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把阎水生生摆在他面前。
扁了扁嘴,青云子重新埋头手上推演工作的收尾。
什老子的四神天地书。啧啧,这穆沙罗的野心真不是一般二般那么大。
宋帝眼见就要羽化驾崩,等呼声最高的赵恒太子登基,第一脚踹的,恐怕就是忌水教。
哼哼,到时候,老夫就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了。
终于,在纵人快到忍耐极限时候,才听见了青云子喜若癫狂的呼叫“有了!有了!老夫破出来了,是‘损’卦,下兑上艮!‘损’!”
损卦,揭示事物有时必须在某个方面作一定得减损,才会获益。“损益盈虚,与时偕行①”。心存诚信,至为迹象,必无就还,可以坚持正固,利于有所前往,三人同行欲求一阳,将损彼阳刚一人。一人独行专心求和,就能得其强健友朋。
北齐国巫并非一定想要留人于此。他将此机关如此设计,只是想告诉有心之人——进退有度,天下方的。善待苍生,善待友朋。
百姓,才是江山的主人。
从下至上,初阳,二阳,三阴,四阴,五阴,上阳。
穆沙罗凝神,挥袖。其灭火烛。
石门铁链钝响。缓缓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①:一阴一阳谓之道,取自《易》
z这章是剧情需求。看不懂的亲……跳吧(捂面)
执明卷五
铁锁发出沉重的呻吟。
时间的气息,浑浊夹着腐蚀的气息扑鼻而来,沉睡了百年如今醒来。
衣带轻扬,对流的空气使石室内的长明灯忽然点起,快速而有序地照亮整个内室——丹青认为自己见到有生以来最壮观的一幕。两边长明灯自下而上从地面沿升至室顶,以纵为列,横为排,一行行整齐地轮流明亮起来。当亮度慢慢笼罩整个百米见方的石室时,万盏长明灯以微弱的光芒在互相摇曳,阴影下,巨大的石兽雕孤零零地摆放在中央,阴深深地仿佛正注视着来人。
二米高的趴卧姿态肥胖宽大,面部可辨其明显的眼鼻狰狞人面。长毛长尾,利爪微抬,脖身倾侧,巨口喷张露出锋利的长牙,慵懒自在。
拥有灵魂与生命的雕刻。丹青心中暗暗称赞。
赞叹之后才慢慢回过神——如果这个只是石雕,那刚才的哭声哪来的?丹青下意识偏头看了看穆沙罗,后者依然是垂手静立不见动作,只是面色阴沉地盯着石像。而其身后的蝶衣手握折型金月双钩,以灵巧迅速地速度将双钩相接组合折叠成一把长长的刀链。青云子与纵人不同,一脸兴奋与恐惧参杂的表情还全身微微颤抖。丹青皱皱眉,心中好像有个小小的爪子轻轻挠了下,说不出的不舒服。
“来了。”蝶衣沉声,吞咽了下口水。
明月般的镰滑过一道肃杀的光泽。
兽耳的地方出现了裂痕,一粒碎石“滴答——啪嗒——”地顺着石像的眼,脖,肩,爪顺势下落。频率越发轻快,单位的响动在摇曳着烛影寂静的石室中突兀不符。
“直管躲,莫近身。”苍怀伸手拽回丹青揽至身后。
动作间,巨大的裂痕延伸开来,碎石哗哗落地。
金黄的背毛,赤红的双眼,沉重的呼吸,火红的肠胃,一点点的从石中显现出来。巨兽撑起前肢,盆口大张,发出尖利刺耳的婴儿哭啼声。
“是合口。”
——合口,《山海经》中记:其状如彘而人面。黄身而赤尾,其音如婴兒,食人,亦食虫蛇,见则天下大水。
身体机械地随苍怀闪躲着合口的利爪,纵使是人有轻功,也比不过那野兽的弹跳力啊!丹青汗颜。
在躲避中,因为身后怪物追随太紧精神不敢放松一刻,丹青体力渐渐不支——这小狗未免过于不厚道,那么多人纠缠着它它就盯着自己咬?凭什么!连小狗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
“引水成蛇!”此时苍怀长剑一挥,阎水周围的寒气立聚,化作一条淡蓝的水蛇急速向合口飞去。合口不及防御,被水蛇尖利的齿牙戳中左眼,一声痛吼,巨爪一挥将腕粗的水蛇打散。冰凉的水溅于半空。
合口落地,四肢一个抓地,下一秒,重新跃起在面前,近距离仰头高鸣。苍怀听不见虚灵之音,但是丹青听得。
尖细的声波震得她太阳穴突突地疼痛,小腹气息一乱,身体一沉便要下坠,顾不得其他慌忙间抓住一旁的长明灯台挂在半空。。
而苍怀被合口一吻撕咬住阎水,那怪物压根儿不在乎自己的下巴被刺得血花狂飙,只是恼怒地甩头,整个少说千斤的身体全部压在苍怀手中的阎水上——纵使苍怀有再好的功底也不等于他是大力神,臂上一沉,身子一坠便被一同扯落。“葬水!”苍怀咬牙忍住手臂因为拉伤传来的剧痛,咬牙放出一招。
