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孩子,你过门也一个月了,我看你为人很是妥当,性子又很伶俐,所以,有件为难的事,要你帮帮。”薇珠忙说:“媳妇为人粗笨,平时不知惹了多少笑话,全仗婆婆和姆姆不笑话,怎么能说做事妥当。”
老奶奶笑了笑,月娥听得老奶奶这样说,心里早猜到是什么事了,只是碍于自己身子重,不好说什么。老奶奶又说:“孩子,你也知道,平时这家里,事情全靠你小婶帮忙,才没出现什么筷倒米干的事情。只是现在,她身子也重了,稳婆说的,还有两个来月就足月了,二来,也快过年了,这亲眷们往来不少,事情更比平时更多,我想来想去,不如就让你来帮忙,你看如何。”
薇珠听得老奶奶这样说,暗自思忖,这当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外面风光,里面难缠,再则过来这一个月也看出,月娥仗着自己娘家是当官的,又得老奶奶的疼,早把罗氏压得没话可说,这突然要让自己当家,月娥且不说,罗氏那里,只怕也不好过。
忙站起来笑着说:“婆婆如此看重薇珠,薇珠原不敢推辞,只是薇珠一来年轻,二来上面还有大嫂,不敢越过大嫂去了。”老奶奶叹了口气:“不是没想过你大嫂,只是一来,她自己也身子不好,闲时常吃药,二来她那里两个姑娘也大了,平时的事情不少,这才想到你,你要再推辞,我只当你是偷懒。”
说完佯装生气,罗氏也站起身对薇珠说:“二婶婶快别推辞了,只是我平时多病,要不,全不敢推辞的。”月娥也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薇珠见状,只好答应下来。方才各自回房。欲知后事,请听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回门这个问题,有说三天的,有一个月的,有三个月的,这里就选取了一个月。

初掌家刁仆欺主 施惩戒薇珠立?/a>

且说薇珠回到房内,洛程已经在等候着了,听得薇珠说老奶奶让她暂时管一管家。洛程皱眉说:“娘子,别的不说,只是三婶不是个好相处的,我只怕到时会有什么口舌。”薇珠听的这话,有些奇了,她转身对洛程说:“这从何说起,平时看三婶虽有些傲气,却也还算好说话,怎么会怕有口舌。”
洛程叹了口气:“说来只是为夫的不中用,即不像大哥读书上进,也不像三弟赚钱有方,平日在家里,只是帮着老爹收租,料理家务,大嫂又是个软弱人,家事全不管,三婶生的伶俐,口齿又好,娘极宠她。养成她万事不让人的性格。上次她有孕,临产时,让大嫂管了几天家,等生产完,找大嫂生了好几场气。”
薇珠听的他这样说,坐到洛程身边,笑道:“你也知道,我娘家穷了那么些年,一应事情,全是我在料理,市井上什么事没见过,你大可放心,女人们的手段,我还是知道一些。”
洛程见薇珠万事包在身上的样子,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各自收拾睡下。
到次日,薇珠早早起身,收拾停当,来到上房,老奶奶已经起身,召集好了家人媳妇,在那里说了暂时由薇珠当家,家人媳妇都来见过薇珠。薇珠说了几句场面话,接了帐本,开看起来。
这杜家的家底,薇珠今日才知道,杜家虽说是农家,却也有十多房家人,各房之中,也各有奶娘,丫鬟。薇珠留心看了看,除了老奶奶这里,就是三房的丫鬟最多,足有六名丫鬟,还有安哥一人就有两个奶娘,二房是最少的,只有两名丫鬟,一个奶娘。薇珠一一看过,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招呼几个管家娘子过来,细细地问过平日里谁做什么,也就吩咐她们照往日的去做。
