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拦住的那夥计吊著眼角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脸上突然换上一副笑模样,一把掀开帘子,作出请的手势,口中殷勤道:“原来是土地公啊,难得您老也有这闲情雅致光临我们赌坊,快请进快请进。”
“我…我不是土地公…你们认错人了…”土地公虚弱地分辨著,被人推搡著进去了。
一滴水落在脸颊上,凉凉的感觉使兔儿神清醒了过来,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此时天色已晚,天空中阴云密布,已经有雨点滴落下来。
土地公却还没有回来。
哎…
兔儿神勉强爬起身来,体内空荡荡毫无神力的感觉他已经有些习惯了,动了动手,发现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他左右看了看,附近有几棵小树,宽大的叶子如同草帽一般,至少能为他遮些风雨。
兔儿神慢慢地挪到那片叶子下面,抱著手臂缩起双脚,天上的雨滴很快就连成了细密的丝线,唏唏沥沥地下了起来。
江城在回镇郊的宅子时路过此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宽大的叶子下面团缩著一个粉色身影,可怜兮兮地缩著身体,一头乌黑的长发飞散而下,有几缕已经被飘进去的雨水打湿,柔顺地贴伏在那个身体上。娇俏整齐的刘海之下是一双好看得他几乎形容不出的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仅仅只是向他一撇,就简直要把他的魂都勾走了一般。
那个人似乎也已经看到了他,把半埋在手臂中的脸庞抬了起来直直地看向他。
那一瞬间江城只觉得漫天的雨丝都化作了温柔粉红的桃花,缱绻地飘舞在他和那个望向他的美人之间。
江城原以为自己早已历尽世态炎凉看破世间百象,再也没有任何美人的皮相能够迷惑住他。他以前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赶走所有上门求亲的人,管对方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他都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如今他才知道,不是他看破红尘,而是那些红尘都不够分量,迷惑不了他。
眼前这个红尘,分量足够了,太足够了。
江城被那惊人的美貌迷得五迷三道,神思恍忽地向那个一直用一双妙目看著他的美人走过去。
兔儿神心中暗暗叫苦。屋漏偏逢连夜雨,怎麽偏偏在他神力尽失的时候碰到这个衰人呢。如今别说教训他了,他连想跑都站不起来。
兔儿神戒备地看著一步步走近的江城,还没想好如何对付他时,江城却蹲在他面前,把伞挡在他的头顶,开口道:“呃…姑娘可是受了伤?怎麽在这下雨天还躲在这里呢?”
兔儿神心中一动。这厮把他当成女人了?看他那痴迷的样子,他的美貌对他可不是没有影响的,不过在赌坊时江城却并未如此。难道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是男装?!传言都说这江城对男性之恋厌恶至极,看来所言非虚啊。
江城见面前这美人只是拿一双漂亮的眼睛盯著他狠瞧,一张二皮脸竟也有些红了,抓了抓耳朵又道:“姑娘为何不说话?请姑娘告知家在何方,我送姑娘回家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姑娘一人在此,实在不安全。”
兔儿神不耐烦地一皱眉,正要开口,转念却又想到,这江城都回来了,那赌坊肯定关门了,可那不著调的土地公却还是没回来,也就是说他今天根本拿不到自己的聚灵镜。
拿不到聚灵镜他就只能虚弱地躲在这里,看这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冷的架式,今晚绝对好过不了。
既然这个傻瓜把他当成了女人,还如此呵护有加,他干脆将计就计,也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狼狈地受一晚上罪。
兔儿神打定了主意,便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
江城很上道地恍然大悟道:“原来姑娘说不了话,是我唐突了,是我唐突了.”这麽漂亮的美人却是个哑巴,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能开口,不知是怎样一把悦耳的嗓音呢。江城心里万分遗憾。
“姑娘,这雨越下越大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用手给我指路就行了。”江城说著就要扶兔儿神起来。
面前的美人却一脸落寞,慢慢地摇了摇头,把手臂从他手中抽回去,又默默地抱紧了自己。
江城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痛难当!这样的一个美人却流落野外,有家却不能回,还要受这风吹雨打之苦。这简直就是对神明的亵渎!