顿时寒气积聚笼罩合口的牙部,温度下降,口中的血液及唾液使之牙于阎水剑身粘合在以块,落地瞬间苍怀手腕一转肘部一个借力向前,便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是合口的利牙断裂所发出的。
在周围欲寻突破的纵人瞬间围攻而上。
合口悲乎及愤怒十分的吼叫重新吼起。
丹青只觉脑袋“嗡——”一声,指尖无力松开——
这下好了,不摔死也被这锋利的灯架戳死。丹青及其悲哀地想。
想象中的任何可能都没有发生,发生的是最狗血的那种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穆沙罗眼神一凝,纵身抽出混战,脚下一点轻身而上及时拉住做自由落体的某人。右脚再踏灯台承力稳身旋转。
淡淡的龙涎味再次传入鼻孔。
两人稳稳落地,丹青正惭愧地想要推开穆沙罗,却在下一刻觉得腰间一紧,随即耳边传来穆沙罗沉重的呼气声和力气钝入血肉的声音。
然后半张靠外的脸上溅满了黏糊糊热兮兮的东西。
惊愕地转头,合口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来了个特写——合口头顶上不偏不正地插着一把赤血色散着熟悉寒气的阔型巨刀,刀柄除握着一只净白修长的手。
穆沙罗面无表情地给了叫合口的上古神兽最后一击。
——他手里握的,就是传说中的阎冰剑。
整个过程快的连他掏武器的的动作都没有看见,就已经结束。
“咔啦——咔啦——”刀身上出现裂纹,然后随着合口轰然倒下而碎裂。
穆沙罗放开丹青,依旧面无表情地拾起与阎水本身极其相似的物体,再平静地将黏上的血液擦在合口尸体的皮毛上:“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一只畜牲,神神秘秘。”
不过,是一只,畜牲。
在场所有人石化。
青云子一脸死了儿子的悲痛:“这是上古神兽,百年难得一遇的上古神兽,茅家代代寻找而不得得上古神兽……”
阎冰刀身一碎,阎水也如同失了神般,哗啦一声,水珠散落,剑型不在。
苍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柄,愣了愣,随之静静仔细系回腰间,只是动作缓慢。方才与合口衰落的一瞬怕是跌到了右手臂骨,此刻钝痛从那儿传向身体每一个角落。
至此,寻找执明匙的任务就告一段落。
丹青呼吸着阳光下千年之前的古董空气,觉得它的珍贵超乎了它的时间条件。
青云子才出墓穴,紧盯着穆沙罗拟完卷轴下令放人,便匆匆与忌水教各位道别。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眼穆沙罗。老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
丹青觉得被折腾来去得全身骨子散了架一般,靠着蝶衣呼累。
穆沙罗被扰得烦躁,当下决定回教后将丹青在慕容山庄的事情调查清楚,如果可以,他不放弃直接问这条简单的途径——不用头悬梁,只需要穆沙罗凤眼一眯薄唇一抿,丹青就乖乖就范。
首先,这个表情很诱人。其次,这个表情很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恩啊?捉虫完毕。。。总觉得前几章看的人不多(噗。都跳过了么)
孟章卷首
慕容山庄……
“你男人找你来了”,慕容从珂乐呵呵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勾了勾嘴角,慵懒之色弥漫于墨色双瞳中。
“……”白若颜娥眉轻捻,素雅白净的脸蛋上带着丝丝无奈和期待“也是,躲也躲了大半年了,是时候该回家了。”
慕容从珂一听乐了:“大小姐,您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您是穆沙罗穆教主的情人,一个离家出走跑来我们这慕容山庄一住就是三个月,一点儿也不带含糊。这里是慕容山庄,是如今白道名门慕容家的地盘,是当下武林盟主慕容鸿,我老爹的家,您可弄明白了么?”
