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忙说道:“阿玛喜欢就好。”
在家的时候,九月就说老爷最喜欢兰花了,建议花开把那盆墨兰带着送给父亲,花开当然无所谓,那样的花她想要多少都有,关键是怕引人注意不敢多弄。此刻见父亲满脸笑容,她不由暗笑,原来这位父亲这么好打发,一盆花就搞定了。她却没想过那盆花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培养出来的,异常珍贵。
花开的兄长安泰,是户部的八品笔帖式,他回到家就看见父亲兴致勃勃的围着那盆墨兰,不觉动了心思,一旁试探着道:“可惜距离四阿哥的生辰还早,要不然可以把这盆盛开的墨兰送给他做礼物…”
凌石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有了好东西你就想着外人。”
安泰苦笑道:“阿玛,儿子听说雍王爷也喜欢兰花,阿玛就没想过,您在礼部供职这么多年了,若是能求一个外放的机会该多好,哪怕是得一个知府的缺也好,总比窝在京里强,现如今阿哥们闹得凶,能避出去倒也不错…”他嘴里说着这话,眼睛却盯着花开看。
花开听他说到四阿哥便皱眉,佟佳氏打断他的话“安泰,你以为走了四阿哥的门路,八阿哥那里就好交代了?以后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你离着阿哥们远点,别惹麻烦。”
安泰想起外祖佟家是八阿哥的门下,连忙把话咽下去了,花开却觉得额娘是个明白人,天家的事儿还是少参合的好,再看看父亲,似乎对升官发财什么的不感兴趣,花开这才放了心,凌石一边摆弄着兰花,一边问花开道:“听你额娘说,泰格那狗东西又去找你麻烦了?”
花开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
“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花开虽然没指望父亲能给拿主意,却也想听听他的意见,忙说道:“女儿觉得家产什么的都不重要,我只想让重阳留在身边。”她虽然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花开也不放在心上。
凌石点点头“既如此,我得了空跟舒舒觉罗族长说说,干脆把姑爷留下的家产都交给族里打理算了,所得的银钱就留给族里修宗祠,办族学,想来他们舒舒觉罗家族里应该会同意孩子有你抚养,等将来重阳要成家立业了,再让族里把财产还给孩子,这样的好事谅他们会答应,若是有族长发了话,泰格那东西也不敢说什么。”
花开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已经看过账簿,那死鬼丈夫也不过是留下了三个铺子十几倾地,土地也就罢了,那三个铺子只有一个当铺还算赚钱,其他两个铺子只能勉强维持,再说这些东西若是落入泰格的手,只能有去无回,被族里托管是个不错的法子,到时候请上个德高望重的中人,倒也不怕被族里赖了去,她连忙点头:“还是阿玛的主意好,女儿没意见,就是怕泰格捣乱…”
“泰格自然有他们族长收拾。”凌石似乎根本没把泰格放在心上,他看完了墨兰又注意到旁边的那盆月季,那汤碗大的月季花实在惹人注目,凌石说道:“月季虽少了君子之风,却也难得。”
花开以前也没有养花的爱好,在她看来,什么花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听了凌霄的话,只在一旁微笑。安泰想跟妹妹说会儿话,又碍着阿玛在跟前,有些话不好说,便问花开:“恒泰呢?怎么不见人影?”
花开笑道:“我说他既然可以过目成诵,自然也应该能过耳成诵,他就开始让司砚读书给他听,想来这会儿还在书房用功。”
“还有这事儿?那咱们去看看吧。”安泰说着,用眼神示意花开跟他走,花开不由疑惑,大哥找她会有什么事儿?
