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梅南嘉的“救命草”。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她以最健康的状态移植骨髓给梅南嘉,配合容焕,保证百分百的手术成功率。
“如此说来,段先生不会少我吃的喝的了?”
祝久安眼睛一亮,立刻忘了被容焕敲打的事,冲着段赫濯眨巴眨巴,饮食和运动他真的能安排到只需要她配合就可以吗?以她这么懒的个性…她可不乐意吃完运动的。
“少过你吗?”
段赫濯撇了下嘴角反问呢,这女人就是满脑子没营养的吃喝念头,才会吃成贫血的,接下来他要让她吃下去的都长到身体上去。
“当然,今天就少了我海鲜火锅呢。”
她认真地点头,对没吃到的海鲜火锅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你——”段赫濯有些无言地看着又念叨吃的祝久安,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暗暗咬牙道,“会补给你满汉全席的。”
现在她该关心的重点是这个吗?
吃货!

(3)
十一月的植物园,清晨淡淡的秋霜化作雾气笼罩着园中的林荫路,四季常绿乔木,依旧枝繁叶茂,耸天而立。
露湿的空气有着市区高楼大厦间少有的清新,还有着暮秋萧瑟的点点凉意。
“困死了,我想睡回笼觉!”
祝久安打着呵欠抱住路边高大的悬铃木,赖着不肯再动,脑袋上的丸子头顶着树干有些散开了。
自从“黑军师”要求她合理饮食锻炼身体以成为合格的骨髓供体后,段赫濯每天准时五点开车到贾当铺,将她载到植物园,绕着园中弯曲回转的林荫路和鹅卵石小径慢跑,跑不动也要走够一个小时的运动量。
晨跑结束之后,段赫濯就带她到以药膳养生闻名的颐食馆,吃针对补充维生素C为主的定制早餐,各种蔬菜和水果也没落下。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段赫濯会将她送回将当铺自己去公司上班,午餐会由他的助理严续送来五星级酒店大厨烹制的大餐,鱼肉供应也不落后。段赫濯下班后又会接她到段家别墅,和他一起吃他家厨娘烹饪的晚餐,之后在室内泳池游一个小时,最后连同宵夜和她一起打包送回贾当铺,让她长久吃得再多也不长肉的身体神奇地“圆”起来了。
这种日程,段赫濯雷打不动地执行了大半个月,最初祝久安很配合,一日三餐专人负责,菜色花样繁多完全不会重复,时不时地还能吐槽段赫濯逗乐…不过早晚两个小时的运动量,渐渐地让她新生懒惰之意,想造反了。
正所谓“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暮秋初冬的时节,正是睡懒觉赖床的最好时光。结果,每日早上四点多,她就会被段赫濯的Morning Call吵醒做晨跑的准备,晚上在水中扑腾一小时累得她像气喘吁吁的水牛,常常宵夜都没吃完都倒下睡觉了,第二天重复被Morning Call骚扰起床…日复一日,祝久安的配合度越来越低,现在干脆抱着大树不动,摆明就是要耍赖,她身体很健康,不需要再折腾了。
段赫濯停下慢跑的脚步,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仿佛抱树考拉的祝久安,暗自感慨容焕的“对症下药”,经过近二十天的饮食和运动调理,祝久安原本瘦扁扁的身体明显圆润起来,瘦得削尖的下巴线条也柔软许多。
“早餐会有螃蟹粥、山药卷和苹果派,不吃也没关系吗?”
段赫濯很平静地问,经过大半个月“朝夕相处”,他也找到应付祝久安犯懒的办法,她是能坐着绝对不站,能躺着绝对不坐的懒人,如果不是有美食做诱饵,她根本不会配合的。
闻言,祝久安吞了吞口水,瞪着一身运动服精神抖擞样的段赫濯,愤愤道:“段先生,不跑就不给吃的吗?这样很卑鄙的,说好不会少我吃的!”
