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对她们如此失望,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又生一计
花溱州走了,花未眠也走了,屋中只剩下周氏胡氏几个人。
“姑妈,难道就这样放过眠丫头吗?”
无人时,胡氏总是亲热的喊周氏姑妈,她之前还哭的梨花带雨,这会儿说收也就收了,眸中皆是恨意。
“那个贱丫头何时那样聪明了?咱们差点就露馅了!”
周氏垂了眼皮,淡声道:“日子还长呢,不急。”
“祖母,要不是您及时拦住了祖父,把拢翠打死了,那今儿个被发落的,可就是我了啊!”
花雨霏恨恨的道,“想想我心里真是不甘心!”
“霏丫头别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斗得过我们三个?太爷的病是难好的了,她忍气吞声十几年,今儿个头一回硬起来,若是没有太爷,她能厉害到哪里去?且让她得意些时日好了,等太爷不在了,将来啊,这嫡女正妻之位,还不是你们娘儿俩的!”
周氏微微一笑,看着怀中熟睡的三岁花枫墨,眸底泻出几分慈爱,“我还等着墨哥儿成为嫡子,将来继承家业,那才称了我的心呢!到时候花家的产业生意还不都是咱们的!游氏和那个贱丫头一样也得不到!”
“对了,墨哥儿的花毒,好解么?你们可不要真的让他毁容了啊!”
花雨霏笑起来:“祖母放心,一会儿我就给墨儿吃解药,只是花毒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嗯,太爷大概对咱们起了疑心了,暂时就别对眠丫头动手了!”
周氏想起花溱州最后看她的眼神,心中忍不住寒噤,又想起花未眠临走时清亮带笑的眼神,心中益发厌恶她,若非为了这个贱丫头,花溱州怎会如此待她?
“姑妈?”
胡氏喊了周氏一声,不大明白她的话。
周氏回神,眸光落在胡氏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四个月了吧?天儿难得回来一次,你倒也是争气,怀了这个孩子,只是郎中还是那样说的吗?”
闻言,胡氏面上一抹黯然,手抚上肚子:“是,郎中还是那么说,侄女心里难过得很!”
周氏嗤笑:“难过什么!你跟这孩子无缘,保不住就保不住吧!与其到时候自个儿落胎,不如替咱们做件好事,咱们不能对眠丫头动手,那就先除了游氏再说!先让你当上正妻,到时候霏丫头和墨哥儿不就是嫡出了的吗?”
胡氏大喜:“姑妈有办法?”
周氏一笑:“你只管照做就是,我保管你心想事成!”
——
“眠儿,今儿可吓死娘了!”
游氏回了正房,就拉着花未眠上下查看,生怕她受了伤,见她裙角上溅了几点血迹,微微皱眉,唤引月过来给她更衣。
花未眠露出真心笑意,安慰道:“娘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们欺负我的,我也不会让她们欺负娘的,”说到这里,她心有所感,抿唇道,“娘,这些日子,你不要去姨娘房中,不要见她,也不要听她说话,你就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要去,她们…她们会害你的!”
“眠儿?”
游氏顿了顿,叹道,“娘知道,娘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胡氏和霏丫头的心思,娘只怕你受到伤害!”
花未眠心口一酸,游氏总是事事以她为先,从小到大,她都是游氏的命根子,前生她没有保护好游氏,今生绝不能再看着她的尸首后悔!
握了握拳,抿唇低声道:“娘,姨娘的胎是保不住的,她定要嫁祸给你,你千万要小心!”
有人窥伺
“眠儿你是如何知道的?”
游氏一怔,又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你父亲不在,你父亲若是在的话——”
花未眠皱眉打断游氏的话:“娘,父亲在又如何?父亲素日最喜欢的便是他们母子三人,何曾将娘和我放在眼里过?就算今日他在,他会为我做主吗?今日之事,父亲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她不如花雨霏会讨巧,花凌天根本就不喜欢她,花凌天做梦都想有个嫡子,女儿在他眼里就是废物,自然一心想将有儿子的胡氏扶正,若非祖父还在,她和她娘在府中根本就无立锥之地了!
