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就给他这种奇异的错觉。
“师弟莫要孟浪。”那道袍男子蹙眉,生怕这位小师弟做出什么唐突佳人之事来。
少年轻笑了起来,“这就到京城了,师兄不要再一派假正经模样了。年纪轻轻的,偏学师祖般做那看破红尘之态。”
微风卷起黑纱翻起,露出一张美绝人寰的少年脸孔,长眉入鬓,其下一双丹凤眼上挑,黑如点漆的眼眸此刻带着玩味,唇瓣上扬,不点自红。那五官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合适,无一处不给人一种惊艳之感,组合在一张脸上,便是天上谪仙下凡,虽美得入骨,却不会给人妖艳的感觉,只觉得美而不妖,丽而不艳,虽极美,却不会使人误会他是女子。
只可惜,一道从左眉划下直到左耳的疤痕破坏了这份美感,让人倍感可惜。
慕容家
道袍男子无奈地摇头:“无量天尊,师弟莫要胡说!”说着自顾自朝下而去。
少年轻笑起来,也悠闲地漫步着,两人渐渐消失在悠长的山道上,空余满路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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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郁眼看着慕容家的马车径自从侧门进了府邸,心中自有疑虑难解,尤其慕容薇更是让他心中莫名有些牵动,竟不知为何颇有些少见的烦闷。
“九少,您现在是回府去么?”阿墨问道。
他觉得今日不仅慕容小姐不太对劲,连自家公子都有些不正常了。
“回府吧。”风郁看到路上又有些女子指指点点,颇觉厌恶,径自回家去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慕容薇突然变得不同起来?
占地颇广的慕容府花木森森,一条青石铺就的长道横亘向远处,两旁既有假山花石,也有修竹花坛相映其间,回廊连接着各个院落,有仆役走动,此刻全都弯腰行礼,训练有素。
到了中堂之前,马车便停了,这边除了待客的中堂之外便是老爷的书房。还有两个未娶亲的哥儿的院落,老爷招呼一声,直接把大管家给叫进书房去了。
“云娘,你和薇儿先回去吧。”
“是,老爷。”周姨娘见慕容老爷走了,从花园中穿过,进了月洞门再往前走楼阁宛然,便是后院。这还是二进,东跨院住的是老太爷和老夫人,西跨院住的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隔了个池塘往北就是三进了,周姨娘住在西北角的云阁。几位小姐都住四进里了。
此时正值夏末,天气不冷不热的,池塘里的荷花虽开着,但已现败像,慕容薇盯着那荷花,忽然说:“这荷花都要败了呢,真可惜。”就像有些人一样,自她来了,注定要开败了。
周姨娘不明白她的心思,感慨地说道:“是啊,留得残荷听雨声…”
慕容薇摇头,这娘亲也是,都这会子了还悲春伤秋的:“娘,我——”
“你这丫头。”她连忙捂住慕容薇的嘴,“可别再喊娘了,若是被人听到…”说到此处也是悲从中来,眼圈红了。
哪个母亲不愿听儿女喊声母亲,偏偏她是个妾,没资格让女儿喊娘,只能喊姨娘。
周姨娘原也是官家千金,只是父亲犯了事被处死,家也被抄了,母亲带着她兄妹几个处境艰难,适逢落难,当时正是慕容端看中了她,为了家人周姨娘这才做了妾的。
后来她几个兄弟倒还争气,有慕容端铺路,有的考上进士做了官,有的做生意,都过得不错,只是都觉得愧对妹子,常常自家中送钱送物与她,慕容端别看家中也有些个妾,最宠爱还是她。
以她娘家现在的身份,她做个妾的确是委屈了,虽说是慕容家的妾,但也是妾,心里平日就难受得紧了。
慕容薇叹了口气,“您回头查查身边人吧。住在相国寺的都是身边的贴身丫头婆子,怕是有那心思不正的。”
做妾都不可能?
周姨娘点头,她虽不怎么理事,但却不傻,此刻也是心中暗恨。“你说的是,这样害我们母女,可留不得。若害我倒罢了,可他们不该打我女儿的主意!”