兔儿神用最後一丝微弱的灵力探知道江城心中所想,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最亵渎神明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本神明也不至於落到这种田地!新仇旧怨,等我恢复过来,咱们再一起清算!
兔儿神渐渐凌厉起来眼神看在被美色闪晕了头的江城眼里,就变成了楚楚可怜地向他求助的视线。
江城搓了搓手,小心地笑道:“姑娘,你既然不愿意回家,可你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今晚的风雨很冷的,你肯定会被冻坏。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跟我回家吧,好不好?我会找婢女好好照顾你的。”
兔儿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便微微地点了点头,就低下眼睛懒得再看他了。
这情景落在江城眼里,简直娇羞无限,美色无边。他向来自以为看破红尘的一颗心这一次是真的被这个红尘深深地迷住了。
江城小心地扶起地上的美人,把伞放在他的手里,低道一声:“得罪了。”便把人给背到了背上。
这美人可够沈的。江城掂了掂,心里嘀咕了一声,便迈开步子往宅子走去。
兔儿神一只手搂著江城的脖子,一只手举著伞。诺大一把伞他全举在了自己头顶,也不管背著他的江城半个脑袋都被雨淋湿了。
兔儿神肆无忌惮地听著江城的心语,现在只有比较表层的一些他能够听得到。不过他对江城内心里在想什麽也没什麽兴趣,而且听不到大概是因为他此时神力虚弱,便也不去多想。
听到江城的那句疑惑,兔儿神朝天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
就是沈,压死你这个亵渎神明的小混混算了。
========================本来要去睡了,看到有人催文俺又有了动力,於是这一章很足量啊…潜水员都粗奈粗奈,哪篇文的呼声高哪篇文就有很多很多土撒到坑里哦w呆呆的土地公好像有点抢戏分,可是一写到他就停不下来哟,太萌了太萌了躲雨的兔兔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江牛氓心动了,你心动咩w的凌厉小眼神w现在先让你摸摸兔毛,咱们的帐以後再算!我回家吧~

08 纯情的地头蛇


江城背著兔儿神走到自己的宅子前,上脚去踢门,嘴里喊道:“老爷我回来了,他娘的快开门!”
兔儿神趁著等门开的空隙将面前的宅子打量了几眼。看来这个江城倒真是有钱,这院子大得两边都望不到高墙的尽头,门前的石狮子和高大厚重的朱红色大门都显得庄重威严。
兔儿神举著伞的手有点酸,便将手里的伞随手一扔。江城听到响声,看向掉在地上的油纸伞,慌忙把背後的人放了下来,双手搀扶住身体绵软虚弱的兔儿神。
“姑娘你没事吧?你再忍忍,我马上叫大夫过来。”
兔儿神靠著江城的手臂借力,待那一阵头晕目眩过去之後,便推开江城,眼睛看向掉在地上沾上泥污的伞,面上作出一副愧疚的样子。
江城慌忙道:“这伞不值什麽,脏了就脏了。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姑娘虚弱至此,还让你劳累为我撑伞。”
兔儿神垂下眼睫,看著江城湿透的头发和还在滴水的前襟,暗地里勾了勾唇角。
这时候大门里面终於有了动静,几声轻响之後,高大厚重的两扇门终於打开了。里面快步走出来一个小老头,嘴里叫道:“那帮看门的小崽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让老爷久等了!”
“行了李伯,你让人快去找个大夫来。”江城打断那老头的告罪,向他道,“找个腿脚利落的,一定要快去快回!”
