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微微苦笑,“现在有哪个贵族家里不养几个奴隶的,这个行当既然获利,那当然就有人从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的脸上隐隐也有一些不忍之色,可是几百来年的陋习决不是他们少数几个人能够改变的。
“咦?师傅你看,好俊的人啊!”轻衣忽然让人停下轿子,身体一飘飞了下来,沈季微微皱眉,下马,他顺着轻衣的目光看去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出众的人物,在奴隶贩卖台上,除了两个浑身赃西西的少年外再没有其他人了,那两个少年中甚至还有一个双腿残疾,被另外一个紧紧护在身后,奇怪了,这喜云商行的老板一向精明这次怎么会找来这么两个不怎么显眼的少年呢?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残废。
轻衣望着站在高大平台上的那两个少年,只觉得站在前方的那个虽然一身破旧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色泽了,可是那一双倔强的眼睛却精亮异常,而且看他的身体线条流顺,肌肉坚实有力,如果稍加清洗一定会成为迷死万千少女的俊美男子。“翠儿,这两个人我要了,你去办。”“是。”虽然奇怪主子为什么会想要这么两个没什么用处的少年,但翠儿还是听话的走到前面去和喜云商行的人商量购买事宜,她从小就被教导对主子的话要毫无疑问的听从,这次自然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
轻衣漫不经心地看着喧闹的人群,心里有些许烦闷,她本是个好静的人,这次之所以会提出出宫游玩主要还是由于这几天被沈季训练的有些烦了,谁想到大街上会有这么多人,让她很不舒服,不过这次能找到个满有趣的人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正沉思间,轻衣忽然感到身后有一双恶毒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警昭立现,轻衣本能地向侧面跃去,两只泛着黑光的利箭随即贴着轻衣的肩头飞过,沈季和她身边的侍卫们尽皆大惊,立时将轻衣围在中央,沈季回过头寻找时,射箭之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击不中立即全身而退,是专门的杀手。”沈季若有所思的看了惊魂未定的轻衣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精光。
轻衣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喘了口气,忽然笑了,淡淡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崭放让沈季也不由得看呆了眼。旁边的侍卫们更是险些拿不住刀剑。
轻衣打了个手势,让翠儿将买来的人带到她在宫外的行宫里去,然后盈盈地走回轿上,“去行宫,哎,没想到她的耐性这般好竟然能隐忍这么多年,也算不容易了。”沈季闻言,摇头失笑,这个丫头啊!对自己的事竟这般的不在意,既然早就知道可能遇见的危险,竟然还不肯提前预防。
卫国公主的行宫位于邺城朱雀南街,距离皇宫不过五里之遥,行宫并不大,类似于普通富户的庭院,可是设计的极为巧妙,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布局有序合理,平时,轻衣不在的时候,这里就交由珍妃的娘家表兄陆震和他的儿子陆非凡管理,长住的还有轻衣一时兴起收养的八个孤儿,他们平时由轻衣请来的几个儒家大师来教授学问,有时还向陆非凡讨教些武艺(陆非凡师从少林痴愚大师,在江湖上有‘蛟龙’的称号),经过这几年的调教,现在这八个人已经成了陆非凡的得力助手了,而轻衣的锦纶纺斋也早在去年就因为嫌麻烦交由陆家父子打理,现在每月的进帐大约在五百万白银左右,几乎是到了一般富户一辈子的积蓄也不可能达到的地步了,不过咱们的卫国公主可没什么金钱观念几乎是从来不看帐本的,还好这陆家父子对她忠心耿耿,否则她恐怕就吃亏大了。
“公主,今天怎么有空来了?”陆非凡看见轻衣的轿子,连忙上前为她撩开轿帘,扶轻衣下轿。“表哥,我买了两个人,你派人带他们去清洗一下,然后送到留仙阁来见我。”轻衣轻轻地玉手搭在陆非凡的手臂上,让他扶着向留仙阁走去,路经那两个奴隶身边时,发现这两个人的眼睛居然清凉如水,无惊无惧,无喜无怒,轻衣的脸上不由得隐隐露出一抹笑容,这两个人,有点意思。
“公主,锦纶纺的…”“停,既然交到你的受上,那么一切就由你做主。”轻衣舒服地躺在软榻上,由翠儿为她按摩,松松有些劳累的筋骨,啜了一口由八孤儿之一的宋琴用甘好泉的泉水烹成的香茗“迎春”,淡淡的清香让她有些颓废的精神好了一些,“表哥,琴他们快十四了吧?”
