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做鱼吧。”
她赶紧勤快地捡起地上的鱼,却发现在那里作饭呢?
“厨房,那是。”他手一抬,小桥边就出现了一个小房子。她惊讶的走过去,发现里面有一应俱全的东西。但是,这一应俱全的各种东西,有一大半她不知道那叫什么,还有一小半,她知道那叫什么,可不知道怎么用。
她硬着头皮艰苦地摸索。
她此刻真恨自己干吗是个公主啊,什么都不会。要是个农家女,此刻是讨好妖怪大人的大好时机啊。要是能做出一锅美味的鱼汤,妖怪大人一高兴,将她扔出洞府就好了。
此刻,她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痛悔。等她千辛万苦的捧出一锅黑糊糊的东西出了小厨房,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摸黑捧着黑汤,从小厨房摸到大卧房。
妖怪大人很有涵养的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的翻书看。他,居然还看书,还认字?她对妖怪莫名生了一点点好感。通常,有知识的人还是多少讲点道理的。
他放下书,先打量了一眼她,再打量了一眼鱼汤。然后抽了一下嘴角道:“雪画儿,这是什么玩意?”
“鱼,鱼汤。”
“鱼,不去鳞片?”
她惴惴地反问:“还要去鳞片?”
奎木狼一手扶额,暗自叹气。天庭里那个机灵的小丫头,活生生被人间的烟火气给熏笨了。他还想着在这一方田地里与她夫唱妇随,男主外,女主内。眼下这么一试,可算是试出她的水平了。哎,当日真不该替她走后门,求着天君给她投生个好人家,这不,投生到人间最好的人家,结果什么都不会。难道以后,他就要喝着着不去鳞,不开膛的囫囵鱼做的黑汤?
奎木狼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忧虑。他好歹也是个星君,难道要日日洗手做羹汤?居家妇男?
有这么憋屈的“妖怪”么?不,有这么憋屈的星君么?
他痛定思痛,决定要改造一下这丫头的厨艺。
凝神想了想,貌似许密山的九尾狐赤炎提起过他老婆舞樱厨艺一流。要不,送她到那里培训培训?主意打定,奎木狼拿起一只笔,写了如下几个字。
三日内,将她味同嚼蜡的技术提高到甘美可口。独门绝技要倾囊相授,不可保留。
“你去许密山几天,将舞樱最拿手的绝技学会了回来。要用心些。”
“我一定会用心学,大王。”
奎木狼不满道:“不要叫我大王。”这称呼多疏远。
她虚心请教道:“那我怎么称呼你老人家?”恭恭敬敬总不会错的。她也没有和妖怪打交道的经验,只知道话本子里小妖们称呼头领都是大王。为何他不认可这一头衔呢?
奎木狼一头黑线,他极想此刻照一眼镜子,瞅瞅自己。难道自己从仙界落到凡间,容貌也变老了不成?这丫头,居然称呼他老人家?他心情甚是不愉快,这一个词,简直要断他的后路。日后要是调戏调戏她,岂不是为老不尊?老牛啃小草?
“雪画儿”惴惴不安地看着奎木狼俊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的腿肚子又开始抽筋了,难道老人家这称呼也不合心意?那叫什么?爷爷?
