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看到他唰得一声抽出剑来,气势如虹一剑劈下来,干净利落把铁笼子削成两半,然后像抱小猫一样一只手把我捞到了马上。

我默默在心中画十字架——阿爽,我果然指着你活了。

女孩的身体小小的,又轻又软,但是有一点小小的异样。

斗笠男察觉到了什么,抓起我的胳膊撩开衣袖。

我顿时觉得人生又一片黑暗了。
这人渣男该不会发现我身体残疾,不能洗衣做饭带孩子,所以打算把我从马上扔下去吧?
算我求你,你要扔也找个人员密集的地方扔!扔在这种荒郊野岭,难道我要拖着残疾的身体爬到城里去吗?这未免也太限制级重口味了吧!

斗笠男看了看我手腕上刀口。刀口平整,下手却极其很辣。伤势只有草草的处理,皮肉外翻样子十分可怕,然而伤口四周却很干净,没有任何感染恶化的迹象。

斗笠男没把我扔下马,放下了我的手腕。

我瞪圆了眼睛看他,有点惊讶。
看来,这个明明出手就能救人性命,却要等到人都死绝了才出手的斗笠男,也没那么渣啊?

“你筋脉被谁断的?”
我抬头,纯良无辜得看着他,“一个很漂亮的哥哥。”

斗笠男噎了一瞬间。大概是没想到这年头的小孩儿已经以貌取人到如此是非不分丧尽天良的程度。

忽然,斗笠男轻浮得挑起我的下巴,用哄小孩的口气问,“那个漂亮哥哥有我好看么?”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继续挤吧眼睛。

我说这位男同志!
虽然你的确长得很对老娘胃口,但是你不觉得这种问题太厚颜无耻了嘛?!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若是这种自恋倾向任其发展下去,这位同志,你一定会走上龙阳之癖的不归路!

于是,我怀着治病救人的心,用一个小萝莉应该有的表情笑了,笑得天真无邪阳光灿烂。
“大!叔!你比那个哥哥还好看呢,你是我见过的叔叔!伯伯!爷爷里头,最——好看的!”

“…”

斗笠男背后杀气陡然盛了一下,然而随即他又笑了,白晃晃的牙齿闪得我头晕眼花。

“小妞,你叫什么?”

我说这位男同志!有管小朋友叫小妞的吗?你这态度也太不尊重了!
我看了他一眼,撅嘴。

“唔…”白玉蛟的名字是个禁忌,要换什么名字我一时半会还没想好。于是我以退为进,很萝莉很撒娇得问,“这位大爷,您尊姓大名啊?”

“沈墨白。”
沈墨白?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怎么跟印象里某个曾经被我一刀砍死的人很像呢?
姓沈的…

我在沈墨白怀里抬起头,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线条有力的下巴,还有下巴上有胡渣。顺着脖子往下看,从胸一直看到腰,然后,我视线捕捉到了他腰上别着的一根看起来很不吉利的玉笛,那玉笛身上有一条狰狞的裂痕。

一看到那破笛子,我一下子把什么都想起来了。

大约十一二年前,我曾经亲自率自己的暗卫军团,一夜之间,屠灭了洛阳的沈家堡六十多口人。那次屠杀,成功的让我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让我的名字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妖女。那一夜的屠杀毫无征兆,梵刹宫的妖人们如同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前一天还平静安乐的沈家堡,第二天却成了一个寂静的坟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鸡狗猪都没留下活口。

其实梵刹宫跟沈家堡没什么仇,我屠它也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捏个软柿子威慑一下武林里头,诸如少林武当峨眉之类的整天没事找茬的麻烦货。

当晚,沈家堡的老爷子颤颤巍巍捧着这根玉笛,跪在地上求我至少放过他的小儿子。那小子当时也就十几岁,由于年代久远,我已经想不起来那孩子长什么样了。
我当时笑得很张狂,我笑说你一根破笛子我有什么稀罕的?你儿子要是个美男送给我我说不定饶他一命!
然后本妖人一剑劈下去,剑锋都卷了,那笛子竟然没碎,只是被我砍出了一道深痕。
我当时就怒了,劈不碎一根烂笛子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个奇耻大辱。

所以我当场暴走,凶残得当着老爷子的面他小儿子先给砍死了,然后一个一个得杀光了他全家,最后才示众一般把他吊死在了房梁上。

后来我气消了属下才告诉我,原来那根笛子是他们沈家的传家宝,由一块千年寒玉制成,价值连城,据说其音色奇绝,是天下乐器皆无可比拟的一件神物。

后来,沈家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寒玉笛也不知所踪。
我隐约记得,被我乱刀砍死的那位沈家小公子,就叫沈墨白。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必定砍死他了。怎么又活了呢?难道他心脏长在右边?他动脉走偏了?难道他其实也是个穿越货?!
为什么这么巧!偏偏又让我在这里碰上他呢?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见面不是死磕就是一见钟情”定律?

