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秉远远地就看到扶芊芊跟个女生往这边走。
他刚想上去打招呼,就见她身边的女伴朝他望了一眼后,笑嘻嘻朝他走来,而她却纤足一转,打算离开。
——知道他在这儿,所以想溜?
萧秉忽然觉得好笑,虽然不少人说他禽兽,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更像害虫!
他如旋风般飞快奔到芊芊身边,拉起她的手对不远处的一帮兄弟挥着,笑道,“记清楚了,你们……大嫂,扶芊芊,以后见面记得打招呼。”
扶芊芊暴走之际,看到沈舒果红着脸奔过来,嗔声怪道,“芊芊,你回班级也不跟我说声。”
难道不是舒果你说要留在这儿让我先走吗?
芊芊呆滞了几秒后,马上明白沈舒果此话中的深意,决定软啊软掉。
低下头,长长地睫毛掩盖中眸中亮亮的怒火,她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推萧秉,一边扭捏说,“好多人看着,你放开我啦!”
芊芊力求逼真,声音细细柔柔,还没在空中凝聚成话,就被淹没在此起彼落的“大嫂好”“大嫂好漂亮”等话语中。

萧秉在胡言乱语向兄弟们介绍芊芊时曾停顿过一下,可真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大嫂”两个字,心里反而舒服了。
他眯着眼等扶芊芊发怒,可等啊等,却掉下巴地发现——扶芊芊居然没反驳,还这么温顺?
难道……
他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将右手也搭在芊芊腰间,从后面牢牢将她抱住,大笑着俯下头,凑到她脸庞处,问。“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他的唇几乎贴到她脸上,这么近的距离,可以闻到少女细腻温软的肌肤散发着暖暖淡香。
不知何时,本该是玩笑的戏弄忽然变了初衷。
萧秉半瞌着眼睑,细密的睫毛遮掩住精光乍现的黑眸。

“噢噢,大嫂?萧哥第一次官方认证的大嫂!”
“要求当众盖章!老大,热情火辣点。”
“盖章盖章!。”
“强烈要求火辣辣盖章!”

怪声怪气的调侃声响起,萧秉吊儿郎当一笑,猛然将芊芊板过来,捧起她的脸,重重亲了下去。
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唇瓣,肆意舔舐啃咬,动作凶猛而悍然。

怀里的身躯在僵了一秒钟后开始拼命挣扎。
萧秉动作一顿,努力克制住欲望让自己从那张诱人的红唇撤离,“扶芊芊,老子好像真有点喜欢你了。”他意犹未尽地添下她的耳廓,低低说。“做我……马子吧?”
表白的话虽然随意,可却是他第一次开口,心里难免有点小忐忑。
说完,萧秉将头扭到一边,霸气的眉眼扫过一边哇哇乱叫的少年们和面色潮红少女们,正要说“晚上一起去泡吧,老子请客”,眼前晃过一只纤纤玉手,用极快的速度挥上他没防备的俊脸。
只听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众人都愣住了。

扶芊芊气的脸色发白。
她没想到,忍辱负重,后果却是当众被强亲?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装柔顺?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萧秉被打的愣住,她冷笑,反手又是一巴掌挥过去。
手腕在半空被一只铁掌狠狠捏住。
“扶芊芊——”萧秉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问,“老子脸上有蚊子吗?”
他给自己也给她找台阶下,可惜对面的少女根本不领情。

扶芊芊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淡淡开口,声音不大,但却清晰无比。
“萧秉,你给我听清楚。”
“我对人渣没兴趣,你要是有点骨气就少死缠烂打!”