各管家娘子看她也没有什么好手段,只是萧规曹随而已,心里不由轻视起来。发放完毕,也是午饭时候,薇珠陪老奶奶用了饭,略说了说闲话,就回了房。
回到房中,见宁哥正在那里学描红,甚是高兴,上去看了看,宁哥正专心致志地描着,见母亲过来,忙丢下笔起身行礼。薇珠拉着他的手坐下,问他是谁教的,宁哥偎在她怀里回道:“娘,是昨日那个舅舅教的,他说他四岁的时候,娘就教他写字了,我五岁了,自然应该学写字了。”
薇珠一笑:“也是,你舅舅四岁时候,见我记帐,就要在旁边学写字,你都五岁了,等过了年,娘和你祖母说,给你找先生开蒙。”
洛程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薇珠这番话,接口道:“我也和娘说过,只是她老人家说了,登哥比宁哥就小了两岁,到时候小兄弟一起开蒙,找先生来,也省了费用。”
正在帮洛程脱帽的薇珠听的这样说,手滞了一滞,洛程感觉到她的不快,转过身来说:“娘这样想,也有她的用意,两兄弟在一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省得到时候只有他一个,也不好照管。”
薇珠没说什么,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奉上:“你啊,实在是太忠厚了。”洛程坐下,边脱靴边说:“家和万事幸,吃点小亏没什么。”薇珠不语,又把着手教宁哥写字。
过得几日,管家娘子们见薇珠这几天管下来,是个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的人,胆渐渐壮起来,对她的使唤,开始挑拣起肥瘦来。
这日,都调配好了,众人散去,有被吩咐去尹家送节礼的,嘴上嘀嘀咕咕,只是在那说些:“别人都捡好的活计去了,偏遇上我,只派我去给那破落户给送节礼,谁不知道,那尹家穷的连饭都吃不上,送去东西,别说赏钱,只怕连杯茶都吃不上,偏还是这大雪天的。”边说边砸盘刷碗地收拾东西。
婆子正说得高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照这么说,二奶奶分派不均,全没了章法?”婆子不知道是谁,顺着答道:“就是这个理,那去王家的,每次都那多的赏钱。”旁边的人急忙扯扯她的衣角,叫她别说了,婆子还不知道,还准备继续说,对同伴说:“你扯我做什么?”同伴急得没法,婆子这才抬头去看。
原来这说话的正是薇珠,只见她外披大红斗篷,手上拿了个小手炉,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旁边还有个丫鬟垂手站在一旁。
婆子见是她,手里的东西不由掉到地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薇珠款款走到她身前,淡然张口:“说啊,刚才还不是挺能说的。”周围的人都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婆子忙跪了下去,自己打着自己说:“就是这张贱嘴,说了不该说的。”接着讪笑着对薇珠说:“奶奶,您就绕了我这回吧。”薇珠也不叫起她,蹲下身子柔声的说:“刚才你不是说我分派的不恰当,可有这回事。”
婆子忙说:“奶奶分派的那有什么不恰当的,只有是奶奶吩咐下来的活,我们做下人的都竭力不办。”薇珠又笑道:“你可不是口不对心来骗我。”婆子回道:“奶奶明鉴,说的句句是实,没有什么口不对心。”
薇珠站起,笑道:“即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接着薇珠脸一沉:“分派下来的活,自然肥瘦不均,然人人都捡了好的活,那差的活不就没人干了,自然要这次你做肥的,下次就轮到他去做,都像这样挑拣起来,这家的活还怎么干?”
