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侨妈妈这样找过我之后,第二天我就听到了同事之间类似我傍大款、做小三之类的各种传言,你知道这个行业水很深,这种情况是不太少,但我和言侨从开始在一起时就很清白、更没有任何利益牵扯,我绝对不愧对自己,也不愧对他。”
她这时垂下眸,声音低低的,嗫嚅着重复,“我问心无愧。”
这么些年,无论她心里对言侨的感情是不是能和他对她的同等,她都在尽自己的全力对他好,希望他开心。
“我一直觉得感情是一件挺简单的事情,没有必要把它弄得很复杂。”她闭了闭眼,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我和言侨在一起,不去考虑家境的悬殊、职业、朋友圈的差异以及他家人的意愿,我的确是过得很开心的,但是我现在发现,我好像不能不去考虑那些。”
她很想一直这么简单平静地生活,但其实这个地雷从最开始就已经埋藏在了她和言侨的关系里,是她自己拖拉鸵鸟、不愿意去正视。
“人成长后,有些需要面对的事实的确是残酷的。”他沉吟片刻,“但最终还是能够归于平常简单,所以,该放的放,该拿的拿。”
翁雨听了他的话,想了良久,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含义。
他没有给她提供建议,也没有给她安慰,只是用一个很冷静的侧面来告诉她,她应该以怎样的心态去处理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压抑了几天的心情、好像渐渐也好受了许多。
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神色从容的傅郁,她真的觉得,从今天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给了她一种值得去信任的安稳感觉。
她很意外于这种眼缘。
“……谢谢你听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
沉默了一会,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这顿饭……好像还是还不清人情。”
“邻里之间,来日方长。”
他耸了耸肩,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敲桌面,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对了,”她这才发现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有告诉他,“我叫翁雨,上公下羽的‘翁’,下雨的……”
“我知道。”他这时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下巴。
她惊讶地望着他。
“我前面看到了你放在茶几上的送水单。”他此时看着她,平静地回答,“上面有你的名字。”
“哦……”她点头,心里想着,他真心是个特别细腻的人。
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时,却没有看到他正坐在她对面,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个“翁”字,解释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翁”,似乎更好一些。
...
傅郁帮忙她一起洗了碗之后,很快便告辞离开,翁雨去浴室洗了澡,拿着手机躺到了床上。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手机屏幕上却还是没有半点来自言侨的消息。
她不禁想着,可能他妈妈今天叫他回去,就是想给他下最后的通缉令,让他和自己结束吧?
就像前天给她的那当头一棒,可能这种世家的长辈,总是会以一种强硬到近乎蛮横的态度,去处理这种关系。
……
握着手机,就这么想着想着,她很快就枕着枕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被闹钟闹得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
没有时间再多想什么,因为搬家休息了两天,今天还是要继续上班的,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行李,换上衣服,跑出门打车去机场。
到了机场,其他同事一看到她,就立刻围作一团神情怪异地开始窃窃私语,唯独和她关系最交好的周若朝她迎了上来,将她拉到一边。
“小雨,”周若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两天没事吧?”
“嗯,没事。”
周若看着她,“……我还担心你今天会不来上班,因为上周的事情。”
她一怔,既而弯了弯嘴角,“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呢。”
“那就好,”周若关切地望着她,语气有些急,“你千万不要去理会那些在你背后嚼口舌的人,她们就是一群长舌妇,自己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根本没资格说你这样清白正当的恋爱关系。”
“嗯,我知道。”她也轻轻拍了拍周若的手背,“若若,谢谢你。”
她一直很庆幸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结交到周若这样正直交心的朋友,当她现在遇到这样的困难时,也愿意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
两人这时走在其他同事的后面准备登机,周若边走,边压低声音、愤愤地和她说,“言侨他妈妈就仗着家里有权有势,逼迫你和言侨分手,她怎么没想过这三年你是怎么对言侨的?言侨能娶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是他的福气才对。”
“对了,”周若突然说,“你这件事情告诉言侨了没有?”
