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依旧是那冷冷的声音:“但说无妨。”
傅卿和抿了抿嘴,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大人此行是为了追捕万老翁的,是吗?”
“是的。”这次字更少,就两个字。
穆九赶紧补充道:“京城有一户人家失了东西,我们怀疑万…万老翁跟此事有关。”
傅卿和点点头:“多谢大人。”
万老翁会入室偷盗,说出去谁会信啊,他身上的穿戴可不差。不过,也许他说的没错,万老翁偷了皇宫中的东西,或者万老翁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回到曹家,傅卿和叫来那车夫问了几句话,然后就对曹秀才夫妇说道:“万老翁的病我心中已经有数了。”
闻言,穆九与那锦衣卫以及曹氏夫妇都抬头望着她。
“你们等着,我先去号脉。“傅卿和说着,走进了内室:“小万嫂子,你来帮把手。”
“好。”万氏应声而来,没想到傅卿和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问她:“小万嫂子,万老翁知道外面有人看着他吗?”
提起这件事,万氏还有几分慌乱,忙不迭地点头:“早知道,我就不告诉叔祖父了,这都是我的错,害他病情加重…”
“好了,你先别着急,我来问你,那万老翁有没有见到外面的人?”
“没有。”万氏摇摇头:“外面的那位黑衣大人进去的时候,我叔祖父当时正好睡着了。”
“好,你在门口看着,若有人进来,你就跟我说一声。”傅卿和郑重道:“这很重要。”
万氏点点头:“小傅大夫,你放心吧。”
傅卿和转身进入内室,那万老翁正在阖目而眠,傅卿和看了看他的脸色,也不说话,一伸手就给他号脉。
若说刚才傅卿和只是猜测的话,那现在傅卿和已经可以肯定了,床上躺着这位的的确确是个内官,就是俗称的太监。
傅卿和手指一动,在他的太渊穴上略一用力,万老翁一阵吃痛,眼皮一抖,就醒了过来。
“你是…”万老翁惊疑地看着傅卿和。
“万内侍,别声张,我是大夫。”
这一声万内侍一下子就点名了万公公的身份,他腾地一下就想坐起来,却只无力地抬了抬头:“我已经快死了,行将就木之人,要大夫何用?”
“万内侍,你放心,你的病,我能治。”傅卿和轻声说道。
万公公却颓废地摇了摇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注定难逃一劫,我死无所谓,只希望我侄儿,侄孙女不要受我的拖累。”
说着,一滴浑浊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傅卿和看着心中一动,还有担心还有不舍,就证明并不是真的不想活,而是知道自己无法扭转局面。
傅卿和压低了声音,跟他保证道:“万内侍,你放心,我治得了你的病,也救得了你的命。”
万公公眼睛倏然一争,不敢置信地盯着傅卿和:“不可能,那些人追到这里来,如跗骨之蛆,我若不死他们绝不会罢休。”
“万内侍你想差了,若那些人是为了取你性命而来,为何迟迟不动手?不仅如此,还请了大夫来给你治病?万内侍,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见万公公脸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傅卿和再接再厉道:“万内侍,你可知外面是何人?我告诉你吧,为首的那人可是锦衣卫。这世上能指使锦衣卫的,也只有那一位了,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那位锦衣卫似乎并不想伤害你,还对你的病十分紧张。万内侍,我想,大概是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或者夹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惊动了天子。”
傅卿和的这几句话,直在万公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惊异之下,竟然一把抓住了傅卿和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万内侍,我一个乡间郎中,怎能窥得帝心?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我说的对不对,难道您心中没数吗?毕竟那东西或者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晓啊!”
