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似乎都是外星球的来客,长大后才重新混入地球人当中,而苏彻的外星语经过他妈苏菲的解释便是:儿子说啦,女人关系好是很危险的事情,虽然他妈妈——你大姐我现在是一朵娇花,但和你这个衰神附体又爱管闲事八卦恶趣味的美屡在一起,难保不会被人误认为是拉拉蕾丝边!
这番解释让卫吟顿时万箭穿心,从此看见蕾丝边的衣服便不由自主敬而远之。
儿子是母亲前世的情人,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人家隔世约会一次多不容易,卫吟这样自我安慰,也就不打扰他们六一儿童节的‘向快乐出发’活动。
不过陀螺般忙碌工作了两天,想到还有三天就是周末悠闲的假期,卫吟便情不自禁地提前约了辣妈帅儿去八公山郊游。
苏菲欣欣然地答应了。
上午阴有小雨还觉得有点凉,下午放晴,天空如洗,蓝得没有一丝杂质,气温又升高。
天气变化多端,老天爷总是喜怒无常。
街上人潮汹涌,很是热闹,卫吟打了几个电话,关系好的朋友同学都各自有约会,城市越大,见面越难。在这样一个早就和她无关的节日里,有些孤家寡人的凄凉。
街角的音响专卖放着歌曲:我们还能孩子多久…让人心里酸酸又涩涩。
卫吟学乖了,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再往姨妈家走。又趁着晚风习习梧桐新绿夏意盎然,半路拐了个弯,一时兴起跑去附近的广场散步看风筝。
广场新搭建了小舞台,周围人潮涌动,卫吟凑热闹的乐呵呵走过去。
节目?免费的儿童节福利?不看白不看!
谁想到,流年不利的她这个弯又拐出了祸害…
笑吟吟的微博:所有大龄儿童们,节日快乐!

 


管闲事

广场是零星散步的行人,牵手的情侣交头接耳说着甜蜜的情话;滑着直排轮的小孩欢快的绕着S型路线;年过半百的老人牵着风筝线,长长的纸鸢飞在无垠的夜空中,遥远的只有一个模糊的点。
舞台是简陋的木板搭成,灯光在夜色中不具备专业的穿透力,音响没有重低音的震撼。
一群男孩兴高采烈的舞蹈,在并不明亮的橘色灯光下,活力四射。
卫吟在广场边的烧烤摊买了三串鱿鱼须,边吃边朝音乐传来的方向走去,晚风微醺,倒有几分自在的惬意。
生活就是一个个镜头的叠加,快进是时光匆匆而过,慢放是他人眼中的风景,定格是刹那心动的时刻,倒带是记忆的回顾。
卫吟不知道在她人生的河流中,会在什么时刻成为别人的慢放,会在什么时刻不由自主的定格,不知道在什么时刻,想要把往昔最值得留恋的镜头拿出回放。她只想拿着遥控器,将这一年漂泊无定的感觉快进掉。
可缘分不是快进这么简单就能逃避掉的,在这世界上,可能和千万人擦肩而过,也可能会频繁的遇到某人。
石思煦匆匆忙忙朝舞台跑来,这是他们团体首次的BREAKING斗舞,他有课耽误了些时间,换好衣服赶紧过来。
直排轮的小孩摆着手在人群中瞎窜,牵着风筝的老爷爷拉着线,奔跑的石思煦棒球帽沿盖住了视线。小孩绕过风筝线,闪避着左转,眼看就要撞上他,石思煦急忙刹住脚步,却惯性的向前踉跄,而看完热闹准备回家的卫吟恰好转身,两人撞在了一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最后一根鱿鱼须在石思煦白色的T恤上印上了抽象的涂鸦,粘稠的辣椒酱极为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卫吟被撞得有点措手不及,但她损失的不过是串烧烤,而弄了人家一身脏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石思煦皱着眉头,算起来错在他,可是马上就要比赛了,这么大污迹又在胸前。
“有纸巾吗?”他抬头,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孩,原来是她,倒霉!