二人出了花厅,就见重阳正跟着景韫、景辉在院子里疯闹,现在的他看起来才像一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花开不由驻足观看。
安泰看看左右没有人,便对花开说道:“妹妹,今天四阿哥派人找我去了。”
“啊?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大名府出了一个知县的缺…”
花开的心一沉,安泰现在是八品官,若是能上一步做了七品知县,那才是真正进入官场,难不成他想劝说自己嫁给四阿哥?“大哥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安泰叹了口气“花开,我虽然想升官,但是若让我拿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去换,我也不愿意,不过我看王爷那意思,对你怕是轻易不肯罢手,总之你…还是早作打算的好。”他说着,奔着书房去了。
花开看着安泰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虽然刚刚认识钮钴禄一家人,但是看见他们就觉得很亲切,也许是因为跟这个身体有血缘的关系吧?更何况一家人父慈子孝,一派祥和,让花开感受到了以前不曾感受到的温情,若是他们因为她耽误了前程,花开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可是雍王爷那里,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却说安泰来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二弟说道:“不是早就泡好桑菊杏仁茶了吗,那东西润喉好得很,你多喝些嗓子就不疼了。不要偷懒,今天把这卷念完,咱们就可以去用晚饭了,这部《春秋经传集解》一共三十卷,全念完了我赏你三钱银子,如何?”
若是往常,司砚不知得多高兴,可是现在他都快说不上话来了,司砚嘶哑着嗓子说道:“少爷,你饶了奴才吧,奴才一辈子说的话也没有今天多,这嗓子实在是受不了了,您以前不是也说过,应该劳逸结合。”
安泰在门外一听“扑哧”一声笑了“二弟,司砚说的对,读书又不急在一时半会儿,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让涧墨来,有他跟司砚换着给你读书,应该没问题。对了,你只听一遍能记住吗?”
恒泰笑道:“当然!难道大哥不相信?今天随便你考校怎样?”
安泰还真有些不信,拿过那本《春秋经传集解》来看,安泰虽然不喜读书,却也知道这部《春秋经传集解》的学术价值甚高,历代治《春秋》之学者,无一敢置杜注于不顾。
安泰随便翻到一页挑出一句读出来,恒泰竟然马上就能接出下一句,安泰只当是凑巧了,又考校了一番,结果发现二弟真的是过耳成诵,他这才大喜,赶紧拉着恒泰去见父亲。
一家人知道这消息都很高兴,这下子可以去参加秋闱了!满人子弟虽然都有饷银,倒是有功名和没功名差距可就大了。钮钴禄·凌石是庶出,小时候一直受家族人的排挤,后来有了两榜进士的功名,家族也重视了些,无奈他有些书呆的清高气,家族的觉得他不堪大用,好不容易熬了这么多年,才去了礼部那样的清水衙门,他自己又不热衷仕途,眼看着前程也就那样了,如果恒泰能够高中,对钮钴禄一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惟独花开先前听安泰提到四阿哥,便一直有些郁郁。
吃过了晚饭,佟佳氏来到她的屋里“花开,额娘跟你说个事儿。”
“啊?什么事儿?”