万公公听了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紧跟着就哀痛道:“你说的没错,是咱家太惊慌了,可是如今已经晚了,咱家喝了那河中的水,搅得咱家坐卧不安,吃不下喝不下,还呕吐不止,现在虫子恐怕已经钻进了咱家的五脏六腑,用不了多久,咱家就要死了。”
虫子经过一夜早就消化了,至于坐卧不安与呕吐,全是由于太过惊惧而导致的。
傅卿和本来想跟他解释一番,可是看着万公公那灰败等死的脸,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万内侍,你的病我能治,我祖传有一种药,专治你这种病,这乡下经常有人误食河中之水,你这样的病,我治疗了不下十个了。”
若说刚才的话让万公公惊异,现在这一番话无疑给万公公带来生机,偏偏傅卿和先发制人,已经给万公公留下了聪敏机智的印象,让他不得不相信。
而且傅卿和说话的口吻还那么肯定,还举了例子,这简直让万公公大喜若狂。
“小大夫,我信你!”万公公再一次按住傅卿和的手,轻声对她说:“你治了我的病,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我告诉你个秘密。”
从皇宫中带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秘密?傅卿和本能就不想听,可是她还没有拒绝,万公公就小声又迅速地讲了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直惊得傅卿和握两手汗。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窥得这个惊天秘闻,她也只有把秘密压在心中。
出了内室,傅卿和径直走到院子中,对院内的人说道:“万老翁的病,我能治。”
穆九与那锦衣卫对视一眼,他们追了一夜,终于找了万公公,谁知道他却在惊惧之下突发疾病,如山崩树倒一般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万公公整个人奄奄一息,病得十分严重,眼看着就危在旦夕,依着穆九的意思,自然不管他死活先把人带走再说,可是大人却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嗨,真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好顾忌的!穆九心中感叹一声。
见众人盯着自己瞧,傅卿和道:“只是这病来得突然,寻常医药无法医治,我祖上传下来有一方药,正对此症。只是我手上暂时没有,我现在赶回去做药,两个时辰之后送过来。”
穆九听了,立马阻止道:“不行!”万一这女孩子跑了怎么办?
大人自打进了锦衣卫处处受排挤,活要干,功劳却全是人家得。他虽然不知道大人是奉了哪位长官的命前来追捕,但是他却明白这一次是大人的一个很好的机会,万一泄露了消息,那大人岂不是又要跟前面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4章 三分靠治七分靠养

傅卿和要回去制药,却被穆九阻拦了下来,场面一下子陷入胶着的状态。
床上躺的毕竟是万氏嫡亲的叔祖父,她面露哀求地望着那锦衣卫,然后噗通一声跪下去求道:“求大人发发慈悲,救我叔祖父一命,他眼瞅着就不行了。”
他看了傅卿和一眼,然后说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他抬腿就走,根本不管傅卿和同意与否。
傅卿和抿了抿嘴,快步跟上,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子,对万氏叮嘱道:“我走的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万老翁,让他好好休息。另外,小万嫂子,你赶紧煮点山药粥,再杀一只肥肥的老母鸡炖上,我待会有大用。”
穆九与那黑衣锦衣卫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人这样治病。
傅卿和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的惊讶一样,对二人说道:“二位大人,我们走吧。”
早有人备好了马车,傅卿和坐车,那锦衣卫与穆九骑马,很快就到了秀水庄。
秀水庄,是武定侯傅家的庄子,这个女孩子跟也姓傅,她跟傅家是什么关系?
穆九心声防备,低声对那锦衣卫说道:“大人,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被他唤作大人的那人名叫卫昭,是锦衣卫的一名千户,他之前救过穆九一命,穆九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卫昭也没有想到居然扯上了武定侯傅家,一夜未阖眼,此刻他感觉有些累。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等会你安排几个人,把这女子以及曹家众人监视起来,等我们走了之后,才放他们自由。”
“是。”
卫昭叹了一口气,他擅长的是上阵杀敌,做锦衣卫这样的勾当,他真的有些左支右绌,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那么多人里面偏偏选择了他?这一年来,在锦衣卫,他也受尽了窝囊,只希望这件事情了了,能让他回到军队去。
红漆的大门,高高的院墙,青砖红瓦,隐隐可见院内峥嵘的格局,分明就是武定侯傅家在秀水庄的别院,只是大门上铁将军把关。
他正在诧异间,傅卿和已经下了马车,沿着右边院墙外的甬道拐到宅院后面,推开了一个小小的对扇木门,这院子显然寒酸多了。
卫昭与穆九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回来了。”木棉打开门,迎了上来。
就这一句话,傅卿和就感觉到身后的气氛明显一滞,卫昭与穆九脸上写满了诧异,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一个大小姐住这样的屋子还在外面行医?
卫昭思索了一会,一想到自己的出身,以及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做出来的腤臢事,脸上就露出几分嘲讽,看来,不光是自己本家会欺负孤儿寡母,这些京都豪门也一样不例外。
木棉见傅卿和脸上都是疲色,一边接过医药箱,一边心疼道:“一忙就是一个早上,连饭都顾不上吃,小姐,不是我说,你现在可是长身体的年纪,一顿两顿还好,长期这样下去,你肯定会饿的长不高,我给你留了饭,一直在锅里热着呢,你先洗把脸歇歇,我去给你盛饭去。”
木棉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这才发现傅卿和身后还有人,一个冷若冰山,一个高头大马还穿着官服,她立马有些害怕:“小姐,这二位是?”