“有。”卫吟急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石思煦擦掉辣椒酱,可是污迹依旧明显。
“有笔吗?”
卫吟楞了下,这男孩被撞傻了?
“有笔吗?”石思煦重复的问道,如果没有,难道他要赤膊上阵?
卫吟从包里掏出派克签字笔,这只是毕业时她敬重的老师送的,她很珍惜。
石思煦急忙摘掉帽子,脱掉衣服,蹲下放到膝盖上。
“啊,是你!”这时卫吟也看清楚这位冤家路窄的男孩,居然是那名绝版自恋狂!
石思煦没理会她,下笔如飞,眨眼工夫,雪白的t恤上出现了“BBOY”艺术字体的黑框。时间紧急,他来不及填色,围绕着红色的辣椒油,只草草打了斜杠,居然有了底色的感觉,污迹就这样神奇的被巧妙利用起来。
他的画得很快,等队友李峻过来找他时,已经收笔站起来穿好衣服。
卫吟刚准备伸手讨要笔,被气喘吁吁跑来的男孩插话打断。
“小煦,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直跳脚。
“怎么了?”
“大刘过几天也要高考,他爸爸死活不让他出来,刚打电话说来不了,现在队里差一个人。”
“不是双方出场的次数一样就可以吗?人数只要不是相差太夸张就不成问题啊!”
“不行,‘舞狂人’他们那队搞了鬼,说人数不对等就不斗,可这节骨眼上我们去哪儿找人啊!猴子他怕输了没面子,所以比赛一个熟人都没叫,现在连观众凑人数都没指望,难道我们斗也不斗就把地盘让出去?”
没等石思煦开口,卫吟总算插了一句话进去:“那个,把笔还我。”
石思煦看看身边的女孩,眼睛陡然亮起来,剑眉舒展开,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签字笔,“同学,你给我们凑个人数吧!”
“不行!”卫吟的回答斩钉截铁,“把笔还我!”
“不让你跳,就凑个人数。”石思煦说,如果弃权,就等于他们自动放弃在这里跳舞的资格。
“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啊,我要回去了,把笔给我!”她遇见他总没什么好事,这个自恋又没礼貌的家伙,连‘请’都不说,她凭什么为他站到台上任人观赏?
卫吟伸手去抢,他把手藏到背后,“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我都不计较,让你帮个忙,不要那么小气嘛。”
到底谁撞谁的啊?卫吟快要抓狂了,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这小屁孩,从外星球穿越过来的吧!
倒是李峻堆了满脸笑容,眼睛笑弯弯,弯腰鞠躬道:“拜托拜托帮个忙吧,同学。”
“把笔给我!”卫吟心里念着不要让她再说第四遍,否则难保她不会当场请出神兽草泥马来,形象什么的,最讨厌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给你。”
“喂!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Kitty啊!”
“你答应了随便你发威。”石思煦无赖的将笔揣进裤兜里。
强人所难是她最讨厌的事情,卫吟很想甩手走人,可是那支笔对她真的很重要,她眉毛拧起,狠狠瞪他,正要说什么,几个男孩跑过来。
“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啊,马上开场了!”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孩大声喊道,看上去十分焦急。
“人不够急有毛用!”李峻抱怨着。
“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地盘被人抢?那我们以后去哪里跳舞?”一个包着头巾的男孩嚷嚷道。
“技不如人不说什么,斗都不斗就拱手相让这最让人气愤。”
“对!”
石思煦看了眼身前的女孩,“求你帮个忙吧”这样最简单的话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记忆中,无论他怎么恳求,最后离去的人还是一样不会回头,对他而言,恳求的字眼就是插在心中的刺。可这个时候他的队友垂头丧气,他却无能为力,该怎么做?他张张嘴,那个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又被吞了回去。
还是,不行,说不出来…
他掏出笔塞进卫吟手里,转头不再看她。天下之大,还能没有他跳舞的地方?他不信!