对一个看着还不到三十岁的俊美男人叫爷爷,实在是难以启齿啊。但是人在妖洞里,岂能不低头,为了生存,她咬了咬牙,一狠心,抖着嗓子小声道:“小的可以称呼你为爷爷。”
奎木狼险些一头从椅子上栽下来。
这称呼,简直比老人家更加狠。连辈分都有了,以后想和她有点什么,那就成了不伦。
小丫头,算你狠。
奎木狼按捺着纠结郁闷的心情,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身子,想要更加英年蓬勃,离那老人家,爷爷两个词越远越好。
他看着恳切的等待指示的公主,慎重的说道:“以后,你就是雪画儿,你直接叫我奎木狼,你若是叫我郎君也成。”说到郎君二字,他还隐隐带了丝微笑,在唇边一闪而过,心里也是异样的一动。
可惜,说着有心,听者无意,“郎君”多柔情蜜意的两个字,听在“雪画儿”公主耳中硬生生地听成了“狼君”。她更加确信了,他就是一个狼精。

孔雀

翌日,星君捏了个诀,连人带信送到了许密山。
“雪画儿”做为凡人还是第一次尝试腾云驾雾的滋味,可惜她无心体会此般云游的美妙,吓的魂飞魄散。
落下云头,才发现到了个陌生的地方,眼前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美艳出众。同是一双桃花眼,风情妩媚的瞅着她。
那女的迎上来,笑呵呵道:“我们刚才收到星君的旨意,说有客人来,原来是位美貌的姑娘。”
星君?她说的是“狼精”?“雪画儿”也没空多想,也不知道眼前这二位是个什么精,反正不会是人。于是战战兢兢地递上奎木狼的信。
舞樱看了一眼信,先是拧了拧眉头,又转头笑嘻嘻的对赤炎道:“夫君,你说我的独门绝技是什么?”
赤炎脸色一红,心神一荡,摸了摸鼻子,低声道:“那还用说么。”
舞樱咯咯笑起来,将手里的信递给他,又趴在他的耳朵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只见两人先是暧昧的笑,笑完了又对着“雪画儿”贼兮兮的笑。
“雪画儿”被笑的凉气一股一股从后背升腾。
“味同嚼蜡,提高到甘美可口。”舞樱笑嘻嘻的走过来,笑嘻嘻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念着信,跃跃欲试的恨不得立刻开堂授课,好生调教,包君满意。(此君特制奎木狼星君。)
“小丫头底子还不错么,星君好眼光。夫君,你说是么?”
赤炎点头:“夫人说的是。”眼前的这个丫头,虽然畏缩胆怯,小脸发白,却难掩国色天香的美丽。
舞樱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恩?”
赤炎忙道:“我是站在星君的立场看的,说的。”
舞樱扭头瞪了他一眼:“晚上再收拾你。”
赤炎立刻嬉皮笑脸道:“恩,我最喜欢夫人晚上收拾我了。”
“雪画儿”公主看的莫名其妙,听的懵懵懂懂,只见两人眉来眼去,说不出的那个,算了,那个词甚是不雅,不说也罢。
舞樱甚是热情,如同亲姐妹般牵起了她的手,笑盈盈地问道:“妹妹叫什么名字?”
公主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雪画儿。”既然妖怪执意叫她这个名字,她权且先认了,以免惹他不高兴,再说,被妖怪劫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隐姓埋名比较好。她暂时回不了皇宫,就先当着雪画儿吧。
“好名字,一听就纯洁的什么都不懂,的确是需要好好教导。”舞樱笑嘻嘻的摸了摸她的手,叹道:“真嫩。”
同样一句话,同样一个动作,却让雪画儿一个哆嗦加一个寒战。被一个男人摸固然讨厌,被一个女人摸,更是毛骨悚然。女妖怪其实也是吃人的,千万不要被美艳的外表迷惑。她心惊胆战的随着她往桃花林里走去。
桃花林深处有一排华丽的房子,鹅卵石的小径穿过如茵绿草直通庭院之中。还没等雪画儿看完周围的环境,就见从其中的一间房子里走出个人来。
此人身着一袭橘红色的锦袍,随着步伐的移动,那薄薄的衣衫如春波微漾,彤云飘摇,举止居然比舞樱还要妖娆妩媚。但是,他是一个男人。
如此艳丽的衣服衬着如此明艳的容色,倒不觉得俗气刺眼,反而夺目灿烂。
他走近来打量了雪画儿一眼,凤目微挑,似笑非笑,举止之间,自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气度无双。
雪画儿暗暗佩服他,他居然敢这样穿,这样走路,这样看人!