佟佳氏笑道:“如今姑爷的孝期已经满了,额娘想着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儿也应该考虑了,头些日子我见了东院你完颜大嫂的娘家弟弟,去年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如今也要出孝了…”
花开不由苦笑,雍亲王那边还没闹清呢,再说她初来乍到,现在依然有些惶惶然,哪有这心思啊?“额娘,我现在还没想考虑这事儿。”
“怎么能不考虑?只有你成了亲,额娘才能放心,明儿你大伯的生日,他肯定也能去,你不妨偷偷看一眼,宏庆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嫡子,你进门也轻松些…”
花开连忙打断她的话“额娘,我怕明天雍王爷会去伯父家,若是遇见他就不好了,我想还是不去了吧?您就跟大伯说我还病着,想来他也不会怪罪。”
佟佳氏皱了皱眉头“雍王爷是外男,自然不会去女眷呆的地方,你怕他作甚?再说了,你大伯是什么身份?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去给你大伯庆生?舒雅只是个庶福晋,她传回来的信儿,未必就是真,之所以那么说,还不是图自己面子上好看?明儿舒雅回来,一准会说王爷临时有事儿,没有空闲…你尽管去你的,用不着顾忌什么,礼物额娘替你出,已经让你大嫂送去了,保证不让你操一点心。”
佟佳氏这么一说,花开也觉得有理,就算雍王爷真的去了,当着那么多客人、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未必敢对自己咋样,花开上前挽住佟佳氏的胳膊“谢谢额娘,女儿都这么大了,还让您操心。”
“你这孩子,跟额娘还客气。”
次日,家里人都去给凌柱拜寿,佟佳氏安排着花开和恒泰晚点去,一则怕花开体弱承受不住,二则恒泰想在家多听点书,正好姐弟可以相互照应点,于是一直到了巳时中刻,二人才一起出门。
两家的宅子虽然紧邻,因关系并不是十分亲厚,中间的围墙就没留角门,二人带着下人刚出大门,就见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花开一见,顿时变色,那人竟是四阿哥,他竟然来了。
看他如何
雍王爷漆黑的眼眸略显冷漠,正盯着花开看,花开不知道怎么有些心虚,只见雍王爷一身朝服,脖子上还戴着朝珠,看样子应该是刚从衙门赶来,看见他大踏步向自己走来,花开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可是这里已然是大街,又能躲到哪里去?
恒泰由司砚领着,眼睛上蒙着眼罩,正边走边跟花开说话,猛然间听见花开住口不说了,他又听见脚步声,便意识到情况不对,忙问道:“怎么了姐姐?”
“没…没什么。”
雍王爷却笑着对恒泰说道:“本王是雍王爷,你就是恒泰吧?眼睛可好些了?本王知道江南名医叶天士最近进京了,明天拿着本王的片子去请他来给你看看吧。”
恒泰一听雍王爷驾到,慌忙打千行礼,嘴里不停地道谢。
雍王爷说道:“罢了,不需多礼,我找你姐姐有点事儿。花开,咱们里面谈。”他说着,也不等花开同意,奔着钮钴禄家的院子里就去了,倒好像他是这宅子的主人似地,只留下了十来个护卫站在大门口。
花开愣怔了片刻,到底不敢不理睬那冷面王,她只得低声对恒泰说道:“二弟,若是一盏茶功夫我还没出来,你就回院子喊我一声。”
恒泰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花开追着雍王爷的脚步进了院子,眼看他走到一座假山跟前,看看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花开脚下不免有些迟疑,雍王爷想干什么?有什么话非得到这没人的地方来说?
雍王爷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便回过头来,眼眸扫了花开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还不快过来,傻站着干什么?”他刚刚对着恒泰还笑来着,这会儿竟然已经恢复了冷面王的真实面目,花开想起上次他气哼哼的气走了,又对安泰说那样的话,不由心中忐忑起来。
对着雍王爷,花开真的很打怵,对他轻不得重不得,更得罪不得,父兄的前程都在他的手里赚着呢!她慢慢腾腾地走到他跟前,雍王爷气得低吼了一声“看你那样子,难道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他一把拉住了花开的胳膊,奔着假山后面去,花开吓了一跳“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雍王爷也不说话,他一双手就像铁钳似地握住她的胳膊,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花开有些羞恼,不由气道:“王爷,你弄疼了我了!”
“哼!你还知道疼吗?花开,你知不知道本王的心都疼了?以前你说要为他守孝,这是人之常情本王不怪你,可是现在孝期都满了,你还千方百计的拒绝,你自己说说,六年了,本王已经等了你六年了!难道你一直在戏耍本王不成?”