这会子她脸上一派阴沉,不见了平日的娇弱和轻愁,一心想着如何保护女儿。
为母则强,女人总是这样,为孩子什么都能做。
“哟,这不是周妹妹吗?这就从相国寺回来了?”前面迎面走来一对儿母女,跟着不少丫鬟老妈子,好似在散步。
那妇人身形窈窕,肤色微黑,却不掩秀色,容貌倒是不差,身上穿着湖绿镶银边儿的花蝶褙子,银白的对襟比甲,下身是浅红八幅月华裙,遥遥走来,倒是风情无限,只可惜脸上的神情尖酸了些,颇有些煞风景。
再看一旁那少女,年纪与慕容薇相仿,一身鹅黄的衣裙衬得面容娇俏,显得很是可爱,此刻嘴角也带着些怪异的笑容。
慕容薇知道这就是三姨娘方氏和四姑娘慕容婉儿,一向跟自己母亲不怎么对付。方氏原是大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因慕容老爷要娶周姨娘,大夫人便特意把方氏给了老爷,先是做通房,后来生了二少爷,升了位份做妾。又生了四姑娘婉儿。这一对母女平日里可是最巴着大夫人的,尤其慕容婉儿更是大小姐的跟屁虫。
慕容薇眸光闪动,这两人表情很奇怪,莫非他们从大夫人处知道了些什么风声?
“嗯,才刚回来。”周姨娘似有些不喜,不想与她多说。
可惜人家却不想放过她,这不,拉着周姨娘,笑道:“妹妹怎么自己个就回来了,也没跟丫鬟跟着,可是出了什么事吗?”看那眼神放绿光,像是恨不得证实什么事。
“是呀,三姐你不是病了么,可有趣了,大姐还跟我说,若是你还寻死觅活的,不如与风少说了,给他做个…哎呀,羞死个人了。”慕容婉儿掩面一副羞臊欲绝的样子:“也不知道今日后还会不会…”
慕容薇面色冷了下来,这两人绝对是知情者,看那模样,似知道她们母女倒霉。而且那话说的什么意思,让她给风郁做妾?还说今日之后她连给人做妾都不可能了?
周姨娘脸色也难看起来:“丫鬟后面跟着,我们先和老爷一道回来的,能有什么事?”
“是吗,跟老爷一起回来的?好端端的,老爷怎么去相国寺了?”方氏一惊一乍的,惟恐天下不乱。
周姨娘哼了一声,拿眼看慕容薇,那意思让她说话,估计想吓他们一顿呢。
“唉,姨娘不太舒服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歇息。三姨娘,您这话说的,父亲只是去礼佛,顺便接了我们回来。三姨娘是觉着父亲不能去相国寺,还是父亲上个朝呀,会个友呀也得知会您一声,那我可得问问父亲是不是这个理儿?以后咱们也像三姨娘知会声?”
寻死
这番话说得面前一众人目瞪口呆,三姨娘被她说得脸色微变,现在可是不少丫鬟都在呢,旁边还有别家的丫鬟走过,可不都听见了,要是老爷和大夫人知道这话,指不定怎么指摘她呢!
“我可没这个意思,三姑娘可别乱说。”三姨娘连忙撇清,她这会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眼前的女人是慕容薇?
慕容婉儿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这个从没放在眼里的姐姐。
“还有四妹妹也是个有意思的,姐姐我不过晒得头晕不小心跌进水里,也不知道哪些个没脸没皮的坏人名声,听风就是雨,说我一个闺女寻死觅活的,真是让我没脸见人了,怎么连大姐姐都误会了呢?亏得风少当时在,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然我可说不清了。”
“你,你怎的不结巴了,哼,别以为你一番话说得不结巴就了不起了。你什么事也没有?笑话,你做的那些个事满京师的人可都知道了,谁没脸没皮了?”