李伯这时候也注意到他家老爷手里扶著的人,微微怔了怔,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也被面前这人的美貌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看自家老爷对人家这般殷勤的模样,难道他是对这位美人动了心?李伯是江城父母还在时的邻居,以前一直很照顾江城,老了被儿孙赶了出来,就被江城接来自家当了管家。
李伯算是江城半个长辈了,眼看著江城二十大几,就开始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却看他对所有来提亲的人家都不假辞色,又开堵坊赚乡亲们的钱,名声越来越不好,也渐渐没有人家来攀亲了。李伯现在最愁的就是这件事。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自己带回一个姑娘来,还如此美若天仙。李伯侧身到一边,一脸欣慰地看著江城万般呵护地扶著那美人进了大门。
只是离得近了时,李伯心里又有些疑惑。这姑娘美是美,可未免美得太过凌厉了,那一双妙目眼风一扫时都让人感到通体生凉。
江城扶著兔儿神走了几步,回头看到李伯还在发愣,便无奈地叫道:“李伯您别愣在那了,快差人去找大夫,这位姑娘病得很重。”
李伯回过神来,将那些疑惑都抛在一旁,慌忙应声著去找人了。
兔儿神一身尘土和著些雨水,身上脏得很是难受。他此时神力全无,又无法用神力来清洗。偏偏江城是个邋遢的,扶著他就往床上倒。
虽然不是自己的床,可兔儿神也无法忍受自己这样一身泥水地躺在干净柔软的被子上。他推开江城,就开始宽衣解带,至少要把外衫除去。
“姑娘你──”江城被面前的美景激得差点流鼻血,却慌忙转过身去不敢看,搓了搓手不自在地道:“看来我照顾你总有诸多不便,我去找婢女来服侍你。姑娘你稍等片刻──”
说著就急急地推门出去了。
兔儿神随手将脱下的外衫扔在一旁的屏风上,坐在床边,抚了抚耳前的长发,看向那还在轻轻扇动的房门。
看不出来,这混混倒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江城带著两个婢女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带回来的美人已经倒在床上拿被子盖住了脸,粉色的外衫和绿色的腰带歪歪斜斜地挂在床旁边的屏风上。他这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倒是让江城很高兴。这个房间本来是江城自己的,此时他便留下两个婢女,嘱咐她们等大夫来了就去通报他,便自己去找了个客房清洗一番,把沾了一身泥水的脏衣服换下来。
失去神力的兔儿神只觉得困倦,因此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醒来时依旧疲惫不甚,却还依稀记得睡时所做的梦,那双金黄色的贪兽的眼睛仍在黑暗中紧盯著他。
兔儿神不由得有些担忧起那个呆呆的土地公来。只因他虽然身为土地公,比自己这鬼仙级别要高,可是他的神力却还不如自己。如今他去了那麽久一点音信也无,兔儿神担心他被那贪兽所伤。
他正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人语声和脚步声。兔儿神拉开一点被子抬眼看去,正好跟推门进来的江城对视了个正著。
江城笑著向他走来,身後还跟了个一把胡子背著药箱的老大夫。
“姑娘,你感觉好些了麽?我请了大夫过来。”
兔儿神根本没病,这老大夫也不可能看出什麽来,但作戏就要作到底,他还是乖乖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掀开衣袖把皓白的手腕露了出来。
老大夫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一手捋著胡子立刻就开始诊脉了。只是江城又有些不在自在地左看右看,居然就是不敢看向兔儿神。
兔儿神微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个江城倒真不像什麽心性邪恶之人。他如今被人所救,心里对他当初不敬神明的举动也没有那麽生气了。现在他最担心的,反倒是那贪兽的问题,还有土地公的安全。
老大夫果然没能看出什麽问题来,只是这病人满面的苍白虚弱又是实实在在的,最後只能开了几贴趋寒进补的方子,让江城先给病人吃著,看看再说。
江城送走了大夫,关照下人跟去照方抓药,便又走回床边。兔儿神微微仰头看著他,看他要耍什麽把戏。