不,这次应该不是什么倒霉催的定律…
这只能说明,我这个恶棍之前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走在江湖里,一个电线杆倒下来,砸死十个九个都是我仇人…
(妖妈:—v—江湖里木有电线杆…
众人:废话帝!)

我突然庆幸自己现在是七岁的模样,不然我白玉蛟落在这些仇人手里,必然免不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虐待致死的悲催下场。

沈墨白看我神色严肃,俩眼直勾勾盯着他,于是好笑道,“你想什么呢?”

“其实…本、呃,本人正在想名字。”

“噢?”沈墨白继续笑,眼睛弯弯,像只狐狸,不知道这男人在打什么算盘。

我咳嗽了一声,“想必叔叔你也看得出,我背景复杂身世凄惨,背负家丑国恨、血海深仇,如果我真实身份暴露,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我要隐姓埋名。”
我难得说了句大实话,然而听完,沈墨白笑得连牙齿都露了出来,牙齿白白齐齐的,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

“那你倒是编出来了没有?”

“既然你叫沈墨白,是大白,那我就叫小白吧。”本宫干脆利落一锤定音。

“遇见谁,你就跟谁姓?年纪小小,没想到这么没节操。”

这人渣男舌头倒是挺毒,不过本宫的舌头也不是吃素的。
我一不小心露出一个与年龄万分不符的御姐笑容来,“节操这种东西,既然你们男人没有,凭什么我们女人就要有?”

沈墨白似乎有点惊讶,若有所思得笑着蹙了一下眉,自言自语似地低吟了一句,“有意思。”

————————《变态》小剧场———————————
妖妈:龙套为毛不值钱呢?这问题太简单了,因为龙套可以回收使用啊!下次换套衣服继续串场。我说主角配角有这功能嘛?让他们换身衣服再上场那不是等着穿帮嘛!
墨白:呵,功能的确强大,头掉了都还能再拧上。呵呵,我就没这功能。
妖妈:…


渣攻与伪萝莉

 

当魔宫宫主当了太久,我都快忘了该怎么正常与人对话了。

平日里,靠我吃饭的人都是趴在我脚底下跟我讲话的。

我夸他们办事办得好,他们就要担心我会嫉妒他们功高盖主,就拼命推脱说办得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拼命说自己什么都没干都是我英明伟大领导有方。
我要是嫌弃他们事没办好,他们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非得以死明志一头撞死在我的踩脚凳上,拦都拦不住。

就算是顾染织在我面前说话也都小心翼翼,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都怕言多必失,招来杀身之祸。
我感同身受,总算明白为毛从古至今的魔教教主,不是像任我行那一类的偏执狂就是像东方不败那样的痴情郎。

一切皆因寂寞啊。

大家皆是“不是在寂寞中恋爱,就是在寂寞中变态”。而我,选择前者却被甩之后,毅然决然踏上了后者的不归路。

现在,我侧坐在沈墨白的马上,蜷缩着身体窝在他怀里,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胡侃,忽略掉手痛脚痛,倒还挺怡然自得的。

“沈叔叔,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找个地方把你卖了呀。”沈渣攻笑嘻嘻如是说,一条大狼尾巴在屁股后面甩来甩去。

我顺着他的话撒娇道,“那沈叔叔你不如先把我手脚治好了,这样还能多值点钱嘛,残废不好卖的。”

“我只怕到时候我血本无归。懂什么叫血本无归吧?”

我说你也太低估我的文学素养了。

我嘻嘻一笑,埋头往沈墨白怀里钻,一边吃豆腐一边继续发嗲,“如果那样,我就以身抵债嘛,给大叔你做小,伺候你一辈子,整天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

沈墨白笑。

他一笑,腹部微微轻微的收紧我都感觉得清清楚楚。

我顿时拱得更欢,肌肉啊肌肉,流线型美好的肌肉我最喜欢了。

“小妞你还真看上我了?大叔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没看到我刚才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杀了那么多人吗?”

“哎呀,不就是杀几个人嘛,算什么大事。”我口气轻巧,说话时一抬眼,目光刚好与他的一错而过。

沈墨白定定看了我一会,忽然有几分认真得问,“小妞,你实话告诉叔叔,你是不是梵刹宫的人?”

“不说不说,”我装傻,头摇得像拨浪鼓,“万一告诉了你,你把我送回去怎么办?”