慕容婉儿一听这话却不服气了,气呼呼地上前指着慕容薇,心里却奇怪,这三姐姐今个是怎么了,突然人不结巴了,人也不懦弱可欺了。不是今天她们该倒霉的么,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就算她再没眼力介,也看出今天事败了,只是怎么败的她却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薇闻言挑眉,心知自己这名声怕是早就传遍整个京师了,这整个慕容家上下怕不知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笑话呢,不由暗叹,慕容薇啊慕容薇,你做下的好事却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副吃惊的模样,眼圈一红,顿时拿着帕子拭泪:“姐姐是做了什么龌龊事让妹妹你这般编排我?”一副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看得慕容婉儿正快意呢,忽然见她一脸悲戚地望着周姨娘:“姨娘,原来你素日教我的女戒全都错了,妹妹如此编排我,定是我名声毁了,否则她怎会不知道长幼有序呢?既没了名声,女儿还活着作甚,不如死了的干净。”
说罢竟然烈性地直冲池塘去了。
众人吃了一惊,周姨娘连忙上前惊慌地拉住她,一旁那些个看好戏的丫鬟也上来劝的劝,拉的拉,倒是方姨娘和慕容婉儿的丫鬟婆子有些发怔,有些看好戏的神态。
慕容婉儿也未料到她会突然寻死,又被她那番话气的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得难受,恼怒道:“你说谁不知道长幼有序,你——”
周姨娘哭道:“薇儿,薇儿你可不能出事啊,我这回定是要问问老太太,这女戒还用不用遵守了?以后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上来编排我女儿?”
方姨娘见慕容婉儿还要说话,忙拉住她,连声赔不是:“哎呀妹妹这话怎么说的,哪里用得着惊动老太太?只是两姐妹闹着玩的,婉儿那丫头向来不太会说话,薇儿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可是你妹妹呢。”
何喜之有?
慕容薇冷笑,这会儿倒知道长幼有序了,这方姨娘倒是不傻,定是看出今日事败,不想在这节骨眼上与他们母女惹出风波,不然闹到老爷知晓,怕会恼了他们。
“是呀,我可不是当她是我妹子呢?也是,我妹子哪是那没脸没皮的东西,会侮辱姐姐呢?刚刚我真是糊涂了,毕竟咱们慕容家也是名门望族呢,姐妹们素日都是好的,岂会不明事理乱传谣言的?”慕容薇擦着眼泪,一边真诚又有些歉意地望着慕容婉儿,很有些愧疚的样子。
慕容婉儿看着心中火就起了,那脸色就涨红了,眼睛发绿,恨不得吃了这个死蹄子,偏偏见自己娘拼命使眼色,不由憋着气说:“那是…咱们姐妹自都是个好的。”
“你看这不就好了,婉儿,你不是说问我拿绣花样子么,还不跟我过去?我那可有些大夫人给的新鲜样子。”方姨娘找了个借口,话又说得绵里藏针的,扯了脸色不善的女儿赶紧走了。
周姨娘哼了一声,忽然像打了个胜仗似的,竟也有些不同于平日的爽快。她不喜这些俗务,素日是不跟方姨娘计较的,也说不过她那张利嘴,现在虽想要保护女儿,没想到还是女儿保护她,自个也真是无用。
周姨娘心中愧疚,看慕容薇没事人般,也不由觉得,自己这女儿好似一夜间忽然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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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老爷这会子坐在房间,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回府他就审问了大管家,这老货开始还不想承认,后来被他软硬兼施便招了,一听那实情,就算自己早有猜测仍是气得要命。
自己妻子居然设计陷害云娘,云娘那么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是她的对手,只是这次的确事有蹊跷,她们怎么逃出去的?不然只怕自己那时看的就恐怕是云娘自尽的尸体了吧?
她想干什么,云娘既无儿子,用得着这么置她于死地吗?
偏偏自己还得给妻子娘家面子,这回事只能当没发生过,宣扬出去他脸上也不好看。
“老爷,您找我?”大夫人进了房,打量着丈夫,皱了皱眉。
大管家也被老爷叫走,老爷身边侍卫她插不上手,那些丫鬟婆子还没回来,因此不知道如何。
按说今日事应该成了才是,怎么那对母女一起回来还好好的,难道老爷打算回来处置?
