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差点又一次摔下凳子,惊悚万分地朝辛欣看去,
“风水轮流转啊,武大郎怎么变聪明了?!”
“祁月,”临静更加伤感地瞥了我一眼,“武大郎出车祸住院了,换了个代课老师,是个帅哥,才28,海归,前几天刚来我们学校的,一来就是个副教授,一来就带数理系的实验班,特有前途。”
我看着她那哀伤的神情,撕开吐司,有点不屑道:
“不是正着了你们的道么,青年才俊海外大金龟啊,以后保证能带领咱班的姑娘们,在高数的海洋欢快地遨游,勇攀那高数的巅峰,看你那伤感劲儿,真做作。”
“我是替你伤感,”临静凑到我面前,伤感的神情刹那换成无比奸诈无比猥琐的笑容,
“很不幸,我们的新老师,就叫苏信。”
我脑袋轰的一炸,闪过苏信那张魅惑众生的妖孽小脸。
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啊。
我得罪谁不行,得罪老师。我得罪哪个任课老师不行,偏偏得罪个教高数的。
我强烈地感觉到,每周一幸福的自然醒日子就要永远离我而去了。
“祁月,稳住。”辛欣急忙回来架住我椅子,笑靥如花地对我说道:
“你看吧,人家苏信多痴情,为你都追过来当老师了。”
我呸!
痴情你妹,我压根不认识他好吧。
这回真轮到我伤感了,我耸拉着脸抬起头看辛欣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你说,他发现我逃课了?”
“废话,祁月,你被吓傻了吧。”她过来探探我额头。
我一把拍开她爪子,继续哭丧着脸问,“那他知道那祁月是我了?”
“更废话了。”辛欣再一次绽开个猥琐的笑容,“今天下课,他还叫住我,问我,跟你们一起的那个祁月呢,怎么没来上课呀,昨天不是挺精神的。”
“你怎么说的?”
“我说,女人嘛,每月都有那么几天的。”她很满意自己的答复。
“我靠,你怎么能当着老师面这么说。”
“我难不成说你高烧不起卧病在床啊,他那么精的一个人,万一跟你要假条你怎么办。此刻,大姨妈是最好的借口,难不成他还来查你大姨妈来了没有啊。”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继续问:“那他什么反应?”
“没反应,笑笑走了。”
很好,这是我想要的反应。
“祁月,你说那苏信是不是真对你有意思了?要真对你有意思了,那可是我们追到苏铭亚小帅哥的最大障碍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有意思了?”
“两只眼睛。”
“两只狗眼。”
“你他娘的才狗眼呢。”
……
中午,我们仨人如往常在食堂里打饭,我挤得比较猛,很快打完。便干坐着等她们俩只蜗牛,小坐了一会,口渴,就去买了一瓶雪碧汽水,在座位上猛吸。
吸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打开手机,再次看了看那条刚刚收到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多喝温水,少吃冷的辣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我不知道苏信同志老来招惹我干啥,但我还是有些许的不淡定,来回研究了这条短信半天,我决定还是把那号码给存了,然后把短信给删掉。
先打的苏信,后来想想,人家都当我老师了,这么喊多大不敬啊,我又把那信字给删了,改成老师二字。
瞧,多纯洁的师生关系。
收回手机,抬头,老远地瞥见人群里边,辛欣和临静窈窕地走来,旁边还跟着一瘦高个。
美女旁边总是有骑士的保护啊,像我们小草根只能埋头自我安慰。
我低头狠狠吸了一口雪碧,畅快淋漓。
“祁月!”辛欣大叫,大白天一惊一乍的干嘛呢,我不耐烦地扭着眉毛仰起脸。
下一秒,那雪碧把我呛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的。
“咳咳……苏……老……咳咳……苏老师好。”我连忙边咳嗽边站起身,朝那瘦高个儿微鞠个躬,咳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话说顺畅了。
果真是惊吓。
原来这瘦高个竟然是我们敬爱的苏老师啊。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外头套个驼色羊绒针织衫,俊雅的小脸上神情淡然,确实是挺人模狗样的,也难怪我没认出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苏信“嗯”的特严肃,气场特强大,跟昨天咖啡厅里那个厚脸爱笑的苏信分外不同。
估计真端上老师架子了,我心里一咯噔,忙讨好地接过他手里的快餐碟子,放到桌上,恭敬万分地笑着说:
“老师,坐!”