陆非凡微微一笑道,“除了术今年十二外,其他七个小子都十四了,比公主还年长一岁,别看他们人小,一个个都成了精了我看公主再身边带几个吧,跑跑腿绝对比别人利落。”
“跟着我是耽误了他们,还是往外放放吧,让他们全都给我离京,各凭本事建立起一个情报网来,至于资金,由你想办法。”轻衣淡淡道,现在锦纶王朝表面上国泰民安,四方臣服,可是北方草原上的托豪族日渐强大,不臣之心隐现,外部四周也是强敌环绕,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中隐隐地流露出一点迷茫之色,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算是个有追求的人,虽然一双利眼将这个世界看的通透,无论什么样的魑魅魍魉都别想在她眼睛里遁行,可是她却懒于治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出手玩弄一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足以生活无忧,得到无上的权利和世人的尊敬,她明白,自己是辜负了上天的厚赐,不知道这一世,她是否会有所改变,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只是想安分地做一个倍受宠爱的小公主,可是却也不得不为了将来的安稳生活稍做些打算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天下分久比合,合久比分,我锦纶享了三百年太平盛世,也应该知足了,如今北方托豪族虽然外表看来依然臣服,可是从它大肆囤积粮草,训练骑兵看来,其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可怜我朝文武大臣仍然沉浸在以往的优越中,以至于虚骄自大,弄的是军备废弛,将士懈怠,恐怕一旦开战我朝危矣。”
陆非凡听闻此言,心下大惊,他佩服轻衣的见识,如今听她这般分析世态,恐怕是乱世将至了。一时间,留仙阁内一片沉静,谁也没有发现阁外那一站一坐的两个少年,眼里具都闪过灼亮的异样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没有说话的妙公子沈季忽然开口打断了一室的寂静,“公主,你要见的人已经来了,我不得不承认你这双眼,还真是有够亮的。”
轻衣闻言回首,眼睛不由得一亮,只见这个昂然立于阁门前的少年,剑眉星目,英俊挺拔,薄薄的双唇似乎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可是肢体动作间隐隐护住身后朋友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保护欲,却让人明白这是一个温情而感性的男人。
轻衣看着那双不驯的眼睛脸上忽然现出一抹顽皮的笑容来,她优雅地站起身,款款走到那少年身前,几乎贴上他修长的身体,纤纤玉指缓缓地在少年冰雕般刚毅俊美的脸上摩挲,吐气如兰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柔媚动人,举止间充满了诱惑的味道。那少年惊骇地瞠大了眼,红晕瞬间染上了他的面孔,甚至连脖颈上也是红彩弥漫,那双冷静的乌眸也渐渐变的迷茫,充满了困窘之色,见到他这个样子,轻衣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不由得轻笑出声。
沈季和陆非凡看着轻衣胡闹,微微皱眉,却又忍不住失笑,这个小公主每有惊人之举,常常让人苦笑不得。
“义兄天眷,草民古月言,见过卫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算高,却让天眷自尴尬的气氛中脱出来,又恢复了水波不惊的样子。
轻衣微微一讶,俏目微转,望向哪个身有残疾的少年,只见他皮肤雪白到几乎透明,一脸的病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可是轻衣看见这个人,却第一次有了一种受到威胁的紧迫感,这个人不简单啊!自己是不是应该杀了他以预防意外呢?可是看见那叫天眷的少年她竟然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直觉只是因为不想让那人怨恨自己。“你认得我?”