白若颜闻言一脸淡然道:“是么,那之前你对那忌水教采毒仙子做过的事,可有脸和胆子告之第三人?”
慕容从珂闻言沉默,半晌,脸色不好地摇摇扇子:“若颜,别惹恼我。”
“哼”白若颜冷笑。
慕容从珂随即缓了缓脸色道:“在下恳请白姑娘在您夫婿找上门来前提早动身,我家老头子虽然身体还不错,但是要看见魔教教主亲自上门‘友好’地要人,难保不被气死。”语间拿扇子轻巧一下白若颜白净的额头,动作亲昵宠溺。
白若颜面无表情地退了两步,揉了揉被敲得位置,提裙离去。
慕容从珂的笑随着白若曦的背影远去而渐渐收拢,眯了眯眼,俊美的脸色闪过一丝戏谑,眼中再无半分玩味。
“是来寻人呢,还是来寻物?穆沙罗,我倒要看看,你还要送几个玩具给我”
夜色正好,月上柳梢。夏风夹着丝丝凉意吹过,风起云动。
如黛青山中的平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最好征兆。
而此时的忌水教总坛内……
丹青趴在自己的阁楼栏杆上,晒月亮。
忌水教位置虽偏远荒蛮,教内却犹如皇宫般华丽富贵。美姬男伶遍布各个角落,夜夜笙箫歌舞生平,楼台近水,花开满院。总之完全没有一个魔教应有的阴森沉闷,最可怕的是竟然随处可见古代珍惜字画以及文绉绉的诗词对联。
丹青脱去鞋袜的白嫩双足在半空悠悠摆动。
全然没有发现眼皮底下已经有一个人站立多时。直到那个人再也受不了地开口。
“丹青。”
栏杆旁的人儿动作随之僵止。
……
“ 苍怀?!大半夜的你跑这来干嘛?”丹青收回双脚,完全没有一点害羞的意思,语气中只有慢慢的戒备——苍怀一出现,保准没好事啊。
“现在离子时还有一盏茶的时辰,你可有记得教主吩咐我们今天子时去‘三勿阁’议事?”
“……”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哟?苍怀好同志,人民误会你了啊!
不过,又是“议事”啊?……
丹青迅速地穿戴整齐,拉起苍怀狂奔,直奔开会地点。
此时,除却苍怀和丹青,纵人全部到齐。
包括穆沙罗。
脸色不算很好看的穆沙罗。
蝶衣拉拉绯红的袖子:“奇怪,丹青迟到可以理解,怎么连苍怀也……?”