花开看见他略带疯狂的模样,吓得赶忙摇头“没有,我怎么敢戏耍你?我就是…就是觉得没名没分的…”
雍王爷听了花开的话,神情总算缓和下来,两个人的身体靠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还有她身上那种女性的淡淡的馨香,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他的呼吸不由得变得灼热起来。
雍王爷一把抱住花开的纤腰,张嘴就吻住了她的唇,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只有狠狠地把她揉碎在怀里,才能以解相思。
花开却被他的举动吓懵了,她伸出双臂推拒着,可是无异于螳臂当车,迎来的是越发热情的拥吻,他娴熟地扣开花开的牙关,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他只愿这一刻能永远的停下来…
上辈子的花开只顾着赚钱讨生活,还从来没有过一场恋爱,这会儿被吻得有些发懵,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她的心有些悸动,猛然间听见恒泰远远地喊道:“姐姐,你在哪里?再不走就要晚了。”
花开顿时醒过神来,见雍王爷还抱住她不放,花开毫不犹豫的在他舌头上咬了一口,雍王爷“哎呦”一声“死丫头,竟然还咬人!”他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脸上还泛着红潮,看起来妩媚中夹杂着清纯,越发的惹人怜爱,更让他情难自禁,他忍不住又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花开又羞又恼,若是前世有人敢这么轻薄她,她非得给他一巴掌,再狠狠地踹上一脚,可是面对着这个冷面王,花开却是不敢,她连忙把头扭到一边“王爷,我二弟要来了,咱们快走吧。”
雍王爷笑道:“那好,今天就放过你,对了,你哥哥有没有跟你说…”
“说了,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
“本王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你求本王一句,大名府知县那个缺就是你哥哥的。”
花开气道:“我才不求呢!你爱给就给,不给就算了。”
雍王爷捏住花开的下巴“没想到你的脾气见涨,像个小野猫!记住,下月初一,本王要去潭拓寺上香,你也去吧,爷有很多话跟你说,保证不让你没名没分。”
花开不敢搭言,就算是有名有份,她也不愿意成为他女人中的一个,可是这话她真的不敢说,被一个寡妇拒绝,雍王爷这样好面子的男人能承受得住吗?他若是恼羞成怒,她还能有好吗?还是等一等吧,等他的热情没了…这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花开连忙喊了一声“二弟,我马上就来。”
雍王爷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的放开了她,随即毫不犹豫的率先走出了假山。
花开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饰,来到恒泰身边的时候,雍王爷已经不见了踪影,恒泰担忧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走吧,再不去可就晚了。”恒泰怕家里的下人知道姐姐跟雍王爷在一起而浑说,他是独自摸索着走过来的,花开拉住了恒泰的手,引着他往大门口走。
“姐姐,难道你想嫁给他?”
“胡说什么,他的女人那么多,姐姐除非脑袋被门挤了才会过去凑热闹。”
恒泰刚才的担忧一扫而光,他“扑哧”一声笑“姐姐,这话你可别乱说,小心被别人听见,会得罪人的,难道他的那些女人都是脑袋被门挤了的?”他越想越觉得这句话有趣儿,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花开觉得自己这弟弟笑点太低。
司砚迎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家少爷笑得合不拢嘴,他不由惊讶,这还是少爷得病之后第一次开怀大笑呢。