古月言微笑道,“天女宋轻衣出生时身带异香,聪慧过人,八岁即发明锦纶纺名动天下,我又怎能不识?”
轻衣定定地望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我喜欢聪明人。”她伸手拉住天眷的衣领,将他拉到眼前,轻衣的身量比时下女子本高,如今竟和天眷鼻头相贴。望着那张美丽无双的面孔,天眷的目光又再次变的迷茫飘忽,轻衣满意地一笑,“可是我更喜欢呆呆笨笨的男人,你和你身边的小狐狸在一起,早晚会被教坏的。”她忽地飘身后退,又坐到了软榻上,“从今天起,天眷就是我的贴身侍从,而古月言你可以留在非凡身边协助他,让我见识见识,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即近,很快就到了留仙阁前,“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珍妃娘娘遇刺身亡,圣上让您速速回宫。”短短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轻衣头上,让她脑海里一片空白,面孔上的血色瞬间退尽,早已失去了一贯的从容与优雅,珍妃遇刺身亡?母亲死了?昨晚还与她簇膝长谈,对她嘘寒问暖的母亲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轻衣顿觉得身体一软,就跌进一个厚实的臂弯里,抬头望着天眷那温和的双眼,不知为何她的脑子竟然清了一清。
“轻衣。”沈季看了天眷一眼,忽然伸出手,握住轻衣的肩膀,将她从天眷的怀中抱出来,放回软榻上,用极其温和的声音道,“你要冷静,冷静。”
是啊,冷静,轻衣勉强挣开沈季的手臂,从桌上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苏白的手忽然施力,那白玉制成的茶杯瞬即碎裂,鲜血沿着轻衣细瘦的手臂流了下来,翠儿惊叫着扑过来想要提她包扎,却被轻衣推开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冷冷地道,“回宫。”
锦绣宫
林珍珍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神态就像睡熟了一般平和而安详,在她的脚边放着一幅还没有锈好的鸳鸯戏水图,若不是她胸前那锋利的匕首尚未取下,真会让人以为这个美丽动人的少妇正在做着甜美的梦。
宋轻衣就坐在她的身边,眉宇间犹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迷茫之色,房间里极为安静,旁边的几名宫女太监似乎还没有接受珍妃已经死去的事实,竟没有一个哭出声来,跪倒在地上的锦绣宫的侍卫们也具都不敢开口说话。
“卫国公主到。”
一声传报,将房间里的诡异气氛打断了,一直陷入思绪中的锦纶王朝皇帝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猛的抬起头,伸手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搂进怀里,他抱的很紧很紧,几乎将要把轻衣那纤细的身体给折断了

轻衣任由父亲将自己搂在怀里,看着他那一瞬家间即苍白了的头发,晶莹的泪滴不可控制地滚落下来,自己错了吗?她早已经知道那个女人意图不轨,却不肯预先防备,只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造成了这无可挽回的后果,如果她稍微小心一点,她那温柔而善良的母亲又怎么会和她天人永隔,一向冷情的轻衣第一次尝到了悔恨的苦涩滋味,是不是她的所作所为,她那什么也不在乎的态度终于惹怒了上苍,让上天降下灾难给她的亲人以示惩罚呢?