他狭长的眸子一挑,透出点笑意,很随意地坐到我身边的位置上,目光在桌上来回扫了扫。
最后,定格在我面前的那一瓶已经喝了一大半的透心凉心飞扬的雪碧瓶子上。
真是透心凉啊,老娘的心刹那间拔凉拔凉的,差点就冻结成冰了。
〇〇三(修口口)


【3】
“祁月,你身体不是不舒服么?”苏信偏过头看我,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来。
他凤眸深邃无底,像要把我一下子穿透,我在这目光中瞬间无地自容了。
我忙避开他犀利的小眼神,看向对面的辛欣,跟她来了一番简短而迅速的眼神交涉。
我: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辛欣:只是偶遇啊,我怎么知道那么巧。
我:鄙视你,鄙视你。
辛欣:鄙视我也没用,你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往里跳,管我屁事。
我:好,你别怪我!
随即,我朝着苏信非常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拇指来回绕着,
“老师,其实我今天没有身体不舒服,因为跟辛欣吵架,她记仇,今早没有叫我起床,我其实是睡过去了没上课。”
顿时,对面的辛欣把脆骨嚼的咯蹦咯蹦的。
我顿了顿,赶忙又说,“她后来又觉得自己太过分,正赶上你点名,怕我被说,就替我圆了谎,大家都是好朋友嘛,不会互相打击报复的。”
我特地仰脸朝他笑出个自认为喜庆的笑容,他看着我愣了一下,随即微咳两声,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斯文地喝了一口汤。
你大爷的,想笑就直说。
“这次就算了,以后按时来上课,不要有什么不正当的理由。”
他用筷子严肃地敲了两下碟子,非常装逼地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
“是是,”我笑的更加谄媚。你装我也装,装装更健康。
之后,我们四人都心怀鬼胎地吃饭,苏信这厮吃的相当缓慢优雅,我每瞥他一眼心中的不屑就加深一层,咱们祖国大地盛产的白花花大米饭都能被他吃的跟西餐似的,真崇洋,真卖国。
但是,他这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姿态还是迷惑了许多无知的女性同胞们。
好几次,路过的女生都不停回头目光灼灼地看上好几眼。
包括前后左右餐桌的,就没把视线从我身边的这位身上挪开过。
这是我来这个学校以来,吃的最郁闷的一餐。
人家孔大圣人听了天籁之音才会三月不知肉味,我为毛就要被这些姑娘们交织在一起的炽烈目光给强/奸得倒胃。
我没把饭吃干净,就搁下筷子,这可真是头一回。
辛欣瞟了瞟我的盘子,再抬头,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到美国总统奥巴马亲切会见凤姐似的。
有那么夸张么……-_-#
这时,苏信也吃完了,他盘子里比我剩的还多,他掏出湿巾擦擦嘴,然后,就用纤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无意地轻扣着桌子,一点都没要走的意思。
你倒是走啊,还死不要脸赖在这干嘛,本来就是过来拼桌的路人甲。
“祁月。”他突然叫我。
没料到他喊我,我愣了一下,赶忙笑着问:
“老师,什么事?”
“你早上落下的课怎么办?”
怎么还计较这事啊,你不累啊。我特想跟他这么说,但我没这个胆,只好面带着乖巧的微笑回答说:
“老师,我课后自己会好好看书补上的。”
“嗯……”他眯起狭长的眼眸,思索了一会,绽开个清淡却惊艳的浅笑,看着辛欣问,“你们下午有课没有?”
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七,八没有。”辛欣立刻抬眸回答。
“那好,祁月你下午上完课就来我办公室吧,逸夫楼N406,不是很远。”
话落,他起身,端着托盘,头也不回地,走人。
动作一气呵成,不给我一点挽回的余地。
我……我站起身,怒目圆睁,朝辛欣掐去。
“你这个女人,又害我,本来准备下午把四月新番都看一遍的!”
辛欣避开我,睫羽一扬,冷声说:“也不知道哪个先坑害我的,而且我们下午7,8节确实没课啊。”
“你缺心眼儿啊。一看苏信那小子要找我麻烦,您就不能为姐们我着想么。”
我边低吼边抓着筷子死命戳着那坨剩下的白米饭。
“你才缺心眼儿呢,人家苏老师有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的,哪不好了。现在有哪个大学老师肯给学生补课的。”
“他补课,一看就是不安好心,我干嘛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哟,你这么缺心眼儿也看出来咱们苏老师醉翁之意不在酒啦。我看是你想多了,他又不会把你吃了,办公室哎,又没让你去他家,你期待什么呢你!”