接着环视众婆子一圈:“你们可都听见了。”众婆子都连声应是。薇珠又笑道:“即这样,下次若有再犯,你们也不需来回我,自己去那门口跪上三个时辰,想想自己错在哪里。若有知情不报的。”说到这,薇珠停了停,又往几个婆子看了一圈:“被查了出来,与被犯的那人同罪。”
薇珠又往那婆子看去,笑道:“你也不用起来,先跪上一个时辰,等跪够了,再去送节礼。”婆子忙谢过薇珠。
薇珠也不理她,带着丫鬟准备出去,临出门前,又回头对婆子们说:“休怪我小题大做,需知口舌是非,破了多少人家,即来到这里,自当勤谨,少说多做为好。”婆子们又连连应是,薇珠这才出门去。
那婆子无法,自己跪够了时辰,央人去回过薇珠,这才收拾节礼前去尹家送节。
月娥听丫鬟们说起,笑道:“她倒会装,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原来也不是个好性子的。”旁边丫鬟劝道:“奶奶,您现在生产事大,等做过了月子,调理了身体,那时再去说她也不迟。”
月娥叹气:“也不知道这胎是男是女,要我说,生个闺女多好。”丫鬟边递上一盅燕窝边笑道:“就算是个姑娘,也比大房那两位得老奶奶的疼,别的不说,娘舅就比大房的威风。”
月娥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燕窝,笑她:“你再这样背后议论,我告你二奶奶去,也让你去雪地里跪上三个时辰。”丫鬟故做害怕:“好姑奶奶,到时候也要拖着你去。”月娥撑不住,笑了。因是年底,万程铺子里忙,虽老婆有孕,却也一个月没回过家了,月娥和丫鬟们说笑一阵,收拾了独自歇下。
自那日薇珠立了规矩,家人们果然谨慎了许多,老奶奶看见这样情况,暗自高兴,把薇珠叫去勉励了一番,又给了她对金手镯,知道她家艰难,特意开口,吩咐送去给李家一石米,十斤腊肉,两吊钱,零碎东西还有许多。
薇珠谢过老奶奶,着人送了东西家去,又叮嘱送的人,千万要看她母亲弟弟过的可好。送去的人又带回几色糕点,说这是亲家奶奶送给这边老奶奶的节礼,千万莫嫌轻鲜。
老奶奶收了,越发觉得李家知礼,对薇珠也更为亲热起来。
闲话少提,转眼腊月二十三已到,洛城的大哥鹏程,此时在京里已经考满,新选的为扬州知府,故此趁着过年,请假回来,顺便也在家等明年三月赴任,说好今天到家。
几天前罗氏就带着丫鬟婆子们把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杜家一家,除了万程还在铺子里没回来,全挤在正堂等着鹏程回来。
别人犹可,罗氏已有三年没见到自己的丈夫,想到丈夫,不由又喜又羞,换得两个女儿上下一新不说,连自己也戴上了平时难得一戴的金凤钗。
众人正等的心焦,只见家人来报:“大爷回来了。”只见一行人呼啦啦进门,除了鹏程和家人,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欲知后情,请听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月月说,让大嫂吃醋,我就乖乖听了。

知纳妾罗氏泼醋 巧言语鹏程解?/a>


且说这杜鹏程看见父母,忙抢前一步,跪地行礼,跟去的家人也跟着主人见过了老封翁,老封君。杜员外老夫妻忙扶起儿子,杜老奶奶顾不得说什么,直拉住儿子的手,心疼说道:“可怜我的儿,独自一个人在京里,也没个照管,瞧这脸上,竟瘦了许多。”说着落下泪来。
杜员外听见了,回头斥道:“妇人之见,前去京里,是为朝廷办事,操劳些是应当的。”这边众人看见杜老奶奶拉着鹏程说个没完,也不敢上前,只有鹏程的大女儿,名唤婵娟的,父亲当日在家最是疼她,跑上前说:“祖母,您也别哭了,父亲远道回来,尚未落座,还是让父亲坐下,喝口水,换了衣裳,再好好说话。”
鹏程见女儿一番伶俐说话,很是喜欢,笑道:“娟儿,没想到几年不见,越发伶俐,说的话全似大人。”杜老奶奶这才收泪笑道:“你还当她是个孩子,再过几年,也该嫁人了。”