“同学,你就帮帮忙吧,我们感激你一辈子。”倒是队友纷纷开口,这似乎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台下围观的都是‘舞狂人’的亲友团,他们再要找人势必被嘘声。
“求你啦!”还有三分钟就要开赛…即使结果是输,连开始都没有的放弃让他们无法接受。
卫吟握着手中的笔,转身迈开步子。不要多管闲事,和你没关系的事情不要回头,她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不要搅别人的浑水,不要惹是生非,一步,两步,三步…
放风筝的大爷收好最后一圈线,滑直排轮的孩子找到了妈妈,牵着手。宁静祥和的夜晚,身后有几声叹息,被风送到耳畔。
四步,五步,六步…
“我们,放弃吧。”队长猴子低声说。
卫吟止住脚步转身,身后几米开外,几个男孩垂着头,看起来倍受打击的样子。
“算了,我跟你们凑个数。”卫吟朝这边喊。
这句话带来起死回生般的能量,她看到几个男孩发出欢呼声,仿佛得到比赛胜利的消息似的,纷纷朝她跑过来。
脑子被门夹了吗?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居然会为这样的恳求,感觉不忍心…卫吟,你果然是像苏大妞说的那样,因为爱凑热闹爱管闲事才会衰神附体。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的举棋不定,但看到几张陌生的笑脸,她唇角也跟着上扬…
舞台,卫吟久违的地方。
时间紧迫,他们甚至来不及做自我介绍,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叠手打气。卫吟站在一旁,被瘦男孩拉进来,让她把手放在最上面,卫吟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放了上去,“加油!”他们气势如虹的喊了声放开。
“谢谢。”石思煦在她身旁轻声说。
她瞪了眼过去:“不客气,我不是暗恋你嘛。”
“以后你可以明恋。”
“…”上帝派来呛声的小屁孩,难道没有听出她在反讽?
音乐,强烈的节奏在空气中响起,对方看起来像是略大些的社会小青年,卫吟站在倒数第二位,主持一番介绍后斗舞就开始。
台下聚集了黑压压一群人。
对方先出场,做了常规的一组动作后,以footwork结束,单手支撑身体,圆形舞动收腿后站起,做了挑衅的动作。
队长猴子沉不住气,出列,拉着身体滑过舞台地板,配合着音乐的节奏,倒立单手旋转,动作潇洒流畅,卫吟轻轻鼓起掌来。
石思煦排在最后一位,他转头对卫吟说了声“别紧张。”
卫吟早把下面的人当大白菜了,又不需要她出场,她紧张个什么劲?
时间看起来像有弹性的线,可以延长,其实只有短短不到五分钟,前面四组已经进行完毕。
卫吟大学也曾一时兴起,和舍友秦婷婷报过学校的街舞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过几次,一晃,也有两年时间。胳膊腿早就忘记那些规范的舞蹈动作,而现场重温的感觉,却和那时不同,有点热血沸腾。
卫吟学过五年的舞蹈,大学时却没人知道。人总是年轻时梦想很多,最终能坚持的寥寥无几,而岁月日日夜夜的过去,那些梦想就变成了尘封的记忆。
“美女,该你啦。”对方一个染着红发的男孩做完背旋收势站起来,接着做了个战斗步,朝卫吟喊。
石思煦挺身出列,红发男伸出双手食指朝地:“呦,原来美女要最后压阵?”
“我们出够六场就可以,谁上场你管得着吗!”
主持人显然是‘舞狂人’那边的,举着话筒说:“人次不可以重复,你们要放弃一场吗?”
猴子立刻蹦了起来,6组4分制的比赛,少一组的成绩还用比什么!主持明显偏袒,他们这队都是学生,没什么势力,但也不愿被人如此欺负。
场上有些混乱,场下的亲友团也开始起哄:“玩不起早点滚回家!”
卫吟觉得对方欺人太甚,置身舞台上,拍过队友的手,有种心有戚戚焉的荣誉与共。心里头‘不要多管闲事’的念头早抛到九霄云外,她拉住猴子,“我能上场,不过跳得很烂,可能会拖后腿…”
“他们早有两处大失误,你放心大胆上,我们拼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谢你!”
