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周氏看也不看她,一字一字沉沉的道:“王太医所说,老身自然是信的!”
主持公道
周氏这话一出,房中诸人皆是一愣,几个心思玲珑的会过意来,都暗暗望着花未眠不言语。
若王太医是普通郎中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有品级的太医,周氏再偏袒胡氏母女,怎可不信太医的话?
花家只是商贾之家,怎敢背上质疑太医的名声?
花雨霏和胡氏心中一凉,二人对视一眼,皆知王太医在此,周氏是不能再护着她们了!
花雨霏心中恨意深浓,死死的盯着花未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软弱无能的姐姐,竟变的这般聪明伶俐心思缜密了?!
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再说不信了!
花未眠看着周氏眼底痛意,微微一笑,这一点痛算什么,接下来,她要逼周氏处置了胡氏母女!
“既然大家都信王太医所说的,那正好,我有话问问姨娘!”
花未眠转眸,盯着胡氏,“依王太医所说,姨娘喝过落胎药,也知道自个儿的孩子保不住,那为何还要夜里闹起来,又偏偏在我娘去房中的时候落了胎,还要污蔑我娘呢?”
“姨娘是不是存心要陷害我娘让祖母及诸人误会的?”
胡氏不答话,花未眠厉目扫过去,脸上的笑意早已隐没,唇角血迹让她的面色看起来很是可怖!
“我…我不是存心的!”
胡氏脸上挂泪,指望着能混过去。
花未眠冷冷一笑:“不是存心的?姨娘,你当我们这些人的耳朵都是摆设么?”
“你明明白白的告诉祖母,是我娘推了你,你才撞掉了腹中的孩子,你之前不是还害怕无法跟父亲交代么?而祖母也把你的话信以为真,说要将我娘沉塘!你若不是存心的,何以要喝安胎药,何以心安理得坐看我娘去死?姨娘,莫非这喝药落胎,将脑子也喝糊涂了么?!”
“你若不能自圆其说,那么——”
花未眠顿了顿,冰冷的眸光落在周氏身上,眼底寒芒一闪而过,“那么,还请祖母为孙女和媳妇主持公道!”
此事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周氏还顾不顾惜花家脸面!
周氏咬牙,这个贱丫头句句相逼!
这个贱丫头将王太医请了来,又将其中内情说破,她若是再护着胡氏母女,岂不是让花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周氏深知此事再难施展,只冷脸转眸望向胡氏:“你竟然连我也骗!你说说,为何要陷害游氏!”
胡氏心头一颤,嘤嘤哭了起来:“…老夫人,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嫁祸给姐姐的,我也是心气高,不肯做姨娘,想害了姐姐好做正室之位,老夫人可怜我失了孩子,别将我赶出花家!我要是走了,霏丫头和墨哥儿可怎么办呢,呜呜…”
她不敢说别的,只敢都揽在自己身上,若都说了,只怕姑妈一狠心,她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周氏冷硬着脸道:“既然你承认了,那就——”
周氏身边的大丫鬟天荷忽而走过来,在周氏耳边耳语几句,周氏皱眉,还未发话,外头便有个小丫鬟进来,瞧了一眼花雨霏,又瞧了一眼众人。
这才抿唇道:“老夫人,夫人身边张家的带了个小厮进来,说有关二小姐的事要面禀老夫人!”
抓住把柄
花未眠早已起身,将游氏扶起来,安顿她在一旁坐好,听了这个小丫鬟的话,唇角微微勾起笑意,绝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凌冽的气势!
“你还愣着做什么,带进来就是了!”
她越过周氏直接发了话,小丫鬟本还在犹豫,一看她蕴含着冷意的眼眸,寒噤了一下,赶紧便出去了。
周氏有些不悦,但张家的已经带了个梳着总角的小厮进来,还有两个婆子扭着一个肥胖的婆子走了进来,周氏沉眉,看着那跪在下头的清俊小厮道:“这小厮模样倒是瞧着眼熟的很!”