操场上人不少,但每个人都被这场变故吓到了。包括开始调侃的学生,他们没想到萧秉真的在大庭广众下亲扶芊芊,更没想到扶芊芊居然打了萧秉一耳光。

所有人傻愣当场。

可怕的沉默里,萧秉慢慢开口。
“扶芊芊,没人告诉过你,表面三贞九烈实际在玩欲擒故纵把戏的女生很让人倒胃口吗?”
他用拇指狠狠刷过唇,冷冽的脸上升起出重重阴霾。
“给老子滚。”
清冷的声音仿佛从极地的冰雪,带着彻骨的寒气。
萧秉从球裤口袋掏出一支烟燃起,朝扶芊芊脸上吐个烟圈。
“你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他嘲讽道,静静站了会儿,浓眉一挑,攸然别有用心地一笑,扬长而去。

 


少女打架事件

安静许久的足球场边,乱糟糟的声音再度响起。

蓦地,远处飞来一个黑白相间的足球,挟着风势重重将扶芊芊砸坐在地,然后,在红色橡皮跑道上滚了几滚,又回到绿草茵茵的球场。
“哟呵,敢打萧哥,你活的不耐烦了?”
有双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又狠狠往前一推,芊芊蹬蹬倒退几步,被花圃的水泥石阶绊倒,倒着跌了进去。
“哇,传说中的倒栽葱身法哎!大家快来瞧!”
嘻嘻哈哈的哄笑声响起。
“扶芊芊,萧哥不打女生可不代表着我们也不打,就算爷们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也不意味着这事就此掀过去了。”
……
“快点回教室,老师要点名了。”沈舒果望着被众人包围的花圃,激灵一动,大声喊道。
“再鬼叫,揍你!”有个男生回头,恶狠狠凶舒果。
“先走吧,回头再收拾这丫头,反正有的是机会,嘿嘿嘿嘿。”旁边的人劝着,慢慢地,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许多人或幸灾乐祸、或骂骂咧咧离开。
扶芊芊从花圃中跳出来,轻轻甩了下被萧秉捏过的右手腕,一股钻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恨萧秉恨的要命,偏偏沈舒果还在旁边大呼小叫,“扶芊芊,越要你服软你越有性格,你居然打了萧秉,你会被他们整死的!”
“不要提那个神经病成不?”芊芊极烦。
双唇还在发麻,嘴里全是萧秉留下的微苦绿茶味道,鼻子嗅入的仿佛还是淡淡烟味,这个地方让人无法再舒果秒,她大步离开,留下在一边喃喃自语着“怎么办”的舒果。
怎么办?能怎么办?大庭广众下,他亲了,她打了,他伤自尊了,她被□了,就这么回事。
扶芊芊从小到大少与人发生大争执,她觉得这个仇可以用不共载天来形容了!
心里怒极,早先对萧秉身份的恐惧反而消去了。
大不了转学!有什么了不起,芊芊如是想。

老师点完名宣布放学,她眼尖看到有群女生围来,急忙给司机刘叔打电话,让他接翩翩直接回家,而她自己则跟着人流朝校车站点走。
要命地是,没走两步就给人堵住,拽到小树林里。

文绯紫黑的长指甲划上扶芊芊的脸蛋,笑得不怀好意。“扶芊芊,想当萧哥马子的女人多了,像你这种蠢到极点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马子?
芊芊有瞬间吐血的冲动,她初次从萧秉嘴里听到这个词就不舒服,可没想到文绯以此为荣。
可怜她完全不知怎么接着文绯同学的话说,于是只好沉默。
文绯又说。“耍点小泼辣没错,谁都知道萧哥好这种调调,但是,使手段也要有个度,你还真当萧哥爱上你了?傻妞,他不过是图个新鲜!”
“说完没?”芊芊不耐烦了,她后退一步,躲开文绯尖尖的指间,蹙起秀眉,“要是完了,我得去赶校车。”
说教的话不需要叫这么多人,要是想打她就快点动手,唧唧歪歪什么呀!