婵娟听得祖母这样说,低头只是害羞。杜员外夫妇这才坐下,鹏程又重新给父母行过礼,罗氏也带着二女儿,名唤素娟的出来,夫妇见过礼,女儿见过了父亲,跟去的家人也来给老主母,主母,小主母磕过了头。
丫鬟这才捧上茶来吃,正热闹时节,素娟一眼看见堂下鹏程带回来的那个年轻女子,好奇的问:“爹爹,那个人是谁?”众人齐齐转向那名女子,见她十七八的年龄,生的模样极好,身量苗条,因是冬天,头上戴了昭君套,簪了只金凤钗,披了件大毛的披风,内里穿了件粉色缎袍,水红裙子。模样娇娇怯怯,见众人看,忙低下头去。
罗氏看见她那打扮,早猜到了八分,只是碍于公婆跟前,不好发火,低头把小女儿拉在怀里,只是不说话,小女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转着眼睛只看大人。婵娟虽才十一,平时听大人说话,也猜到几分,自己年纪小,只是低头看地不提。
鹏程见大家都不说话,忙站起干咳了两声,笑道:“正是要禀告父母,这是儿子在京时节,一来乏人照顾,二来也为子嗣计,纳的一个妾。”说着走到堂下去牵那女子的手,要给杜家二老磕头。
那女子进来半日,只见他父子,夫妻热闹,她在京时,虽知道自己是妾,却喜得鹏程家眷全不在京,独自尊大,家人们见了她,也是一口一个奶奶不绝的,今日在那受了半天冷落,肚皮里早包了一肚子的气,见鹏程来拉她,却要待发火,只是一来初来,二来也是要还这规矩,忙跟着鹏程进来,给杜家二老磕头。
正要磕下头去,只听见一声:“且住。”却原来是罗氏说的,众人正感奇怪,这罗氏平日里最是不言不语,故此鹏程纳妾也没把她放在心里,今日见她反对,只等着她说什么。
只见罗氏走到当中,对杜家二老磕了个头,说道:“公婆大人,这男子纳妾也是正理,只是一来没有上告父母,二来没有告诉妻子,三来无媒无证,这冷不丁拉回个不知从哪来的人就要磕头,这算什么?”杜家两老听她所说,也是正理,连连点头,看向鹏程。
鹏程没想到罗氏会说出一番大道理来,暗叫不好。也忙撩衣跪下:“父母大人在上,这不告而娶,确是儿子糊涂,至于媒证,当日是刘兄为媒,下处主人为证。再说这女子,也是好人家出身,不是那种下贱出身。”
罗氏听的说,冷笑一声:“出身再好,也有个先来后到的理,这是第一,第二,隐瞒公婆,确是你的不是。”鹏程连连对罗氏作揖不止:“我的奶奶,这不是远在京中,来往不便,这才没告诉父母和你,这全是我的不是。”
杜老奶奶见他们夫妻这样,又看看那名女子听的这样说,早已泪流满面,只不敢哭出声来,老奶奶看了,顿时生了个恻隐之心,
忙笑道:“这事确是鹏程的不是,媳妇,你也起来。”招呼喜儿上前扶起罗氏,罗氏也是泪流满面,只是不敢放声大哭。见喜儿来扶,欲待不起,只是这样会拂了老奶奶的好意,半推半就站了起来,罗氏的丫鬟也忙上前,帮着喜儿把罗氏扶回椅上。
婵娟又忙端上茶来,罗氏喝了两口,丫鬟帮她捶背不止。见她缓了过来,老奶奶这才沉着脸对鹏程说:“你做出这样事情,想必也是被人挑唆的。”说着叫人:“把那跟着大爷去京里的管家,一人责打二十杖,再让他们挑唆主人不告父母就纳妾的。”早有人答应着去了。
鹏程忙连声应是,老奶奶又说:“只是这人即已娶回来了,照你先前所说,也是好人家的,如若不纳,也是坏了姑娘家的名声,只是纳了,也拂了你大奶奶的面子。”说着停了停,那女子伶俐,听得这话,知道已有七分肯了,忙跪到罗氏跟前:“还求大奶奶收留。”说着连连磕头。
罗氏本是忠厚人,鹏程暗地里做这桩事,她只是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见这女子这样,反不好说,沉吟了半天,站起身对老奶奶说:“婆婆在上,这男子纳妾,为子嗣计,也是正理,他既已经背着父母做了这事,要不,就等过了年,就请亲眷们来家里,请上几桌酒席,一来全了礼,二来也让大家知道。”
老奶奶听了,点头道:“我的儿,知道你平日是个最贤惠的,你所说的,极好。只是这女子,这几日就收拾在我这边,等行了礼,再搬到你们院里。”
女子听的这样说,忙过来给老奶奶磕头,老奶奶吩咐喜儿:“带着这新娘,还有她的丫鬟,行礼,都到我屋里去。”喜儿忙答应着,带着女子去了。