卫吟出列,幸好她最近步行上班,穿的是滑板鞋,配合着搭配了休闲的中裤T恤。
石思煦站在她身后,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背影纤细。他本没想到她会回来帮忙,更没想到她会勉强上阵。这个女孩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彪悍,而是有颗柔软的心。
卫吟知道自己肯定做不来手臂和腿部的力量型动作,那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演练。虽然她有舞蹈基础,看了前面几场比试,有些动作记住是记住,但真正要跳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但她前段时间因为疯狂迷恋的偶像迈克尔?杰克逊的辞世,曾在宿舍疯魔的学过他最著名的太空步。
滑步向前,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僵硬,心脏也砰砰地跳动加速。
音乐,鼓点密集的敲在耳旁,晚风,带起空气中咸湿地汗水味道。
舞台,灯光闪耀下的人影重叠模糊起来。“加油!”她听到身后陌生地鼓励,而一切都变的遥远的像多年前的梦境。
卫吟转身,目光看着对面的‘伙伴’,脚尖支地,腿弓起,她将脚跟尽可能的抬高,另一只脚全脚掌着地向后滑。台下有嘘声响起,她愈发紧张。
“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学着玩玩可以…”当年曾有人对她一锤定音。
逞强么?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人总有达不到的高度,总有实现不了的梦想,她不是比谁都清楚吗?像个傻瓜一样,五年后,还是一个傻瓜。
然后,她隐约看到前方那个穿着‘BBOY’涂鸦的漂亮男孩抬起手,鼓掌,声音被音乐遮盖住,而那瘦弱的队长也朝自己举起大拇指…
一分钟短暂的时间,她在舞台中间,身子有些颤抖。做完了预设的动作,没有力量型,简单的滑步,摆臂,大汗淋漓。
笑吟吟的微博:神的孩子都在跳舞,怀念MJ。

 


用真心

灯光下,女孩的舞步笨拙,面容也僵硬,石思煦却能感到她其实用了真心。
为陌生的人的求助,能做到真心以待,他自问不是容易的事情,似乎比赛的输赢已不再重要,重点是他们坚持过,也努力过,全力以赴的对待过。
卫吟额角渗出汗珠,挂在脸上亮晶晶,动作收尾归列时,石思煦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这是表示敬意和示好的举动,却将她撞得踉跄了下,换来她大眼一瞪:“找死啊!”
石思煦耸耸肩,也没在意她的言语,专心的看着对方最后一位出场动作。那人随着音乐单膝平衡身体重量,左腿高高翘起,双手推动旋转,速度叠加后完成了一连串动作。难度并不大,协调性也一般,收尾抓着膝盖的风车也做的差强人意。
卫吟安抚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脏,真要了她的老命啊!一串鱿鱼引发的惨案,如果用她膜拜的神兽比喻,她是不是应该对着上苍说一声“法克鱿”?(英文** you的音译)
对方下场前做了个很猥琐的挑衅动作,成功的激怒了这边所有的队员,猴子打了个呼哨,伸手重重捶了下石思煦的肩膀,大声喊道:“兄弟,上,秒杀他!”
