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三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看着他的眼神,锦凤兰莫名的闭紧了嘴巴,心中却益发的懊恼。
“快点吃饭吧,再不吃,真的要凉透了。”洛子辰心情很好的坐回位子,重新拿起筷子,一边招呼对面一脸阴沉不悦的佳人。
看着桌上的精致菜肴,锦凤兰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掀桌走人,但她终究没那么做。


第二章

 六月天,小孩脸,说变就变。
上一刻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下一刻就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这样的天气让锦凤兰很烦恼,几场天公不作美的雷阵雨接二连三降下来,洛子辰一行人也因此滞留在客栈。
除了这个外,天气接连变化也导致她的风寒之症不轻反重,这两日更是只能卧床休息。
如果只是这样,她也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清楚。
可是,因为洛子辰这个人的存在,她便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这样的情绪起伏,在经过三年的沉淀涵养之后,对她来说已经有些新奇。
“兰儿,该喝药了。”
半倚在床头的锦凤兰因这道清朗温润的嗓音而微微蹙眉。从昨天开始,他便打着照顾未婚妻的名义强硬的住到她的房里来。
洛子辰端着温度适中的药碗走近,坐到床边,将她半揽到怀中,亲自喂药。
在几次抗议无效后,锦凤兰有些自暴自弃地接受他这样体贴周到而又亲匿暧昧的照顾。
病中的她精力不济,实不宜跟人硬碰硬。
一碗药喝完,洛子辰顺手将一颗蜜饯塞入她口中。
虽然锦凤兰并不怕苦,事实上,这三年来,她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舌头都已经习惯也麻木了。可是,他这样的举动还是让她心头生暖,莫名有些脆弱起来。
洛子辰拿帕子将她唇边残留的药汁拭去,揽着她闲聊似地道:“我不喜吃零食,这蜜饯是清砚到三十里外的地方为你买回来的,可能滋味并不是十分好,但现在就将就些吧,等天气好了,到了大城镇,我再让人买好的给你。”
“不用麻烦了,我并不觉得药有多苦。”她也没有吃零嘴的习惯。
洛子辰皱皱眉,“可我看着苦。”每天喝几大碗浓浓的药汁下去,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反而看得直皱眉。
锦凤兰不说话了,他的话让她心暖,却也让她觉得心酸,突然之间很想念去世的父母,曾经她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却落得只身飘零江湖。
手背上一热,洛子辰抬眼去看,被她眼中滚落的泪惊到,有些心慌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抬手胡乱地擦去眼泪,“没事,眼有些疼,所以落泪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神情,眼眸微垂,只是静静的揽着她。
等了半天不见他离开,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开口道:“我想躺一会儿。”
“哦,”洛子辰应了一声,扶她躺下,替她掩好被子,“那你睡吧,我去看帐本,有事叫我。”
“嗯。”
洛子辰回到桌边翻开帐簿,目先却没有落在上面,她不经意间流露的脆弱与感伤刺到了他的心。
当初收到订亲玉佩时,他极其愤怒,这些年,他一直想把她揪到面前质问一番,但此时再回想,当年之事只怕大有蹊跷。
她憔悴的病容、破败的身体,以及大夫说过的话在他心头渐渐连成一条线。到底当年发生什么事?她又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典当了他们订亲的玉佩,并把当票送回洛家?