大夫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又觉得周姨娘不可能逃过自己的算计。此刻见老爷沉着脸,试探道:“老爷,我正要给你报喜呢。”
慕容端老爷嘴角带着丝讥诮:“哦,何喜之有?”
大夫人张氏此刻笑着说:“是今日有人要给三姑娘议亲呢,对方是宁国侯家的四子,虽然是庶子,但还未娶亲的,薇儿过去便是正室。”
慕容端胡子抖了抖,眼睛微眯,气极反笑:“好,你还真是给我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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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婚姻?
那宁国侯的四子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吃喝嫖赌无所不通,京城的混世魔王,专做那欺男霸女的勾当,听说一年前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病不起,病得快死了,这是要使人冲喜啊。
就这种人她还跟她说喜,他看她是想推薇儿入火坑,他怎可能将女儿嫁给那种东西?
不说他们家的家世,就是普通人家疼女儿的也不会愿意让女儿嫁过去。
还说过去便是正室,难道他慕容家的女儿可能给人做妾吗?
大夫人一看慕容端的表情,心中顿时沉了下去,她说这话本就存着试探之心,若是今日事成,那周姨娘指定是活不成了,老爷对慕容薇也会生了厌烦,说不定就会同意这桩婚事,打发了慕容薇这个可能是野种的。但若是今日事败,恐怕这话倒会让老爷生了嫌隙。
大夫人心中有气,事情怎么可能会败,听回报的人说周姨娘没什么异常,难不成那男人没毁了她清白?以她性子若出这种事定是寻死觅活的,老爷就算不认为她偷人她也活不成。
一群没用的东西!
“老爷怎的这么说?”大夫人委屈地道:“我这也是没法子,薇儿那事都传遍京城了,哪个愿意娶她呢?”
慕容端冷冷扫了她一眼,那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送荷包,跳水自尽那么私密的事情,别人怎么会知道,还不是身边的有坏心思的丫鬟传出去的,分明是要毁了慕容薇名声。
今日又出了这事,以现在三丫头的性子,也是突然聪明了,定是知道该怎么做。
“我已让人传出消息了,薇儿自己都说那日是晒晕坠入水中了,风郁也已证明,别人能败坏她名声,你一个当母亲怎能胡说?什么叫没人愿意娶她,就是嫁不出去我也不会把她嫁给那个败家子!我还丢不起这个脸!”
大夫人哼了一声:“老爷说的是真的?看来这外面是有人以讹传讹呀,这可如何是好呢?老爷可误会我了,我怎会败坏自己女儿名声呢?”
慕容端冷笑:“别给我演什么戏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性子。我给你面子,你也别让我没脸子,我实话跟你说吧,云娘几个兄弟都是我手下得力的,尤其她大哥我更是看重,让她做妾本就委屈她了,你再这么胡搅蛮缠的,我就直接上奏升她为平妻了,想是朝中之人也无话可说。”
大夫人顿时腰板直了,脸色也顿时涨红了,气得直发抖:“她兄弟得力,我娘家就不得力,这些年少帮你忙了?平妻?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平起平坐?”
她张家可是世家大族,周家算什么,就算几个兄弟得力,那也没法跟她张家比。
慕容端猛然站了起来,“今日的事情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不怎么回事。幸亏没发生,否则出了这种事情是我有脸还是慕容家都有脸了?”
谁是帮凶
“我素日是最尊重你的,没想到你倒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云娘既无儿子,我就不知道她是哪里犯着你了,你处置别的妾室我不管,若是再对云娘这样,我就不再给你留脸面了!”
说罢,径自走了出去,竟是半点情面不留。
大夫人气得心口疼,心中更是对周姨娘恨得牙痒痒,本来她也是不会怎么针对那死蹄子的,她没儿子,也没脑子,也难对她有什么威胁。偏偏大女儿听说了那日的事情,唆使她,她怎么一时犯浑听了女儿的意思,使出这种计策来,现在还弄得老爷对她生嫌隙,还冒出了升平妻的想法,真是得不偿失!