游氏心中酸涩:“听说你父亲在杭州,又纳了几房妾室,他一年才回来两三次,在杭州离太爷远得很,无人管他,自然是快活…”
“娘,我们不要说他了!”
花凌天在杭州吃喝嫖赌,游手好闲,这样的人,惦记他做什么!
花未眠在正房中又陪着游氏说了些别的话,黄昏时分,她才回了自己的秋水小筑。
刚进去,却见几个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后头跑出来,她皱眉:“怎么回事?”
浮白赶着去问了,回来答她:“她们说角门外头躺着个男人,好像是冻死了!大小姐要去看看吗?”
她的秋水小筑在花府后花园东南角边上,她的后院开了个角门,角门外是大街,再拐过去一点便是花家祠堂,她从这里过去祠堂近些,所以这角门也就没封,但平日里都有小厮守着,今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男人出现?
门上果然有个冻的嘴唇青紫昏迷不醒的男人躺在雪地里,有小厮大着胆子碰了碰那男人的手,完全僵了,像是真的冻死了,遂都望着花未眠:“大小姐,这要怎么办?”
花未眠敛眉不语,这男子眉眼细长,模样称得上周正,眉毛尖都凝着冰霜,可见是冻了几日的,她总是瞧着那面容很是熟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前生被云之凡伤的彻底,今生对男人早就无心了,见这个陌生男人躺在她院子外头,心中厌恶,可是人命关天,若不救,这人真就冻死在这里了,将来他若有家人,寻上门来也是个麻烦!
想了片刻,冷声道:“你们抬着他到外头西廊下张妈妈房中去安置,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暖和些,先保住他的性命吧!”
张家的是她母亲游氏的陪房,将这男人送去她家,最合适不过,这事儿既然她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几个小厮点点头,抬了男人踩雪就去了,花未眠眼尖,那男人被抬走,雪地里却落了一样东西,她让浮白去捡过来,原来是个玉佩,玉质通透,前头刻着云纹,后头是个‘华’字。
“什么人在哪里?!”
花未眠正细看那玉佩,听到旁边青芽一声喊,下意识的将那玉佩放入袖中,拧眉道:“怎么回事?”
青芽指着那边曲廊里道:“方才大小姐在外头没看见,我才一转头,就瞧见那边好似有个黑影在那里瞧着咱们,我才一喊,那边的黑影就跑掉了,夜里太黑也瞧不清楚,不知道是谁!”
花未眠眯眼,她们这么心急,都派人窥伺上了吗?
“方才的事,那个人都瞧见了?”
青芽抿唇:“我不敢确定,也不知那人在那里多久了,但应该瞧见了大半!”
花未眠眉心一跳,点点头就示意浮白关上角门,眸光渐深:“跑了就算了,追也是追不上的,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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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逃此计
睡到半夜,院门外的云板响了几下,紧接着大门被人狠狠砸响,花未眠从梦中惊醒,刚披衣起来,就看见引月一脸泪痕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大小姐,你快去姨娘院中吧!夫人出事了!”
花未眠眯眼瞧着引月,听见门外云板响时,她心中已有不好的感觉,现今看见引月这般狼狈的过来,心下已经猜到八/九分了:“你莫急,慢慢说。”
引月只缓了缓,又道:“夫人夜里睡得好好的,姨娘院中却闹了起来,说是肚子疼,夫人在这边听见了,心里不放心怕姨娘的孩子出事,定要过去瞧瞧,洛兮陪着夫人进去的,结果洛兮同着姨娘的丫鬟出来不久,就听见里头惨叫,大家一起冲进去一看,就瞧见姨娘趴在地上,下身全是血,夫人在旁边都吓傻了!”
“后来,老夫人闻讯来了,姨娘就小产了,落下来的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姨娘哭的厉害,说是夫人给她撞掉的,老夫人信了,这会儿正要发落夫人呢!”
花未眠咬牙:“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让娘去姨娘的院子吗?”
