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裘佳姐姐的妈妈一样,我的妈妈也很为我操心,不过她最操心的是我没有朋友。别的小姑娘都是亲亲热热勾肩搭背地来来去去,只有我每天戴着我的walkman独来独往,听一些她认为我万万不该听的歌。我很喜欢周杰伦,有一次我在电视上看周杰伦的小型演唱会,妈妈耐着性子坐着陪我看了半天后沉痛地说:“一句也没听懂,看看你现在,喜欢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没和她顶嘴。任她数落。

自从我上了高中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没有棱角也懒得愤怒的女孩子。

我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这一切最初是因为风。

风是我初中的同学,以前我和他之间话不是太多,上了高中因为座位靠得近,我们慢慢地熟悉起来。在一个陌生的校园里,也许是老同学的缘故,我总觉得他有些亲切。风是那种注定了要出色的男生,在初中时他是班长,到了高手如云的重点高中他依然做了班长。我们班上有不少的女生都很欣赏他,特别是他的同桌朱莉叶。朱莉叶的成绩也很好,而且嘴特别甜,每次她夸风的时候都可以做到不露痕迹,我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风对我很好,有时用有点特别的眼光看我,有时放学了还会和我一道走,车骑得慢慢地,他对我说:“林巧,你的朋友好像不是太多。”

“朋友要那么多做什么?”我说,“好朋友一个就够了。”

“那我算吗?”他脸皮很厚地问我。

“不知道。”我低声说,然后把车骑得飞快地走掉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和风之间会有故事,我有点艰难地对裘佳姐姐说:“其实我说的‘故事’并不代表着什么特殊的意义,我想得很简单的。”

裘佳姐姐用温暖的眼睛看着我说:“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我靠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子也是软软的温暖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懂我。

“后来呢?”她问我。

“后来我们不再说话。”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输了,输给了朱莉叶。”

“说说朱莉叶为什么赢你?”裘佳姐姐很感兴趣。

“她有一天嚷到她的日记丢了,在班上哭得死去活来。后来,他们在我的抽屉里发现了那本日记。”

裘佳姐姐反应很快地说:“有人栽赃你?”

我扁着嘴点点头,然后我哭了。事情出了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哭。我那天也没哭,朱莉叶当着众人的面骂我的时候我没哭,老师责问我的时候我没哭,风用不理解的眼神看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只有在真正懂我的人面前,我才会哭。

“哭吧,哭吧。可怜的小巧。”裘佳姐姐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背说:“哭一会儿,大一点儿。”

那个学期的期末考我考得差极了。风还是第一名,朱莉叶是第二名。自习课的时候,他们在我的身后讨论题目,我把耳机戴起来做作业,听我的周杰伦,听他反反复复地唱那首我喜欢的《简单爱》:“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永远单纯没有悲哀。我,想带你骑单車。我,想和你看棒球。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在风犹疑的眼神里,我知道我已经被彻底伤害,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疗伤,只能在成长的黑暗里独自承载这种时而微弱时而尖锐的疼痛。

妈妈和爸爸为了我彻夜难眠,我掉到全班最后十名了,家访的时候老师还说我的心理有问题,无论如何不该想去看别人的日记。我没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我把自己的日记烧掉了,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我开着煤气烧的。那天妈妈走的时候对我说:“寒假收收心,不许在家看电视,也不许听歌。”她并没有批评我,可是我宁愿她把我好好骂一顿。在她出门的时候我也很想抱抱她,我怕她回家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日记烧成的碎灰在厨房里乱飞,我一边烧一边想烧完了煤气就不要关了,这样去死,应该不会太难受。

他们应该想,这只是个意外,也不会太难过。

可是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

我在门孔里发现是裘佳姐姐,我把她让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的男孩。裘佳姐姐尖叫着说:“我还让伏涛来看我漂亮的妹妹呢,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蓬头逅面丢尽我的脸哦。”

“我在打扫房间。”我跑到厨房里飞快地收拾好一切出来,裘佳姐姐和那个叫伏涛的男孩已经坐在我家的沙发上喝咖啡了。

“伏涛。”裘佳姐姐笑笑对我说:“我的男朋友,学英语的。”

“不要脸。”我低着声咕咕嘟嘟。

裘佳姐姐哗里哗啦的笑,把头埋到男孩的肩窝里,我别开脸不看他们。

“你姐姐老跟我说起你,说你有多可爱多可爱。”伏涛说,“认识她这么久,就这一次她没有吹牛。”