沈墨白略一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接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假设。
他忽然抬手,捏着我的下巴,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盯着我的脸瞅了又瞅,“你知不知道…自己跟一个很可怕的阿姨长得有六七分的像?”

嗯?!
我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圈。
沈墨白这厮!不会是认出我来了吧!
这也不无可能,毕竟我是他血海深仇的仇人啊!不是有句话说“化成灰也认识你”,我这只是缩小了一圈,难保不被认出来!

沈墨白看到我有点僵硬的表情,忽然笑道,“你…该不会是白玉蛟的私生女吧?”

呃?私生…女?—_—。

不过这种假设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思维,谁会想到是返老还童了…

“如果真的是,你被弄成这样扔出来,该不会是梵刹宫内出了什么乱子?难道…白玉蛟闭关闭出问题来了?走火入魔?或者是…梵刹宫内后院失火,有人借她闭关之机发动了叛乱?”

我张口结舌。
这家伙虽然是信口胡掰,整件事竟然被他掰对了七七八八。我是该说这人想象力太丰富?还是该说他动物第六感太敏锐?

话说这种敏锐感,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快点离他远点的想法。

然而还没等我把想法付诸行动,大尾巴狼就呲出了森森白牙,“如果你真的是梵刹宫的小魔头,那你可就值钱了。”

我弱弱地看了他一眼,身体本能往后退,“大爷你搞错了,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喂,喂!你想干嘛!放手!人渣放开我!…”

我拼命抵抗,然而,我一个弱小的残疾人当然敌不过身强力壮的敌人,沈墨白一只手像捏母鸡一样捏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咔”得一声,卡在了我的脖子上。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很沉,质地感觉起来像…
传说中最坚不可摧的,乌金?!

“唔!这是什么!”我难受得扭动脖子,当然是徒劳无益。

沈墨白重新牵起缰绳,一只手按着我的脑袋,把我固定在马上防止我掉下去,“这是天机山庄打制的最精巧的一种锁具,不仅外型上看就如同精致的饰品,而且机关非常精密。这种锁,每日到一定时刻就会自动收紧一分,除非有钥匙帮你松开锁,否则一日一日之后,这个锁就会越收越紧,勒进皮肉,割断血管,最后让你身首异处。”

我擦!!居然还有这么卑鄙的道具?!为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高级货!
我磨牙。
天机山庄是吧?行!好东西竟然藏着掖着,你给我等着,回头就灭了你…

沈墨白看我咬牙切齿瞪着他,笑得更加开心,“小妞,你应该觉得荣幸,这种锁世上也不过两三把,可金贵得很呢。”

我翻白眼。
荣幸你个头。这货能套在我白玉蛟脖子上它才三生有幸!

事已至此,沈墨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杀我,我也懒得再讨好他,于是干脆撕破脸,对他冷冷狠狠呲牙咧嘴挤出几个字,“姓沈的!你给我记住!!!”

于是,我悲催得从无家可归的残疾幼童,又沦落成了惨遭绑架的肉票。

——————————布景更换分割线飞过————————————

屁股底下那匹黑马不愧是梵刹宫养得神兽,跑起来那叫一个身轻如燕,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到了山脚下的一座小城。

说是小城,其实顶多算个城乡结合部,一眼望过去一片稀稀落落的土坯房加小矮墙。
不过,城虽然破,但是却是个聚落的集市,因此热闹得很。

一条小窄街穿过整个镇子,两边是二层高的木制吊脚楼,油漆经过岁月被剥蚀得很严重,但是丝毫不影响到里头的老板热络得招揽客人。许多赶着牛车挑着担子的贩夫走卒都挤在小街上热闹得吆喝,把小街挤得水泄不通。

沈墨白扛着我,走进一家小馆子里,然后“哐”得一声把我放在桌子上。那气势仿佛我是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他是来打劫的。

“老板娘,两碗阳春面!”沈墨白一坐下,就大大咧咧把脏兮兮的袖子给卷高,露出一截跟衣服不怎么相称的洁净的小臂来。

“好嘞!客观您稍等!”老板应了一声,就转头回厨房抄面条去了。

我一路上都在跟这人渣怄气,气哼哼不理他,此时更是用尽力气瞪着他,妄图用我凛冽的目光在他脸上射出两个窟窿来。

我擦!阳春面?!姓沈的你抠门抠得菊花里夹着五分钱都能走十里路了!老娘我N天粒米未进饿得头昏眼花经血不足,你就弄碗面条就想打发我?!