花香旋道:“娘怎么忘了?这是李妈妈的侄儿芸烟,前儿才求了娘给个差事,娘赏给了墨哥儿做小厮,说将来墨哥儿上学了就让他陪着去,现下就在二门上听使唤,霏丫头和姨娘有什么要买的,都会使唤了他出去买,我都瞧见好几次了!”
早在芸烟进来的时候,胡氏和花雨霏就苍白了脸色,胡氏本就落了胎,一见这小厮并那肥婆子进来,脸色比纸还要白,怕的连嘴唇都哆嗦起来了!
花雨霏的脸色更不好,一抬眼见周氏瞪过来,眸底愠色深浓,她也怕的哆嗦了一下!
“你有什么话就说,老夫人,夫人,都在这里,她们会替你做主的!”
张家的见花未眠望过来,忙对着那芸烟道。
“老夫人,夫人,你们要替芸烟做主啊!二小姐,二小姐她要杀了我!”
那芸烟跪在那里激愤道,“前几日,二小姐让拢翠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去城南胭脂铺买了些差等胭脂回来,还写了方子让我去药材铺弄了些花毒回来,我也都买了,结果拢翠偷偷告诉我,买这些都是为了陷害大小姐的,就是今儿晨起的事情!结果拢翠被打死了,二小姐怕事情败露,就让人来杀我,灭我的口!”
又指着旁边的肥婆子道,“就是她!大半夜的她要来杀我,我就往出跑,要不是遇见张妈妈,我这会儿就死了!”
芸烟将揣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在他面前摊了一地,“这些就是买东西剩下的碎银子,还有那胭脂铺原本的妆盒,这是当初二小姐写给拢翠的方子,我不认识字,她就给了我了!——还求老夫人和夫人替我做主,如果老夫人和夫人不信,可以让那胭脂铺的人来认我的!”
“幸而这孩子遇到了我,才没有被杀!这孩子可怜见的,我一听内情,就带了他来见老夫人并夫人,原来啊,这拢翠还真个是冤死的呢!我还去查了,这个婆子是姨娘院中上夜的婆子,她可真够狠的!竟要勒死芸烟!”
张家的在一旁说了几句,她是跟着游氏的陪房,素来在这内宅里也说不上话的,内宅里周氏一手遮天,自然是李家的和赵家的管事,可如今这犯事儿的就是李家的侄儿并牵连了二姑娘在其中,再加上如今这证据确凿的,她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不少!
“老夫人,这不是我的主意!是二小姐答应我,杀了芸烟后给我一锭金子的!这不是我的主意啊!姨娘,二小姐,你们要救我啊!”
这肥婆子也知道事情败露了不是好玩的,当即便痛哭流涕地求饶起来!
周氏的脸顿时就黑了,眸光阴厉的瞧着花雨霏,怎么这事儿处理的这样不干净!
竟让游氏的人抓住了把柄!
磕头认错
胡氏失了孩子,见原本安排好的事情突然峰回路转,王太医和芸烟的出现是她所始料未及的,连番受了这些刺激,当即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花雨霏一瞧她娘晕了,便哭倒在床榻前:“娘——”
“给我把这个婆子的嘴巴堵上!”
周氏被这肥婆子闹的头疼,喝了一声,早有人去堵上了那婆子的嘴,周氏也不管胡氏是真晕还是假晕,只对着花雨霏厉声喝道,“哭什么!不许哭!你还有脸哭么!”
花雨霏被周氏一吼,挂着眼泪也不敢出声了!
周氏扶额,眸光阴冷的瞧着芸烟,又冷眼瞧了李家的一眼,她不说话,房中愈加寂静,更没人说话了。
花未眠可不管这些,只看着周氏道:“祖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王太医和芸烟方才的话您都听到了,姨娘蓄意陷害我娘,若不是王太医的一番话,您还差点让我娘沉了塘!我本就说的没错,你们都冤枉了我娘!我娘根本没害人!”
她眸底含芒一一扫过众人,无一人与她对视,见众人皆躲开她的视线,她冷哼一声,微笑又道,“而今儿早上那胭脂的事情,也并非是拢翠所为,而是二妹妹故意设计陷害我的,拢翠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芸烟说的清楚明白,祖母打算如何处置姨娘和二妹妹呢?”