鹏程见如此处置,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忙来谢过了老奶奶,又给大奶奶陪了不是,趁偏又说这女子名唤银姐,姓水,讨回来一年,现在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老奶奶听得有了身孕,忙吩咐下人要伺候好了。
忙乱了好大一阵,老奶奶这才吩咐请二奶奶,三奶奶都来见过大爷,薇珠她们这才带着各自的孩子,出来见过鹏程。
薇珠因是初次见鹏程,鹏程又送上一份礼,金锁一个,绢二匹,一来是补他们的新婚之礼,二来也是做兄长的礼。薇珠忙收了,吩咐宁哥给大伯磕头,鹏程又摩挲了宁哥一番,赞他越长越好了,备了一份笔墨给他。
月娥因有孕在身,只是道了万福,问过了自己爹娘哥哥在京中都好。又让登哥见过大伯,鹏程抱了抱他,赞他长得很是机灵,吩咐送上金锁一个做为表礼。事都完了,天也黑了,今日是小年夜,万程也从铺子里赶回来,老奶奶吩咐摆上酒,就在正堂之中,做了个团圆宴。
鹏程他们兄弟三人,几年不见,分外亲热,都喝的半醺才散。
鹏程回到房里,只见罗氏一个人呆呆地在灯下想着什么,床上早已展开绣被,放好枕头,鹏程打了个酒嗝,上前说:“怎么还不去睡,只在灯下想什么。”说着衣服也不脱,躺到床上,口里讷讷说:“我可累慌了。”
罗氏本打算不理他的,见他被子也不盖,总是十来年的夫妻,虽恼他不该做那些荒唐事,还是忍不住上前,替他宽衣脱鞋,又拿来热水帕子,替他擦去那一头一脸的汗,末了,还倒了杯浓茶给他吃着。
鹏程笑道:“还是奶奶好,知道我醉了必要喝浓茶的。”罗氏瞅他一眼:“那水新娘,不也服侍了一年,不比我好。”
鹏程翻身坐起,手搭在罗氏肩上:“我的奶奶,你又何必呷醋,讨一个妾,又不是什么大事,别说她现下只是有孕,就算她生出儿子来,还不是先认你做嫡母,日后儿子有了出息,封诰先给你,你可是明媒正娶,朝廷诰封的四品恭人,别说一个妾,就算外头再娶一百个,也越不过你去。”
一番话果说的罗氏回嗔做喜:“我也知道,凭你外头讨什么人,也越不过我去,只是你不告诉父母和我就做这件事,实在让人寒心。”鹏程大笑道:“是,为夫这就给夫人陪不是。”
说着翻身下床,从行李里拿出个小匣来,罗氏伸长了脖子只看,鹏程回到床上,把匣子打开,原来是金灿灿的一幅头面。罗氏翻检着,见有簪,凤钗,镯子等物,做工,质地都比今日银姐头上戴的都好,这才笑开了花,把匣子收好,挨着鹏程躺下:“你有这份心,也不妄我平日在家孝敬公婆,抚养女儿了。”说着推鹏程一把:“只是日后,你再要娶妾,可不许不告诉我。”鹏程忙笑着应是。灭了灯,夫妻久没见面,不免做些一星半点事,不提。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没想到我一日一更也坚持好几天了,自我表扬下。江南风俗,妾都称新娘。

立规矩月娥发威 拜祖宗薇珠教?/a>


且说那银姐,自从进了杜家,先是被鹏程放在一边,不闻不问,后又跪了半日,才被送进房内歇息。到了晚间,丫鬟送进饭来,却全不是自己平时的口味,欲待要换,这又比不得京里,只好稍微吃了两口,下剩的全给丫鬟吃了。
又听丫鬟说,鹏程往大奶奶房里去了,不是独自一人歇的,越发觉得委屈,却在老奶奶面前,不敢露出来。到了次日起身,收拾停当,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得一个人在那里垂泪。
正伤心时候,只听耳边有人说:“好不好,怎么又哭了。”银姐回头,见是鹏程,欲待要诉委屈,却又想起他昨日全不来看他,车过身,面朝窗坐了,也不理他。
鹏程叹了一声,上来扶着她的肩说:“我的奶奶,快别坐在窗前,这冷风吹的,你要身子不好,我可多心疼。”说着又拿衣袖去给她拭泪。银姐见他低声,心里这才舒坦了些,却也不愿就这样给他好脸子瞧,推开他的衣袖,自己拿绢子拭了拭泪,说:“你也别叫我奶奶,也当不起,你没见这些下人们,一口一个新娘,叫的人心里好不舒坦。”