可恶,颐食馆虽然以素食药膳为主,但偶尔添荤的料理好吃得没天理,新鲜肥美的螃蟹熬粥,关是想象她都快要抑制不住从胃部直往上窜的口水了。
“条件是你要配合我。”段赫濯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哼声,“你是要食言而肥,还是吃着美食长肉呢?”
美食,她之所欲也。
耍赖,她亦之所欲也。
“我肚子饿得跑不动了。”祝久安贴着树干坐下来,用无辜的眼神仰视段赫濯,“不是我不想配合哦。”
她这辈子的运动量好像在过去的半个多月耗尽了,她现在只想提前进入冬眠状态…为什么移植个骨髓这么麻烦,好像要她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似的。
他允许她在适当的范围内耍赖,但是绝不允许她耍赖影响到给梅南嘉移植骨髓。
“那我带你跑,请你配合挪挪脚。”
段赫濯直接蹲身架起祝久安的胳膊,然后拖着她走,每日晨跑他作陪,他最清楚她的状况,不是跑不动,纯粹是犯懒不想动。
“喂喂…段先生,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祝久安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到段赫濯身上,随着他的加速,她也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弄得好像两人三足似的,跑动十分不便,反而更耗体力。
“还有二十分钟。”
段赫濯不为所动,由拖改拉着祝久安的胳膊慢跑起来,严肃谨慎地施行他的计划,不允许因为祝久安的小矫情而改变。
“段先生…赶着投胎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松松手啦!”
望着段赫濯严峻如岩石的侧脸,祝久安嚷嚷着,但无法挣脱,他对她的话也不为所动。
于是,她干脆转身整个人扑向段赫濯阻止他的“专/制”,结果用力失衡扑倒了段赫濯,两人摔到林荫路旁的草坪中,段赫濯的脑袋“嘭”地一声撞到了树干。
完全没设防被偷袭的段赫濯,摸着撞疼的脑袋,恼火地瞪着摔到他身上的祝久安,才发现她手压到他大腿的敏感部位,蓦然腾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推开祝久安。
“你…胡闹!”段赫濯踉踉跄跄地起了身,瞥了眼顺便趴在草坪上耍赖不起的祝久安,近乎恼羞成怒道,“我在车上等你。”
丢下话,段赫濯便自顾自地跑开,大腿处仍然保留着被祝久安手压过的触感,莫名地让脸红耳臊,全身不自在。
祝久安这吃货,总是惹得他各种烦躁,此时居然害他窘迫得无法面对她,明明是她在乱来,他落荒而逃干什么?
太可气了!
如果不是她的骨髓有价值,他才不愿意每天浪费时间陪她做锻炼。
他跑什么跑呢?
祝久安若有所思地盯着段赫濯逃难似的跑开的背影,用力眨了眨眼睛,刚刚她看花眼了吗?
他…脸红了?
白皙的面皮红得跟草莓蛋糕似的…看起来似乎很美味的样子。
祝久安拍拍身上的草屑,贼笑地追上去,她要去确定草莓蛋糕是否存在…比起苹果派,她更想吃草莓蛋糕的。

(4)

“段赫濯,南嘉爬到阳台上不肯下来,我安抚不住她,你快点来医院啊。”
完成晨跑喂饱祝久安,准备将这个老爱言语挑弄他的女人送回贾当铺时,段赫濯就接到贺其薇惊慌失措的电话,只得改道赶往梅利综合医院。
梅南嘉所住的特需病房在十二楼,是两室一厅带阳台的套房,自从她患病住院后贺其薇就请假陪护照顾她,贺其薇每次都是被梅南嘉闹得没法才打电话向段赫濯求助。
这回梅南嘉的举动,似乎逼得向来既有包容心忍耐力的贺其薇要崩溃了。
当段赫濯急急忙忙赶到病房时,就看见身蓝色穿病服头戴白色绒线帽的梅南嘉,赤脚抱膝侧身坐在阳台上,身后是日晃晃的晴空。
无名火从他心底窜了上来。
“小南嘉,你不要坐上面,下来我们聊聊好吗?”