前生她被花雨霏算计,被周氏赶出家门,后脚胡氏就利用自己四个月的身孕落胎嫁祸给她娘,祖父病重,家中无人替娘撑腰,周氏震怒,将她娘当夜就拖出去沉塘溺死了!
没想到,这一幕还是上演了!
幸而她知道这一切,有她在,这一次绝不会让母亲再死于非命…
“奴婢拦不住夫人,大小姐也知道的,夫人的性子,她…她也是担心姨娘腹中的那个孩子!”
花未眠一叹:“罢了!浮白你过来,你趁夜出府替我办一件事,切莫惊动了人。”
花未眠嘱咐浮白几句话,浮白便去了。
一踏进胡氏房中,果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花未眠一进来,房中诸人立时便望了过来。
“老夫人,您瞧,大姑娘来了!”
花未眠微微一笑,看向说话的人:“原来大姑姑也在!”
清亮眼眸一扫,原来,花府的人都是在的!
转念一想,心中随即冷笑,她娘住在正院上房,东边紧挨着的便是祖父两个姨娘的院子,后边就是胡氏的院子,胡氏院中这么大的动静,那柳姨娘和周姨娘岂会不知道?
花尔珍和花听兰是二人生的庶女,早就嫁出去了,但这柳姨娘和罗姨娘都是忍气吞声的主儿,仰周氏鼻息过日子的女人,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周氏自然需要她们回来在场做个见证的!
花未眠冷眼瞧着两个姑姑,眸底染了几分寒意,原来前生娘的死,她们也是帮凶!
花尔珍只冷声道:“姨娘才掉了孩子,大姑娘就笑的这般开怀,莫非是同弟妹一起筹谋好了要取那孩子性命的么?”
花尔珍虽是庶女,在府中却是排行最大,周氏也不讨厌她,她嫁的人家也不错,自我感觉良好,因此瞧不上游氏,更瞧不上花未眠,说话从不正眼看着二人!
花未眠知道这个套是她们设下的,今夜必定难逃,眼下祖父早已睡去,周氏就是算准了她不能趁夜去打扰病中的祖父,才让胡氏深夜发难的!
她敛去唇角微笑,从容淡定的望着诸人,眸光最后停留在周氏身上,这一次,她还真没有打算让祖父替她撑腰,她自有法子拆穿她们的阴谋诡计!
双双跪下
“大姑姑也是庶出,若当年祖母心狠,你也就不会出生了,不过,我听说,柳姨奶奶当年也曾落胎过,难不成姨娘落胎,都说是正室谋害的么?”
花未眠这话一出,周氏的脸色便极为难看,花尔珍脸色一白,与柳姨娘对视一眼,讪讪的闭了嘴。
花未眠本就是要堵她们的嘴,如今再不管旁人,只走过去将默默饮泣,钗环鬓发散乱的不像样子的游氏从地上扶起来。
温声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娘心善,她是不会害人的!”
言下之意,就说周氏心狠,保不齐当年就陷害过柳姨娘的胎,不然花溱州有两个姨娘,怎么可能只周氏一人生了儿子呢?
周氏听出花未眠的意思,盯着花未眠的眸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挖出两个洞来,当即把手里茶盅对着游氏扔过去:“谁让你起来的?给我继续跪着!”
滚烫的茶水溅了游氏一身,游氏被烫的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动:“是。”
碎裂的茶碗盖儿擦过花未眠的手背,拉了一条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可这痛却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眠丫头,你也跪下。”
花未眠静立不动,她那清亮的直抵人心的眸光使得周氏怒火更炽,“眠丫头,跪下!”
那李家的早上还被花未眠打过,这会儿听到周氏的话,暗想报仇的机会来了,便带了两个婆子上来,粗鲁地揪住花未眠的胳膊,死死的摁住她,并狠狠踢了她膝盖一脚,让她跪在那里!
“早晨才出了墨哥儿的事,夜里又不消停,你怨恨胡氏冤枉了眠丫头,所以你就伺机报复胡氏,让她落了孩子,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娘,媳妇没有怨恨妹妹…”
游氏哭的厉害,挨着花未眠的身子都在发抖,“媳妇绝没有报复之心!”