大夫人左思右想,平日那小蹄子得宠她已是不高兴,只是她没什么威胁她才没怎么着她。现在没想到老爷对她这么看重,将来还指不定怎样呢,倒是让她心中起了嫉恨之心,打算好好整治那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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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薇坐在母亲的云阁里,小丫鬟送了茶来,周姨娘只觉得疲惫得很,想睡上一觉。
云阁里的丫鬟婆子自然不可能都跟着去相国寺,去的只是几个人,加上慕容薇的,怎么算也就在这些人中了。
“薇儿,你觉得她们谁会是帮凶?这要怎么查呢?”
“为名为利都可能,缺钱的可能,吃里扒外想更进一步的也有可能。”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慕容薇就看到几个丫鬟婆子进得厅内,看到她们,一个个连忙跪下。
“主子,三姑娘,你们真没事,太好了!”为首一个婆子四五十岁年纪,很是精神,此刻松了口气。
慕容薇认得,这位是母亲的奶娘杜妈妈,一家子都在这府里生活。
听母亲说这位奶娘以前在她娘家落难的时候都没离开,应该不至于背叛母亲,而且她的一切可都是要靠母亲的,背叛对她有什么好处?
只是事无绝对,人也是这样。
周姨娘看到杜妈妈,“妈妈你们今天究竟怎么了?”
杜妈妈有些疑惑地说:“想到这儿我就害怕,你说我们在屋里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居然都晕了。后来怎么的听说您和三姑娘不见了。我就急得到处找人,后来老爷的长随过来,说您和三姑娘在殿前听经呢,我这还是奇怪啊,怎么会都晕了呢?”
旁边的四个丫鬟,两个是母亲的,一个春莲,夏莲;两个是自己的,一个秋芳,一个冬芳。
一时半会要发现什么问题还真不是很容易,回头让她好好想个法子。
“今天的事情的确很奇怪呢,恐怕是有人要害我们呀,亏了我跟娘之前去听经躲过一劫。想想就后怕。”慕容薇一脸害怕担忧的样子,目光却偷觑着那几人。
一个个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杜妈妈说道:“那他们到底是想干嘛呢?奇怪,之前那个张妈妈口口声声说闹鬼了,不会是我们也——”
心中有鬼
“闹鬼?那里可是佛门净地,哪来的鬼呢?恐怕是那些人心里有鬼才是。说到这儿我有些奇怪,那张妈妈可是大夫人的人吧,怎么会那么巧也在相国寺?”
“她们说是奉大夫人的命来看望姑娘您的。”杜妈妈蹙眉:“这事莫非是——”
周姨娘轻咳了一声,杜妈妈立时闭嘴了,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那四个丫鬟,心里还在想难道会是这几个丫鬟有人通外面的人?
“唉,其实这事我还真是挺奇怪呢,想来你们都是个好的,怎也不会做那没脑子的事。你们与我和姨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都是忠心护主的。”慕容薇忽然起身拉过杜妈妈的手:“妈妈你也多费心,我姨娘平日里就不怎么喜欢琐事,这些事儿还得你操心呢,也只有你是我姨娘最放心的妈妈呢。”
杜妈妈先是被她先前那番话说得心中警惕,这会儿见慕容薇问也没问,还是十分信任她,老脸顿时觉得有光,笑道:“姑娘客气了,这本是分内应有之事。”
“好了,你们几个也都回去吧。”周姨娘打发了她们,留下慕容薇说话。
“姨娘没有想到一个问题吗,我们之前的金银细软是被谁送去相国寺的?本来我只是在那里养病,哪可能带那么多金银细软?而且这屋里剩下的人就没怀疑东西丢了这么多?”
周姨娘这会才想起此事来,立刻招了个小丫鬟碧儿过来询问早晨有没有人过来取金银细软。
碧儿一脸诧异,迷惑道:“今早是小圆姐姐回来拿的,说是姨娘要用,难道不是吗?”