她摇了摇头。
“我觉得吧……”周若看着她,“他这么喜欢你,估计会跟他妈妈杠到底,坚持要娶你回家。”
“三年呢,”似乎为了让她开心些,周若还调侃起她来,“言侨有多喜欢你我可是太清楚了,他可真就愿意吊死在你这棵歪脖树上。”
翁雨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言侨的名字,她心一颤,立刻接了起来。
“小雨,”停了两秒,言侨才开口说话。
“嗯,”她应了一声,担心地问,“你昨晚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言侨的嗓音莫名压得很低,还有丝迟疑以及压抑,是她从未听到过的,“非常多的事情,我现在脑子很乱,小雨,我……”
她握着手机,只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
翁雨的手一颤。
“是……关于我们的事情吗?”半晌,她垂了垂眼眸,这时轻声问道。
听了她的话,那边的言侨瞬间陷入了沉默。
翁雨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心里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她虽然性子迷糊,可对身边熟悉的人,却还是有着相当的了解与机敏。
“小雨,”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即将要走入机舱的时候,才听到言侨说道,“……等你回来再说吧,今天晚上我来找你。”
她愣了愣,还没有回答,电话却已经应声挂断了。
“小雨,言侨怎么说?”一旁的周若看她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问道。
翁雨咬了咬唇,想着可能是自己太多虑,一时笑笑搪塞过去,“他现在可能在工作,想等晚上再和我谈这件事吧。”
周若刚应了一声,便被其他同事叫去说飞行的事情,她独自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一天的往返飞行结束,晚上翁雨人一到机场,和周若告别后,便坐车回家。
其实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觉得人有些不太舒服,喉间有痰的感觉,鼻子也塞塞的。
这两天上海的气候特别冷,因为搬家忙碌出汗,容易造成一冷一热,照这么看,可能是要感冒的征兆。
上海的晚间交通实在是拥堵,她靠在车上,紧了紧大衣,闭着眼睛想稍微睡一会,就听到包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半闭着眼摸出手机,她看到闺蜜陈涵心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上。
“喂。”她咳嗽了一声,接起来,“心心?”
“小飞侠,”陈涵心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略有些冷硬,“你现在人在哪儿?”
“我刚飞完航班,现在在车上、准备回家了。”她直起身。
“嗯。”陈涵心说了这一个字后,就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翁雨和陈涵心做了十多年的好朋友,彼此一个简单的表情或者一句话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很显然,她能感觉到陈涵心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心心?”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柯印戚又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去了?”
陈涵心是少见的夫管严,丈夫柯印戚也和她认识多年,把陈涵心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结婚后也经常会干出类似将妻子圈养在家不让其出门这种事情。
“不是,”陈涵心回答得很干脆。
翁雨伸了伸腿,故意轻松地道,“那难不成是想我了?对了,要不要来我新搬的家玩,我跟你说,我邻居长得特别帅,还是数学老……”
“昨天晚上,”没等她说完,陈涵心却已经扬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和言侨在一起吗?”

 

第三章 安心的温度(一)

第三章 安心的温度(一)
**
翁雨听到言侨的名字,也竖起了耳朵,“没有啊,他昨天帮我搬完家,晚上和他妈妈吃饭去了。”
顿了顿,她问,“怎么了?”
“你听着,今天凌晨我和柯印戚去MUSE酒吧找郑韵之的时候,看到言侨了。”
她攥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紧。
“因为忙着拖郑韵之出去,我也没时间多去确认,不过,你知道,我的视力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5.0的,”陈涵心的声音此时变得愈加冷厉,“要是我真的没看错,那么那个搂着其他女人举杯甚欢的人,肯定是他言侨本人没错。”
翁雨呆呆地僵着身体,一时还没能消化这段信息。
“喂,小飞侠,你还听着吗?”陈涵心的声音很急。
“喂?!”