周氏冷眉,垂了眼皮,这节骨眼上,她反而定了神,眸底幽深:“眠丫头越发出息了,不过半天时间,事儿出的也巧,查出来的也巧,样样都是个巧宗儿,这半日光景,费了不少心力吧?”
她到底低估了这丫头的能力,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撂倒她容易得很,如今看来,这丫头的手段心计,当真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
花未眠面容带笑,眼底却淌着冷光:“说起来,也是托祖母的福,大概也是我和我娘命不该绝,这好人被人冤枉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周氏拧眉,不欲与她打嘴仗,撩起眼皮瞧了一眼胡氏并花雨霏,眸底怜惜一闪而过,到底还是硬声道:“胡氏跟霏丫头心术不正,按照家规,理应——”
“祖母,”
花未眠笑吟吟的打断了了周氏的话,转眸看向胡氏和花雨霏,笑的越发灿烂,可这笑容,却让周氏心头发闷,“方才祖母深信我娘害了姨娘时,曾说要将我娘沉塘,而之前,祖母深信孙女害了墨哥儿时,要将孙女赶出花府去,孙女觉得,祖母应该一视同仁,是不是也要将谋害了正妻嫡女的姨娘和二妹妹一个沉塘,一个赶出家门呢?”
瞧着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样子,花未眠又笑起来,“但是呢,孙女忽然改变主意了,孙女觉得祖母这样做实在太残忍了些,咱们好歹是一家子骨肉,是不该如此狠毒的,所以,还是换个法子好了!”
她故作天真的俏皮模样落在周氏眼里,只让周氏恨的牙痒,莫要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个丫头在骂她残忍,骂她狠毒!
“你究竟想说什么?”周氏没有耐心与她废话。
花未眠勾起唇角:“不必沉塘不必赶出家门,孙女只要姨娘和二妹妹跪在我和我娘跟前,磕头认错,如何呢?”
周氏咬牙,这丫头真狠,若胡氏母女不磕头,那她就得一视同仁,将她们母女一个沉塘一个赶出家门了!
决不轻饶
“霏丫头,给游氏和眠丫头,磕头认错!”
周氏这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花未眠盯着花雨霏,眸中藏锋:“姨娘才失了孩子,不便起来,二妹妹就一并代劳了吧!若二妹妹诚心磕头认错,我和我娘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花雨霏怎么肯给花未眠磕头认错?
可是,若是她不如此,却也不甘心就此被赶出花府去!
恨恨看了花未眠一眼,只得起了身,撩起裙摆跪在游氏和花未眠跟前,周氏才摔了茶盅,地上皆是茶盅碎片,花雨霏跪在碎片碴子上,只觉得膝盖骨还有手掌心疼的钻心!
她俯身磕头,娇嫩额头瞬间被茶盅碎片割出伤痕:“妹妹代姨娘给夫人赔罪,姨娘错了!妹妹给姐姐赔罪,妹妹错了!从此之后,再不敢如此!求夫人、姐姐原谅!”
众人眼光皆在她身上,但谁也没有说话,就连周氏都舍弃了自个儿的侄女顾全了大局,她们自然不会傻呆呆的凑上来!
花未眠瞧着花雨霏掌心被茶盅碴子割破而涌出的鲜红血迹,眸光冷凝:“二妹妹,你是庶出,这心气儿高是好事,但你为了攀上这嫡女的位置谋害算计我,甚至不惜给墨哥儿下花毒,这就太狠毒了些!你陷害嫡姐,毒害亲弟,就该在祠堂里跪上三日,日夜念诵经文为自个儿赎罪!”
转眸望向周氏,微微勾唇,“祖母素来疼爱二妹妹,也该让二妹妹每日在祠堂听祖母聆训,方能改过!”
花雨霏虽是庶出,但是从未受过这样大的羞辱,在花家祠堂受罚跪上三日,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她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似锦前程可言了!
这比将她赶出花府还要可怕!