这个伏涛,嘴比朱莉叶还要甜。

晚上的时候我躺在我的小床上害怕地想,要不是裘佳姐姐和伏涛来敲门,我现在该在哪里呢?人死了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做到解脱和快乐?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怕就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妈妈推门进来了,她一点也没看出我的异样,而是兴高采烈,因为裘佳姐姐和伏涛都答应替我补习。裘佳姐姐还下了军令状,保证我的成绩快速冲进前十名。

于是整个寒假我都呆在家里看书。我渐渐地喜欢上看书了。伏涛的课讲得很生动,他也是一个优秀而出色的男生,难怪裘佳姐姐会看上她。她们是俊男美女爱情甜甜密密就像是“水晶之恋”里的男女主角。可是有一次他们在我家里吵架,吵得好厉害好厉害,裘佳姐姐尖声地叫伏涛滚,伏涛就头也不回地摔门走掉了。

我问裘佳姐姐:“你们怎么了?”

裘佳姐姐胸脯一起一伏地说:“小心眼的男人,我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原来是他不高兴裘佳姐姐和别的男生约会。

“你为什么要和别的男生约会?”我很不理解地问裘佳姐姐。

“为什么不?”裘佳姐姐说,“我和他只是去看了一场画展而已,我又不是谁谁谁的附属品!”

第二天我以为伏涛不会来了,没想到他还是按时来替我上课。我问他说:“你在生裘佳姐姐的气么?”

“是。”他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替我补课?”

“这是两回事,”伏涛说,“守信于人最重要。”

“我去替你哄她,”我因为感激而乱表态,天知道裘佳姐姐会不会听我的。

“不用了,”伏涛说,“你好好听讲,别的事都不要管。”

他的眉头微皱,手指有力地落在我的试卷上,发音清晰而动听,我不知不觉地想到风,觉得风和伏涛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思绪不知游移到何方。他狠狠敲我脑子一下说:“在想什么?!”

我慌乱地低下了头装模作样地听起讲来。

那天休息的时候我跟伏涛说起日记的故事,只不过是主角换成了班上的另两个女生,伏涛说那个男生真是傻,要是他才不会相信这些女孩子玩的鬼把戏。

然后他又说:“女孩子其实不要太精了,还是傻丫头可爱,就像你。”

第一次有男生这么变着法夸我,我简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发现自己像喜欢裘佳姐姐一样的喜欢上了伏涛,我真不希望他们闹矛盾。好在几天后他们和好如初,裘佳姐姐有些得意地对我说:“他离不开我,是他先认的错。”

我却有些心疼伏涛。

伏涛说对了,我真是一个傻傻的丫头。我常常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

真怕开学,但还是开学了。

我的开学第一天的上学路上遇到风,他和朱莉叶一前一后地骑着车,就像那个时候他和我一样。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说笑,怕他们看到我,把车骑得很慢地跟在后面,差一点迟到。

早就听说要来实习老师,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伏涛。他一站到讲台上就有人惊呼:“哇塞,好帅哦!”全班忽啦啦笑起来,伏涛也笑,一边笑一边偷偷向我使了一个眼神,我的心一下子明朗起来。课间他走到我身边说:“林巧,真是巧,看来我注定了要做你老师。”

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晚上的时候我给裘佳姐姐打电话,裘佳姐姐说:“现在好了,有人罩着你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其实,”我说,“也没人欺负我。”

“倒也是。”裘佳姐姐说,“小巧你答应姐姐要快乐些,不快乐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好的。”我说。

伏涛的课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同,帅帅的他也很快成为同学们的新偶像。我在学校叫他伏老师,他在上课的时候不停地向我提问,一有难题就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我答对了就拼命地表场我。我用很多的时间来学英语,不敢让他失望。那次的小考,我居然考了全班第一名。伏涛和裘佳姐姐带我一起去看电影,说是对我的奖励。那是一场悲伤的爱情电影,裘佳姐姐和伏涛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心里有些酸酸的,我知道不是因为那场电影,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也许是看到一点我的出色,风开始主动又找我说话,朱莉叶又是一幅很不高兴的样子,我本来应该要有一点点胜利的感觉,但是我没有。我还是非常的不快乐。还是照样的独来独往听我的周杰伦。

风在一次放学的路上拦住我的车子说:“林巧,我感觉你在恨我。”

“是的。”我说。

“其实我现在相信你了。”风说,“真的。我向你道歉,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没错,也无需道歉。”

“你这么固执会失去所有的朋友的。”风提醒我。

“那又如何呢?”我毫不领情地说:“那是我自己的事。”

就是那一天放学的时候,我看到裘佳姐姐和一个男生从楼里走出来。不过那个男生不是伏涛。裘佳姐姐很高兴地问我说:“你还认得他么?”