芊芊秉承一贯强硬姿态,不是仗着自己和翩翩都跟着一位退休的警察局长练过两年小擒拿,而是懒得迂回。
“文绯是大姐大”沈舒果曾在她耳边念叨过很久。
而她近期对被称作“大哥、大姐”的人有很强的怨念,所以……话不投机,该干嘛干嘛吧。
与其提心吊胆的躲,不如直面悲惨,最好能一次解决,她可不想牵涉到翩翩。

文绯气的发抖,但动作却更加迟疑,心里想:她们这么多人围着找茬,扶芊芊还敢如此嚣张,是不是萧秉跟她实际上没有决裂?
下午的事她并没在场,听了无数个版本,有说萧秉放狠话要修理不知好歹的扶芊芊,还有说萧秉这次栽了,被自己的女友当众甩耳光,其他学校的地下老大做梦都会笑醒。
文绯不傻,作为萧老大曾经的红颜知己,她在短暂冲动后冷静下来,决定这次还是便宜了扶芊芊,等探完萧秉的口风再说,念头刚转完,还没来得及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却见身后几个小妹满脸愤怒的齐齐冲了过去……

 


他会遵守诺言

岳卓尔是晚上七点陪兰箐用餐时,接到司机老刘的电话,说芊芊小姐放学后没回家,电话无人接,翩翩少爷很担心,想去学校看看。
他看看天色,决定自己去看看扶芊芊怎么回事,顺便找个时间缓和下俩人这段时间的矛盾。
“啊?芊芊不见了?我陪你找。”兰箐惊讶说。
岳卓文微微笑,“估计是跟同学玩的忘时间了,我去就好。”他含蓄地拒绝,想了想,又别有深意地交代,“小箐,你以后别主动出现在扶芊芊眼前,她若找你,你告诉我,我来处理。”
兰箐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眸中悄悄滋长的嫉恨。
“哦。”她乖巧回答,拳头在桌下紧紧攥起。
岳卓尔仔细看看对面女子又忍气吞声的表情,又想叹气了。
“那丫头太敏感,说话尖刻不说,浑身都是刺儿,我怕她伤着你。”他淡淡解释。
忽然觉得疲惫。
沉默地将兰箐送回她住的公寓,看看表,差不多七点四十,随即掉转车头,朝天海市一中驶去。
此时的夜晚,天色将黑未黑,马路上霓虹闪耀,他望着大道旁明亮的高楼大厦,蓦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浓黑的夜,明亮的繁星,他躺在阁楼的靠椅上,听着楼下传来妈妈和兰箐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静静仰望天际。
或者沉思、或者发呆,体内慢慢升腾起沧海一粟的渺小感和切切实实的存在感。
那是一种很平静很卑微的幸福,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了。

一路回忆过去,很快到达东天海市一中门口。
岳卓尔刚找好车位,手机响起,一个陌生人说,“请问是扶芊芊的监护人岳先生吗?我是训导处张主任,麻烦您现在过来下,扶同学刚才打伤了另一位同学……”
“我现在校门外,马上到。”岳卓尔微愣了一下,淡淡说。
挂断电话,他忍不住想笑。
芊芊居然打伤人了?
很好。
扶老头的教育很全面,这丫头不仅说话刻薄,身手也够利落,看起来他不用担心她会被欺负了。

岳卓尔松口气。
问过门卫训导室的位置,步伐轻松朝那里走去。
反正不是芊芊受伤,他极其不厚道的想。
岳卓尔并未发现,自己离护短的家长距离有多近。

然而,他脸上轻松的淡笑在看到扶芊芊鼻青脸肿坐在训导室的沙发上时蓦然结成寒冰。
华丽而宽敞的办公室内,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翻书,而芊芊孤孤单单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挺直着身子,见到他进来,惊慌失措的扫过来一眼,又马上将头别向旁边,即使惊鸿一瞥,岳卓尔还是清晰看到,那张漂亮如画的小脸上有红肿的手印,纤细的胳膊上是被指甲刮出的殷红血丝。
他不知不觉皱起眉头,淡淡开口,“张主任,您好!我是岳卓尔,扶芊芊的表哥。”
“岳先生好!麻烦您过来是因为扶芊芊在学校里打架闹事,致使其她同学受伤。”张主任站起身,客气的同岳卓尔握完手,说道。
“是吗?怎么我就看到芊芊满身是伤坐在这儿,其他人呢?”
岳卓尔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怒气,沉声道,“张主任,麻烦你叫校医过来给我表妹的伤口消消毒,还有,请就此事给个交代出来。”
他先发制人。
俊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眼神却冰冷疏离。