“小圆?”周姨娘这时才想起这个丫头,那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去世了,周姨娘看她可怜才收她进来的。本来之前去相国寺进香之时,她还在的,只是后来薇儿出事之后住在相国寺之时,她也突然病了,周姨娘便使人送她回府的。
没想到她回府居然干的是这个勾当!
周姨娘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自己好心收留她,没想到这个死没良心的居然下死命害自己,今个若不是薇儿,自己定是没有活路的。
慕容薇连忙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姨娘莫气,我问你,一个小圆随便怎能拿走姨娘的细软,你们就这么大胆给她了,不怕她携款潜逃?”
碧儿连忙跪下,磕头道:“三姑娘,奴婢哪敢?当时可是大管家陪小圆姐一起过来的,不信您可以问其他人,还有管事娘子刘大姐。”
慕容薇点头,这样也的确合情合理,今日她也看到大管家了,知道他定是听了大夫人的吩咐这么做的。
只是现在即便有证据又能怎样,此事不可能弄到台面上说的,不然她们就算没事,名声都要被那些子心怀叵测之人乱传毁了去。
既然别人跟她们玩阴的,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了。
投诚
“不能找到她吗?”周姨娘显然还不甘心,越想越气,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慕容薇摇摇头:“晚了。我问你,碧儿,你知道小圆哪去了吗?”
碧儿听了刚刚的对话已经知道今日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由越发小心,只磕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不在府里。”
慕容薇看她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打发她离开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会她已经凶多吉少了,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她的。姨娘以后也得注意着查探身边人,有那缺钱的,家里出事情的都有可能做这种事情。”
周姨娘只觉得头痛,有些伤感:“为什么一个个非要这样呢?我自认待小圆不薄,她又无父无母,为何要这么做呢?”
她觉得很是气愤和伤心,真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人是能够相信的。
“也许她也有自己想保护的人吧,不管为财为利,总之这件事情表面上是过去了。大夫人不会就算了的,小心应对吧。”
慕容薇也觉得有些疲惫,这个身体才大病初愈,劳心劳力一整天,现在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便拜别了周姨娘,回她自己的墨园去了。
刚回到墨园,便看到两个丫鬟迎了出来,一个面容清秀,穿着一件浅绿撒花褙子,同色比甲,是她的大丫鬟绿儿,另外一个浅粉衣裙的丫鬟才十三四岁年纪,一张婴儿肥的圆圆脸,眼睛大大的,很是可爱,名唤香桃,是一个二等丫鬟。
“姑娘总算回来了,奴婢刚刚还准备了热水,姑娘要不要洗洗再用饭?”绿儿急匆匆地上来扶住她,香桃一边打了帘子,递上巾帕:“姑娘请用。”
慕容薇擦了擦脸,只觉得疲倦:“先睡会,我这会子只觉得累,你们都先下去吧。”
“姑娘,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香桃似有些犹豫,可还是小心地问了。
绿儿也没打断她,看来她们两个早商议过了。
“说吧,怎么了?”
“奴婢的姐姐在二门花厅那做洒扫的,今个听到有人来给姑娘您议亲。”
慕容薇一震,议亲?她连忙打起精神:“知道是谁家吗?”
“说是宁国侯家的四子…只是,奴婢听说那人病得快死了,似要冲喜的。”香桃有些担忧:“姑娘您可得让姨娘跟老爷说说。”
慕容薇掩眉:“好,这事真的多谢你了,香桃——”她从腰间拿了点碎银子给她:“让你姐姐经常给我注意着。”
香桃推拒道:“姑娘这是说什么呢,奴婢这是分内的事,姑娘过得好,我们才能过得好。”她已经发现,慕容薇确实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听秋芳和冬芳说起,还不信呢,现在发现,真的不一样了。要是以前的姑娘怕是只会哭吧看来今天这决定是做对了。
嫁人之事
“收下吧,绿儿,我那多宝格里的白玉簪子给你了。”
绿儿本没想到今日有她的份,眼里有些惊喜,“这可使不得,奴婢可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