辛欣扬高一个调调,顺便用一种嫌弃地眼神上下打量我。
“把你那眼神收了。”我把筷子朝米饭上狠狠一插,义愤填膺道:“我今日下午要是真的壮士一去不复返了,你们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我家相公,多擦擦屏幕,多吹吹键盘,知道么。”
噗——在一边一言不发看戏许久的临静终于喷饭。
●●●●
下午一下课,我就夹着高数书,在辛欣和临静鼓励的目光下,就朝逸夫楼慢悠悠踱去。
逸夫楼是校长教授办公的地方,装潢地如同外表一样高调风骚,只是非常安静。
我看着自己在大理石地面上被斜阳拉出的瘦长影子,突然觉得分外凄凉。
很快,这种凄凉升级成焦躁,因为我发现我根本找不着N406到底在哪。
因为我们学校的大楼里边的教室或者办公室都喜欢分南北,S就是south的缩写,同理,N就是north的缩写,综上,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我们都习惯性简称S或者N再加上个教室的牌号以确保不会走错。
其实这没什么的,但是,鬼使神差的,我突然忘记N这个字母代表的是北面,还是南面了。
一定是苏信给我的压力太大,导致这种了低级悲剧的发生。我高中的时候好歹也是个英语高材生啊。
于是,我就像个无头苍蝇般在楼道间来回晃悠着。
终于,在清冷的楼梯口里发现一个穿着白色T恤正准备拐弯上楼的颀长身影,我赶忙冲上前去,拍拍这位兄弟。
“不好意思啊,我想问一下,N406在哪啊?”
“祁月?”
哎?我忙看向来人。
眼前的少年透明的像一个影子,淡淡的,几乎要融进阳光里。俊秀年轻的脸庞上,浅褐色的眸子微微弯着。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有点看不清他,但还是下意识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苏……铭亚?”
“嗯,是我,不过你在三楼找406做什么?”
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说完就笑了,明亮而生动,仿佛一整个春天都住在他心里。
●●●●
“这么说,你是来给苏老师送晚饭的?”
“嗯。”苏铭亚抬抬拎在手上的保温饭盒 。
多有爱的晚餐,经鉴定,苏铭亚是个天然受。
这一重大发现瞬间把我刚才上错楼层的窘迫洗刷的一干二净。
“这会挺早的啊,这些都是你做的?”我满心冒着粉色泡泡问道。
苏铭亚笑着说,“我哪里会。表哥刚才打电话说,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阿姨怕他在学校吃的不好,做了叫我送来的。”
我心里的泡泡瞬间粉碎,怎么还隔着个万恶的姨娘。
猛然间,我意识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前景,苏信同志今晚不回去吃饭,敢情他老人家是提前做好了跟我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火热的小心脏凉透了半截。
“到了。”苏铭亚止步,推开半掩的门。
我赶忙环视办公室一周,发现并没有苏信那张欠扁的脸。只有个中年女老师在大摞书后朝我和苏铭亚笑了笑。
他居然不在,颓靡的我瞬间雄起了。
忽然,那女老师的眼神倍儿亮了起来,她绽开个巨大夸张的笑容,扯得脸皮子上的皱褶跟金丝菊盛开似的。
“傻站在门口干嘛,进去吧。”
身后,苏信嗓音好听得像是月光碎片坠地之音,可是在我耳里却如同死神的召唤。
我忙回头挪开个位置,“老师先进去。”
他好笑地瞥了我一眼,瞳孔里漾出墨染的光泽,从我身侧走了进去,我忙抬了抬手里抱着的厚实的高数书,屁颠屁颠地跟上。
这厮拎了个硕大的蓝色开水瓶,丰衣足食,看来果然是要跟我做长期战斗了。
他先往那女老师的杯子里边添了些开水,那女老师顿时受宠若惊地站起来,
“麻烦苏教授了。”
还苏教授,我看是苏叫兽,我不屑地嗤了一声。
这一声不大,鬼知道当老师的耳朵是不是都跟猫一样灵敏,推来搡去二人组同时回过头来看我。
那女老师斜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苏老师今天才第一次上班唷,来问问题的女学生就络绎不绝的。”
她特别把“女学生”那三字儿咬得很重。
我靠,你以为我愿意来破坏你们二人世界啊,是你们苏叫兽自己主动找我来的。我容易么我,还被说成这样。
他妈的,我……我……我忍。
苏信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一会,浓黑的睫羽之下,双眸深邃如桃花潭水。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貌似被我这个神情给逗乐了,勾起唇角,染上笑意。他不再看我,看向一直在我身后不说话的苏铭亚。
“铭亚,晚饭摆在这吧。”说完,他用眼神示意了下桌子。
“好。”苏铭亚越过我,把食盒摆到他的办公桌上,笑着说:“这是阿姨亲自下厨做的,她怕保姆做的表哥不习惯,让我跟你说,一定要全部吃完。”
“嗯。”他看着苏铭亚,温柔地应了声。
这个场景,激萌啊,真是满足了我身为一代腐女的终极幻想。霎时,我觉得吧,今天就算是受尽再大的苦难,也他娘的值了!