晚风吹得水蓝色窗纱发出沙沙声响。
芊芊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顾不得掩饰脸上的狼狈,猛然抬头,吃惊地看着前方如山岳般伟岸的男子,墨玉似的黑眸中闪烁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悦。
岳卓尔在帮她说话……
岳卓尔在替她找公道……
这,是真的吗?
他没有不耐烦的训她,也没有鄙夷的望着他,而是咄咄逼人对训导主任说——
“打伤芊芊的人呢?让她家长过来,当面道歉。”

“岳先生,您误会了,是扶芊芊伤了其她同学,那几个小姑娘去医务室包扎了。”张主任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男人,愕然几秒种后,解释。
东天海市一中每个年级的(8)班,全是富豪权贵子弟组成的实验班,不太好管理,学校基本采取放任自流,由学生自治。
基本上,普通班、哪怕是由尖子生组成的好班同学也很少招惹实验班学生。
张主任其实很头疼,前因后果他已经问清楚,也对扶芊芊有点印象,知道这位在高三(2)班的姑娘学习不错,打架事件严格来说不怪扶芊芊。
只是,文绯父亲是市公安局局长,而文绯本人受伤严重,手臂被刀片划出长长一道口子,血淋淋的非常恐怖,身边几个丫头都吓傻了,他只好匆匆忙忙让一个老师带着文绯和她朋友去校医院包扎,将扶芊芊留下,打算等扶家大人来后,模糊真相,先发制人,狠狠训斥惩罚一番,最好让他们写封致歉信,好给文局长一个交代。
不过,显然扶芊芊的表哥很精明且……护短。

“几个小姑娘?”岳卓尔缓慢重复。
张主任的额头冒出几丝可疑的冷汗。
岳卓尔见状,心里闪过几丝了悟,他像是满怀不解,进一步问道,“我家芊芊身娇体弱,一个人怎么会打伤那几个小姑娘?张主任你可看清楚了?”
“没错,其中一个同学被刀片划上手臂,流了很多血。”张主任迟疑片刻,含含糊糊说。
刀片?岳卓尔心中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刀片是从哪里来的?是芊芊随身携带的吗?”
“这个……”张主任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擦额头,随即斩钉截铁说。“应该是。”

扶芊芊噌地站起身。“老师,刀片不是我的,从头到尾我也没碰过,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验指纹。”
“是其中有个女生把刀片藏在指缝间想伤害我,我躲开时推文绯一把,那女生不小心划到文绯手臂上的。”
她边说边走上前来,解释的话语简洁清晰。

张主任并没问过芊芊事情前因后果,扶芊芊也一直以为老师不知道是文绯先动的手,却不明白,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不敢细问她。

空荡荡的身侧忽然多了个人,若有似无的清香随之飘来,扶芊芊说完话,偷瞄岳卓尔一眼,抬脚想靠近,可腿伸出去,犹豫几秒,又落回来,静静站在离他半步远的距离。

岳卓尔的表情微微一滞,冷硬的心里因莫名其妙的酸涩而慢慢变得柔软,他轻轻往左移了半步,垂在身侧的大手悄悄伸出,包裹住少女的小手,安抚地轻轻握一下。
眼角映入一张忽然焕发出神采的俏脸。
少女极力忍住满心的雀跃,装出一副淡然而镇定的大人摸样,可弯弯的红唇,明亮的眼眸却出卖了她的思想。
岳卓尔轻轻扫了一眼,眸底的阴霾渐渐被浅笑代替。
“张主任,你还有什么解释?”他再次拉回话语主动权,“天海市一中就是这样管理的?允许学生携带危险物品,发生争执不问原因,凭老师主观臆断来决定谁该受罚?”
“芊芊一向乖巧,没有犯过任何错误,我就不知道张主任为何偏偏扣下我们家孩子?”
他的语气比刚进来之初缓和,可是吐出口的话却犀利无比。