她不说,他便不问,但有些事不是不说就永远不会让人知道的。
“咳咳……”
洛子辰闻声看去,眉心不自觉的攒起,这偏僻之地的大夫医术毕竟有限,还是应该尽快离开,寻个好大夫帮她仔细诊治。
这一阵咳嗽来得急且剧,锦凤兰不得不坐起身子,拿帕子掩口。
“很难受吗?”他起身走过去,却在看到帕上的血迹时愀然变色,一把抓过那帕子展开。
锦凤兰拦阻不及,只能一边咳,一边无奈地看着他。
“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下午咱们就起程。”
“咳……没事,只是咳得厉害了些牵动内伤罢了。”
“内伤?”他扬眉,果然是因为曾经受过重创才导致她的身体如此孱弱。
锦凤兰顿知失言,轻飘飘的笑了笑,“江湖走闹的人难免的。”
洛子辰重新拿了一方帕子递给她,一撩衣袍坐到床边。
她不解的看着他。
“除了父母血亲,夫妻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兰儿,”他微微加重语气,“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点。”
她蹙眉。
见她止了咳,他从床边几上倒了杯温水给她漱口,“当然,坦诚是相互的,我也会对你坦诚。”
“洛子……咳咳……辰……”
“别急,我不赶时间。”
越是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神情,锦凤兰就越是恼怒,偏自己的身子不给面子,喉咙这个时候不配合,让她有话也说不出。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终于止住咳嗽,她捂着胸口瞪他,口气十分恶劣。
洛子辰平静的看着她笑了笑,“娘子有命,为夫自然莫敢不从,那我就先到外面站站,等你气消了再回来。”说完,不等她开口就起身往外走。
锦凤兰狠狠在床沿拍了一下。感动什么的绝对都是自己的错觉,像洛子辰这样本性恶劣的人哪会有什么好心,说不定是因为当初退亲的人是她,他心里有气,所以才对婚事耿耿于怀。
仿佛突然之间想通一切,锦凤兰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离开房间后,洛子辰便让人安排下午起程事宜,接着回自己房间喝了杯茶,这才慢悠悠地又踱进锦凤兰的房间。
瞧她神色平静的靠坐在床头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唇畔不自觉的带了一抹笑,声音低柔,像怕惊吓了她,“用过午膳,咱们就动身,要是想睡等上了车再睡吧。”
锦凤兰没睁眼,只是侧了下身,改平靠为侧倚。
洛子辰见状笑笑,轻轻摇了摇头,走回桌边继续看帐簿。
洛家马车很普通,可当锦凤兰登上马车后,才知道里面另有乾坤。
装饰摆设无一不精致,却又无一不低调,她不由得笑了,低调的奢华才是真正大家的风格,虽不张扬却极有品味。
洛子辰扶她到榻上躺下,又仔细的帮她掩了丝被,“累了就睡一会儿吧,你放心,车行极稳。”
饭后用过药,此时药性上来,锦凤兰确实有些困,便没说什么,闭目睡去。
洛子辰拿了本书歪在一边随意翻看,没看几页,目先就移到已然沉沉睡去的人儿身上。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他仔细回想一遍。似乎自从他再次回到房间后,这几天一直盘旋在她身上的那股烦躁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初见到时的平静宁和与淡然,就像一锅快要煮沸的热水突然之间冷却下去。
看着她苍白而瘦削的脸,洛子辰的眉头轻锁。她还是太虚弱了,当务之急是调养好她的身子,其他事倒不忙,他应该像像图之,逼得太急,只怕适得其反。
心思转了一遍,他不再纠结先前的问题,看她睡得沉稳,他也生出几许睡意,便移到她身边就势挨着躺下。
躺下没一会儿,他猛地坐了起来,神色惊疑不定地看着沉睡的锦凤兰。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活人睡着后身体会像一块冰,如同一个死人!
洛子辰狐疑的探了探锦凤兰的手脚,面色随即阴沉下来。这过低的体温太不寻常了,就算天生体凉也不致冰到这个程度。
究竟她当年受的是怎样的重创?
他手指微颤的探向她的鼻端,在确定她尚有呼吸之后,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拿开,就看到原本熟睡的人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洛子辰泰然自若的道:“我担心你睡得不好。”
锦凤兰重新闭上眼。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有些担心地问:“这样的天气,你的体温为什么会这么低?”
锦凤兰依旧没有开口,车厢内一时间寂静得让人有些压抑。
就在洛子辰觉得不会有答案时,她却突然开口问:“有酒吗?”重病的她无力靠自己的功力压制寒毒,只能借助外力了。
他讶异的挑眉。
越烈越好。
“酒有,但不是烈酒。”他一边回答,一边打开旁边的桌柜,取出一只透着温润色泽的瓷白酒壶。
锦凤兰心下哂然,一只酒壶也是精致到堪比珍藏品,洛家门第果然不是一般人家可比。
洛子辰要为她倒酒,锦凤兰摆手拒绝,直接拿过整只酒壶,掀开壶盖,仰脖一口将酒灌了进去。
“你喝慢点——”,他担心的看着她。
一壶酒下肚,锦凤兰的脸色越渐苍白。
洛子辰愀然色变,急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还有酒吗?”她并没有躲避他的动作,迳自问道。
洛子辰眸中满是担忧,“你的身体状况还是少喝点吧。”
锦凤兰只是继续道:“有就拿出来。”
洛子辰拗不过她,便又拿了一壶出来。
等到桌柜中的酒全部进了锦凤兰的肚子,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洛子辰采着她的体温,发现的确有所升高,神情却不由得更加的忧心,“你这是饮鸩止渴。”看情形是借酒暖身,可以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喝酒只会让病情雪上加霜。