周氏闻言冷笑一声,躺在床上垂泪的胡氏听了这话,撑着从床榻上起来,她带着褐色抹额的样子越发柔弱可怜:“我夜里肚子疼,夫人来看我,我打发莲蓉去给我拿安胎药喝,夫人却也打发洛兮一起去,房中只我与夫人二人,夫人说今早我冤枉了大姑娘,我说我不是存心的,夫人你还不信,就同我争辩,争执之中你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这肚子撞到书案上,之后便出血了…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夫人,你就算再恨我,你也不能这么狠心伤了我腹中孩子的性命啊!若是老爷回来知道了,你我如何交代呢?”
胡氏失了孩子哭的极其凄惨,众人瞧着她,眼里几分同情,一直未出声的花听兰插言冷笑道:“素日里瞧着弟妹老实可靠,没想到也是这么狠心的主儿!这孩子没了,四弟回来,我定要他休了你!”
花听兰身旁的罗姨娘扯了她一下,不许她再说话了。
花听兰生来是个嘴巴厉害的,虽与花凌天不是一母所出,但她排行老三,花凌天三个姐姐里,只跟这个庶出的姐姐关系是最好,自然花听兰要护着胡氏了!
“娘,不是这样的!我与妹妹在房中时——”
“够了!你不必再说了!”
周氏厉声打断游氏的话,“你方才已经说了一遍了,不必要重复!这蓄意谋害别人的,怎么会承认自己有歹心?你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你别忘了,如今失了孩子的,是她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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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偿命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胡氏又生下男胎,你保不住你正室的位置!”
周氏看着游氏的眸光极其冰冷,“依你方才所说,你们俩独在屋中说话的时候,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撞到书案上的,她好端端的,怀着身孕,为什么要自个儿撞书案?”
“你是正室,自己不争气养不出哥儿,她不过是个姨娘,不过就是有个哥儿,你还这般容不下她,她素日里的委曲求全,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怕有朝一日,天儿休了你,扶了她做正妻,所以你就害了她,让她生不得这个孩子!”
“我说的是也不是?!”
周氏的厉声喝问,让游氏狠狠的颤了几下,她眼中的惊惧害怕,看的花未眠心痛不已!
“祖母,是非曲直,都是姨娘一人说的,我娘的话为何不能信?为什么不可能是姨娘故意嫁祸给我娘,好谋取正室之位?当时房中只她们二人,真实的情况,根本无从得知!”
周氏看向花未眠,眸光阴毒瘆人:“谁许你说话的?打嘴!”
那李家的仿若得了圣旨一般,就差狂笑了,眼底的兴奋藏也藏不住,撸起衣袖就狠狠的甩了花未眠一巴掌!
花未眠的眸光骤冷,盯着李家的半晌,眸中皆是杀意!
“大姑娘也忒不晓事了!难不成姨娘用自个儿已经成了形的男胎换个正室之位?哪会有人这么傻呀!”
花香旋啼笑皆非,她还就真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屋中回荡,周氏一眼瞪过来,她忙噤了声,不敢再说话了!
花未眠冷眸盯着周氏,冷笑道:“二姑姑这次,倒是说了句聪明话!”
言下之意,花香旋以前就是个傻子,说的都是傻话!
李家的下手极重,花未眠嘴角早就渗出血迹,她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半边裙子都被血染透了,可她面色依旧淡定从容,洁白的好似一朵出尘的莲花,不见一丝慌乱!
心里只在盘算,时辰差不多了,浮白怎么还不来?
“旋儿说的有理!”
周氏偏偏抬举花香旋,盯着花未眠,“胡氏失了孩子,无谓冤枉你娘!分明就是你娘心存怨恨,为了你去报复胡氏,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室位置!”
又看向游氏,眸光阴冷,“你自个儿养了个哥儿,结果还走失了,又再生不出别的哥儿,天儿又不喜欢你!你自己做下这样的丑事,在我们家还待得下去么?今日,我就替天儿做主,休了你,再让天儿另娶好的!你杀了我的孙儿,你就得替他偿命!”