舞樱笑着一指公主,对那美人道:“羽翔君,这是奎木郎星君送来的客人,名叫雪画儿。”
他微一蹙眉,浅笑颔首:“怎么这名字听着很熟悉?好似以前披香殿里有个侍香的玉女叫的便是这个名字。”
雪画儿此刻有点恍然大悟,怪不得妖怪给她取这个名字,莫非他暗恋天庭里的玉女?虽然他长的甚是俊美,又法力高强,可是仙妖殊途,这不是痴心妄想么?这么一想,似乎对那妖怪的感觉又稍稍好了一些。但凡女人,对痴情的男人总是多一份欣赏。
羽翔君浅浅一笑:“很久未见,奎木狼君近来可好?”
这一笑堪堪是风云变色,花见花开,人见人爱。若是不知道他是个妖精,雪画儿也许会芳心一动,可是,再好看的妖精他也是个妖精,千万要保持冷静时刻不可放下戒心,更绝对不可以动心。
“他很好。”雪画儿低眉低眼小声回答。心想眼前这个风流妖娆的美人又会是个什么精呢?哎,貌似,如今是掉进妖精堆里了,从一个妖精窝到另一个妖精窝。
舞樱对赤炎道:“你陪着羽翔君在这许密山好好转转,我和妹妹有话要说。来,雪画儿,咱们进去说话。”
雪画儿随着舞樱进了屋子,吃了一惊,吓了一跳。这房子可真是不可貌相啊,从屋子外面看不出什么,进了里头才发觉屋里的富丽堂皇不亚于皇宫。此刻一比,才知道奎木狼原来是个简朴的人,他那洞府,恩,颇有些寒酸。连个厨房都没有,处于临时缺个什么,临时造个什么的境界,实在是太简陋了。
屋里的珠光宝气晃的公主一阵眼晕。
舞樱眯着眼围着她转了个圈,然后上下左右,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开始调教。
“雪画儿妹妹,你看你这衣服。”她瘪了瘪嘴,道:“可是不行啊。”
“怎么了?”雪画儿莫名其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脏有些走样,可是,这是宝相国最上好的料子,最新式的款式,手艺最好的裁缝做了一个月。居然,还不行?
“那有穿成这样的女人哪,还穿裤子。啧啧,裙子才是女人穿的。”
雪画儿更是不解,骑马打猎难道不穿裤子?穿裙子怎么骑马?一骑上去,小风一吹,那还不春光尽泄,一泄到底?她光想一想,脸就红透了。
舞樱又拈起她的袖子,不满道:“你看你这袖子,这么紧的袖口,包得实实在在,冰肌雪肤可一点也看不到,闻不到,毫无风情。需要我这样的广袖才是,喏,你看。”
她侧着身子,缓缓抬起手来,纤纤玉指翘如兰花。袖子很宽,她这手臂一抬,袖子竟一溜水的滑到了上臂上,雪画儿强忍着将她袖子拉下来的欲望,眼睁睁的看着。她居然还继续往上抬,手指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挑眉嫣然一笑。这一动、一笑不打紧,连雪画儿都看的心里一荡漾。但是,又有些担心她那玉肩,已经在袖下隐隐可见,岌岌可危。露出来的手臂又白又嫩,光泽如雪,晃的雪画儿一阵眼花。接着,舞樱妩媚的一笑,又轻轻放下手臂,袖子又忽的一下滑了下来,一阵幽香从她腋下传出,雪画儿又是一晕。
“怎样?裙子么,要飘逸,要十八瓣才行。喏,你瞧。”
她轻轻一转,裙子如一朵芙蓉花绽开,纤纤小腿若隐若现。她轻轻转个一个圈,又俏生生的停住。那裙子如一朵花又缓缓合上花瓣,进而文静含蓄,芊芊弱弱。
她笑眯眯道:“雪画儿,你瞧明白了么?”
公主愣了愣,来学厨艺和瞧她的衣服有何关系,难道要穿成这样作饭,那饭方才做的好吃?