锦凤兰满不在乎地道:“顾得一时是一时吧。”
洛子辰拧紧了眉,“兰儿。”
她微微扬眉,“身体是我的,我暂时还不想死。”
洛子辰很不赞同地道:“但你如今的做法却是在找死。”
锦凤兰眼脸微垂,遮起眸底神色,心头划过苦涩。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若不如此,身有寒毒的她恐怕早已不在这个世间。雪山上每当体内寒毒暴冲之际,除了运功抵抗她只能靠喝大量的烈酒,三年下来,酒量倒是练出来了。
“你想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吗?”洛子辰哼声,仔细替她掩了丝被,又扯过一张毯子为她盖上。
锦凤兰习惯性想道谢,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止住,最终决定还是睡觉。便是假寐,也好过跟他相对无言。
但她到底身子过于虚弱,没过多久就再次睡了过去。
在确定她睡熟之后,洛子辰放下车窗帘,又从书架上拿过一只锦盒,取出一枝香,点燃插入香炉之中。
很快,一股几不可闻的清香便飘散在车厢内。

锦凤兰恢复意识时就感觉身处于一个温暖的地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舒服的醒来了。
可是,当她缓缓睁开眼晴看到周遭的一切时,许久不曾有的杀人冲动也冒出了头。
睡前,她人在车上,但现在,她已经躺在一张精致的雕花大床上,不过让她暴怒的是与她一道睡在这张床上的洛子辰,因为她明显感觉得到被下的自己是不着寸缕的,而对方也仅着了一件单薄的内衫。
她攥紧拳头,眼睛凶狠的眯起。她本不该睡得这般沉,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好!很好!非常好!终日打雁,竟让雁啄了眼。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杀意,洛子辰也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对上一双闪着火焰的杏眸。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儿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他狭长的凤眼微弯,勾出一个浅淡而又亲和的笑容。
锦凤兰忍无可忍,一伸手就揪住他的内衫襟口,咬着牙道: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疾不像地道:哦,我怕你睡得不好便点了枝安神香,至于——,完全无视于她腾腾的杀气,他目先往被子看了眼,你体温实在是太过冰凉,我担心你,又想咱们的关系已定,便是有所逾矩也是无碍的。
锦凤兰的手不由自主的掐到他的喉咙上,阴恻侧的看着他道: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你了?
一家人,不用客气。
她怒极反笑,一家人?
洛子辰凤眼微眯,身上便有了一股逼人的压力,状似云淡风轻地道:难道兰儿还打算不嫁给我不成?
我当然没打算嫁给你!锦凤兰死死咬下亟欲冲口而出的话,眉头紧锁,一时间有些语塞。
洛子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所以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比现在再亲密些也是无妨的。说着,一翻身,便将锦凤兰压在身下,两人的身体立时毫无缝隙的贴到一起。
锦凤兰蓦地瞪大眼,瞪着身上的人,脸慢慢变红。她虽未经人事,但是对于抵在自己双腿处的硬物也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又羞又急,既想挣脱,又怕因自已挣扎而使情形更加失控。
如果她够镇定就会发现洛子辰的耳垂殷红欲滴。
无力控制身体变化,洛子辰不免有些窘迫,但他向来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硬是不露半点声色,带着几分戏谵的看着她,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不过,老实说,太过瘦削的女人果然有些硌人骨头。
这话相当的杀风景,两人之间那点旖旎遐想就此灰飞烟灭,锦凤兰差点冲动得不顾一切的一掌拍飞他。
占了便宜还卖乖无耻如斯,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她可能付诸的行动,也打断洛子展后面的话。
他赶忙从她身上翻下,扶着她帮她拍抚胸口,当指下细滑的肌肤触感传来,他为之一怔,继而半垂了眸,若无其事的继续趁机揩油。
喉间的不适、胸口间因咳嗽而带来的疼痛都让锦凤兰无睱顾及其他,一双秀眉紧蹙。
在她咳嗽稍缓时,一只玉碗递到她的嘴边。
先喝口水顺顺气。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伺候她,锦凤兰没有拒绝,顺从的将碗中的水一口饮尽,然后目露讶异之色。
洛子辰顺手将碗放回床边的小几上,解释道:这是生津止渴的梨花蜜,对你身子好。
我睡了多久?她努力忽视自己目前的不妙处境,尽力想得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资讯。
大概有一天多了吧,可是饿了?这么摸着她的肌肤,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很想不顾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将她吃乾抹净,生米煮成熟饭。
锦凤兰有些尴尬的别开眼,你先背过去,我要起身方便一下。
洛子辰一怔,之后轻笑,从善如流的转过身。
锦凤兰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拥被坐起,目先在床前扫了一圈后又不得不落回身边的人身上,我的衣服呢?