宋成文怔怔地看着女儿哀伤的容颜,心中大痛,那个人怎么忍心让这样的孩子流露出如此哀痛的表情?他回过头看了看爱妻平静的容颜,自己当初宠爱她也并没有安什么好心吧,只是想借她这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女人来防止外戚专权罢了,哪知道,到了后来自己竟然被她的淳朴与善良打动,感情愈深起来,她也是个异常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后却丝毫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做好分内的事儿,让他这个皇上做的轻松了不少。
如今爱妻被害,他这个九五至尊却连报仇也不能,因为他是皇上,而那个人的父亲是掌握了锦纶王朝一半兵力的定南大将军云在天,在这种四方蠢蠢欲动的时候他决不能和自己的大将军翻脸,不能也不敢,因为他是皇上他要为他的子民们,他的百姓们负责,宋成文苦涩地一笑,他不必向自己的宝贝女儿解释些什么,以轻衣的聪慧,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无奈,只是理解是一回事,会不会怨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轻衣此时一定有些怨自己无能吧。
不能报仇吗?望着父亲脸上的苦涩,轻衣眼睛中的怒炎更盛,她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的,现在的她不能做什么,可是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要她为她所做的一切后悔,可是现在呢?她还能留在这个地方,面对那张恶毒的面孔吗?还能恭恭敬敬的唤那个人一声母后吗?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出手杀了她,就是那个人也显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父皇,我要离开皇宫,等到我能够为母亲报仇的那一天,我 就会回来,一定。”宋成文望着女儿那张坚定的面孔,双目不由得微红,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妻子真是枉为人父,枉为人夫啊,他微微叹了口气,“轻衣,你想离开,我不拦你,可是你要答应父皇,一定要保重自己。”“好,等轻衣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和现在有所不同的,那时候的轻衣一定会更加成熟,更加——溶入这个世界。”是的,她要忘记以前的一切,从现在起她不在是这个历史的过客,她会让自己的名字,永留史册!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在锦纶王朝皇帝的目送下,离开了皇宫,就是这一辆马车,开启了卫国公主一生辉煌历史的第一幕,因此后世史学家,将这辆在锦纶几乎随处可见的马车列为了锦纶十大圣物之首。当然这是现在的轻衣和他的老师沈季都不可能预料到的,此时的她还只不过是一个离开家门去治疗伤痛的小女孩儿罢了。
轻衣望着越来月远的宫门,眼光变的有些迷茫,这就离开了吗?她生长了十四年的家。回头看见自己买来的侍从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不由得有些奇怪,“天眷,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对吗?”天眷似是吃了一惊,摇头道,“没什么,我听说公主棋艺不凡,长路漫漫,不如让天眷陪公主下一局解解闷如何?”轻衣惊讶地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天眷也好棋道吗?那当然好,翠儿,设棋。”“是。”翠儿利落地支起棋盘,又为两人倒了两杯香茗。
连续和天眷平棋三次之后,轻衣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没想到他棋艺竟然如此高超,她自负琴棋书画洋样接精,虽说是以琴伎为最但就棋艺来说满朝文武也没有几个是自己的对手了,可是不管自己是放水还是全力施为,他都有办法下成和棋,这么看来他的棋艺可比自己高的多了,就是和师傅相较也是不遑多让。轻衣心里隐隐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那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轻衣摇摇头,暗笑自己的多心,“好了,咱们别在这试探来试探去的了,好好下一局如何?”“遵命,我的小姐。”当他说出我的这两个字时,轻衣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红晕,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季似乎发现了轻衣的异样,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姐,前面就是秋水镇了,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整一下。”沈季看了看天色道,“今夜,可能有雨。”轻衣微微皱眉,“秋水是端王爷的封地吧。”端王爷于世忠是父皇的结拜兄长,她小时侯曾见过一次,总觉得那个老头太过自大了些,不讨人喜欢,所以每次他来朝拜,轻衣都找借口避过,去年那老头好象曾经来替他的第三子于遥向父皇求亲,因为自己的反对,所以父皇拒绝了,好象两个人还因此闹的有些不愉快。