她似懂非懂,老老实实道:“没瞧明白。”
舞樱有些恨铁不成钢,点着她的额头道:“小笨丫头,你是个凡人,本就木讷,再不知道进取,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我进取啊。”雪画儿急了,她来这里,可不就是为了进取么。她知道自己的厨艺很是差劲,所以,在云端上云游而来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好好学艺,回去讨好了奎木狼大王,然后放她回家。
“雪画儿,你有进取之心那就好说了,别不好意思,也别磨不开脸,做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做的多了就熟练了。熟能生巧。”
雪画儿虚心诚恳道:“我知道,我一定多做,多学,生出巧儿来。”
舞樱一拍手道:“好,你有这份心思,姐姐我包你三天准成。”
雪画儿有了点信心,忙道:“那,姐姐,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可不成,我家夫君正陪着羽翔君在外面看风景,需得晚上才行。”
“那中午怎么办?”
“哎呀,妹妹,你怎么比我还要强悍,中午也要?”
“是啊,中午也要吃啊。”
舞樱捂着嘴笑起来。笑的公主又是莫名其妙。难道妖怪们真的是不按顿儿吃饭的?
舞樱笑完了,又在屋子里东挑西捡找出几样东西来,送给公主。
“这种胭脂是我用桃花做的,最是自然好看的颜色。唇上也可点。这香脂是我用百合玫瑰桂花等配成,最是好闻。我又加了点特殊的东西,包你用了,让人爱不释手。”
“这衣服,配你的肤色最合适。”
雪画儿连声道谢,接过东西的时候,心里一哆嗦。这都是妖物啊,用了会不会变得妖里妖气?但是,她敢不要么?还是乖乖的收下,日后用不用再说吧。
舞樱又拉着她,絮叨了絮叨,她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身上的幽香又是一股一阵的绵绵而来,时浓时淡,直弄的雪画儿昏昏欲睡起来。
“雪画儿,你先睡着。等天黑了,我让你好好看看,学学。”她说着说着就伸手往她脑门上一拂,公主头一昏,彻底昏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她才悠悠醒来,睁开眼就是舞樱眉目含笑的面容。
“妹妹,你随我来。”
雪画儿战战兢兢的被她牵着手,一直牵到一处内室。只见里面水气氤氲袅袅,竟是个浴室。
“来,妹妹站在这里。先听一听。明日我再详细给妹妹说一说就是。”
雪画儿稀里糊涂的被舞樱藏在一幕纱帘后,背后是一面窗户,风吹着纱帘往前飘着,空出这么一块空隙,她站在纱帘后,竟也看不出窗前的纱帘后还站着一个人。
舞樱满意的抱着胳膊,然后脱了衣服,径直到了水里洗澡。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此举何意?来“听”她洗澡?
她百无聊赖的站在纱帘后,也看不见东西,就听见水声淅沥如春雨般,时缓时急。有一阵淡淡的香气夹杂在水气里,十分的好闻。闻着闻着,怎么觉得身上很热,想脱了衣服,也跳到水里才好。她悄悄的扯了扯衣领和袖口,跑点热气。
正纳闷着,突然房门一响。
“夫人,你怎么不等我。”
“没良心的,你和羽翔君一直下棋。冷落了我半天,还埋怨我。”
舞樱的声音,就象是最软的棉花糖,甜孜孜的让人想吞下去。
“哎呀,羽翔君难得赏光到我们这里做客,我还不好好陪着。他可是孔雀大明王的外甥。我们不可怠慢。”
孔雀大明王的外甥,那他就是一只孔雀了?怪不得如此妖娆风骚。突然,雪画儿一个哆嗦,听说孔雀性喜吃人!孔雀大明王连佛祖都敢吃掉,那,那羽翔君也不是善茬儿啊,要赶紧出师离开这里才是,可别一不小心,没被奎木狼吃了,被他给吃了,岂不冤枉。
她正忧虑着自己的命运多舛,突然听见赤炎笑了一声:“夫人,我来了。”然后是“扑通”一声。
雪画儿一阵尴尬,这夫妻两人是要一起洗澡么?她是不是该离开才好?可是舞樱又要她待在这里。她这一犹豫,只听一声娇叫和咯咯的娇笑,然后是水声,然后是啧啧的声音,貌似,是在亲吻。
她心里也是“扑通”一声。我的天,这,这是。
接下来是喘息声,然后是舞樱娇滴滴的声音:“我喜欢你温柔些。”
“夫人口是心非,平时喜欢我温柔些,此刻恨不得我勇猛如狮吧。”
“呸,我才没有。”然后又是一声不明情况的娇叫。
她心里又被舞樱叫的“扑通”一声,脚底下象是生了小刺,扎着她,心里也象是生了小刺。这地方实在不能待,她觉得身上更热了,脸上发烫。头也昏的要昏过去一样。
数声不明情况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尴尬羞赧,这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下去了。
挑开帘子跑出去?不行,那水里的赤炎一定是光着的,打死她,她也不要看一个光身子的妖怪,说不定还长着尾巴长着毛。
爬窗户吧。她庆幸此刻还有个后路可退。
她悄悄的抓住窗框,还好,平时没少骑马打猎,身手还算灵敏矫捷,不怎么费力爬上去,然后一跳!