洛子辰恍然一笑,掀被下床,转过屏风,不多时便捧着一叠女子衣物回来。
锦凤兰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衣物质料都属上乘,只是在看到被他放在最上面的淡蓝色抹胸时顿感有些不自在。
洛子辰将衣物放到枕边便识趣的转过身去,只是嘴上难掩戏谵地道: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的。
锦凤兰飞快的将衣服穿上,这才发现他也只给她拿来贴身的抹胸、亵裤及内衫,不由得恨恨的抿紧唇。
她双脚落地的同时,洛子辰的手也伸过来扶住她。
她眉一皱,道:我还不到如此虚弱的地步,不必。
洛子辰不以为然的一笑,只管扶住她,道:我领你过去。
转过床角,有一道小门,锦凤兰被扶进去后,才发现门内别有洞天。
虽然只是间净室,却收拾得洁净明亮,简单的几件摆设也都不是普通质地。
看来,这里并不是客栈,极有可能是洛家名下的一处别院。
两人在簇新的红漆马桶前站住,锦凤兰一言不发的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洛子辰眨了眨眼,旋即漾起一抹恍然的笑,松开她的手臂,道:我到外面等你。
看着他出去,锦凤兰松了口气。这个洛子辰有时候会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解决了生理需求后,她用旁边架上飘着花瓣的水净了手,又稍微静了静心,这才回到房里。
出乎她意料的,并未看见洛子辰,她凝神一听,知道他在外间,便放下心。
走到床边,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上床继续休息,不管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首要的事都是得先把身体养好。
没一会儿就听到洛子辰进来的脚步声。
锦凤兰面朝内而卧,动都没动一下,心却是莫名紧了下。
兰儿,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她不想理他,却不代表洛子辰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锦凤兰本想置之不理,旋即一想,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这才坐了起来。
而这么会儿工夫,洛予辰已端着一只托盘到了床边,将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放到床边的小几上。
锦凤兰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你不吃吗?
洛子辰蓦地笑得若春花绽放,他摇摇头,我吃过晚膳了,这是专门为你熬的粥。
哦。她低头拿起筷子,不再多说。
见她专心吃粥,洛子辰便坐到一边看着,瞧她粥碗见底,便上前接过另盛一碗过来。
连盛三碗之后,锦凤兰摆手阻止他,够了,我已经饱了。
洛子辰不免有些感慨,你该多吃些的,实在是太瘦了。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想到方才床第之间过于亲昵的那一幕。
不过,两人反应却大相迳庭。
洛子辰似回味的扬扬唇,别有深意的目先在她身上梭巡了两遍。
锦凤兰则是心头一恼,当下就想抓起几上的碗朝他头上砸去。
洛子辰快手快脚的收走碗碟,笑道:我不过实话实说,你也不该就这么恼羞成怒吧。
再任某人这么胡说八道下去,未免枉费她练了多年的武功。锦凤兰食指一曲,弹出一缕指风封了他的哑穴。
这下,世界终于清静了。
洛子辰眯眼看她,高高的挑了下眉,之后释然一笑,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锦凤兰却不再理会他,迳自上床安睡,当他不存在。
洛子辰眼珠转了转,慢吞吞的往床边走。
出去。冷冰冰的声音自床上传来,半点转圆的余地都没有。
洛子辰置若罔闻的继续移步,到床边后扯住锦凤兰的袖子,让她回头。
锦凤兰心头的火眼看就要压不住,在回头看到他带了几分委屈的指着自己的喉咙时,又强压了下去。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给你解穴,你到别的屋子去睡。
洛子辰执拗地指着喉咙。
她解开他被封的穴道,然后指指门的方向,好走,不送。
可是——他有些迟疑,这就是我的房间啊。
锦凤兰当真是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现在我住这里,麻烦洛大公子另寻他处栖身。
不好,他拒绝得很干脆,兰儿你的身体这么差,没有我的体温暖着,只怕你睡不安稳的。
锦凤兰险些没直接一脚将人踹飞出去。她是脑子坏了才会允许他用那种最原始的方法帮她取暖。
你放心,我就只是帮你取暖而己,绝对不会做别的事,如果真要趁人之危的话,该发生的也早就发生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锦凤兰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她若非一时不慎着了他的道,岂会任由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一见她右手捂胸,脸色白中隐隐透着一抹病态的嫣红,似乎极力想压下不适,却因而让自己更加的难受。
洛子辰心头一惊,倏地回神。
调笑也该适可而止,真把她气出好歹就糟了。
思及此,他面上带了几分歉然,你莫动气,身体要紧。
锦凤兰恼怒异常的拍开他探过来的手,看不到你……咳咳……我或许会好受些……咳……