……
那边陈涵心焦急等着她的回答,翁雨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他昨天晚上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是去酒吧通宵了?他在早晨的电话里还说,昨晚发生了很多事情、非常复杂、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讲……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扯了扯嘴角,勉强回复道,“大概是他的朋友聚会吧……”
陈涵心冷笑一声,“深更半夜在酒吧聚会?兴致真好,翁雨,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他问清楚,他要是敢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绝对要他好看。”
咄咄逼人地放完话,这边翁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陈涵心估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稍微重了些,才缓了缓语气,“……我是已经被郑韵之气得焦头烂额了,她和穆熙不仅继续纠缠不清,还要往死里作践自己,谁知道现在连你这边也出状况了,我一直觉得言侨是不会背着你做这样的事情的。”
陈涵心的这些话,听在她耳里,却又像根本没有进入她的脑子,越来越严重的头疼和不知所措,已经让她的思维都停滞了。
“心心。”
沉默了一会,她缩了缩身体,轻声说,“我现在头有些疼,等我和言侨谈过之后,再打给你,好吗?”
她的声音很沙哑,那头陈涵心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再说点什么,可还是暂且忍了下来,“……好,那我等你电话,你注意不要感冒。”
将挂断的手机放回包里,车子也停在了家门口,翁雨神色木然地付了钱,拖着行李箱慢慢上楼。
勉强用钥匙打开家门,进了屋,她把箱子往墙边一推,踉踉跄跄地走回卧室,连衣服也没换,就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等到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她是被自己的额头硬生生烫醒的。
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是冷得发抖,再加上她的卧室朝北,这种天气不开空调简直冷得像冰窖,她哆嗦着、半眯着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发现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发烧了,估计温度还不低。
翁雨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绞尽脑汁地想……之前整理箱子的时候,药箱到底被她放在哪里了?
强撑着从床上下来,她摸着黑打开灯去翻床头柜,找来找去,却还是找不到。
眼前一圈圈泛着黑,她扶着墙壁走到客厅的储物柜,拉开来,再一层一层地翻找。
眩晕感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种想吐的感觉,她晃了晃、想要找个支撑点,一不小心就把之前靠在墙壁的行李箱给推翻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巨响,在这样安静的半夜显得尤为突兀,她连忙气弯下腰去扶行李箱,腿却一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地板冰凉,翁雨只感觉自己快烧熟了,就这么手撑着地板、不断缓着气。
“咚咚——”
她整个人跪坐在地上还有些神智不清,这时却听到玄关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大半夜的,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难道是言侨?
“等一下。”
她勉力从地上站起来,慢慢走到门边。
“是我,”一门之隔,她很快听到了一个温雅的男声,“傅郁。”
咦?邻居美男?
翁雨晃了晃脑袋,开了门,就看见傅郁一身居家服,还戴着一副眼镜站在她的门前。
“我刚在隔壁,听到了几声巨响,”他看着她,温和地说,“就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我……”她刚想要说什么,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头疼引起想要呕吐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站在她面前的傅郁蹙了蹙眉,望着她绯红的脸颊和不断冒着虚汗的额头,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你是不是发烧了?”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半闭着眼回答他,“我刚刚……就是在找药箱。”
傅郁定定注视了她几秒,这时将门开得大一些,不由分说地将她扶到沙发边坐下。
然后,他折返到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储物柜前,很快在左下角的角落找到了药箱。
打开看了看,里面却没有退热片和消炎药,他回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烧得快要晕过去的人,心里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翁雨,”他走到她身边,为了让她听清楚,半弯着腰对她说,“你等我一会,我换下衣服,现在就开车带你去医院。”
“嗯……”她整个人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意识,只是出于惯性地回应,连他什么时候换好了衣服、拿了她包里的钥匙锁上门,扶着她坐电梯去地下室上车,都完全不知道。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靠在副驾驶座上,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她依然能感觉到,这只手有力的温度。
**
到了医院,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挂号、看医生、配药、申请病房……直到把翁雨安顿在病床上打点滴时,傅郁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刚从英国回来在倒时差,他这两天一直睡得比较晚,在隔音效果不佳的房子里,很容易就能听到她在那边翻箱倒柜的声音。
幸好,在她昏迷在自己家里没人知晓之前,能赶上把她送来医院挂水。
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要休息一会,就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低声道,“阿郁。”
傅郁一怔,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熟人,这时抬了抬手掌,示意男人出门说话。
两人一同出了病房,来到走廊上,那男人才笑看着他,对他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个男人名叫戴宗儒,是他高中时期关系最交好的朋友,现在是瑞金医院的著名妇产科医生,即使他在英国,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络,他回国时也会见面叙旧。
“好久不见了,”他拍了拍戴宗儒的肩膀,“今天在医院值晚班吗?”