姐弟俩带着九月和司砚来到凌柱家大门口,只见凌柱正带了一群子侄迎了雍王爷奔大厅去了,他们俩来了倒也没有人注意,恒泰说道:“姐姐,我如今眼睛不好,喝不得酒,又看不见那些女眷,不如今天跟你一起吃酒席好了,应该无碍。”
花开巴不得如此,有二弟在,她认错人的几率也小些,打听得在三进院招待女性,姐弟二人便奔着后面去了,正走到一处花阴处,却从树后面走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笑吟吟少年,他一见到二人便问道:“二姐,四哥,你们怎么才来?婶婶着急了,让我来迎迎你们。”
恒泰笑道:“劳烦五弟了。”
花开这才知道他原来是凌柱的三子,昨晚听九月说过,凌柱共有三个儿子,是跟凌石家的哥两个一起排行的,是以最小的儿子舒泰是老五,被他的额娘惯坏了,性情最是骄纵,花开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个骄纵法,却见他伸手就去揭恒泰的眼罩“四哥,你戴这劳什子多碍事啊。”
恒泰把头一扭躲过了他的手“太医说了,我的眼睛见不得光。”
舒泰闻言笑道:“见不见得光总要试试才知道,难道四哥不敢试?”说着还不依不饶的伸手去拽恒泰的眼罩,花开不由生气,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怎么如此不懂事儿?她不是人家的亲姐姐,又不好去叱责,恰巧一只小癞蛤蟆从旁边的花丛爬出来,经过舒泰的脚边,花开故意指着那癞蛤蟆“啊”的尖叫一声,把舒泰吓了一跳,等他发现是一只癞蛤蟆,想也不想抬起一只大脚就踩了下去,花开又“啊”了一声,这回是被舒泰的举动给惊着了,再看舒泰抬起脚,那只小癞蛤蟆已经被踩扁了,肠子都出来了。
花开看着觉得恶心,忙拉过安泰说道:“咱们快走吧,额娘应该等急了。五弟,还不快去换双鞋,鞋都弄脏了。”
舒泰不甘心的跺跺脚,走出很远了回头喊道:“四哥,等我得了空,去见识见识你的蒙目棋。”
恒泰小声嘀咕道:“一定又是景澜到处乱说,他这是嫉妒了。”
姐弟俩去拜见了伯母凌柱太太,花开便被大嫂富察氏拉到了一边“妹妹,你哥哥传话进来,说那个完颜宏庆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花开心说,只是偷偷地看一眼,也只能看见相貌,又不知道人品如何,抵什么事儿?她有心不去,又不好拂了父母兄嫂的好意,只得勉为其难走一遭。
富察氏边走便说道:“额娘知道你喜欢读书人,这宏庆也读过几本书,只是没有功名,见识却是有的,现如今走了十四阿哥的门路,是从六品的整仪尉。”
花开根本不知道整仪尉是个什么官,不过听得是走了十四阿哥的门路,她便想起十四阿哥的福晋可不就是完颜氏?日后四阿哥登基,就连十四阿哥也只有为康熙皇帝守陵的份,那会儿完颜洪庆还不知道会去哪儿喝西北风呢!
随着富察氏来到后面的小花园,远远地就听见安泰正和一个男人说笑,想来那人就是完颜洪庆了,只听他侃侃而谈:“安泰兄,这‘龙戏海涛壶’是陈仲美的绝技,他是顺治年间人,除茶具外,还喜作文房小品和陈设雅玩,什么香合、花杯、狻猊炉、辟邪、镇纸和佛像他都做。你看看这壶上的游龙伸爪出目,栩栩如生,眼见是珍品,我还见过他他所制的其他壶器,多摹仿瓜果,缀以草虫,都是很难得的。”
花开和富察氏悄悄走近,只见那宏庆二十五六岁年纪,身材修长,身着一件宝蓝色长袍,外套同色褂子,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净,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欣喜之情,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紫砂壶。
富察氏趴着花开的耳朵问道:“你看他如何?”
诸事不顺
吃过了寿宴,还没等花开娘几个告辞,舒雅就来了,她说跟花开好久没见,跟佟佳氏告罪,说要跟花开说几句悄悄话,佟佳氏虽然不想女儿跟舒雅接触,却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好答应了。
花开不由腹诽,明明才见过没两天,有什么悄悄话可说的?莫不是她要又为雍王爷说项?雍王爷刚才私见自己,她应该不知道吧?
姊妹来到舒雅没成亲之前住的闺房,舒雅现在是雍王爷的庶福晋,地位水涨船高,她的闺房家里还给留着,不像花开,回娘家只能住客房了。二人落了座,舒雅这才说道:“我听说姐姐今天见了完颜洪庆,可是真的?”