江城倒了杯热茶,端到床边递给睁著双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人。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他居然被看得有些局促。
这美人的气势不是一般的大,江城心想道,她定非普通人家的女儿。
“姑娘,你先喝杯热茶吧,趋趋寒。”江城轻咳了一声,递上茶碗。
兔儿神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又把空了的茶碗递给他,示意他再倒一碗。江城忙接了过来又倒了一杯来,放到兔儿神的手里,才道:“姑娘,恕我鲁莽,敢问姑娘芳名?我也不能总是这样叫你…”他话未说完,手就被半倚在床边的美人抓了起来,示意他张开手掌举好,纤长的指尖在他掌心上划动,激得江城心脏一阵猛跳。
美人一笔一划地在他手中写了个“兔”字,就抬眼看向他,状似询问的神态看上去一派天真,纤长浓密的睫毛扇得江城心里痒痒的。
“你叫小兔?这个名字…呃…”江城收回手掌,心道这个名字挺奇怪的,毕竟在他们这里兔就代表保佑男子间姻缘的兔儿神,很少有女子会叫这个名字,面上却笑道:“这个名字挺好听。”
色迷心窍,言不由衷。兔儿神自然听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口喝干了杯里的水,把茶碗塞给江城。
江城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人,但面前的人显见得是不开心了。他捧著茶碗只能先告辞,没想到袖子却又被人拉住。
纤长的手指又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划了起来,江城细细地辨认著,最後认出所写的两个字是“沐浴”时,他差点没一失手把另一只手里的杯子给摔出去。

09 贞洁的兔耳朵


江城忍著两管鼻血张罗著给兔儿神烧了一大桶热水,又派了两个婢女过来服侍他,怕他病得在洗澡的时候昏倒。
兔儿神坐在床边上,百无聊赖地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绕著头发,翘著二郎腿看江城忙活。等沐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起身把婢女和江城都赶了出去。
笑话,兔儿神的身体,男人不能看,女人也不能看!
脱下白兔皮毛幻化出的羽衣,一只修长的骨节好看的手撩了撩水,白晰的长腿跨入桶中,洁白如玉的身体慢慢沈入温热的水里。兔儿神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
简单地搓洗一番後,兔儿神就顶著毛巾靠在桶壁上,把两只手架在桶沿,舒服得直想化出原形来。
没有想到这江城也不是那麽十恶不赦之人。兔儿神被侍候得舒服无比,那点小恩怨早就抛在脑後了。不过仔细回想起来…他那时候摸过自己的耳朵来著…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愤怒。
兔儿神曾跨越千年到後世的一个小村子里,代月老促成两对男女姻缘。那时他说谁看了他的兔牙就要负责娶他,其实只是欺骗他们。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这回事,只是兔儿神的贞洁在於他从来不会显於人前的那双白色柔软的兔耳上。
那个江城在神庙时竟敢动手动脚地猥摸他神像真身的耳朵,虽然那并不是他真正的双耳,却还是让他有著被无礼冒犯的愤怒。
无耻浪荡之徒,绝不能轻易饶恕!兔儿神一拍水面,溅起一阵水花。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担忧的询问:“小兔姑娘,你…你没事吧。”
兔儿神不耐地敲了敲桶壁,在门外听到声音的江城放下心来连声道:“没事就好。”
兔儿神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变化出两只兔耳,沾著水轻轻清洗上面的毛毛。
没有神力,一切都只能手动了──
还没等他清洗完毕,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动,院子里响起呼喝嘈杂的声音,还有脚步匆匆奔过的声音。
兔儿神正自奇怪,伸长了脖子想向外看,冷不丁江城猛地打开房门冲了进来。他两只白白的兔耳还露在外面没来得及收起来,兔儿神惊得差点张口叫出声来,连忙拿起毛巾盖住,蹲回桶里。
“小兔姑娘,得罪了!外面来了一个小贼,一直想往这里闯!我来带姑娘到安全的地方去!”说著张开从外面床上扯下来的布单,要将还缩在桶里的人包起来。