“好吧,就在秋水住一天,然后咱们沿跋怒江南下,听说跋怒下游的桐城四季长春,如果方便的话,咱们就在那里长住一段时间。”
四季酒楼
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因此这秋水第一楼的客人还不算多,轻衣一行人安排好住宿之后,就坐到了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上打算吃些东西,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双男女,男的长相普通,不算俊帅到也不难看,女的却相貌秀美,虽不敢说倾国倾城但也算是个绝色美人了。
桌上摆的都是四季酒楼的招牌菜,翠儿替轻衣将自备的碗筷布好,“小姐,出门在外的就凑活吃些吧。”说着,她把切成小快,沾好糖浆的芋头递到轻衣口中,看得周围的几个客人都傻了眼,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派头,坐在对面的那个男子抬头见到轻衣的容貌,竟仿佛有些痴了,连筷子掉到了地上也没有发现,还是那女子轻咳了两声才让他回魂。
轻衣吃了两口菜,轻轻皱起了眉头,再也吃不下去了,她平时对其他事物都不太讲究,唯这吃,一向是马虎不得的,沈季见状,叹了口气,拿这个挑嘴的小公主没办法只好把店小二叫来,“你们这里有什么希奇点的东西没有,上一些来让我们尝尝。”“若说希奇的,本店到是有一样,那是当朝卫国公主创下的名菜,叫‘梦幻水晶’。”“啊?你们这里竟然有‘梦幻水晶’?”沈季惊讶的挑眉道,“那,快一些上来。”说着,拿出五十两纹银,递给店小二,店小二立即眉开眼笑了,“一份‘梦幻水晶’,马上就来。”
天眷不解地道,“这‘梦幻水晶’是什么菜?当真是公主创的吗?”沈季笑道,“你也知道咱们公主,一向是有些懒的,平时谁能让她下厨房洗手做羹汤啊,那是一年前,不知怎么回事儿,珍妃娘娘——”他顿了顿,见轻衣没有反应,才接着道,“珍妃娘娘竟得了厌食症,好几天不肯吃东西,圣上派人请来各大名厨为其做饭,成效却极小,最后没办法了,卫国公主方亲自下厨,用刚切下来的牛踺子肉三蒸三拷做成了一盘菜,终于让珍妃娘娘开口说好吃了,这菜,晶莹剔透,宛如水晶,入口极化,味道鲜美的不似人间之物,后来公主赐名梦幻水晶,可惜除了圣上和珍妃娘娘等少数几人外再也没有什么人能一尝美味,却没想到在这秋水小镇竟然能吃到此菜。”
“‘梦幻水晶’来了,请各位慢用。”一盘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被摆在了桌子上,可惜咱们的小公主轻衣却迟迟没动筷子,“怎么看起来不太像‘梦幻水晶’?”沈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说大小姐,你还真以为这里的厨子能做出‘梦幻水晶’啊,那可是连皇宫的御厨都做不出来的,能有一点样子就算不错了。”轻衣苦笑,示意翠儿帮她布上一点尝尝,“火太大了,味道也有些浓,不过还可以吃。”听了她这几句话,沈季摇摇头笑了,刚想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猥琐的声音,“小美人,你嫌这里的饭菜不好吃吗?跟小爷回家去吧,小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他长的还算可以,但是双目无神,有些酒色过度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轻衣没有理他,径自让翠儿服侍着用饭,天眷和沈季却都微微皱起了眉,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怒火。
那公子哥儿见没有人理会他,于是径直走到轻衣眼前,伸手就想抓住轻衣的玉手,“小美人,不要害羞嘛,来,哥哥带你回家。”可是轻衣动也没动,连沈季都还没有出手,就忽然有一只竹筷飞来,刺穿了他的两腮,并且将他震的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奇怪的是这公子哥儿的两个跟班儿见到主子挨打竟然还是不动如山地站着,没有一点举动。
按说,四季酒楼里出了这种事情,老板怎么说也应该有个说法,但是奇怪的是,整个酒楼里连掌柜带店小二还有一众客人,全都对这或倒或站的三个人不理不睬。就连轻衣他们也是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没有一个人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旁边那个美女客人,扫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富家公子哥儿一眼,不无醋意地道,“阿遥,你看你救了人家姑娘,人家可是对你没有一丝半毫的谢意,你这招英雄救美恐怕是用错地方了。”那个叫阿遥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轻叹道,“云云,你以为,我救的是那个姑娘?”