鹏程坐在她旁边,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等小事。一个称呼罢了,现在家里,当着老奶奶他们的面,规矩总是要做一做的,等到了扬州,你再生个小子,那时候,离得她远远的,谁还敢称你一声新娘,就大棒子打出去。”说着往银姐嘴上一抹:“你说好不好。”
这番话说的银姐浑身舒坦,她靠在鹏程怀里:“我的爷,我全指望你了。”鹏程扶着她的肩:“我的乖乖,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只是现在家里,面子上总要过去,知道吗?”银姐点头。真是:做人莫做女儿身,万般喜苦全由人。
两人正说的好,丫鬟扬声说:“大奶奶来了。”鹏程忙站起,银姐也站起,罗氏已走了进来,见鹏程也在房内,脸色有点不好看,瞬间却又和缓了,上前说:“原来大爷在这里,刚才老爷还找大爷,说有客来拜大爷。”鹏程忙答应着出去,经过罗氏的时候,悄声说:“看在她有孕的面上。”罗氏点头。
这里鹏程出去,银姐上前行礼,罗氏忙止住她,笑吟吟地挽住她的手,和她双双坐下。罗氏拉着银姐的手,看了又看,赞道:“好标致的一个人物,难怪大爷那么爱。”银姐也谦逊了几句,两人闲谈了两句,罗氏叫道:“荷花。”一个丫鬟走上前,罗氏从她手里捧的匣子里,拿出一支嵌宝金簪来,递给银姐:“妹妹初来,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支簪子,却是我的嫁妆,今送于妹妹添妆,妹妹切莫嫌弃。”银姐忙起身连称不敢,接过那簪子,想是有些年头了,颜色黯淡,头上的宝石也掉了颜色,做工也不是很精细,银姐平时那看得上,却是罗氏所赐,不敢不接,连声称谢不止,却见罗氏头上,也是一支嵌宝金簪,金灿灿的,想是新做的,更觉不满,却不敢说出来。
两人又说了会话,罗氏推自己还有事,却走了,剩下银姐一个人在那生闷气。也找不到人来发火,只好在晚间把被子塞到口里,流泪不止。
却说丫鬟们见罗氏如此处置银姐,都觉得奇怪,大奶奶平时全是软脚蟹样的人,怎么现在那么厉害,还是月娥一语道破天机:“大奶奶现在,是有撑腰的人,再说,妯娌们总要给几分面子,那外头来的小妾都降不住,还当什么正房。”
这番话却是月娥对着万程说的,万程听了,只是笑笑,对月娥说:“我的奶奶,你也是有身子的人,眼看就快生了,还管别人家的事,做什么?”月娥斜他一眼,让他过来,问他:“你可有背着我,在外头拈花惹草的?”
万程一听,正中他的心病,却笑道:“我的奶奶,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每天在铺子里,忙的只是脚不沾地,每天沾枕头就睡,那还有什么空去拈花惹草。”
月娥听的他这样说,放心躺下,嘴里还在说:“你要正敢给我弄个妾回来,我可不像大奶奶那般好性,先把她衣服脱了,打一顿,再在外面跪一宿,先来个下马威。”万程只在边上陪笑,月娥起身,把他耳朵一揪:“到时,连你也跑不了,也给我去外面跪去。”
万程连连笑道:“是是,奶奶说的全是,为夫的怎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家里的这朵鲜花就够了。”月娥瞅他一眼:“谅你也不敢。”说完重又躺下,万程招呼丫鬟上前收拾睡觉不提。
拜客,买东西,扫尘,把对联匾额取下来重新油漆,杜家上下只忙的个不歇,到了腊月三十,诸事已毕,全家上下人等,都换了新衣,杜家两老,老大两口,都换了新做的补服。洛程夫妇,万程夫妻,虽没有职位,却也是焕然一新。薇珠戴了杜家送去的聘物,手上是老太太给的一对金镯,月娥戴的是一副新打的金头面,都是黄澄澄一头,带着孩子,随着众人去祠堂拜祖宗影像。
这杜家在这杜家庄住了上百年了,族上也分了四五十房,却谁家也没有杜员外家现在气盛,现在的族长却是杜员外的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