我看着那男生摇摇头。

“就是那个在我楼下唱歌的男孩子啊。他现在开了间酒吧,挺漂亮的呢。”

我认真看,果然是的。

男孩子对我说:“你就是当年那个跟屁虫啊,怎么一不留神长这么高了?”

我恨他一眼。裘佳姐姐笑了,趴到我耳边说:“不许跟伏涛说啊,不然他会不高兴的,我去酒吧玩玩就回来。”

那晚伏涛一直坐在我家等裘佳姐姐,妈妈待他如上宾,又是上茶又上递烟。伏涛很礼貌地说:“谢谢,我不抽烟。”他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又高大又帅气,比那个开酒吧的男孩子强一百倍。我真恨裘佳姐姐,可是我又不能说出我所知道的。

到十点的时候伏涛起身告辞,楼道里很黑,妈妈让我用手电送送伏老师。我跟他一起走到楼下,四月的夜风吹得人身上凉凉的,春天已经接近尾声了。我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差点摔一跤,伏涛身手敏捷地扶住我,夜色掩盖我绯红的脸。

伏涛说:“林巧,你怎么好象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有啊。”我狡辩说。

“是因为日记的事情吧?”他单刀直入。

我吓了一跳,不再说话。

“其实为这点小事如此不开心真是不值得。”伏涛温和地说:“人生的伤害有很多,忘记是最好的疗伤方法。”

“你做得到吗?”我问他。

“至少我会尽力去做。”伏涛说。

“你很爱裘佳姐姐对吗?”我大胆地问。

“是的。”伏涛说,“但爱不是全部。”

“如果裘佳姐姐伤害你你也会原谅她吗?”

“我可以承受。”伏涛说,“成长就是不断的受伤和复原。你要是明白多好。”

我低头不语,他拍拍我的肩说:“林巧,笑一个。”

我不解,他又说:“笑一个么,整天绷着脸像个老太太。”

我卟哧一声笑出来。他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子的啦,你笑起来真好看。”说完他的长腿迈上自行车,一下子就驶出了我的视线。

四月结束的时候,伏涛也结束了他的实习。他走得很匆忙,我没有来得及跟他说再见。他在我的英语练习薄上留下一个微笑的小人,旁边写着:“remember,keep smile on your face!”

他是我欣赏的男孩子,但是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不管裘佳姐姐喜欢不喜欢他,他们的故事里都不可能有我的存在。星期天的时候,我坐在初夏的阳台上背英语单词。看着伏涛用单车载着裘佳姐姐驶出我的视线。裘佳姐姐笑得真甜,让我觉得做女孩子真是美好,做一个有人娇宠的女孩子更是美好。

我想我也会等到那一天的。

只是伏涛,他不再是我的老师,见面的时候,我只会叫他伏涛。他也好,裘佳姐姐也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经走过的慌心四月天。

我用很多的时间来回忆那晚我和伏涛的谈话,想起那个我差点死去的下午,觉得生命总是充满了种种的玄机,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死去,这一切就像伏涛所说的,还来得及遗忘,来得及受伤和来得及得不断地复原。

我终于可以坦然地对着风和朱莉叶微笑。学会宽恕的心像蓝天一样干净和透明。

Keep smiling,真的很重要。

爱在初夏的日子

花夏是我好朋友亚妮的表哥。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笑得差点喷饭:“居然有人姓花啊?”

“怎么没有?”亚妮嘲笑我没见识,“花无缺花木兰不都是姓花吗?”

“花和尚花花公子还都姓花呢!”我没好气地说。

“那你算是说对了,”亚妮神秘地对我说,“花夏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亚妮头一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仿佛有个花花公子做表哥是天底下最得意的事。

亚妮说话喜欢夸张,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因为我们共同的话题很多,比如elva的新歌redearth的透明唇彩以及QQ上最最无聊的玩伴等。除此之外,亚妮天天在我面前提起的就是她的花花公子表哥花夏,花夏比她大四岁,在大学里学计算机专业。亚妮说他是这世界上最帅最聪明最会哄女孩子的男生,有本事三天换一个女朋友,还一个比一个漂亮。

啊呸!

除非那些女生脑子里都长了鱼泡!