绯红冷笑一声,凉凉道:“苍怀要是不迟到,今天咱们怕是议事完毕也见不着丹青。”
毫不掩饰地对话传入穆沙罗耳中。
穆沙罗看了眼自己的护法,不胜赞同。
下一秒,就听见跌跌撞撞的凌乱赶路声从门口传来。
后面紧跟着沉稳不乱的脚步。
——自然是丹青和苍怀。
苍怀一个纵步抢先轻弓身子,不卑不亢地对穆沙罗做了个礼:“属下来迟,甘愿领罪。”丹青呼哧呼哧地调节呼吸,含含糊糊地欠了欠身子,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穆沙罗眯眼打量了下两人,点头,挥袖示意苍怀起身,吩咐纵人入座。
下一句话,语惊四座。
“我要再探慕容山庄。”
除了丹青一脸坦然地顺气,在座各位面色都不算很好看——丹青忘记了,他们没有忘记。丹青是怎样狼狈地从慕容山庄逃回忌水教。
穆沙罗看此情况,心中冷笑“慕容从珂实力仅仅次于我本人,且狡诈无比,此次我打算派掬水楼护法丹青亲自前往一探。”
“教主……”
“教主不可……”
“教主,属下自愿请求前去。”
三位护法在穆沙罗话落瞬间面色大变。
“……????”丹青目瞪口呆地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
“你们这是要反了不成?”穆沙罗眼底露出一丝凶光“丹青本身只擅轻功及苗术,武功内力并不深厚,只需易容在大情况下不会被慕容从珂发现。其他主要上层人员均是以习武为能,内力上层,收敛能力极佳也难免被慕容从珂看出破绽。内力敛收了,身上的气息却依然在,就算慕容从珂知道她面貌又如何?再次易容,若不想她有半点损失,绯红你就多下点功夫。”
绯红惨白着脸点点头。
穆沙罗挥挥袖:“都回去吧,别再来扰我。”
于是宣告会议内容,定制目标,拟定实施者,确认执行对象,就这么顺利的在半只香不到的时间内全部完成。
事后,苍怀按穆沙罗先前的意思重新折返。
看见自己的主子背山立于窗前,眼神复杂。
见苍怀进来。微微点头道:“你跟着丹青到慕容山庄。将若曦接应出来。”“属下遵命。” “除此之外,不要有多余的举动。”穆沙罗冷眼看着自己的下属。
“ 可是教主……”“你难道不想知道,丹青在慕容山庄遇见了什么么?”穆沙罗打断苍怀,悠悠地问“我来告诉你。”话罢,嘴边溢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在妥协呢?丹青身着灰色布衣跟着大群前来应聘慕容山庄仕女的人后面,队伍的尽头,管家不耐烦地拿这木尺使劲敲打桌面,嘴里不忘记喷射毒液。
“哟,姑娘足下生风,过尘无痕,不知道是哪派侠女这么给本山庄面子,噢,不,是给本山庄宝物面子?送客。”
……
“这,咱们这要的是仕女,不是男丁,姑娘可有看清楚了告示?送客”
……
“不不不,咱们山庄风水不合适养猪,不用吉祥物啊。送客。”
……
“来人,送客。”
这个是在丹青之前长相及其创意的人所得到的答复,那管家抬头瞥了眼后立刻和见了鬼一样埋下头。
丹青下意识地摸了摸绯红给做的漂亮脸蛋人皮面具,要说这东西听起来挺神奇,其实戴脸上的感觉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恶心。随后对着木头桌子后面的老头露出一个比较亲和的灿烂笑容。
老头愣了愣。
随即打量了下丹青。才垂下眼皮子问:“叫什么名儿啊?”
“苏然。”
“行了。就你吧,站那边去。”手指一划拉,指向一边站着入选的姑娘们。丹青点头称是,心里不平道:果然是要一副好脸蛋才能走遍天下啊。啧啧。可怜我就是一脸的平凡啊,还得劳烦人家易容了才能当探子,悲哀。
续忌水教总坛后,丹青走进了第二所小皇宫。
但这样的景致,为何看起来,这样熟悉?