那个叫云云的美人怔了怔,看了轻衣一眼,目光微转,她本是极为聪明之人神色间立时多了一抹了然之色,笑了,“原来你救的是这群无赖,哎,这次你恐怕是白费心思了,看那姑娘的气派定不是常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羞辱于她?”阿摇淡淡地一笑,为自己到了一杯香醇的美酒,一饮而尽,他神态淡然而豪放,使得本来平平的容貌也似变得出色起来,“云云,你认为一个人会和一群畜生一般见识吗?”他的语气很淡,神色更淡,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淡若烟尘的轻蔑来。
轻衣闻言,看了阿遥一眼,微微地笑了,这个人有点意思,“师傅,看得出来历吗?”沈季也笑了,“在秋水能有这么大的威势的,除了端王三世子那个放荡不羁的于遥,还能有谁?”他长身而起,向于遥那一桌走过去,遥遥地就对着于遥行了一礼,“见过三世子。”于遥连忙还礼,“先生无需多礼,敢问可否来此与小可同饮一杯。”沈季也不客气,真的走了过去,同三世子喝起酒来,两个人谈诗论文,评古说今聊的好不快活,到将那叫云儿的美人晾在一边了,不过云儿看起来半点也不在意似乎这种事情是时有发生的。
轻衣微微摇了摇头,轻叹道,“男人啊!”她转头看着天眷问道,“你可知道江湖四公子是指的哪四个人?”天眷摇了摇头,若是古月言在这儿或许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自己对这些事情可是没有半点了解的。轻衣淡淡地扫了那两个男人一眼,轻声道,“他们指的是妙公子,沈季,挽月山庄,苏流云,端王三世子,于遥,还有一剑定江南,剑圣白振飞,据说这四个人具都是文采出众,武功高绝之人,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真想见识见识。”天眷闻言微微一笑道,“别人我不敢说,但是妙公子沈季可是小姐的师傅,他的文采武艺小姐总该清楚啊。”轻衣淡淡一笑,神采间亮了一亮,低声道,“真是让人期待啊!”
“哦?于兄也去桐城,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劳动三世子亲至?”沈季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于遥笑道,“怎么,沈兄不知道吗?你应该也接到请贴了才对,路夫人发出请贴给武林四公子和几位江湖名士,邀请咱们参加桐城三年一度的鉴宝大会,而其实是想在里面为她的独生女儿秦非研挑选一个如意郎君。”沈季眼睛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在远游,后来又去了个请贴送不到的地方。”他看了旁边的云姑娘一眼,笑道,“三世子偕云姑娘同去恐怕是不可能得到美人青睐了。”于遥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对桐城的鉴宝大会感兴趣罢了,怎样,咱们结伴同行如何?”沈季回头看了轻衣一眼,见轻衣微微点头就答应下来。
桐城
路园 侍月亭
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夫人端坐在长椅上呆呆地出神,她看起来年纪并不小了,但是眉宇间的神韵犹在,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罕见的绝世美人。
“夫人,天凉了,进房休息吧。”她身后一个须发已经花白的老翁柔声道。“王伯,你去歇着吧,不必服侍我了。”王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贵夫人身后。
哎,情天,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我必须为她挑选一个配的起她的丈夫,在我去找你之前,你——要等我啊!路敏怔怔地望着夜空,这些年她无数次地对着夜空怀念她今生最爱的丈夫,情天,可是没有一次,他像今天这般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的,是因为时间到了吧,她——就要去与他相会了,想着,想着,路敏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艳冠群芳!
“到了。”沈季俯低身,倾向轻衣的马车,小声道。轻衣闻言,从窗口中伸出手来摇了一摇,并没有露面,人家招亲,她一个大美人总不好露面的,沈季微微一笑,侧马先行,路园的下人们早就大开了府门迎接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