舒雅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花开也不隐瞒“是有这么回事儿,怎么了?他是鳏夫,我是寡妇,我们可没碍着什么人。”
舒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花开,半晌皱眉道:“姐姐,你可知王爷若是知道了会怎样?完颜家可就这么一个独子,你可别害了人家。”
花开不由一惊,这话里的潜台词可太丰富了,自己怎么就能害了人家了?花开连忙问道:“妹妹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雅“哼”了一声,“姐姐,这事儿纵然我不说,你也应该比我清楚。”
花开听得糊涂,忙说道:“有什么事儿是我蒙在鼓里不知道的吗?妹妹还是说清楚点好。”
舒雅却怎么也不肯再说这个话题,她抿了一口茶道:“王爷让我告诉你,那个泰格你不用担心。”
虽然知道有雍王爷出手,泰格很快就会被摆平,花开觉得还是让人打探一下好,最起码也能了解一下四阿哥的为人处事,明白了他,自己也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若是因为自己给完颜家惹来什么麻烦,阿玛和额娘不免难做人,花开便说道:“妹妹,我之所以见完颜洪庆,不过是额娘担忧我的婚事,没有别的意思,这事儿你知道就好,还是别跟王爷提,免得他恼了。”
舒雅点头答应,她本来也是不敢说的,若是说了,谁知道王爷会不会把所有的火气都冲她发去?想起这个,舒雅就又恼又恨,无奈的是王爷的眼里从来没有她,估计若不是因为花开,至今王爷也不会进她的门,她对王爷的感情并不比花开少,当年绞尽脑汁想要嫁给他,谁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这几年来王爷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在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王府里,她见惯了那些捧高踩低、见惯了世态炎凉,也受够了被人踩是滋味,她是再也不想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想到此,舒雅面上又露出笑容,现在可不是对花开使脸色的时候,她忙对身边的莺儿说道:“把我给姐姐准备的礼物拿来。”
莺儿转身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舒雅接过来递给花开“姐姐,这梅英采胜簪,我得了两对,这一对就送给姐姐戴,你如今也出孝了,怎么还打扮的这样素净?”
花开自然不想要,舒雅哪里容得她推辞?拿出那对梅英采胜簪就要亲手给花开戴上,花开实在推辞不过,只得勉强收了,却听见院子里玉兔喊道:“我们奶奶在吗?”
九月赶忙出去看,花开也不想再跟舒雅说下去,站起来跟她告辞,出得门来,只听玉兔说道:“奶奶,小少爷困倦了,只是怎么也不肯睡,吵着要找额娘,刘嬷嬷也没有法子,这会儿小少爷嗓子都哭哑了。”
花开忙和九月往回返,等到哄睡了重阳,九月悄声对花开说道:“奶奶,太太发火了。”
“哦?为什么?”
“听说是叶赫那拉家想退亲。”
恒泰订下的未婚妻就是叶赫那拉氏,她的父亲是个正六品国子监司业,因为级别不够,叶赫那拉宝雅不用参加选秀,佟佳氏看那女孩美丽大方、端庄沉稳,就早早的给恒泰订了亲,现在叶赫那拉家忽然想退亲,莫不是听了恒泰眼睛不好的消息?花开想着恒泰若是知道了这音信,不知会不会伤心难过,她嘱咐九月和玉兔看好重阳,自己奔着恒泰的书房去了。
恒泰果然没有听书,司砚可怜兮兮的站在书房门口,他看见花开来了,脸现喜色,连忙喊道:“少爷,姑奶奶来了。”
花开问道:“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司砚垂首答道:“少爷说奴才读书的声音呱噪得很,让奴才门外站着。”他昨天累坏了嗓子,今天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嘶哑,的确不太好听,不过花开想多半是因为恒泰心烦的缘故,他应该是得了信。
花开推门进去,只见恒泰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听见花开的脚步声便笑道:“姐姐是来安慰我的吗?叶赫那拉家想退亲就退吧,等我中了状元,让他们后悔去。”
花开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不过还是笑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等我弟中了状元,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赏你个驸马当当。”
恒泰笑道:“姐姐又胡说!大清的公主都是要嫁蒙古的。再说了,当驸马有什么好?又做不得高官,我还想在御书房行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