几秒钟之后,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推上桌子,一碗白瓷碗里装着清汤白面条上飘上几根屈指可数的菜叶子。

沈人渣悠然自得操起筷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唰唰唰”几下,眼疾手快把自己碗里那几根菜叶子都捞干净了。

正在我考虑我这个没手没脚的要用什么吃面条的时候,沈墨白那个人渣看我没动,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刷刷两下把我碗里的那点绿色也给横扫了!

我震惊得半张着嘴盯着沈墨白和沈墨白牙齿间那本来属于我绿色的青菜叶,一时,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怎么不吃?”沈墨白边嚼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说着,接着又把那双万恶的筷子伸向了我的饭碗!

姓沈的!你你你,你太下流了!
我都两天没吃饭了饿得都快死了!你喂我白水面条我忍了!你捞我的菜叶子我也忍了!现在你竟然还敢抢我碗里的食儿!
于是。
在极端的愤怒和从未有过的委屈之下,我为了一碗面条,终于华丽丽的暴走了。

只见,我突然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一头撞开了沈墨白的筷子,奋不顾身扑向那两碗阳春面!紧接着,“噗噗”两声!分别在两个碗里吐了一口口水!!
沈墨白呆呆的望着我,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看着沈墨白那张呆若木鸡的脸,我情不自禁仰天长笑,笑得整个小饭馆里顿时鸦雀无声。
沈墨白我让你吃我让你吃!啊哈哈哈…
姓沈的!跟老娘比,你还嫩的远呢!
论天下流氓,舍我其谁!啊哈哈哈哈…

最后,那两碗面果然都归我了。

我趴在桌子上,撅着屁股,把脸整个埋在面碗里,像小猫小狗一样哼哧哼哧得吃。刚开始吃还好,可是面条越少就越难捞,我吃得整张脸都拱进了面条汤里,而且还经常被面条汤给呛到。边吃边懊恼,老娘在世上混了四五十年,混到这份上连个啮齿类动物都不如,好歹它们还有前爪可以用,我却不得不拼命伸长了舌头。

旁边沈墨白手里攥着个酱蹄子在啃,边啃边出神,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复杂。

“你看这当爹的也太狠心了…”
“就是就是,自己闺女残成那样,不给肉吃就算了,也不去帮把手…”

我正吃着,忽然耳朵一竖,听到角落里有大妈们切切察察的议论声。

我用眼角瞥沈墨白。然后嘴角翘翘滑过一抹腹黑的冷笑。
哼,我让你不给我吃肉…

我酝酿了一瞬间,调整好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抬起头,循着声音看过去。抬头时,额头上鼻尖上犹自还沾着几根面条,腮帮上沾着油腻腻的面条汤,凄惨得无以复加。

大妈们都是以生产人类作为职业的普通村妇,平时自己家就养了一帮这么大的小娃娃,一瞧见这小丫头生得肤如凝脂,眉墨唇粉,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黑珍珠似地透亮,整个人就像个巧夺天工的玩偶一般精巧,顿时觉得那个当爹的实在太黑心太没人性,太该杀千刀了!

于是两位大妈迅速行动起来,伙同着整个饭馆里的人,都开始对着沈墨白指指点点念念有词。

我看向沈墨白,笑而不语。

沈墨白终究骨子里是个极傲慢的人,被人民群众用目光鄙视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把目光投向我。

我看了看碗,又看了看他,继续笑而不语。

沈墨白压低声音说,“我沈墨白这辈子从没伺候过别人,你别指望我喂你。”

我耸耸肩,然后神色一变,神情怨艾得低下头,慢慢又凑向那两碗被我吃得不成面形的阳春面,快要碰到碗的时候,突然把头转向正围观这虐待儿童一幕的群众们,脸上挂着亮晶晶的两滴大泪珠。
于是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更加群情激奋。

“老板!”沈墨白一把把面碗从我鼻子下面夺走,压着怒气,皮笑肉不笑瞥了我一眼,“来个烧饼!”

我赶紧接话,“来三个!多放点葱花!顺便加三个鸡蛋!”

————————————总之分割线又飞过了一次——————————

傍晚时分我们一大一小找了间客栈开房。
这小破城里也就这么一间客栈,房间规格很次,桌椅床柜看上去都比我还老上一截,然而我和沈墨白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床上,然后万分默契得阴森森对望了一眼。

床虽然破了点,但总比睡地板好多了。这几日折腾下来,实在累得快散了,因此对那张床,老娘志在必得!