江城凑过去的时候就见那小兔头上顶著个毛巾,看向他的两只眼睛似乎含著愤怒。
“冒犯姑娘了,实在是情非得已。”江城硬著头皮道歉,那两只大眼睛还是不悦地看著他。
江城也不管他了,拿床单把他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看到他头顶的毛巾时心里还有些不解。这姑娘也的确奇怪,有人冲进来了,她干嘛把脑袋包得严严实实。
江城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就向外走。兔儿神在经过屏风的时候伸长了手把自己的衣服扯过来紧紧抱在怀里。这是原形的毛,可不能丢。
江城看她紧紧搂著衣裳像护食的小动物一样,心里不由觉得可爱又好笑,直想凑下唇去亲一口。当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首先他不是趁人之危的猥琐小人,何况怀里的这人浑身上下都有种凌厉的让人不敢随意侵犯的气势。
江城抱著兔儿神顺著走廊往别的院子里跑。兔儿神借著院子里的火光,看到一群家丁和一个年轻男子打成一团。那男子似乎感觉到他的存在,一直想要冲破人群向他这边来,可是却被众人缠著,完全无法脱身。
一道灵光在那处一闪而过,兔儿神心里一动,那不正是他的聚灵镜麽?!那麽被家丁缠住的那个男人,就是土地公了!
江城抱著人正急走著,突然觉得怀中之人那被毛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顶上有什麽东西动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什麽东西在动?他心里疑惑,还没有看清楚时,他的“小兔姑娘”突然一反乖巧的模样,狠狠地挣扎起来。
江城连忙抱紧他不让他乱动,口里叫道:“你…你没穿鞋子,地下凉──”
兔儿神一把抓住江城的衣领,著急地指向人群那里,张著嘴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声──
他若这时候出声被江城知道自己是男儿身,以他对男子相恋的厌恶,不怕他一下子把自己给扔出去才怪。那全无法力的自己和那位呆瓜土地公想脱身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好在江城领悟力超乎想像,不用他开口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说,那是你朋友?来找你的?”
兔儿神心里大赞孺子可教有前途,一边猛点头。江城便向家丁喊了一声,让大家停下来,又把所有人都赶出院子。
那些家丁都是江家帮的人,他们什麽习性江城再了解不过。这时候那一道道若有似无飘向他怀中美人的视线,都让江城大为光火。
家丁们不情不愿地一一出了院门,江城又喊了一声:“那边的小贼,过来!”
那个黑影站了一会,才有些不情愿地一瘸一拐从黑暗中走近。
两相见面时,土地公和兔儿神都为对方的模样大吃一惊。
“你怎麽成这样了?!”土地公指著半露香肩和小腿的兔儿神大叫道。
我还想问你呢。兔儿神苦於不能开口,心里腹诽道,用眼神狠狠打量著面前的土地公。
他不再是原先幻化成的书生公子模样,反而现出了原形。这个呆土地公的原形并不是长胡子老头,他只有两千岁,资历不深长相也年轻。此时他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脏污,身上的衣裳也处处是撕裂,露出白嫩嫩的皮肉,一副惨遭蹂躏的凄惨模样。
兔儿神需要继续伪装,不能开口,便戳了戳江城,用眼神示意这个可教的孺子。
江城哦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她问你遇到了什麽,怎麽变成这副凄惨模样。”
兔儿神听得挑了挑眉毛,居然正是他心中所想。
土地公本来还想问兔儿神的,不过看他用一双桃花眼狠狠盯著自己看,隐含警告的脸色,难得一次不呆,便乖乖地回答兔儿神的问题。
“我不小心弄醒了那贪兽,被它追杀所致。不过我把你的…”他看了江城一眼,临时改口道,“你的镜子拿回来了。”=========================先更花飞飞,又更兔兔神,辛勤劳作直到後半夜。看人家如此勤劳的份上,要回贴要票票,滚来滚去…

10 贪兽的觊觎


兔儿神眼睛一亮,伸长了手向土地公。可他还在江城怀里,长得再美,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他这样一动江城就快抱不住了。
“别乱动!”江城大叫一声,声音里居然有点严厉,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也把土地公给吓了一跳。