不待周氏答话,花未眠的眸光又落在胡氏身上,“姨娘不惜伤害父亲骨肉,也要嫁祸给我娘谋取正室之位,这样的人,怎么配教养墨哥儿?墨哥儿跟着姨娘还有二妹妹这样的人,是断断不能学好的!祖母该把墨哥儿接到自个儿院中教养,而姨娘,这段日子,就好好儿在院里养病吧,府中一概杂事,也无需姨娘插手了!”
周氏眸光变了几变,嘴唇翕动了几下,看了一眼王太医所在,只摆了摆手沉沉道:“眠丫头说的有理!就依你!”
胡氏母女终究是庶出,而这贱丫头还是花家嫡女,再闹下去于事无补,不如应了她,以待来日反击!
花未眠眯眼,她就是要让胡氏母女遭受此等屈辱,将她们赶出家门着实太便宜她们了,她要将她们留在花府折磨,狠狠的报复打击她们!
眼见周氏被她逼的无话可说,她微微一笑,冷凝眸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肥婆子身上,语调冰冷的让人感觉好似身处数九寒天:“既然祖母不反对,那我便做主了,将这个婆子拉到议事厅门口重打五十,让府中管事的婆子丫鬟们都好好去看看!打完若还活着,赶出去就是,死了倒也干净!芸烟撂了差事,锁起来再发落就是!日后,若谁再生谋害夫人和我的心思,依祖父的话,我决不轻饶!”
花未眠的话,掷地有声,响彻屋中!
她当众发落了姨娘和花雨霏,命人打了那个婆子,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她是花家嫡女,是花家未来的继承人!
撕破脸皮
“眠丫头可真是威风!”
“我这也是跟祖母学的,”
花未眠浅浅一笑,又道,“夜深了,祖母也该安歇了,若是闹的祖父起来反而不好,二妹妹进了祠堂受罚,还请祖母记得日日去祠堂教诲二妹妹几个时辰,也好让她知道嫡庶尊卑有别!”
冬日下雪极冷,祠堂空旷无人,要她六十多岁的人去祠堂教诲花雨霏几个时辰,这分明就是要她也跟着受罚!
这个贱丫头连她一道算计了!
周氏冷哼一声,眸底阴冷:“我们走!”
一时人都散了…
花未眠转眸瞧着花雨霏,讽道:“今日被打死的人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可哭的?但是若是妹妹再不收敛些,下次被打的是不是妹妹,就很难说了!”
她花心思布局,要的就是周氏看到胡氏母女的愚蠢鲁莽,周氏要的不过也是花家家产和生意,胡氏母女不堪大用,又被迫交出花枫墨,就不能做周氏臂膀!
胡氏母女的龌龊心思大白于天下,周氏死要面子,怎还会护着她们?
只要逼得她们的联盟瓦解,让周氏不得不收敛,她才能实施她的计划,好好的收拾胡氏母女!
她的时间不多,只有三个月,可是让这些欺辱过她的人个个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却已经足够了!
花雨霏站起来,带着一脸血迹桀桀怪笑,犹如恶魔现世:“姐姐,你以为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情,你就真的能当家做主得到家产和生意?祖母绝不会坐视不理,你整不倒我们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她在花未眠面前也没必要装什么柔弱可怜了!
“我能不能得到不是你说了算!但,你是一定得不到的!”
花未眠脸上绽开一抹绝美的笑容,转眸望向屋中的丫鬟婆子,“姨娘的院子打今儿起封了,让姨娘好好坐小月,将二姑娘直接送到祠堂去,日夜念诵经文也不必睡觉了,拿个蒲团让她跪着就足够了!谁敢偷偷探望,一并拉出去打死!”
周氏撒手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丫鬟婆子,花未眠今儿早起打了李家的一巴掌的事儿在府中传的沸沸扬扬,她这一日又一反常态拿出嫡小姐的款儿,众人也都知道花溱州替她撑腰的事儿,不敢怠慢不敢得罪,生怕如那上夜的婆子一样被拖出去打死,遂都白着脸点点头!