隐约听过蝶衣她们遮遮掩掩地说起过这里,只不过自己一凑过去,她们就立刻停止话题。难道,失忆之前,自己来过这里?那也不对啊?我忘记的只是人,不包括去过的地方吧。
游神间错过了前方大丫头的训话。那大丫头不乐意了,斜眼瞪了瞪脸蛋比自己漂亮表情嚣张的新来仕女,鼻孔一抬,轻蔑道:“你们这群小浪蹄,我可提前告诉你们,别对咱们家少爷带着污七八糟的坏念头,以为进了山庄就能有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你们比起咱们白若颜小姐,还嫩了。”
哟,这么说,感情你们家少爷很抢手啊?丹青不屑地想。
丹青和一个叫白桐的女子分到了一个房间。
怎么说呢?白桐身材比起女孩子真的是高出很多,但是身材偏单薄,大大的杏眼水溜溜的,唇红齿白,给人一种很有活力天真烂漫的感觉。她似乎对之前大丫头说的话毫不在意,坦然一笑道:“若颜小姐?‘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芙蓉如面柳如眉。’就是形容这样的女子吧,如画一般”,想了想,又偏头冲丹青一笑“不过正因为如此,太静了,没有了灵性,我不喜欢。”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呵呵。丹青眼中不屑轻轻藏好随即噗嗤一笑,伸手踮脚捏了捏白桐粉红的脸蛋,嬉笑:“我倒觉得你这双眼将她比下去了。”
这样干净清澈。
白桐表情僵了僵眼里闪过一丝古怪,不动神色地拍开丹青的手,随即红了脸:“没羞没臊。”
话说,机会,是自己创造来的。
如果按正常等着一种名字叫机遇的很神奇的东西砸头以推动任务发展。那丹青恐怕不是老死在慕容山庄,就是被穆沙罗半夜掐死在慕容山庄——天天老实地扫地,洗衣服,连主子的面都见不着地过去了五天,如果不是慕容鸿一不小心把“孟章卷”藏在内衣口袋忘记拿出来,丹青这辈子也别想碰着那玩意儿半根毫毛。于是,丹青充分发挥特长,为送衣服的大丫头的饭里下了点不轻不重的好料,成功搁到她,然后再激动地,顺顺利利地,接下了给白若颜小姐亲自送换洗衣服的光荣职责。
捧着一堆一律颜色白刷刷的衣服,丹青一路左顾右盼地走向白若曦的房间院宅。接近门口时候,隐约听见里面有对话声音传来。丹青皱皱眉,在门口停伫。
“你明明知道他不会为了我前来,何必对我这样说?”是女人的声音,白若颜。
“寻物,顺手寻人。”懒洋洋的回答,丹青心中一动,嘿嘿,传说中的慕容从珂。
“可是……孟章?”
“知道就好,还不快走人。我可不想穆教主有个什么正儿八经的理由上来搜山,还顺便诋毁我挖人家墙角。”啧啧啧。和管家一样,满嘴毒液。
“你在乎这个?在乎这个你还把小恒支走下山?”
“小恒有其他事做,用不着姐姐您操心。”
……沉默片刻。白若颜声音重新想起:“来的是谁?”
……
……丹青侧耳,还是听不见慕容从珂的回答。
当下猜测出。慕容山庄已经有消息,忌水教派了探子前来探寻“孟章卷”下落。看来自己得十二万分小心行事。
……
丹青收了收下颚,举手轻轻叩门。
“进来。”慕容从珂拽的二五八万的声音。
垂下眼帘,推开门:“小姐,您吩咐洗好的衣裳。”
“放那吧,谢谢。”白若曦柔和一笑。丹青闻言抬眼迅速地扫了一眼两人,目光不经意地撞上慕容从珂,假装惊慌地再次垂下眼帘。退身,迅速拉上门。
“可以给管家加俸了,连丫头都选择这样标志。”啧啧两声,慕容从珂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正提脚准备离去的丹青听见此话站住脚,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抚抚绯红的杰作,嘲讽地笑了笑,大步离去。
夜。
丹青伏在白若颜房顶上,扁了扁嘴。慕容山庄的守卫不是一般的不森严啊。按了按脸上的面罩,慢慢移开一片瓦片,俯身向昏黄的光中窥去,看着沐浴完的白若颜拉扯过自己早上送去的衣服,丹青眯了眯眼。
一,二,三。
满意地看着白若曦倒下。为自己鼓掌,手艺不错。抿嘴偷乐,丹青轻盈地旋身从屋檐跃下,无声离开。
十米开外的参天古榕上,慕容从珂玩味地目送那位夜访者离开,“啪”地拢起扇子,抵住下巴,笑容邪魅。
月似银钩。
在院外换下夜行衣卷好,丹青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藏好衣服打了个呵欠。这时,白桐翻了个身,嘟咕了几句梦话。吓得她一个激灵,偏头盯着白桐片刻,哧溜一下串上床,不许久,便沉沉睡去。
模糊间,房门外的吵闹声传来。
接着,是房门被一脚踹开的声音——“来了……” 丹青瞬间清醒,假装翻了个身,闭眼沉睡的样子。直到白桐轻轻摇晃将自己唤醒才缓缓睁开眼睛,打量四周惊讶:“怎么了这是?”其实,是真的有点惊讶,慕容从珂亲自的到来。
“早上送衣服的是你吧。那衣服上,你动了什么手脚?”