不过貌似沈人渣完全没有发扬风格尊老爱幼的想法,突然间,沈墨白毫不客气得想把我从背上揪下来,我一下反应过来,宁死不屈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结果一大一小在门口缠斗了半天,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我被他揪得衣衫凌乱,他被我挠得蓬头垢面。

“小鬼,给我下来。”
沈墨白一字一句慢慢咬字道。

“沈墨白!你也太狼心狗肺了吧!!”我抓狂!用狼和狗来形容他实在是太抬举这人渣了!

被我像八爪鱼一样抱住脑袋,进而五官被我蹂躏得扭曲变形的沈墨白也怒得不轻,压低了声音说,“我数到三,放开我的脸,否则…”

沈墨白语气一向轻佻,突然被他压低声音那么一恐吓,竟然连我都感觉到了几分畏惧。我犹豫了一下,忌惮这人渣抽剑一刀把我胳膊腿儿也给砍了,只能悻悻松开。

这次沈墨白貌似是真被我惹恼了,这家伙非常暴力得拎着我的后领,把我像拎小猫一样拎到房间里,一脚踢上门,一甩手把我扔桌子上。

摔得我在桌子上滚了两圈才停住,晕的七荤八素的。

“咳咳,”我柔弱得倒在桌子上,衣衫凌乱面色潮红,气喘吁吁道,“沈墨白!你好歹是个成年人!就不能用点成年人的方法解决问题么?”

沈墨白用目光从头到脚把我鄙视了一圈,哼了一声,“行啊,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成人’法?”

我蠕动了几下坐起来,把腿一盘,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坐得还像模像样的。

“呐,”我对他扬了下下巴,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我们来丢硬币,呸呸口误,丢铜板来决定谁来睡床。”

“噢?”沈墨白尾音阴阳怪气的,他冷冷扬了扬嘴角,眉梢一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

“你可别反悔,”我也学着他的表情,狐狸一般对着他冷笑,“那你得让我先选。”

“随你怎么选。”

我笑得更加阴险,“听好了姓沈的:字面我睡床,图面儿你睡地板,不正不反你睡床。明白了吗?明白了你就丢吧。”

哼!我露出小人得志的得意笑容。
我让你丢!你丢啊!丢到死你也丢不到!啊哈哈…

沈墨白听完,表情空白了一秒。

然后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家伙完全没有露被坑之后应有的愤怒,反而眼睛一眯,轻声笑道,“小妞,你今天乖乖就给爷睡桌子吧。”

嗯?!我愣了一下,看到姓沈的那表情,本宫顿时有种不详的感觉。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沈墨白手指一曲,一枚铜钱从他指尖“嗖”得一声射出,带着一阵劲风,“当”得一声稳稳直直埋进我手边的木桌子里!

我瞪着手边上那枚整个都嵌进桌子里的硬币,目!瞪!口!呆!

“中间,不正不反,我赢了。”沈墨白扬眉,那气场一下从乌云密布变成了万里晴空加礼炮齐鸣。

他走到我旁边,优雅抬起手指放在我脑门儿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咚”得一声,手指一弹,敲在我的脑门上。

我被弹得整个脑袋向后一仰,“嗷”得惨叫一声,再一次柔弱得倒在了桌子上。

“沈、沈墨白…”我眼眶迅速泛红,“你、你给我记住!!”
不行!我要忍住!!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霸气得把又有破堤而出的眼泪鼻涕给吸回去。

“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沈墨白恢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哼着没调子的小曲,一边动作慵懒地脱衣服,向着床走去。

我有怒不能发,憋得血气上涌,面红耳赤。
我磨牙,狠狠地磨!

我竟然下了个套自己钻进去了!擦!
看沈墨白一副市井流氓小无赖的样,怎么就忘了他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呢!!!
身体缩小了难道我大脑也缩小了,相对智商也下降了?!!!

嗷!!!白玉蛟你这个少脑子的笨蛋!!!
嗷!!!沈墨白你这个杀千刀的人渣!!!

沈墨白吹了灯,衣服一脱,倒头就睡。说起来,古代人的夜生活还真是贫乏。

我在硬邦邦的桌子上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忸忸怩怩道,“喂,我说你至少分我一床被子啊!”

床上窸窸窣窣动了一会儿,然后我看到黑暗中一个东西飞过来,一下蒙住了我的头脸。把那东西扯起来摸了几下,闻了闻,我顿时又火冒三丈。

“沈墨白!谁要你的臭衣服!”语落,我又作势要给他扔回去,但是随即转念又想,报复敌人的前提是绝对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就算是件臭袍子也比没有好吧?

于是我扯着那件衣服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那破衣服给垫在了桌子上,故意在上面滚来滚去,把它给揉皱得七零八落!甚至还冒出了干脆在上面嘘嘘的猥琐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