他俩又开始唠嗑唠家常,把我撂在一边。
你们无视我吧,看着你们俩,我很享受,真的。
显然,我这个理想很难实现,苏铭亚小坐了一会,就起身要回去了,我失落地目送他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向我,问:
“祁月,你手机号多少?”
“啊?”我一怔。
“158********”
不等我说,我们的苏叫兽已经非常娴熟地报出了我的号码,他还特无辜地补充说:“祁月同学记不得自己的号码。”
苏铭亚愣了一下,随即漾开个灿烂的微笑,他记下号码,朝我扬扬手机,
“下次联系。”
“嗯啊。”我也朝他笑笑,要知道,我对美少年的抵抗力远比美大叔的低多了。
如果美大叔跟美少年如漆似胶,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话,我的抵抗力,绝对是负值。
苏铭亚转身走出我的视线,我回过头,就对上苏信那张漂亮的脸蛋,我维持的笑容瞬间耷拉下来。他没说什么,搬来一个椅子让我坐下,顺手抽走我怀里的高数书,仔细地翻阅起来。
苏信翻了很久,直到我昏昏欲睡地打了个哈欠,他才把书一阖,说道:
“祁月,我没有见过哪个学生的书本比你还要新的。”
他用指背敲敲我高数书的封面,一尘不染,能折射出明亮的光。
“老师谬赞了。”我从容地说。
其实厚脸皮这种事,并不是只有苏信同志能做得来的,我也可以,而且可以做的很好。
听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眸微微一眯,像只狡猾的狐狸,带着危险的气息。
他每次这么一眯,我的小心脏就一咯噔。
他多眯几次,我就得心肌衰竭了。
“祁月……”他又一次缓缓开口。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你说吧,不管什么,我都顶着。
很显然,苏叫兽说的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在听完他下一刻说的话之后,我差点被憋出内伤吐血身亡。
他说:“你怎么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啊,是老师哪做的不好,还是老师让铭亚走了,你不开心了?”
〇〇四


【4.】
苏信说的很委屈,真的很委屈。
犹如天雷一道把我劈的里嫩外焦的。
我赶忙一本正经看着他说,“绝对没有老师的原因,也跟您表弟没什么关系,真的,我没有不开心啊,能来老师这补课我很开心呢。”
苏信眯着的狐狸眼瞬间弯出个优美的弧形,他从桌上的金属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翻开我的高数书,
“那我们先来看看今天早上讲的吧。”
……一小时后……
“祁月,我请问你,你来这上学之后学过高数么?”
“学过啊,当然学过。”
“……怎么连最基本的概念都不知道。”
“不用概念的,我直接做题。”
“那好,那你做做看这题。”
此间,那位中年女老师下班,路过我们,还朝苏信矫情地说了古德拜,顺便鄙视了下我这个问题学生以及夸赞了下我们苏叫兽的无私奉献,师德崇高。
……又过了一小时……
“还没做出来?!”
“……嗯,老师你这题出的太难了,涉及那么多知识点,我高中的时候是个文科生啊。您带的是数学系的实验班,您不能拿要求他们的来要求我啊。”
“还跟我讲条件,这题很简单了,理科生压根就看不上。”
“o(T﹏T)o”
“……算了,那题先放放,你看看这题,简单一点。”
“哦。”
……又是一小时……星星月亮都出来鸟……
“祁月,好样的。”
“……”
“原来你不光没学大学数学,连高中数学也没学。你居然能考到这所大学来,你真是好样的。”
“……”
我瞥瞥窗外浓重的暮色,看向苏信,你丫的,不管你怎么羞辱我,我也不可能气饱的,我需要实物来填充我空虚的胃。
苏信那厮总算还是有点良心,也没有在我悲催做题的时候打开他香喷喷的小食盒独自享用。
他来回转着钢笔,盯着我,原先淡定的俊脸上已经略有些隐隐压抑的怒意。
“看我干吗,做题!”