“不值班,只是这台手术时间长了,现在准备回家,”戴宗儒点了点头,“你呢?放圣诞假期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刚到没两天,想先休息休息,再联络你的。”他淡声道。
“刚刚在走廊里看见你抱着一个女孩子进来,还以为是手术时间太长看花眼了,后来问了护士,才知道你在这里。”戴宗儒看着他,笑得略有深意,“女朋友?一年没见,我发现我好像有点跟不上你的近况了嘛。”
他摇了摇头,看了眼病房,“不是女朋友,是邻居。”
“邻居?”戴宗儒听得显然有些意外,“我没听错吧?最不喜欢管别人闲事的傅郁,竟然会照顾邻居?”
“别把我说得冷漠得不近人情似的,”他拍了拍戴宗儒的手臂,“她发烧了,我就帮忙把她带来医院挂水。”
“噢……”戴宗儒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不过,我刚刚看那个女孩子,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是说她大众脸,真的是脸熟。”
傅郁沉吟片刻,“你应该是在陈涵心和柯印戚的婚礼上见过她,她当的伴娘。”
“对!我想起来了,”戴宗儒一敲手掌,“她是心心的闺蜜吧?”
“嗯。”
“奇怪,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会是邻居?”
“刚认识,”傅郁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次回来,才发现她搬来我隔壁租住的。”
“有缘千里来相会。”戴宗儒一脸的意味深长,“这事儿真是巧,我得回去告诉我老婆,说你突然在她们这堆发小圈里,撞上心心的闺蜜做邻居了。”
“阿郁,你都老大不小了,别再整天盯着一堆数字了,也是时候该找个好姑娘成家了。”感叹了几句,戴宗儒又说。
“啰嗦。”他耸耸肩,“你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
戴宗儒笑了起来,挤兑了下他,“哎,这姑娘看上去真是挺可爱的,你不如拿下?我跟你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可是真言。”
“她有男朋友。”他淡淡回了一句。
戴宗儒望着他的脸色,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阿郁,你不是还想着夏夏吧?”
傅郁闻言抬了抬眼眸,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戴宗儒,“夏夏都快要结婚了,我还想着她做什么?陈年老帐也翻出来,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婆妈了。”
“这就对了,要展望新生活!”戴宗儒朝他打了个响指,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我老婆没睡、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过两天见面再聊。”
他朝戴宗儒摆了摆手,也转身回到了病房。
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坐了下来,他抬眼望向翁雨毫无防备的睡颜,很自然地伸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再探了探她的额头。
点滴打下去,烧应该会退得快一些。
他靠在椅背上,就这么注视着她。
她熟睡的时候,模样安静又乖巧,不像平时醒着时总是一副迷迷糊糊、随时都准备要脱线放空的样子。
他记得,他第一次在陈涵心婚礼上见到她时,她似乎不会穿太高跟的高跟鞋,最后导致被长礼服和鞋子搞得一屁股摔坐在会场门口时的场景,惹得所有人捧腹。
自然的,脑海里这时又回想起前天在她家里吃饭、她流着泪和他说话的模样,他其实从最一开始,一直以为她真的是个迟钝到不行、又有些笨拙的女孩子,却没想到,她也有这些真实的情感,自卑、难受或者隐忍,只是习惯性地把这些隐藏在迷糊的外表下,不想让人看到。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这两天才会特别去留意她的情况,否则,他也不会在听到她家的声响时,立刻就能出现在她家的门前。
虽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从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
总觉得不照顾好她,她就会随时出状况,让人没办法不去担心留意啊。
有点像小兔子,他这么想着,又笑着摇了摇头。
就像戴宗儒说的,他傅郁,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爱管别人闲事了?