“咳,木棉,这两位是从曹秀才家来的,跟我一起来拿药,这位是穆大人,这位是…”
“我姓卫。”
傅卿和忙道:“这位是卫大人。”
“原来是曹秀才家的亲戚啊。”木棉松了一口气,招呼他们两人在院中坐下,倒了滚热的茶水,然后就去给傅卿和盛饭去了。
傅卿和就在厨房用了饭,饭菜的香味慢慢飘了出来。
穆九跟卫昭两个从昨天下午忙到现在都没有用饭,穆九的肚子“咕噜噜”发出一阵响声,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大人,我…”
突然他脸色一变:“大人,你怎么了?”
卫昭捂着肚子,脸色非常难看难看,他强忍着腹痛道:“没事,捂一会就好了。”
穆九这才想起来,卫昭有胃病,忙活这么久又不吃不喝不睡,他的身子都受不了更何况大人还有胃疾?都是那死阉人害的,自己不想活了,还连累别人。
看着卫昭捂着肚子,强自忍耐的样子,穆九忙道:“大人,现成就有大夫,要不…”
“不必!”卫昭言简意赅地阻止了他。
卫昭是想忍,可是越忍他的脸色越难看,古铜色的面皮因为疼痛而变得刷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大夫,大夫,快过来,我家大人不好了。”穆九人高马大,这着急地大喊就像是放炮仗一样,直吓得傅卿和一口热粥卡在了嗓子里。
不好了!怎么个不好法?这人可是锦衣卫,要是在自己院子里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真的到头了。
傅卿和放下碗,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来,见卫昭强忍着疼痛捂着肚子,她连忙坐在旁边,一边搭脉一边问道:“是哪里疼?胃还是肠?”
卫昭脸上都是汗,嘴唇毫无血色,勉强吐了两个字:“胃疼。”
“嗯。”傅卿和点点头,指尖传来卫昭脉象的信息,脉象弦细且沉,应该是胃病无疑。
“来,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傅卿和道。
见卫昭面色一僵,穆九连忙说:“大人,病不避医啊。”
卫昭看了一眼傅卿和,见她神色认真地盯着自己,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正镇定地望着自己。
神差鬼使一般,他就张大嘴巴,将舌头吐了出来。
舌苔薄白,舌胖大有齿痕,傅卿和看了一下,然后道:“可以了。”
“木棉,拿医案来。”
眨眼间,木棉就拿了一本厚厚的医案放到傅卿和面前的石桌上,并十分贴心的铺开到白页。
傅卿和按照前世的习惯,开始记录:“姓名?”
“卫昭。”
“年纪?”
“十九。”
十九?傅卿和笔端一顿,迅速抬起眼皮在卫昭脸上扫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若不是穆九一直盯着她看,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胃疼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将近两年。”
“是否有其他并发症?”
卫昭没有回答,穆九问道:“大夫,什么是其他并发症?”
傅卿和停下笔问道:“大便是否溏稀?两胁是否疼痛?饭后胃是否发胀?”
“无溏稀,不疼,有些胀。”
傅卿和心想,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她手下不停,一边记一边说道:“大人,你这胃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你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这两天虽说已经入夏,可早晚还是有些凉,加上你长期不注意保养自己,所以这胃病便又发作了。”
“我要是没猜错,你今天早饭定然也没有吃吧?这可不行,以后要按时吃饭,不要吃凉的,不要喝酒,不要喝茶叶,不要吃辣…嗯,不要吃不好克化的,不要暴饮暴食以免胃承受不了。”傅卿和本来想说不要吃辣的,后来才发现,这个时代还根本就没有辣椒。
“这胃病呢,三分靠治,七分靠养,我先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药,你先吃着,等过十天后你再来复诊吧!”
傅卿和刷刷在医案上写下今天的日期以及复诊的日期,写完之后才想起来对方是锦衣卫估计不会来复诊的。
“木棉,给两位大人盛粥,我去拿药。”说着,她也不问过二人的意见,起身去了屋子里面。
昨天二夫人身边的葛妈妈来大闹一场,药都抖乱了,可要花好一阵功夫找了。
穆九一边喝粥,一边煞有介事地对卫昭道:“大人,这位傅大夫别看年纪小,治起病来可真有一套,她刚才给大人治病的样子,可真是令人佩服,就是比之太医恐怕也不逊色。我看她的样子,竟是对大人的病很有把握的样子,说不定您的病就让她给治好了。”
卫昭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也觉得穆九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却并不认为自己的病就能被她给治好,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她说得还真是精妙,只是,自己是个男人,每天来去匆匆,忙起来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能腾出时间来吃药?
