给我倒一杯吧。”

小郡主见他还要,马上破涕为笑:“山泉水是很好喝吧?斛律将军,你爱喝,就再喝一杯。”说着,又倒了一杯。那把壶本来不大,倒出了两杯,这回就只能倒出大半杯来了。斛律安接过来又是一饮而尽,又道:“对了,郡主,明天你不要去长沙城里玩了。”

他最怕的是小郡主刨根问底,又要问为什么不能去长沙城里玩,万一她恼怒之下,又跺脚骂人使小性子,那可让自己头痛不堪,几同兵临绝境。但小郡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明天我本来就不想去城里。那斛律将军,我回去了。”

斛律安道:“郡主慢走。”

他见小郡主倒也没闹,暗暗舒了口气,坐回案前研读那本《三略》。刚读了两页,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他治军严整,军中从来不会有这等胡乱喧哗之声,听得这声音,不禁皱了皱眉,放下书本转身从兵器架上取下惯常用的四十斤重的铜锤,便向营帐门前走去。正待让亲兵立刻弹压,看是哪一部不守军纪,扰乱军营,但还没拉起门帘,外面有个军官已急急地冲了进来。

这是斛律安的中军军官,得力部下,此时一脸惶急,急匆匆进来,差点撞上了斛律安。一见斛律安正在帐门前,那中军叫道:“斛律将军,大事不好,有人…有人杀进来了!”

斛律安大吃一惊,喝道:“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派兵围剿?”

那中军捂着肚子道:“斛律将军,方才诸军刚用过饭,很多人突然上吐下泻,站都站不起来…”

这中军说着,人已捂着肚子弯下腰去,额上尽是冷汗。斛律安更是吃惊,将铜锤放在地上,扶起他道:“中毒了?”见中军点点头,斛律安沉吟了一下,道,“快叫上还撑得住的兄弟,随我迎敌!”

这些敌人居然在军中膳食中下毒!斛律安根本未曾料到。虽然这儿本身是一支偏师,大部队宇文太师也已带走,但营中还有数百人在。本来有这数百精兵,当真称得上安然无恙,但居然会遭到突袭,而且突袭之人事先下毒解除了军队的战斗力,实是始料未及。斛律安治军既严,军纪更是严明,他实在想不通敌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下的毒。不管怎么说,这次杀进来的,定不是易与之辈。他提起铜锤,边上一些还能行动自如的士兵马上传下令去,但聚拢过来的只有三四十人,且都脸色煞白,看样子也是勉强支撑着过来。

军中膳食都是伙头军在做,要说有人下毒,实在难以想象。但事实就是如此,斛律安虽然身经百战,却也不禁有点心慌。对手下手如此阴毒,而且无影无踪,实在令人生畏。他正待带着这些人循声过去,一边的上官震远急急地过来,快步走到他跟前,行了一礼道:“斛律将军,郡主她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