“大姑娘放心,我们自然是不敢的。”
花未眠见目的已然达到,再不管屋中,温声吩咐引月扶着游氏一块儿回去。
临出门时,张家的趁人不备,对着花未眠低声道:“大姑娘,今儿黄昏时分大姑娘命人送来的那个男人还一直昏迷着,身上冰凉的厉害,我不敢贸然请了大夫来瞧,那男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姑娘说这可怎么好呢?”
花未眠眸光一闪,想起那男人冻的青紫的面容,转眸看向引月:“你先送夫人回去,我还有些事,回头再去瞧夫人。”
刚出胡氏院落,就瞧见王太医在外头等她,花未眠一笑,带着张家的迎了上去:“王太医是等我一句解释的吧?”
这也正好,她也不必外头请大夫去了,可以直接领着王太医去瞧了那男人,等那男人醒了,也好撂开手让他滚蛋!
做个恶人
王太医一笑:“大姑娘诓了我来,让我瞧的这一出戏可是够精彩的啊!”
花未眠微微一笑:“王太医说笑了,今次还要多谢太医,如若不然,我还不知如何跟祖母交代呢!”
王太医眸光微闪:“大姑娘何必如此生疏?你我都是自己人,大姑娘虽诓了我来,却是情非得已,事急从权,而且我今日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说出了我该说的话,做了我的本分而已,还当不得大姑娘一个谢字。”
他心里自然明白,花未眠看中的是他的身份和他的医术,小小年纪布局就如此缜密,知道请他来逼周氏就范,他眸中皆是赞赏,捻须笑道,“大姑娘当机立断的风范,颇有令祖父年轻时的风采啊!我瞧着甚是喜欢,不如大姑娘拜我为师,我倾囊教授大姑娘医术如何?”
“不必了,”
花未眠想也不想直接微笑拒绝,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左右手腕上带着的银镯,“医者父母心,待人仁慈宽和,这个心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学医!”
她前生心善,倒是适合学医,今生她要做个恶人,学医有什么用!
何况,有了这两个银镯,她也不需要学医了!
又从衣襟中拿出个精巧妆盒递过去,这是她之前让浮白悄悄出府去请王太医来时就揣在怀中准备好了的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王太医拿着回去给夫人用吧!这胭脂是上好的,掺了梅花花露,里头加了夫人喜欢的青茶沫子,这胭脂用一点,茶香五日都不会散去的,这东西就连我们商铺都是没得买的,我自个儿做的!”
她一早就想到若她娘不能逃脱此劫,必得请了王太医过来,因此才将前生珍藏的胭脂取出来揣着,既然事成,自然是要送出去的!
“既如此,我也不便强求,待大姑娘想通了,可随时来找我的!”
被花未眠拒绝,王太医也不生气,捻须呵呵笑了两下,倒是将那胭脂妆盒接了过来,“大姑娘真是有心了!拙荆最是喜欢你们商铺里头的胭脂,也爱喝那极品大红袍和青茶!”
王太医顿了顿,眸光渐深,“大姑娘从前不是这样的,令祖父若是瞧见大姑娘变得大气沉稳的模样,必然欢喜!之前令祖父还在担心,家中生意商铺无人承继,如今大姑娘这般争气起来,想来不久之后,大姑娘就要做花家家主了吧!”
今夜这番经历,也让他对花未眠有所改观,花家嫡子不成器,嫡孙女又软弱,花家茶叶胭脂生意遍布江南一带,这样大的家业无人继承,花溱州愁都愁死了,如今嫡孙女这般争气起来,花溱州若是没了,花家也不至于败落了!
花未眠眸色一闪,眸光凝了起来:“太医,请您多多费心,在回京城之前,让祖父的病再拖些时日,您也知道,我们家如今这样,若是祖父有什么三长两短,家里这些人可就翻了天了!”
她既然重生,自然不止要为自己复仇,更是要为祖父改命,虽然郎中早说过祖父的病情不容乐观,但在她复仇和整顿好花家之前,祖父是不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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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告密
王太医瞧了她一眼,点头道:“这个自然。”
此时已近寅时,王太医将该说的话说完便准备离去,花未眠抿唇又叫住了他。
“张妈妈的远房亲戚来瞧她,如今病的很厉害,人命关天,太医能否去瞧瞧?”