那大包小包的药他也不是没吃过,苦不说,还特别费事。他又不是内宅无所事事的妇人,可以整个围着药罐子过日子!
穆九却小声地背诵着傅卿和刚才的叮嘱:“要按时吃饭,不要吃凉的,不要喝酒,不要喝茶叶,不要吃辣,不要吃不好克化的,不要暴饮暴食。”
他挠了挠头:“居然连茶叶都不能吃吗?酒也不能喝?凉的也不能吃?”他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卫昭,心中觉得卫大人真是可怜,以后这些东西都不能吃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人,本来是打算给您开十天的药的,可是这药不够了,只有五天的量,这些你先收着。”
卫昭见傅卿和将五个巴掌大的瓷瓶放到自己面前有些发愣。
“大人你日理万机,很多事情恐怕都无暇顾及,让你天天煎药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我这里是丸药,你按照瓶子后面的说明书服用,五天…应该有所改善。”
傅卿和郑重道:“我再跟大人说一次,胃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大人觉得自己年轻,定然不会将这病放在心上,可是请大人想想,若是你刚才发病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该怎么办?又或者你在跟歹徒博弈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远的不说,就说殿前失仪这个事,要是被那些缠人的御史抓住了当做弹劾的由头,也不是好玩的。”
“我言尽于此,大人你先歇着,我现在就给万…万老翁制药。”
她说着又转身就走,只留下卫昭盯着这小小的药瓶若有所思。
“香砂养胃丸。”卫昭轻轻念出了药瓶上的字,翻过瓶子的另外一面,写着用量与服用方法。
“大人,傅大夫也是好意,您还是…”
这一次,穆九还没有劝说,卫昭就道:“收起来吧。”他说着,还将其中一瓶放入自己怀中。
穆九见他这个样子竟是愿意服用,不由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将剩下的药瓶子悉数兜入自己怀里。

第5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小的院子,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中间还有一颗葡萄藤,松蓬蓬的一大片,颜色青翠欲滴,藤上面挂着青涩的葡萄,看着穆九正仰着脑袋睁大了眼睛在找葡萄,那模样十分滑稽好笑,卫昭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愉快。
他的长项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短兵相接,皇帝却钦点了他到锦衣卫做百户,虽然锦衣卫的名头令人闻风丧胆,可是相对与这威风凛凛,他更喜欢在战场上奋力杀敌。
可是皇帝却告诉他,只有做锦衣卫他才能一雪前耻,为母报仇,就为着这一句话,他就干了锦衣卫的行当。
半年过去了,他由百户升到千户,越发受皇帝的器重,却也受到了同僚的排挤。
他真不知道皇帝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皇帝派了这个任务给他,要他把万大海全须全尾地带到御前,他本来以为很轻松呢,却没有想到锦衣卫中的一位镇抚伙同另外几名千户明目张胆地给自己下绊子,害得自己无人可用,只好求助于穆九这位昔日战场上的好兄弟。
想到自己竟然被同僚带着在城内转了大半夜,卫昭不由一巴掌打在石桌上,暗暗骂了一句“可恶!”
要不是穆九的人,自己险些就完不成任务。
可就算如此,等他找到万大海的时候,他却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皇帝要的是全须全尾的人,现在自己该如何到御前交差?
那些人太也可恶!自己可是奉皇命办事,他们居然也敢阻挠,看来自己这一段时间还真是好脾气,纵得那起子人蹬鼻子上脸了。
这隐忍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也时候让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秉性了。
他摸了摸腰中的绣春刀,暗暗下定了决心。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药香味,冲淡了他心中的烦躁。想到怀中那个携带方便的药瓶,他突然很想知道这药丸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傅卿和已经做好了药丸,正在自制的小炉子上烘烤,她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烤盘上的药丸,随着她一双手熟练地在烤盘上来回拨弄,药香越来越浓。
听到脚步声,傅卿和应声抬头,见是卫昭,她微微颔首道:“大人不要着急,这药已经做好了。”
说着用隔热布端起盘子,径直走到院子里面,把药丸放到阳光下晾晒:“再过大半个时辰,这药丸就可以服用了,到时候万老翁的病就好了。”
卫昭点点头,没有说话,傅卿和还以为他不相信:“大人,我说的是真的,你放心好了,我这药下去立竿见影,万老翁的病立马就能好,你且看着好了。”
穆九在葡萄藤下没有找到葡萄,却抓到了好几个肥肥的大青虫,木棉则忙着收拾昨天打乱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穆九成功地抓到第八只大青虫的时候,药丸也已经晾干了。
傅卿和拿了纸,把药丸包起来。
穆九看着那如龙眼核大小的药丸,不由大吃一惊:“怎么才两粒?”