“南嘉,外头风大,医生说你不能吹风,身体会受不了的。”
而贺其薇和解颐站在通往阳台的门口,好言好语地劝慰,不敢靠近她,怕刺激到她,两人脸色惶然,唯恐梅南嘉一不小心掉下去。
“你到底在闹什么呢?梅南嘉。”
段赫濯看到梅南嘉的危险举动,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恼火,熟悉的烦恼感在四肢百骸间流窜开。
在所有人都因为她的病竭尽所能努力时,瞧瞧她在做什么?
听见段赫濯明显指责的声音,梅南嘉缓缓地转过头,双脚从阳台上垂放到阳台内,让最前面的解颐看得心惊肉跳,紧张得脸色发白。
然而,梅南嘉的目光越过担忧的解颐,望向神色如常的段赫濯,愤怒之色在她的瞳孔中急剧膨胀起来,猛地将手中的一叠东西丢向段赫濯。
“小南嘉,小心点,求你不要乱动啊!”解颐吓得额头冷汗,她丢东西的力度太大,身体都晃了两下。
她丢出的是一叠照片,纷纷扬扬地落在段赫濯脚边。
照片里的画面,令贺其薇和解颐震惊,却是段赫濯熟悉无比的记忆印象,他将照片一一捡起,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头。
车前座的他和哈哈大笑的祝久安、植物园中他和祝久安一前一后跑动的背影、颐食馆内面对面用餐的他和祝久安、他和祝久安下车进段家别墅的侧影、夜晚从他车里下来的祝久安…仿佛他和祝久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用相片一一记录下来。
“梅南嘉,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赫濯扬扬手中的照片,望向梅南嘉的冷然目光多了丝可悲,因为这些无聊的照片,她就要寻死觅活吗?
“因为我快死了,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寻找候补女人?段赫濯,你有了新欢,才不肯现在跟我结婚,对不对?”
他近乎不屑的冷静,令梅南嘉的情绪激动起来,急声质问他。
自从上个月被解颐拖进病房的祝久安,被段赫濯匆匆带走之后,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各种不确定令她不安。于是,她暗地里让人跟踪段赫濯,结果发现他每天都和祝久安在一起,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远多过段赫濯来看她的时间。
无法忍受。
在她为生死忐忑惊恐之时,最想要陪伴在身边的未婚夫段赫濯,却和另一个女人关系亲密。
“赫濯,你这样对小南嘉太过分了。”解颐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梅南嘉的举动,一边义正辞严地责怪段赫濯,“快点向小南嘉道歉,小南嘉会原谅你的。”
同时,解颐以眼神警告段赫濯,不准刺激梅南嘉,如果梅南嘉有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原谅他,即使他是他最好的哥们也无法原谅。
段赫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对梅南嘉过度关心的解颐,然后一把推开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缓缓地走到阳台,站在梅南嘉面前,向她伸出手道:
“我和祝久安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你想多了,下来吧。”
“那是什么关系?天天都在一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否认没有安抚到梅南嘉患得患失的心,只让她的情绪因为他不在意的神情而歇斯底里起来,用力地拍开段赫濯的手,“走开!你不说清楚我就跳下去!”
以死相逼吗?