 

第四章 安心的温度(二)

第四章 安心的温度(二)
**
翁雨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眼皮能感觉到被明亮融暖的阳光覆盖着。
告别前几天的阴冷,暖洋洋的冬日早晨,随之渐渐恢复的,还有她昨晚浑身发麻的虚软身体。
感冒发热真是可怕,她从小到大身体都还不错,可是只要偶尔一感冒,基本接踵而来的就是高烧了。
是因为这两天身心都太疲惫了吗?
整个人舒服多了,思维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她这么想着,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白色墙壁,还有自己正在挂的点滴。
咦?她怎么现在……人在医院里?
一时还没回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病房的门已经被推开,她抬眼望去,看到一个护士端着换药的盘子走了进来。
“嗯,看你的样子,烧应该是彻底退了。”护士这时走到她床边,熟练地帮她换了一瓶点滴药水,笑着道,“再挂一瓶就能出院了。”
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护士忍不住又说,“小姑娘你真的是福气好,其实也就是发烧而已,没有其他症状,你男朋友还这么守了你一晚上不睡,半夜你烧不退、他还来值班室问,别提多担心你了……哎哟,年轻真好,羡慕人。”
护士阿姨是个中年妇人,这么越说,越是眉飞色舞,声音一大,惹得旁边病床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这下,可怜全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翁雨,还有点发晕的头被护士阿姨给弄得更晕了。
男朋友?她记得,昨晚言侨根本没有来找她啊……那到底是谁带她来医院的?
“而且,这小伙子长得也一表人才的。”护士阿姨端着盘子离开之前,还不忘感叹着添上一句,“真是好男人,赶紧嫁了吧。”
护士阿姨打开房门的时候,外面恰好也有人进来,在翁雨的视线里,傅郁就这么在护士阿姨一连串高亢的背景音里走进了病房。
“醒了?”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大衣,这时走到她身边的看护椅上坐下,将手里提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白粥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翁雨直愣愣地看着他清俊的面容,轻轻点了点头。
“烧退了?”
“嗯……刚刚护士阿姨是这么说的。”
“你一晚上没吃东西,胃会吃不消的。”他看了她几秒,接着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只保温瓶,修长的手指摘了瓶盖,倒了一些温水。
“能坐起来吗?”他又问。
她“嗯”了一声,刚抬起身,他便伸手将她枕在脑下的枕头拿起来,守礼地托了一把她的肩膀,让她坐靠在床头。
“先喝点水。”他将瓶盖递到她手边。
她接过来,慢慢地喝下去。
“再喝点粥。”接回瓶盖,他打开粥的盖子,帮她支起小桌子,再将调羹和粥一起递到她的手边,“小心烫。”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然沉静,她拿着勺子、默不作声地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粥,脑海中也渐渐回想起昨天晚上,在她烧得那么难受、孤立无助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让她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粥是热的,温度烧在她的唇舌之间,却也像燎原的火焰,从她的手指蔓延到四肢。
原来护士阿姨口中的她的二十四孝好男朋友,就是他。
原来昨天半夜敲开她家门,将她一路带到医院看急诊,陪她挂一晚上水,大早上帮她买粥、妥帖照顾她的人,就是这个和她认识还没有几天的美男邻居。
遇上这样的人的概率,只可能是千万分之一吧?
那个啥,她明天去买彩票会不会中特等奖?……
“……我觉得你很会照顾人。”心里这么想着,谁知嘴里却已经说了出来,说完才一懵,她干脆连头也不敢抬,继续埋头喝粥。
傅郁静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淡淡回应,“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
她一口粥差点噎在喉咙里。
“我出国出得早,一直独居,最多只能说是打理自己的生活还算顺手。”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可能是因为出国前要照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