……
这人脑子不好使啊。一点推理能力都没有。正常人会在这么特殊的工作条件下猴急地作案么?特殊的原因,特殊的物件,特殊少见的毒物。谁动手,谁就是摆着要自投罗网啊。不过,咱丹青要的就是自投罗网。
丹青微微一笑,背着月光,看不清慕容从珂脸上的表情,慢悠悠道:“苏然何德何能,请问早上苏然送去的衣服,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孤寒散。”慕容从珂简单明了道。
“呃?”我当然知道那是孤寒散。亲爱的。
慕容从珂俯视坐在床上也不行礼也不惊慌的仕女,捻眉。不耐地挥挥手,不再玩猜谜游戏:“带走去地牢,查清楚了再说。”
双手立刻被扭住往前推,丹青抽痛,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扭头望向白桐。从头到尾一直盯着丹青的白桐当然未放过这个小动作,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将她拉回。
下一秒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咬下唇,生生收回伸出的手,也定定地看着丹青,不语。小小房间中,气息浮动。“我没有在衣服上放什么东西。”良久,丹青对着白桐认真道。白桐点头道 “我信”,可那又有什么用?抓紧袖子中的拳。
慕容从珂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切。
清凉的风吹进小屋子,夹着洗衣院前小池里败莲的残香。
快入秋了。
——“带走。”
孟章卷二
“……”丹青呆呆的隔着栏杆,望天。想到穆沙罗等人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心安理得地睡觉,心里除去不平还带着空泛泛的感觉。
呸你个穆沙罗,你家娘子在贵宾房躺着,你下属在牢房坐着,便宜死你了。
牢房的环境果然不好,几堆散发着怪异气味的稻草凌乱地铺在石床上,到处蹭满了暗色的痕迹(是不是前辈留下的血就很难说了),蟑螂爬来爬去成群结队,久不久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吱吱的老鼠声。丹青缩了缩脖子,扒在栏杆上。“真是有点冷呢。”嘟囔着开始犹豫想办法进牢房这个想法是否真的正确——牢房是关押犯人的重地,而慕容山庄的牢房,自然是关押慕容山庄的犯人。什么人会成为慕容山庄的犯人呢?答案很简单,惹毛了慕容山庄主人的人。那什么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惹毛慕容山庄主人呢?答案更简单,刺客,或者,探子。
撇开刺客不说,探子探的,自然是“孟章卷”的下落,会被抓,自然是探索失败。话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继续前进,既然前面有那么多个坑了,自然是问清楚再绕道前进为上。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错误。至于那些人是不是和自己关在一起。那,纯粹看运气。
丹青再次叹气。
“姑娘,年纪轻轻,犯了什么错被投来这?”沙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丹青猛地抬头——机遇,果然是件神奇的东西!
起身张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盘腿坐在床上,一脸怡然自得,长须凌乱盖住大半个脸,有股说不出的威严。
哎呀,还真是要什么来什么,丹青笑笑:“自然是……寻物。”
同生噗嗤一笑:“那么年轻,还是个女娃子,就想挑起天下这么重的担子么?”就着月光瞥了眼丹青,慢慢补充道:“哟,收回前话,你这是为主而来吧?”
咦,他怎么知道?
见那女娃娃一脸被戳穿的样子,同生继续不温不火地说:“让我算算啊,恩,穆修痕应该退位了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主子应该是穆沙罗那小毛头吧。”
丹青除了惊恐之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表情了。第一,他怎么能知道自己是忌水教的?第二,他竟然敢叫那如同神仙(魔鬼)一般高高在上的穆大人小毛头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