落地怎么不疼?脚下软绵绵的。
低头一看,她竟跳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正要尖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唇。她趁着月光一瞧,居然是孔雀君。黑更半夜,这一位,是来听人家夫妻墙角的?
还没等她在心里这么猜测一下,孔雀君居然先发制人,义愤填膺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偷看人家夫妻的房中事呢?”
雪画儿羞愤交加,冤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指导

“偷看别人房中事”这种罪名对一个未婚的黄花公主来说,几乎和偷人是一个档次的。名誉问题重于泰山,雪画儿一阵热血涌动,生出一股旷世骨勇来,要誓死捍卫自己的清誉,这一次,雪画儿豁出去了,将生死置之度外,大着胆子和孔雀妖争辩起来:“我没有!”
这一句分辩被孔雀君的手掌捂着,越发显得支吾不清。
孔雀君将她拖开了几步,离开了窗户这才放了手。
他痛心疾首道:“还说没有。那是人家的卧房,你居然从里面跳出来。我亲眼看见的。”夜色下,他的周身突然放出光来,浅浅淡淡的甚是好看,隐隐有光华绕着他的周身流动一般。他的容貌也看的十分清晰,那光华很淡,所以他的容色没有白日那般明艳逼人,反而有种含蓄的秀美和温柔。
雪画儿不甘示弱,无视他的美色,愤然道:“你,那你怎么躲在人家的窗户下,你才是想要偷听墙角吧?”
孔雀君继续痛心疾首道:“你看,你不反省自己的错误,还指责别人,妄想拉人下水,然后堵人口舌。我告诉你,我只是偶然路过。”
雪画儿不信:“你偶然的也太巧合了。”
羽翔君正色道:“无巧不成书。你难道不知道?巧合,从某种意义,某些方面来说,其实是一种缘分。”
雪画儿被他说的一愣,再想和孔雀君争论,竟找不出词来。她一向不和人吵架,因为她说什么宫女们都一一照办,所以,她的吵架掐架技术完全处于一片蛮荒未被开发的状态。临时抱佛脚,显然不是久经操练的孔雀君的对手。
羽翔君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状,大度的一挥手,仿佛偷看就是那浮云,一挥手就散尽:“算了,我也不去告发你,以后别这样了。好歹也是个良家女子,以后可千万不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这是什么话?雪画儿顿时觉得蒙受了极大的羞辱和委屈,血往上涌直冲击的脑袋发昏,真想呕出一口血来喷在他脸上。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冤枉,还被冤枉的极不光彩极不名誉,雪画儿憋屈的快要爆炸,怒道:“我不是,是舞樱让我进去待在窗帘后面的。赤炎后来才进去,我一看他进去了,我就出来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明日你去问舞樱。”
孔雀君长出一口气:“哦,那就不用了,我信你就是。我刚才是有些遗憾,所以冲动了些。你长的冰清玉洁,美貌脱俗。我一见你就心生好感,要不是定力好修为高,险些一见钟情。方才一见你从赤炎房里跳出来,我不知道有多伤心,难道我的眼光竟错了?”
雪画儿听的有些迷瞪,不过他既然信了,她就放心了。
孔雀君抬头看了一眼初升之月,悠然道:“今夜月光正好,我们又这么有缘分在一扇窗户下相遇,不如一起散步赏月?”