游氏已经被这些话吓的话都忘了说,怔怔跪坐在那里,不管怎样委曲求全,她们,终究还是要对自己下手了吗?
花未眠眼底恨意弥漫,先休了她娘,再以杀人偿命来取她娘的性命,这撇清关系的法子,真是好计策!
周氏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胡氏和花雨霏一眼,眼底有一丝压抑的兴奋,不理花未眠,只厉目扫了一眼屋中众人:“游氏罪大恶极,谋害胡氏,按照家规,理应沉塘!”
这时,花未眠却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浅浅绽开笑颜,终于来了么!
她起身站了起来,傲然立在游氏身边,她怎么会再允许这些人如此猖狂草菅人命!
外头有小丫鬟打起帘子:“老夫人,王太医来了!”
王太医?
周氏一愣,下意识的转眸看向花未眠,这个贱丫头又要做什么?
花未眠一眼看见周氏错愕,心下开怀,这下,换她狠狠的反击了!
句句是套
须发皆白的王太医走进来,见房中气氛不对,本欲退出去,又一眼瞧见花未眠:“大姑娘打发人请我来,不是说老太爷病了么?怎么如今却到了内宅?”
“王太医有所不知,祖父难受了一会儿,现如今好多了,且已经睡下了,”
花未眠对王太医身后的浮白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只是我们家的姨娘有些病痛,既然王太医人都来了,还请王太医瞧一瞧,不然祖母不太放心呢!”
花雨霏等一众未嫁人的女眷丫鬟们早就避到了屏风后头,外头只剩下嫁了人的女眷并婆子们。
而花未眠是常在花溱州那里见王太医给花溱州瞧病的,因此也不避讳,何况,人本来就是她请来的!
周氏早已放下胡氏床帏,瞪着花未眠道:“眠丫头怎的如此不懂事?内外有别,姨娘的病,怎么好让王太医瞧的?”
花未眠心中冷笑,她就知周氏会阻拦,眸底淌过淡淡流光:“祖母的意思,是觉得王太医医术不精,不足以给姨娘看病么?姨娘才落了胎,祖母不急着请郎中诊治,却在这里急着发落我娘,这不知内情的人瞧了,还以为祖母是针对我娘,欲处之而后快呢!我也是担心姨娘的身子,何况,王太医在宫里,也给各位娘娘瞧过病的,祖母不给瞧,是说姨娘的身子比娘娘们还要金贵么?”
周氏咬牙,这个贱丫头,句句是套!
箍得她不能说一个不字!
她若是不同意王太医给胡氏瞧病,岂不是坐实了那贱丫头的话?
但是若答应王太医给胡氏瞧病,只怕就进了这丫头的圈套了!
咬牙微笑,望着王太医道:“老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王太医是有品级在身的京官,还常常出入内宫,是给皇上和娘娘瞧病的御前的人,胡氏只怕高攀不起,倒是让王太医劳累了!”
见周氏婉拒,花未眠只望着王太医笑道:“王太医本就是从京城回江州来省亲的,祖父与您有交情,因此也常让您来瞧瞧他的病,如今也不知道我们家姨娘,能不能劳动王太医也瞧瞧她的毛病呢?”
“几日不见,大姑娘倒是会打趣我了!上次在令祖父那里得了姑娘所赠极品大红袍并几盒胭脂,拙荆很是喜欢,我与令祖父乃是至交好友,如今姑娘有所求,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王太医笑呵呵的一口答应,“老夫人,劳您往边上坐坐,待我来瞧瞧姨娘的病!”
见周氏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花未眠心头舒畅万分,前生祖父病了,她常侍奉左右,她知道王太医医术精绝,必能看出胡氏的鬼把戏,她要的,就是当众拆穿胡氏并祖母的阴谋诡计!
而且,当着王太医这个外人的面,周氏根本不可能再护着胡氏并花雨霏了!
她就是要周氏尝尝自己打脸的滋味!