张主任满头大汗,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前的男子,谈吐步步为营,进门后先直接咬定自家表妹受伤,摆出盛怒家长的姿势,不知不觉将事情引到开始他极力避免谈到的地方,抽丝剥茧,不过几句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所有责任都成了他的问题。
“文绯同学受伤很重……”张主任想了半天,避重就轻说,“所以有点小误会。”
“这样?”岳卓尔淡淡道,似恍然大悟,可那语调却有说不出的嘲讽。
张主任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密集,他正想着下面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面前的男人突然开口,“既然是误会,那我先带芊芊回去了,事情已弄清楚,我相信贵校会好好处理。”
“再会。”
张主任一愣,狂喜起身,怀着感激和庆幸,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握住岳卓尔的手摇晃。“再会。”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岳卓尔微微颔首,拉着扶芊芊离开。

八点多,夜已暗黑。
昏黄的路灯撒下橘色的光芒。
“疼不疼?”他松开她的手,拉开一肩的距离,侧过头,轻轻问。
“不疼。”她弯起粉唇,偷偷笑。
“嗯,回头让张妈给你上点碘酒消消毒。”他点点头,继续说。
“好。”她乖巧应。

说完,俩人不约而同沉默。
岳卓尔是在考虑要不要今天告诉芊芊他对于前些日子两人分歧的看法,芊芊是沉浸在岳卓尔第一次伸出援手的喜悦中。
一步一步,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芊芊悄悄靠近岳卓尔,双手想挽住他的右臂,可想了想,决定放弃。
她不愿意打破这一刻。若是以往,讨好的话语早已流利溢出,可今天,唇畔沉默的微笑,心底满满的幸福。

岳卓尔若有所思,顿了几秒,轻轻笑着说道,“芊芊,天海市找不到比一中还好的学校,所以,我才顺着张主任的话给他台阶下。”
“我知道,你是担心事情闹大,他将来为难我嘛。”芊芊脆生生说。“我们家穷,从没贡献教学基金给学校,这样很正常啦。”
“嗯……这个。”岳卓尔无语。
没贡献不是穷,是你老爹坚持走中层路线,不做特权人物,怕出现俩恃宠而骄的孩子。
他摇摇头,片刻道:“芊芊很聪明,明天起跟着我学着处理公司的事吧。”
“你不跟我闹别扭啦?”她晃晃他的胳膊,大喜问道。
岳卓尔:……
是你在闹别扭,不是我。
他心里默默想,却聪明地不予在此问题上多做纠缠。
“你说的对,芊芊,我收了你爸爸的钱,算起来也是为你家打工,就该有职业道德,未来三年,我会好好协助你快速融入凰天,同时,也会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不再让你觉得尴尬难堪。”
岳卓尔郑重承诺。
“真的?”她停下脚步,攸然侧过身,黑眸亮亮。“说到做到哦,老公,我们要做三年恩爱夫妻。”芊芊厚着脸皮得寸进尺地笑嘻嘻道,不浪费半点拉近俩人关系的机会。
岳卓尔无语。
好吧,小女孩理解能力有问题,语言表达欠佳。
他满头黑线地想,努力忽视听到嫩嫩的声音说“老公”和“恩爱夫妻”这类字眼时,全身泛起的恶寒。

 