我觉得亚妮对花夏纯属盲目崇拜,因此她对我描绘的关于花夏的种种我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放在心上。

直到我真正遇到花夏。

老实说我没见过那么帅的男孩子。那天我们在亚妮家,正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物理试卷所困挠,他仿佛从天而降,亚妮尖叫着冲过去抱住他喊道:“死花夏死花夏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你说你说你说!”

花夏的目光越过亚妮的长发笑笑地看着我。老天,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还有他的发型,也是那么的好看。我在瞬间明白亚妮的骄傲不是没有道理。然后又听到他用好听得不得了的声音对我说:“想必你就是亚妮的好朋友小豆子?”

“我叫纪洁。”我赶紧纠正说,“小豆子是亚妮瞎叫的。”

“小豆子好听啊。”亚妮对花夏说:“你看她的脸小得多可爱,戴个小圆眼镜,就像是一粒小豆子哦。”

花夏走过来很认真地来看我的脸,老天,从来没有男生这么认真地看过我的脸,我从上到下地发起烧来,人哧溜一下跑到阳台上去。亚妮在身后笑得天花乱坠,朝我大喊大叫说:“小豆子你快出来啊,小豆子你咋那么害羞啊!”

我听到花夏用试卷在敲亚妮的头:“好了好了,停——。去替老哥把今天的《足球》报买了来?”

“喳。”亚妮得令,下楼的脚步迅速而欢欣。

我站在阳台上迎着风吹,想快点把脸上的红潮给吹下去。花夏过来了,这一次他不看我,也迎着风吹,然后笑呵呵地说:“你面皮真薄,我还没见过你面皮这么薄的女孩子呢。”

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亚妮天天在我面前说起你。”

“是吗?”花夏说,“说什么呢?”

“关于你的一切啊。”我说,“你好像是她的偶像呃。”

“那我牙长得不齐她有没有说啊?”花夏朝我挤挤眼,给我一个鬼脸,牙全在外面。我侧过头看他,他有一颗好可爱的小兔牙。我哗里哗啦地笑起来。

笑完了,不紧张了。

他却说:“你笑起来挺好玩的,像我家那台破空调,声音高高低低的。拿不个准。”

我气得下意识地伸手打他,他躲闪,一把抓住我的手说:“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么暴力?”他的手紧紧地捏着我的胳膊,还没有男生和我这样亲密接触过呢,何况是这么帅这么帅的帅哥。我又开始发烧了,人羞得差一点要哭出来。

花夏却坏坏地笑,放开我说:“你长得真可爱,就像几米的书里画的小姑娘。”

“几米?”我说,“几米是什么东西?”

“他不是东西,是个画家。”花夏说,“你该看看他的书,很有意思的。”

我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丢脸到了极点,只好双眼看着自己的脚尖。

好在亚妮回来救场,报纸塞到花夏手里,然后说:“替我看看电脑啦,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开就死机。”

花夏点点头走开了,亚妮悄悄拉我到一边说:“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帅啊?”

“是啊。”我说,“那又怎么样呢?”

“他要不是我表哥该有多好,”亚妮附在我耳边叽叽咕咕地说,“我就下了死心去追他,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追帅哥啦。”

“真不要脸!”我啐她。

她不饶我,追着我满屋子乱打。

花夏回过头来骂我们说:“疯得不像样!”又朝我们喊说:“别疯了,来来来,来看看几米的画,看看像不像小豆子?”

我们停止战争,两个脑袋凑到电脑前,看到一张好美的画,画上的小姑娘有翘翘的小鼻子,戴着个小圆眼镜,扎着马尾,正抱着双腿坐在草地上看星星,她的拖鞋摆在一边,前面还有一只和她一样在虔诚看天的小狗,旁边的小字是:

星星最后还是没有露脸

远方不断传来伙伴们的歌声

我等待渐起的浓雾将的包围

那么我就可以

假装自在地和你一起欢唱

亚妮惊呼说:“哇塞!起码有百分之九十的神似!”

我没敢吱声,我哪有那么可爱啊。

从小,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可爱的女生,看上去傻傻的呆呆的。说实在的,我还不习惯别人用欣赏的眼光看我。

那天从亚妮家出来,是和花夏一起的,他也要回学校去。亚妮抽风一样非要让花夏送我,说什么天黑了不是太安全。花夏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有拒绝。他的话挺多,一路上跟我说着笑话,一点也不冷场。快到我家时有一小段路都是缓缓的上坡,见我骑得吃力了,他就一只手骑车,另一只手在背后推着我。我挺直了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不自然,不然又要丢脸了。

对面有不相识的女生骑着车地过来,侧脸看我一下,脸上全是羡慕的神色。

我有些说不上来的骄傲。

很快就到了家,我跳下车,低着头跟他说谢谢。

他朝我挥挥手说:“回见。”然后一面走一面回头丢下一句话说,“小豆子你太害羞了,胆子要练练大!”