她随口胡诌,是不知那男子的身份,更不愿节外生枝!
王太医笑道:“自然是能去的。”
张家的住在花府外院西廊下,周氏的陪房李家的赵家的也都住在这里,花香旋一家只跟这些陪房家隔了个天井,这会儿过来一瞧,闹了半夜,那边俱都睡了。
眉眼细长昏迷不醒的男子就躺在里间榻上,王太医一瞧,眉峰一凛,立刻便上前去搭脉了。
沉吟半晌,又翻看那男子身上,才望着花未眠道:“此人是徒步走了很远的路,脚板都是伤痕,且衣衫单薄,在雪地里行走过久,体力不支才会晕倒昏迷的,只要用滚透了的老姜水擦身几遍之后就能醒过来,这样吧,我开个方子,待他醒了之后吃几日就会好的,不过是冻着了,只要吃好喝好养几日也就没事了。”
花未眠不便靠近,张家的忙迎了上去:“多谢王太医!我这亲戚是来投奔我的,却不知路上吃了这么多苦,幸而有王太医在,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王太医笑笑:“不妨事的,张妈妈只管拿了方子抓药去就好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王太医便告辞走了。
花未眠瞧也不瞧榻上的男子,只对张家的道:“你家男人在门上当差,也闲,就让他照顾几日就是了,不要让旁人知晓了!待过几日,我再给你家男人换个好差事做!等这男人醒了,就赶紧打发他走!”
她待要走,又忽而想起什么,顿了顿,“芸烟撂了差事,你家小子年纪也到了,就顶了他的差事,到二门上听使唤去!先历练历练,回头我自然不会亏待他的!”
张家的大喜:“多谢大姑娘!”
——
张家的院外,匆匆跑走了个黑影。
那黑影穿堂过户,从二门外的小巷子一直到花家祠堂去了。
“丹雪姐姐,二小姐在里头么?”
守在祠堂外头是花雨霏的贴身丫鬟丹雪,她眯眼一瞧来人:“哦,是小桃啊,怎么,有消息了?”
“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二小姐在里头,她心情不好,定是不愿意见你的!对了,你上次过来,说看到大小姐在角门外遇到个男人,还让小厮将那男人抬到了张妈妈家去了,二小姐正要我问你呢,你这话真不真?”
小桃抿唇:“怎么不真?我在大小姐院中的差事,还是当初求了姨娘才挑上来的,我怎么敢诓骗二小姐?”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二小姐,我方才看到大小姐往张妈妈家去了,还带着王太医,像是给那个昏迷的男人瞧病的,王太医走了之后大小姐才出来,我也不敢靠的太近,怕被他们发现,但我都瞧的真真的!”
丹雪一笑:“你这小蹄子倒也知道知恩图报,得了,你回去吧,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小姐明明跟云家嫡子订亲了,这会儿却跟个陌生男人过从甚密,若是这样的话…
丹雪阴笑着挑帘进了祠堂之内!
银镯茶蛊
花未眠没回秋水小筑,直接去了游氏正房。
“眠儿,你的伤——”
游氏一眼的心疼,“引月快拿了金疮药来!”
花未眠瞧了一眼已经结疤的伤口,微微笑道:“不必了。”
“娘,往后你不要太软弱了!从前她们欺负你,你忍气吞声还能过下去,可如今不一样了,祖父病重,她们眼里瞧着的都是花家的产业,她们现在巴不得要了我们的命,好独吞了那产业去!你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妻,没必要受她们摆弄!”
祖父病重,却无意叫父亲回来继承家业,还曾放话,家中产业要嫡系子孙继承,因此,周氏和胡氏母女才会急哄哄的在这时候除掉她们!
游氏想起前事,后悔没听花未眠劝告,见她手上脸上的伤,眼中皆是内疚:“我知道了,若再有事,我定让引月去寻你!娘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眠儿,之前老太爷做主让你跟云家嫡子订了亲,老太爷还说了,过几日临淄候和侯爷夫人会从临淄过来瞧你,你要好好打扮,知道么?”
打扮?花未眠心中冷笑——
冷了面色:“娘放心,我自然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