他蹙眉瞪了我一眼,眼珠子亮的跟黑曜石似的。
“老师,我饿了。”我哀怨地说。
“再做会题目。”
我把下巴搁到那陈列着密密麻麻公式的草稿纸上,这些公式显然都不是我写的,苏信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外表清秀俊雅却带着无比风骚的气质,不,本质。
我气不打一处来,极度不满地嘟囔:
“还做题啊,反正也不会,老师,你就别虐待我了。”
“祁月,”苏信放下钢笔,面色严肃,挑着帅气的剑眉,“到底是我虐待你还是你虐待我啊,老师现在心灵很受伤,才回国教书就碰上你这么个麻烦。”
“哎!本来咱俩明明是毫不相干路人甲和路人乙,你自己偏要来惹火烧身的,怪我做什么。还有啊,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报复我,逼我做题目!非把我逼急了就从这跳下去你才甘心啊,明天各大报刊就要唏嘘不已了,X大某女生不堪压力跳楼自尽,罪魁祸首原是高数老师以题相逼,当代教育,该让这些孩子们何去何从?”
我朝他悲愤地慷慨陈词。
“噗,”他忍俊不禁,“看不出来,你还挺能说的啊,说得还挺深情挺押韵的,果真是学文科的料。”
我挥挥指间的笔,骄傲的像只大公鸡,“那是,我的文学造诣和演说能力是你们这些迂腐的理科生难以企及的。”
苏信又笑的倾国倾城,万花齐放,他托着下巴,白色衬衫袖子被他随意卷起,露出一段白净结实的小臂。
怎么就这么秀色可餐呢。导致我肚子更饿了。
他笑完接着问:“要是你现在跳下去了没死怎么办,岂不是对不起明天的报道?”
“没死的话,就不用报道了,我要是残废了,这辈子都赖着你,您得好好负责我下半生的幸福生活直到我离开人世,不不,就算我离开人世我也不会放过你,做鬼也缠着您老人家。”
我一顺溜儿脱口而出。
他一怔,伸手过来揉揉我厚密的刘海,就说了一个字,
“好。”
我突然有点不自在了,脸微微发烫,我赶紧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
“别动手动脚啊,咱俩师生有别。”
他笑的更开心了,把食盒从办公桌那边推过来,“去最近的宿舍热一下,顺便跟宿管阿姨借个饭盒,来吃饭。”
“yes sir!”此刻我笑的比他还开心,忙提起食盒就要出去,走到门口,我奸笑着回头说:“老师,您就不怕我把你的晚餐拐走,自己吃独食去啊。”
“祁月,你别忘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我不介意更多。”他又眯起狭长的眸子,正色道:“更何况我这还整理了不少题目。”
“三分钟后回来!”
我甩下这句话,没命地奔下楼去。
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恶劣呢。
●●●●
吃过饭,苏信也没再难为我,放我回去了。
我笑眯眯地赞美了一下他老妈的手艺,非常哈皮地抱着书出门了。
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估计是辛欣打来考察战况的,我抓起手机就吼道:
“辛欣大妈哎,如你所愿,我跟苏信这厮相处的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好的我咬牙切齿的,好的我恨不得抱着他大腿,朝着他高喊,苏老师,你真是我今后的目标,真是我迷茫人生的指明灯,能被你这样指导,我,我,我呸,我去你大爷的。”
对方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
“祁月,好样的。”
电话那端,苏信的嗓音冷的像刚在冰窖里边冻过。
我差点吓得把手机一丢手给扔下楼去,额头上飚出几滴冷汗,我迅速把手机拿远,
“喂喂……哎,信号怎么突然不好了呀,听不见啊……什么信号啊,真是的,挂了啊。”
“啪”,我合上手机,抹抹汗,苏叫兽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我这前脚才刚踏出门,他后脚又打电话给我干嘛?
手机又一次震了,估计又是苏叫兽来找我麻烦。
我握着这烫手山芋在楼道里来回小绕了两圈,一咬牙,打开手机盖。
“喂……”我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特无力特苍白特挫败特脆弱,好让苏信感受到我内心无尽的忏悔。
“祁月,哪不舒服?”
这次明显不是苏信了,而是个不太熟悉的男生。
“你是?”
“我是苏铭亚,还记得么?”对方声音里有浅浅的笑意。
我顿时原地复活满血满状态,“啊,苏铭亚同学啊。”
相较于苏信那个猥琐腹黑男,我们苏同学简直就是一纯白的小天使。
“呵呵,刚听你声音很没精神,还以为你怎么了。”
“现在好了,一听见苏同学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回光返照了。”我说的很是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