傅卿和瞥了他一眼,信心在握道:“两粒足矣!”
她自信勃勃的样子看上去令人不由精神一震,穆九感觉自己都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了。
跟回来的时候一样,傅卿和坐车,穆九与卫昭二人骑马,三人回了曹家庄。
穆九心中很急,恨不能一步跨到曹家,因此拍马疾驰,车夫也连忙扬鞭子加快车速。
曹氏夫妻早已经在门后翘首以望了,这会见到了傅卿和,两人大喜过望,特别是万氏,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卿和也不说其他的话,直奔主题:“小万嫂子,准备温开水与恭桶,马上让万老翁服药。”
“是、是。”万氏忙不迭地去准备,好像傅卿和说的是圣旨一般。
卫昭这才注意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身上竟然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一切准备妥当,傅卿和将药丸交给万氏,然后叮嘱她:“跟万老翁说,这药是我祖传的,喂他服下去,然后让他坐到恭桶上。”
万氏接了药丸去了,不一会就出来了,她对傅卿和道:“傅大夫,我叔祖父已经服了药了。”
“嗯。”傅卿和点点头,然后对卫昭与穆九说道:“再半个时辰,一切自有定论。”
这一次她还是那样,有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质疑。
半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穆九已经急的来回踱步了。
“哎呀!”房间里面突然传出来万公公那又尖又细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
卫昭与穆九当先而动,立马手按刀柄冲了进去。
“哎呀,哎呀。”刚到门口,里面又传来万公公惊喜中带着几分轻松的声音:“神医,神医,真是神医!”
二人退了出来,万氏走了进去,立马又退了出来,手上拎了一只恭桶。
穆九探头一看,再次弯腰干呕起来。
而卫昭看了之后,脸上惊诧的表情怎么也掩不住,那恭桶里面飘得分明就是那河里的虫子,这是怎么回事?
傅卿和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表情,她柔声对万氏说道:“已经没事了,给万老翁服用一碗山药粥。”
万氏连连点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傅大夫,你可真神,就这么两丸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叔祖父就好了一大半,我刚刚进去,他的脸色明显跟刚才大有不同,您,您真是神人。”
傅卿和微微一笑:“这些客气的话以后再说,照顾万老翁要紧。先让他一碗山药粥,若过会不再腹泻,就给他服用鸡汤,他又累又乏,年事已高,该补些元气才是。”
“是、是。”万氏喜笑颜开地去了。
傅卿和走进内室,见万公公已经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就笑着问道:“万内侍,可都好了?”
“好,好。”万公公连连点头,神色激动:“小大夫,多谢你妙手回春,救了咱家一命,这个人情咱家记下了。”
“好,您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就可。”傅卿和压低了声音道:“另外我有一句话赠您。”
“你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上就有没有过不去的坎。”
万公公点了点头:“好,小大夫,希望我能承你的吉言,能迈过这个坎。”
傅卿和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间。
见卫昭背着手站在院子里面,她就走过去道:“大人,万老翁的危机已经解除,眼下他的身子已无大碍。”
卫昭转过头来,问道:“那他现在能不能远行?”
“若是骑马,定然是不行的。”傅卿和考虑了一下道:“乘马车无碍。”
卫昭点点头,没有说话。
傅卿和想着一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但为着保险起见,她还是问道:“大人,我现在能否回去?”
傅卿和问这话的时候,脑海中闪现的是万公公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当今圣上并非太后亲生。
房山离京城又不远,京城有个风吹草动,这边立马就能听到消息,皇帝与皇太后这对母子为了立储之事生了嫌隙的消息她也有所耳闻,传言皇太后与皇帝大吵一架,已经半个月不愿意见皇帝的面了,甚至连六宫之主皇后都受到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