卫吟一直觉得这个男孩长得太过俊秀,又骄傲又自恋,这样的人往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bboy的很多动作没有几年的苦功是做不到的,他看上去就不像吃苦耐劳的人,不晓得为何让他压轴。不过,这一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帮的忙,到此为止。
她低头掏纸巾,就在她分神的时候,场下发出阵阵尖叫。她抬起头,舞台中央的男孩,连续无支撑的两周空翻后,将身体蜷缩,单膝跪地,脚部动作不可思议的绕环、摆振。他的动作出奇的协调,随着音乐的节奏翻转,耀眼的像个发光体。
秒杀,是的,卫吟伸手捂住嘴巴,似乎有声音要不受控制的溢出,而舞台下方的欢呼声,已不分敌我。
当真正的精彩降临的时候,人们会因此感动。卫吟僵硬的站着,她想在这世界上她最憎恶的词就是“天赋”,可她却情不自禁的一瞬间想到它。
石思煦脑袋放空,这一刻,只有音乐与他同在,而身体的延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
最后的动作是托马斯全旋连着2000的高难度收尾,石思煦起身时伸手遮住扫到眼前的光,掌声与欢呼和背景音乐连成一片,他唇角绽放了笑容,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比赛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卫吟很替他们高兴,也觉得自己能帮忙是对的选择,有着执著爱好的人,值得别人帮助。
她在台角捡起包包,跨在身后,转头看了眼那群欢呼雀跃的孩子,心情出奇的好。六一,多好的礼物,就该这样放肆的欢笑。
她弯腰正要跳下台,被一只手拉住胳膊,她扭头,看到穿着白T恤英俊的男孩,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队长猴子也冲上前来:“美女,俺们要去庆祝,今天多亏了你,我请客!”
“我家楼下有家烧烤摊,烤鱿鱼做得很好。”石思煦接话。
卫吟汗然,烤鱿鱼…
“不了,我还有事。”她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路人甲。
“一起吧!”其他三个男孩也聚过来。
卫吟笑着摇头跳下台,挥挥手:“节日快乐,骨朵白!”(goodbye)
夜空黑的纯粹,晚风阵阵拂面,卫吟随意哼着歌,微笑着朝前走,路灯将身影拉长。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身后有热闹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到那群男孩跟着她。
“喂,你们跟着我干吗?”她停住脚步。
队长猴子愣了下,石思煦摘掉棒球帽,露出精致的面孔,歪着脑袋看着她:“他们去我家楼下烧烤摊,顺路吧。”
卫吟脸唰地红了起来,想起了他们初遇时幼稚地往事,现在好像,自己也多情的自恋了把。
“走啦走啦,一起啊,顺路也是缘分!”李峻爽朗的笑道。
这路终归要混在一起走,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惜卫吟姨妈家不是罗马。
城中村的路狭窄,绕着弯,路有些黑,卫吟这几日下班就回去,还没走过夜路,倒觉得有群孩子在身后,挺有安全感。但她忽略了她衰神附身的体质,才高兴没多久,事情就来了。
转过街角,走在最前面的卫吟一眼瞅到那群斗舞失败的小混混,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将巷子口堵了个严实。
这架势,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卫吟从来没见过的,但她又不傻,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她握紧包,赶紧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走,拦住后面的几个男孩,冲着猴子低声说:“你们快走,前方有狗。”
“噗,什么狗?多大的人了还怕这个?”猴子以为她在开玩笑,而那伙人有眼尖的看到他们,吆喝着同伴,这时猴子才反应过来。
“靠,输了还来找事,什么人啊!”
石思煦皱了下眉,他们几个都是附近的学生,而对方显然是社会上的痞子。猴子性格冲动,李峻脾气也急躁,打架不是不行,但对方人多,自己这边还有个女生,闹开了很容易吃亏。
他一把拉过卫吟护在身后,俯身在她耳畔说:“等下你看到不对就往广场跑,那边人多,他们不敢硬来。”
他的话在她耳边带起一阵温暖的风,有点痒,卫吟将身体朝后闪了下。这小屁孩,还挺懂得罩着人呐!
卫吟原本以为他们只不过吵吵架,闹腾两下,显然她高估了这世界的文明度。有些人不讲理起来,是不问是非与否的,红发男二话不说拉着猴子抬脚就踹。
后面的人也一拥而上,显然是对比赛结果怀恨在心。当着那么多粉丝丢了脸,台上不能发飙,台下当然要找回面子。
场面混乱起来,敌众我寡,卫吟还没反应过来要跑,就被两个人抄过来堵住了退路。
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卫吟这才真正见识到。
好在对方不过是想教训下人,没拿钢管板砖等行凶必备器物,但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将卫吟吓得腿脚发软。
拳头乱飞,卫吟尖叫着护着头蹲在墙角,没用是么?她又不是散打高手,连拍蚊子都要找报纸的人,她是真的害怕。
黑暗中,有个身影始终挡在她前方,支撑起一道安全的防线。卫吟哆嗦着抬起头,她知道此刻自己没出息又窝囊,她年龄应该比他们都大,却是个畏缩的弱者。
和她没关系,没关系的,她对自己说,她才是无辜被央及的倒霉鬼…
可是身前护住她的男孩,死命的用身子硬抗,他不过是个高中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吧…
“给我打,打断他的腿,看他还能跳不!”