兔儿神安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抬脸看向江城。江城趁机一用力,又把怀中之人搂了搂紧。他的威势也只有那一瞬间,此时又忙换上一张笑脸,对他的“小兔姑娘”柔声道:“我是怕摔到你啊,我们去房里说啊。”
兔儿神点了点头,垂下眼睫,让江城把他抱回原来的房间里。
土地公张大了嘴巴看著这一幕。
“这…这…这…”
“这什麽这,快点跟过来!”江城又叫道。
土地公把惊讶地张大的嘴巴闭上,咽了口口水,愤愤地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边抬脚跟了上去。
江城把兔儿神放到床上,他却又站了起来,床单裹得太紧,他只能连蹦带跳地小步扭到屏风後面,开始换衣裳。原本倒了杯水慰劳自己,一边喝一边疑惑地看著他行动的江城噗地一声,大半杯水进了鼻子里,呛得弯腰咳了起来。
土地公这时走了进来,江城也不顾自己气还没喘匀,就推著人往外走。
“出去出去…咳咳!非礼勿视懂不懂!”
“你──你!我、我是…”土地公一急就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土地公吧。
一只嫩白手腕从屏风後面伸出来,指向土地公,勾了勾手指。
“他让我过去呢。”土地公愤怒地对江城道,然後推开他走了过去。
江城很郁闷,跟在土地公身後。却见那手又忽地指向他,四指并拢向外摆了摆,摆明了赶人。
“你…你让我出去!”江城不可思议地道,“这个小贼来历不明,我不能让你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著气哼哼地往椅子上一坐。
“孤男寡男才对…”土地公弱弱地辩解,江城却听都没听,怒喝一声:“闭嘴!”吓得土地公乖乖地闭上了嘴。
已经穿好衣裳的兔儿神从屏风後面走出来,也不管江城,拉著土地公就往外走。
“你们去哪里!”江城怒道。
兔儿神指著他,横著眉毛威胁他不准跟过来,拉著土地公就跑了。
江城怒火冲天地看著二人跑远的身影,深深呼吸了几口,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掀翻在地。
“快点,我的聚灵镜!”兔儿神的身体仍旧虚弱,拉著土地公跑到院外的花园里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哦,在这里。”土地公慌忙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递给兔儿神。兔儿神接了过来,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没错,是我的聚灵镜。”
“对了兔儿神,你怎麽会跑到这里来了?还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他好像把你当成女子了?”土地公不解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以後再告诉你。土地公,麻烦你帮我看著四周,我要开始恢复神力了。”兔儿神拍了拍土地公的手道。
“恩,没问题!”土地公一拍胸脯,昂首保证道。
江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虽然可能会惹小兔姑娘不高兴,可是那个行迹可疑又衣冠不整的小贼实在是太可疑。最主要的是那小贼还生得唇红齿白,以他在此地生活这麽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小子的长相不管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很有杀伤力,绝不能让小兔姑娘和那个小贼单独相处。
江城打定了主意,扔了手中玩弄的杯子就向外跑去。这里是他的府邸,他自然了如指掌。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就找到了鬼鬼祟祟蹲在花园边上的那个小贼。
“你…你来干什麽!你不能过去!”土地公一眼望见气势汹汹走来的江城,站起身来两手张开,阻止他过去。
“你让开!我是来找小兔姑娘的,她还有病在身,你想害死她吗?!”
“什麽小兔姑娘?”土地公不解道。
“你还装傻,就是刚才被你带走的那位姑娘!”江城也不打算和这个呆瓜小贼多说,一把推开那瘦弱的小肩膀就要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