她的激烈言辞只换来段赫濯冷眼皱眉,却让旁观的解颐和贺其薇胆颤心惊,赶紧出言安慰。
“小南嘉,你别激动,听赫濯解释,一定是误会了。”
“是啊,南嘉,段赫濯都说不是那种关系肯定就不是,你应该相信他,不要冲动。”
贺其薇无比头疼,求救的目光偷偷地望向门口,希望梅南嘉的父母也能赶来,她实在伺候不了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表妹。
只是,贺其薇没料到引起梅南嘉失控的祝久安,就在敞开的病房门外。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闹腾的梅南嘉吸引,根本没注意祝久安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祝久安对上贺其薇讶异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从门口消失了…贺其薇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真的想死吗?”段赫濯瞥了眼自己被打开的手,再次伸向梅南嘉,“如果想死,那就没有必要知道祝久安是谁,我也不用再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眼睛幽远平静,如同深海不惊波澜,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通过他的视线涌向她,让她莫名地心生敬畏,不敢再甩开他的手,仿佛她再甩一次,他就不会再伸手,真的会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不敢赌…赌他是否会像解颐那样任她予取予求。
“赫濯哥…我…”
梅南嘉慢慢地握住段赫濯伸来的手,他的手冷冷冰冰,好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让她感受不到他的热度和在意。
她的手放在他掌中,他也没有急着将她从危险的阳台拉下,她突然明白了,她的胡搅蛮缠换不来他任何的怜惜,只会让他厌烦不屑,让她发现自己变得有多可悲。
当她的身体失去健康,美貌日渐憔悴,属于梅南嘉的骄傲随之凋零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想和赫濯哥在一起。”
终于,梅南嘉认输了,撑着段赫濯手掌的力量从阳台下来,扑进他的怀里,哭着说她最真实的心意。
她能够绑住段赫濯的只有梅家和段家的婚约,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动摇段赫濯情感波动的资本了。
解颐表情地复杂地看着投入段赫濯怀中哭泣的梅南嘉,自嘲地笑了笑,而贺其薇则松懈地靠着墙壁,心底涌起深深的无力感,望着解颐的目光百味杂陈…他们四人极力保持的平衡,她有种快要崩塌的预感。
“你不会死的。”段赫濯按住梅南嘉的肩膀扶正她,对上她泪水涟涟的眼睛,他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解释她在意的祝久安,“我已经为你找到符合配型的骨髓,移植人就是祝久安。为了让她以最健康的状态移植骨髓,我安排她饮食和运动锻炼身体。我就说一次,我只在意祝久安的骨髓,对她本人完全没兴趣,所以,梅南嘉,你不要搞错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梅南嘉是他的未婚妻,是要和他结婚的女人。
她误会他了。
一向不爱解释甚至连话都懒得对她多说的段赫濯,竟然为她做了那么多,他说“她不会死”,不是在安慰她的客套话,而是他实实在在为她所做的努力。
“对不起,赫濯哥。”眼泪又从梅南嘉的眼中涌了出来,那颗患得患失的心因为段赫濯正在为她做的事而平静下来,“我不会再弄错,也不会再怀疑你的,赫濯哥,我一定会活下去和赫濯哥结婚的。”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段赫濯见梅南嘉情绪恢复平静,便扶着她回病床上休息,眼角余光瞄到病房门口闪过的抹茶绿身影,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安抚完梅南嘉,交代贺其薇照顾,便借口去找主治医生容焕谈事离开。
望着电梯里那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段赫濯莫名地心急起来,电梯一停他就冲出去,追到医院门口,就见那个穿着抹茶绿运动服的人已经跳上公车,消失在车流之中。
“祝久安,你跑哪里去了?”
段赫濯站在马上边,拨通了祝久安的号码,之前匆忙赶来医院,担心梅南嘉出事,竟然忘记祝久安被他带到医院留在病房外了。
“我先回去睡回笼觉呢。”
手机那端的祝久安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在打着呵欠。
“在病房外,你都听到了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段赫濯很介意,他对梅南嘉说的话,虽然是实话,但充满了功利性,不会是祝久安乐意听到的。
祝久安沉默了几妙,手机里只传来公车上的吵杂声。
“嗯,听到了。”她的应声夹杂着呵欠声。
“不高兴吗?”
段赫濯又追问,她一点都不在意吗?