缝隙中她看到有人狠踹他的膝盖,他弯着腰,双手撑着墙,将她围绕在身后。
天赋…那是跳出那么有天赋舞蹈的孩子,他用寥寥数秒就征服了观众,卫吟心里一颤。他们是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可是在同一个舞台上,他们拍过手,他们为她加油,为她微笑过。
卫吟尖叫着站起来,钻出他的保护圈挥着包包朝踹他的人扑过去。
疯了,真是疯了,卫吟想,她还不够傻么?狠狠的撞击将那人掀翻在地,她纤细的胳膊乱挥,打架?太可笑了,二十二年来头次,为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这娘们真TM泼辣!”男人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只这瞬间的转变,石思煦毫无顾忌的上前将身前的另一个人挥拳击倒,迅速的跑到卫吟身边,将正要扇她耳光的男人按倒,他身体的爆发力是强大的,是多年练习力量型动作的原因。
可是立刻又有几个人冲过来,石思煦将她紧紧护在身下,她在他怀中,能清晰感到踹在他身上的振动,心脏不由自主的收缩成一团,他原本可以乘机跑掉的…
许是这边动静闹得有些大,前面有人过来看热闹。听闻人声嚷嚷着要报警,这群混子不想把事情弄大,人也揍得差不多,红发男撂了几句狠话,带着人撤走。
卫吟瘫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受惊吓的惶恐。
“没事了,别怕。”石思煦爬起来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肩膀。
猴子他们被揍得不轻,哼哼唧唧的爬起来,个个鼻青脸肿,嘴里不清不楚地骂骂咧咧。
“我们快点走吧,万一闹到学校就惨了。”李峻捂着下巴走过来。
石思煦看了眼身旁的女孩,轻声说:“能站起来吗?”
卫吟缓过神,闪过他搀扶得手,撑着墙爬起。
“对不起,同学。”猴子一脸歉疚的说。
伸手拢了下散乱的长发,卫吟拾起甩在地上的包,拍掉沾染的土,心还在扑腾的加速跳动,她极力稳住声音不要发颤,开口说道:“我走了。”
“我送你。”石思煦脱口而出。
卫吟摇摇头,最近太倒霉了,他们一定是冤家,才会让她饱受精神和**双重摧残,还是不要同行的好。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晚风把他最后的问题送到耳边,卫吟朝后摆摆手,没有回头。
她不是他的同学,只是偶然匆匆遇见的路人,无需记住对方,他们的世界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石思煦站在角落,目送她走远,微微一笑,明天学校会见到吧,她是吴敏君的姐姐,那应该是高三,比自己高一级也没什么。
“走啦!”猴子在他肩上拍了下。
“痛!轻点!”
“切,看到美女就不痛了。”
“还吃鱿鱼不?”
“吃毛,回家贴膏药去!”
笑吟吟的微博:今天,我圣母了。哦,玛利亚,也许因为今天是儿童节?

 


驱晦气

调职申请已经递交了三天,据苏大妞打探,预计周一结果就会出来,总算诸事不顺中有盏希望的明灯为卫吟敞亮着。
挂失的身份证还有小半个月才能下来新的,卫吟也抽空看了房子,可没有证件,无法签租赁合同,只能暂时将计划搁置。
周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卫吟一早给苏菲打电话。
“菲菲姐,挺进八公山计划照常实施不?”
“唔…现在,几点?”听筒那端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似乎还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