她若想绊倒胡氏和花雨霏,必定先拆散她们三人联盟!
周氏皱着眉头让了位置,心头发闷,王太医是京官,她竟是惹不起的!
转眸狠狠的瞧着花未眠,心头发狠,她素日里,竟是小瞧了这个丫头!
周氏不拦,也无人敢拦着王太医给胡氏搭脉了。
太医相助
“姨娘应是才落胎不久,”
王太医沉吟片刻,不等有人回答,捻须又道,“从这脉象上来看,应当是体虚之症,若是有孕,怀至四五月,也会自行落胎,母体太弱,是保不住胎儿的!嗯…这屋中还有温灸艾叶的味道,熏艾叶保胎,看来姨娘自己也知道,这孩子保不住!”
“咦?这脉象奇怪的很,这是…麝香红花的气味?姨娘喝过落胎药啊…”
王太医眸光一转,拿了桌案上描金的玉碗细闻半晌,兀自嘀咕了一句话,别人都是没听到的。
唯独花未眠离他最近,听得极清楚,心中一定,果然有戏!
她装作不知内情,站在边上大声追问道:“王太医瞧出什么了?姨娘夜里肚子疼,我娘赶来瞧她,姨娘打发这丫鬟出去拿安胎药喝,只我娘和姨娘在房中,后来也不知怎的闹起来,姨娘像是撞到了书案上,说是争执间我娘推的,这孩子便没了,太医瞧着,是这样么?”
王太医眸光一闪,看了花未眠一眼,他也不是傻子,又是常在内宫行走的人,见惯了内廷争斗,这大户人家内宅暗害的事情,他岂会不知道?
只听了花未眠这般一说,心思一动便猜到此事首尾!
原来花未眠此番请他来并非是花溱州病了,而是请他来帮她讨回公道的!
他是真心喜欢花未眠这孩子,现下看穿她的心思,本身也与花溱州交好,倒也生了几分要帮她的心思!
“大姑娘莫急,姨娘这毛病倒是有些蹊跷。”
眼前这事,他探脉之后就知是这姨娘故意做戏谋害嫁祸的——
“姨娘是何时开始腹痛的?”
随口问了旁边服侍的丫鬟,丫鬟答曰子时初刻,王太医又要了那落下来的成形男胎看了,又细细的把了一回脉象,这才望着周氏和花未眠微微一笑。
“老夫人,大姑娘,姨娘腹部确实有被撞击的痕迹,但是这痕迹和力道是不足以让四个月的身孕落胎的,且我已探明,姨娘喝过落胎药,子时初刻开始腹痛,到夫人方才所说,她来姨娘房中时,已是子时六刻了,这再性温的落胎药,隔了五刻也能将孩子打下来,何况这孩子虽已成形,但先天不足,本就是保不住的!所以,就算夫人真的推了姨娘,若无药性相逼,这孩子也是撞不掉的。”
“何况,当时府中只有夫人与姨娘在,真实的情况,也是无从得知的。”
“你这庸医!依你的话说,难道是我娘自个儿故意喝了落胎药,然后嫁祸给夫人吗?那是我娘的骨肉,不许你信口雌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他打出去!”
眼见着计谋败露,生怕内情被人得知,这最先沉不住气的便是花雨霏,她从屏风后头出来,拧着脸对着王太医便是一通吼叫。
王太医是认得花雨霏的,抿唇道:“二姑娘,这些都是我据实说的,何来信口雌黄?二姑娘若不信,可再请郎中来瞧,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周氏皱了眉,沉声道:“霏丫头不得无礼!退下!”
花雨霏一时急昏了头,连周氏的话都不想听了,愤愤然还要说话,花未眠却望着她冷笑道:“妹妹说话总要过过脑子!方才祖母都说了,王太医是在内宫御前行走的人,你方才说他是庸医,那岂不是说连皇上都看走了眼,让一个庸医来当太医?”
花雨霏一愣,猛然醒悟,自悔失言,见自己惹了祸,又怕王太医记在心里,忙期期艾艾看向周氏,盼她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