“你说得很对,我身上的确只有骨髓会让你感兴趣,因此我也能免费获得好吃好喝伺候,没啥损失,为什么不高兴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反而显得他小题大做,但硬是堵得段赫濯胸口难受,让他忍不住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只好说:
“那晚上再见,晚餐厨娘要做番茄鱼——”
“不用了。”祝久安霍地打断了他的话,懒懒道,“离复检只剩下几天,我自己会按规定饮食和运动,你只要保障我的美食供应,我也会保证体检合格,不需要你‘三陪’浪费时间呢。”
她不需要他的监督,不需要他陪吃陪喝陪练,就会自动配合养好身体,省得他费心。
他应该觉得高兴才是,毕竟不用再被祝久安借机逗弄他取乐了。
然而,这种顿生的疏离感令段赫濯不悦,仿佛他被嫌弃似的,让他倍感恼火。
她的脑子里除了吃的,能不能在意点别的东西呢?
比如,他对梅南嘉说的话明显侮辱到她,她该为此生气的,干嘛变得更配合替他省时间呢?

第三章 食言而肥又怎样
(1)
满天星幼儿园,园庆文艺汇演礼堂。
“小辰希公主真漂亮,好像粉嫩的花儿,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观众席上的祝久安舔了舔嘴唇,垂涎地望着舞台中央的小小“睡美人”,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睡美人”是由凌云川五岁多的儿子凌辰希反串扮演,上了妆的小脸蛋粉扑扑的,鲜嫩欲滴,看得她想去一亲芳泽,尝尝花儿的味道。
完成新一期《私房菜大搜素》拍摄工作后,凌云川说幼儿园有活动,便邀请她一起来捧凌辰希的场子,和“孝子孝女”父母们观看小花儿的演出。
“我家小辰希可不是美食,不准对他流口水。”
平日里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金牌制作人——凌云川,在自家宝贝儿子前就变成傻瓜爸爸,护犊模式全开,笑眯眯地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敲祝久安的脑袋。
“有你这种二十四孝老爹在,我也就流流口水而已,哪会吃了他呀?”
祝久安赶紧护着自己的脑袋,歪着头看凌云川,揶揄他。
虽然她不是很了解父母对子女的爱,但是她非常清楚凌云川对凌辰希的爱。之前凌辰希客串过大明星叶海凌主演的微电影《敞开心》,引起巨大反响,众人翘首企盼凌辰希这个童星横空出世,结果他再也没有出现,网络人肉搜索都没有搜到凌辰希相关信息。只有圈内人才知道凌辰希的身份,他若想成为童星,拥有完全的天时地利与人和。
可惜,作为金牌制作人的凌云川一点都不想让儿子进娱乐圈出风头,更不想儿子穿梭在各影视剧中认他人做爹妈,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连幼儿园也选择极度保护隐私的私立幼儿园。
“你不会吃他的人,也会吃他的零食呢。”凌云川笑着掀祝久安的底,望向舞台看着凌辰希的目光,充满了宠溺,有些感慨道,“最近小辰希因为一直见不到喜欢的老师,心情满低落的。现在看他他和小伙伴们一起表演,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也放心许多。”
小辰希升上大班之后换了新老师,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年轻女老师,凌云川还来不及拜会让儿子“一见倾心”的女老师,这位上了不到一周班的女老师就突然请长假,大半个学期过去也没销假回来上班。小辰希偶尔提起她,就一副“再也见不到老师”的难过表情,看得凌云川很郁闷,他家宝贝儿子喜欢那位女老师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说得我好像专门抢小辰希东西似的,乖乖小辰希明明是在跟我分享嘛。”
凌辰希是个乖巧内向的男生,俨然早熟懂事的小大人模样,祝久安跟他相比,反而像没长大的孩子。每次她去抢凌云川买给他的零食甜品,凌辰希就会一边大方地给她让她没有“抢食”的成就感,一边还会教育她少吃免得蛀牙吃不下正餐营养不良什么的。
教育人的时候,凌辰希话才多点,唠叨得像个小妈妈。
小妈妈呀…