我来不及点头,他已经骑远了。

晚上我有些睡不着。被花夏捏过的胳膊和推过的背都有些钝钝的说不上来的疼。我也爬起来趴到窗口看星星,六月的星空安安静静的,空气里是初夏特有的一种香味在弥漫,我想起几米的那张画,忍不住照起镜子,从眼睛一直看到下巴,再从下巴一直看到眼睛。哪里像哪里像啊?心里是很多平时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在慌里慌张地涌过来涌过去。

奇怪的是我竟没有脸红,原来偷偷地想一个男生,就是这样的没脸没皮。

那些日子班上开始流行F4和他们的《流星雨》。那个叫“花泽类”的,我一看就觉得他长得特别特别的像花夏,而且他们都姓花呃!真是太巧了,亚妮也发现了这点,这下她可得意了,到处跟别人炫耀她有一个“花泽类”表哥。

我们班的胖妞叶雅是绝对的“花泽类”FANS,听亚妮这么一说,她不高兴了,下课的时候敲着桌子骂亚妮说:“什么像啊,谁跟谁像啊,你就知道吹牛!”

“我要不是吹呢?”亚妮说,“我们赌什么?”

“仔仔的最新CD,要正版的!”胖妞发话了,“把零花钱存存好!”

“怎么个赌法?”亚妮问。

“把他叫来啊,让大家看看不就行了?谁的支持者多谁赢呗。”

“那不行。”亚妮咬咬下唇说,“我们可以去他学校,带上六个人做评委,如何?”

胖妞想了想说:“行!不过你和我不算。”再想了想后又说:“纪洁也不能算!”

听说要去看“花泽类”,班上的女生们个个兴致高昂,最后,我们一行九人,浩浩荡荡的大队伍,集体逃了第三节自修课,朝着花夏他们校园冲去。

一路上,我都觉得自己挺神经的,可是见亚妮那么激动,我就不敢说一句扫兴的话了。而且,想到要见到花夏,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开心。

大学里的女生都挺傲气,一个个如风一样地走过用不屑的眼神看我们叽叽喳喳的样子。亚妮在校门口打电话给花夏,花夏很快就出来了。胖妞就在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接一声的神经质的尖叫,吓得亚妮和旁边的女生都跑上去拼命地堵她的嘴。

根本就不用投票,胖妞首先投降,眼光直直地看着花夏说:“你是不是就是仔仔?”

花夏笑呵呵地说:“小妹妹,我不是仔仔,我是花夏!”

“花夏?难道你是花泽类的弟弟!”

哦哦哦,胖妞真不是一般的弱智。

亚妮在我身边嘿嘿地笑着,得意地要了命。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花夏,他真的和花泽类长得很像,但是我又觉得,他比花泽类看上去还要好看,还要有气质。

胖妞整个倾倒,拿出纸笔要他签名,女生们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

“你可以去参加电视台的模仿秀哦,可以拿第一名!”

“你走路要小心哦,小心被FANS们围攻!”

“哎,没准你真是仔仔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哦!”

“…”

花夏突破重围,好不容易才从亚妮那里弄清事情的原委,他狠狠敲亚妮脑袋一下说:“拿你老哥寻开心?”

“不是啊不是啊。”亚妮赶快申辩说:“有个帅老哥,实在忍不住要炫耀一下呢。”

“好吧,好吧。”花夏手一按说,“我请妹妹们吃冰淇淋,吃完你们赶快回家,OK?”

“OK!”大家齐声答,又齐声笑。

路人皆侧目,还有男生对花夏吹起口哨。

亚妮得寸进尺,高声喊到:“要买最贵的,和路雪。”

花夏一鞠躬说:“是,小姐!”雅妮笑得天花乱坠,她今天真是有面子极了。

冰淇淋来了,大家一抢而空。最后一枝淡绿色的香草递到我手里,是花夏。他笑着问我:“是小豆子啊,好像今天就你没有采访我?”

“你说的几米的书我买不到。”我简直是在没话找话,糗得要死。

“哦?”花夏朝我扬扬眉:“下次我要看到替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