雪画儿一个哆嗦,忙道:“不了,我要睡觉。”
孔雀君眼睛一瞪:“雪画儿小姐好不风雅,这么好的月色,你居然要去睡觉。”
其实她此刻一点也不困,但是与妖怪一起实在不安全,所以她想趁着这个借口离开。貌似,舞樱还没安排她的卧房是那一间呢。她讪讪地也不知道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转。反正眼前这位美貌的孔雀精,还是离开些为妙。
还没等决定往那边走,肚子先咕噜了起来。夜晚寂静,这一声格外清脆。她脸上一热,想赶紧离开孔雀君,不料,更大一声咕噜又响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吧?”
“恩。”
“你跟我来。”
“不,我睡觉去,睡着了就不饿了。”她立即拒绝,不知道他要带她去那里。千万别是领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大口一张,吞了她。
“傻丫头,我带你去吃饭。”
她还想继续硬撑着拒绝,肚子擅自呼应起来,应景地连着咕噜了三声。
羽翔君见她磨蹭着不动,也不客气,伸手将她一拽,径直就往左走。
雪画儿被他拉进一间房间。他的手指一抬,屋里的灯就亮了起来。有妖术真是便利啊。
“舞樱的厨艺是九尾狐里最好的。再加上赤炎四处宣传,恐怕无人不知了。不过,也确实不错。你来尝尝。”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然后随意的坐下。
她其实进了屋子就闻到了香味。肚子一饿,那香味格外的诱人,简直比皇宫里的佳肴还要让人食指大动。
虽然那菜肴已经凉了,雪画儿也顾不上计较直扑上去。昨夜喝了自己熬的黑鱼汤,只喝了三口,连中午饭也吐了出来,赔大了。翌日,驾上云头,一阵腾云驾雾,更饿。此刻粗粗一算,可是饿了两天了。她从没有如此畅快的吃过一顿美食,风卷残云般吃得半饱时才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一位妖怪,顿时后背凉气一冒,半饱吓成了全饱,她放下筷子,发现孔雀君一直盯着她看,莫非,她的吃相勾起了他的食欲?
她怯怯地问了一句:“大王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她暗自舒了口气,吃过了,不会这么快就饿吧?不会对她有什么食欲吧?
她站起身,十分恭敬的说道:“多谢你带我来吃饭,怎么称呼你老人家。”
孔雀君大呼小叫的从凳子上跳起来:“我老么?我老么?”
雪画儿吓住了,后退一步,忙道:“不老,一点也不老。”
“那你为什么叫我老人家?”
“我,我是尊敬你。”
“我不要尊敬,尊敬就是敬而远之。我不要。”
“那怎么称呼才合适?”雪画儿头大,怎么称呼妖怪是个难题,貌似奎木狼在这一点上也对她极其不满。还是女妖怪好说,舞樱一见她,就主动将自己当成姐姐,解决了称呼问题。为何男妖怪们怎么难缠,总爱纠结于一个称呼呢?
“叫我羽翔君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多谢羽翔君,我要去睡了。”
他眼皮一翻,瞪了她一眼:“吃饱了就睡,你是猪精啊?”
如果他是一个凡人,说她是猪精,公主可能会生气。可是他是一个可能会吃人的妖怪,公主的涵养真是越来越好了,居然一点也没生气,很谦虚的道:“我的确要去睡了。”
孔雀君怒其不争地看着她:“你是一个凡人,要有上进心。这么吃了睡,睡了吃,怎么能修炼成正果呢?”
“修炼成正果?”
“是啊,你难道不是因为要修炼,才跟着奎木狼星君的么?”
“不是啊。”冤枉,她可不是因为这个跟着他的,她巴不得马上回家,然后永远也不打猎了。
孔雀君皱了皱眉头: “不是?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雪画儿犹豫了一下,呐呐地哼道:“是,是我打猎,不小心射中他。”
孔雀君放声大笑起来,象是听到一个笑话。
笑完了,他才道:“你怎么可能射中他?”
雪画儿也觉得很蹊跷,貌似他的法术那么高强,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被她射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