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尴尬、羞窘、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后面该怎么办。
洛子辰一脸为难,可是,看不到你,我会担心。他这样步步为营,小心防范,就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出去。她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如果目先可以杀人,洛子辰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唉,看来他家娘子是真的很恼他。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很委屈地退一步,那我到外间歇息,有事唤我一声即可。
见他当真转身走开,锦凤兰堵在心口的那口闷气稍微缓解。
看来未来的路要怎么走真要好生思量一番,不能再这么顺其自然下去,否则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她就顺进洞房去了。


第三章

满园芳菲,枝繁叶茂。
曲径通幽,小桥流水。
锦凤兰坐在通风的回廊檐下,躺在铺了紫貂皮毛的摇椅上,身上还盖着一件毛色纯白的狐皮大氅。
午后的风尚带着一股灼热,虽然常人可能不喜,但这样的天气对锦凤兰现在的身体状况反而大有好处。
目先不经意的瞥向身旁摆满各色瓜果茶点的方几,再顺道扫过远处几名静静肃立的侍女,锦凤兰心径悄悄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这是洛子辰体贴的安排,可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排场。
心思转了几转,不由自主转到洛子辰的身上。已经几天没看到他了,不晓得忙什么去了?
百无聊赖的微阖上眸,她打算再眯一会儿。
咦,不是说你家少爷不在吗?
公子留步,我家姑娘在园里歇着呢。
姑娘?那人似乎很是讶异,乖乖,那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几时也干起金屋藏娇的勾当?我就说他匆匆让人花大钱买下这座庄园是有原因的,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他倒是开窍了,有趣有趣。
听到这里,锦凤兰微微一怔。难道这座庄园并不是洛家名下的别院,而是他新近购置的?还是为了让她就近调养身子匆匆高价购来?
请公子留步。侍女正竭力劝阻来人继续入内。
你们怕什么?来人发出一声轻笑,你家少爷不在,你家姑娘在也好啊,有客到访,身为主人总要出来招呼才是。
我家姑娘身子不适,不见客。
你们也别拦在我跟前,赶紧去里面问问,你家姑娘想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将客人拒于门外的。
少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姑娘休息。侍女态度很坚决。
他这么宝贝的人我一定要见一见。
你要见谁?就在几名丫鬟快要拦不住来人之际,一道清润的嗓音及时响起。
哟,子辰,你回来得真是时候啊。
对极,回得早不如回得巧,否则我还真看不到柳大少擅闹别人内宅的画面。
内宅?来人似乎是被呛到了。
内眷居处自是内宅。洛子辰的口吻相当的理所当然。
你几时有了内眷的?来人狠喘了一口气,我没记错的话,你分明还未娶妻。
昨日未娶不代表今日未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若果真娶妻,我家岂会没有收到你的喜帖。
你整日游荡在外,收不到也在意料之中。
那我今日可算来得巧了,你还不赶紧把嫂夫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柳月笙满是戏谵的笑。
洛子辰似是沉吟了下,兰儿身体不适,确实不宜见客。锦凤兰闻言轻轻扯了下唇角,很是不以为然。
你把人家怎么着了?都不能见客了?
锦凤兰因为来人的口没遮拦而蹙紧眉。
咳……洛子辰也被噎到而掩饰性的轻咳一声,既然你这样说了,还是让你见见吧。
子辰你果然很识趣。
好说好说。
听到脚步声移近,锦凤兰唇抿成一直线,犹豫片刻,最后什么也没做。
穿过拱门,转过游廊,一眼便看到屋檐下静静躺在摇椅中的那道身影。
无须更多的话,只看她在此盛夏时节身下铺着紫貂皮毛,身上盖着白狐大氅,手里还抱着一只小暖炉,仿佛正身处寒冬腊月一般,便知她身体状况不善。
再走近些,椅中女子苍白的脸色、缺少血色的唇瓣更是一目了然,柳月笙下意识朝身边的好友看去一眼,无声的询问。
洛子辰却似没看到一般,迳自走过去,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面露欣慰之色,看来,是不再反覆了。
锦凤兰适时睁开服,目先却越过洛子辰落到他身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那是一个美得相当张扬的男人,犹如白雪皑皑中的一抹红,刹那间将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若洛子辰是一方莹莹美玉,此人便是一株妖娆盛放的桃花。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玉不掩花艳,花难遮玉华,竟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