倒霉的事情多

芊芊做了个美梦。
梦里,岳卓尔说,“芊芊,我们各退一步,好好相处。”
“好——”她压下心底的兴奋,装模作样沉思一秒,淑女般淡然颔首。
睁开眼,昨夜发生的一切回到脑海,芊芊对着天花板突然笑下,又捂住唇,左顾右盼一番,果然看到翩翩趴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满面狐疑望过来。
“嘿嘿……”芊芊傻笑。
翩翩愣了下,也跟着咧嘴。
姐弟俩莫名其妙对笑一会儿,翩翩终于撑不住,“姐,你昨天怎么回来那么晚?”他埋怨。“回来也不跟我好好聊聊。”
“我……”
岳卓尔答应教我管理爸爸公司了,芊芊很兴奋。
稍稍整理好的语句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家小弟急于倾诉的声音打断。
“姐,你不知道,这几天萧禾可老实了!”翩翩得意笑。“现在我是老大。”
芊芊:……
翩翩又问:“姐,你说我是趁现在揍他一顿报仇好呢,还是跟他和好?”
芊芊讶异,“你们俩什么仇?”
“姐你忘了?要不是萧禾告状,他哥也不会欺负你!想起这事就想狠狠揍他,不过……”翩翩收起笑容,垮下小脸,一副苦恼的样子,吞吞吐吐说,“不过……他认错态度很好啦,还偷偷拿国外进口的仿真玩具枪给我玩。”
芊芊:……
“那和好吧!”她笑眯眯说,“反正,做朋友比做敌人好。”
“嗯。”翩翩像是解决了件大事,长长舒了口气,后又想到什么,急急补充;“姐,萧禾他哥很坏,听萧禾说,他哥在学校欺负同学,回家欺负弟弟,你可别跟他哥好。”
芊芊囧了,听着翩翩用懵懂的语气一本正经的交代,想起最近的倒霉事,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不会,我见他都绕道走的。”
可是,绕道有用吗?
芊芊忍不住怀疑。
萧秉小肚鸡肠,有仇必报。她当初不过是轻轻“拍打”几下萧禾,就被他用那种侮辱人的方式教训,现在她可是甩了他一耳光,虽然是正当防卫,但……依照那只禽兽非人类的思维,肯定恨死她害他当众丢脸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文绯这事只是开头。
芊芊十分清晰的认识到,未来——就像那爸爸以前研的墨汁一样,乌漆麻黑。

果然不出所料,在度过两天和谐美好的周末后,周一大早上,刚进高中校区,扶芊芊就遭遇到了传说中的围剿。
在被人推搡、辱骂半天,她才踏着早自习铃声匆匆赶到教室。
不用照镜子,芊芊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扎好的马尾被扯歪,洁白的校服上有点点污渍,这还不说,那群打着替文绯报仇的女生洒在她身上的似乎是……榴莲汁?
顶着众人或惊愕、或幸灾乐祸的神情,芊芊淡定的向班长请过假,从书包中拿起备用校服去换。
沈舒果跟过来,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嚷道:“芊芊,谁往你身上洒的榴莲汁?可恶!萧秉最讨厌这味道,这下你今天又不能去向他道歉了。”
“谁要给他道歉?”芊芊快速换好衣服,解开散乱的马尾,将手上系着的绛红色双环腕镯取下,轻轻一甩,一个精巧的缠丝发卡出现在手中,带上发卡,在衣物室外间的水龙头下简略梳洗后,将换下的脏衣服塞进手提袋,往回走。
“可是……”
“我还以为周末两天你想清楚了,原来脑子还在犯糊涂。”
“萧秉哪里不好?”
“你又哪里好?
沈舒果拽着扶芊芊的胳膊,强迫她停在教室楼不远的绿化道上,表情愤慨,语气幽怨。
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小,可离得近,芊芊自是听的分明。
她没好气的将胳膊从舒果手中抽出,淡淡说。“果果,我结婚了,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岳卓尔或许一直对我不好,但最近几年,我离不开他,也不会给他机会离开扶家。”
顿了一下,她又说:“我知道你喜欢萧秉,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在你眼中总归能找到好的理由,而我不喜欢他,所以没觉得他哪里好?”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或者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她跟萧秉从认识以来发生的事,真让她没办法对他有好感。
沈舒果没吭声,圆溜溜地大眼汪汪看着芊芊,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芊芊无奈地想了会儿,又说:“比如,我最烦听见人开口闭口“老子”‘马子’这类粗俗侮辱性字眼。”
“我也是。”沈舒果点头认同,接着话音一转,又道“可是,萧秉说这些话时跟别人很不一样哎,总之……他说起这话时候的样子很洒脱,不羁,乱有个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