祝久安没有接凌云川的话题说那位老师的事,凌辰希会念念不忘,大概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的缘故…这话题很沉重,祝久安无意挖掘凌云川父子背负的过去,就像她从来不说她的过去一样,只是单纯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
“凌哥,接下来一个月我要请假,可能会没空见小辰希的,希望他也能为见不到我心情低落两下。”
前两天她去梅利综合医院做体检复查,空腹血糖值和血红蛋白值经过调理都达到正常指标,以前吃不胖的身体也神奇地在一月内增加到“不犯规”最低四十五公斤。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合格了,“黑军师”容焕便开始安排骨髓移植手术的时间表,手术前她要配合,手术后她也需要恢复,这期间不能再去《私房菜大搜素》打酱油了。
“一个月?”凌云川霍地敛起笑容,狐疑地盯着祝久安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以他对祝久安的了解,她是典型的“好吃懒做”,对所有事都漫不经心,只对“吃”的积极。需要她请假一个月缺席对“美食的搜索”,肯定是发生让她身不由己的事。
“我的骨髓与一个白血病患者配型成功,需要给她做骨髓移植手术,手术时间在安排了。”祝久安不以为然道,“这事我会在一个月内搞定,下个月再给你当‘美食搜索员’,到时候给给我弄些好吃的补补哦。”
凌云川皱起平顺的眉头,不期然地想起上回她放弃海鲜火锅匆匆离开的事,立刻了然于心,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问:“你的身体受得住吗?不要对自己的事太无所谓,我会担心的。”
闻言,她定定地对上凌云川毫不掩饰担忧的眼睛,目光柔软,眼神温和,对她的关心一目了然。
她的胸口,突然有陌生的频率在鼓动着,掌心奇异地发热。
她的身体受得住吗?
从确定她的骨髓符合配型要做移植后,不管是东家或者掌柜的,还是只对她骨髓感兴趣的段赫濯,谁都没考虑过她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受影响。对他们来说,她就是件“物品”,身为贾当铺像“废品”一样存在的流当品,突然“变废为宝”,就连她都觉得能有用处就是她最大的价值了。
“医生说抽点血就可以,又不需要伤筋动骨,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久安收回凝视凌云川的视线,不以为然地摆手道,虽说不用直接抽骨髓,但在抽外周血之前要打好几天的细胞动员剂,促进造血干细胞生成,肯定对身体有影响。
但她并不想对凌云川说太详细的过程,有他一句关心的话语就足矣,仿佛一股暖流,流淌在她的心间,让她鼻端不自觉地涌起热热的酸酸的感觉。
不要对自己的事太无所谓吗?
对于不是她能决定的事,她从来不愿意花心思多想的。
如今有人急切地需要她移植骨髓,她只要给出她身体中小小的一部分,不仅能“伟大”地帮到人,还能获得让东家满意的报酬,也让她这个“废品”枯树逢春焕发新的生命力,大家都会满意的。
一箭多雕,对谁都好呢。
“你呀…真是没心没肺的。”
凌云川无奈地瞅着祝久安摇头,然后用力地揉按两下她的脑袋,没有就手术话题多说什么,重新扬起惯有的笑容,适时随着礼堂内的掌声鼓起掌,转移了话题。
“小辰希表演很成功,晚上我请客,一起为他庆祝吧!”
看了看凌云川总是和煦的笑容,好像她许久没有吃到的抹茶蛋糕,有着淡淡的绿茶味和甜甜的奶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嗯,饭后甜品要给我加量的抹茶蛋糕。”
在正式手术之前,就让她偷偷吃个痛快吧。

(2)

梅利综合医院,特需病房外的休息区。
祝久安懒洋洋地瘫在长椅上,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打着呵欠做百无聊赖状,然后缓缓转过头,瞅了眼邻座西装革履的段赫濯,随身携带着公事包,一如既往的严肃精英状。
“现在允许我见梅小姐,不怕她受刺激影响病情吗?”
下午午睡时被段赫濯的电话吵醒,要她来医院,因为梅南嘉希望在手术前单独见她一面,表示对她移植骨髓的感谢。之后容焕会说明手术安排相关事宜,段赫濯再跟她签署正式捐献协议,预付酬谢金,保证不会亏待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