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若被自家兄长的这一番话吓得眼泪都忘记掉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样不太好吧…”
穆锦程嗤笑一声:“对付熊孩子哪用得着讲那么多大道理,提拳上前就是了!”
穆锦程话音方落,穆锦书便迷茫地眨着眼睛,问:“二哥哥,什么是熊孩子啊?”
穆锦程眼中神色越发狡黠,答:“熊孩子…就是你大哥哥那样的人呀~”
————
一整天鸡飞狗跳地过完,穆侯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般,全身上下没一处舒坦的。
侯夫人伺候着穆侯沐浴完毕,夫妻俩携手上了榻,并肩躺下说体己话儿。
穆侯叹息一声,打开了话匣子:“你养的好闺女,真是不让人省心。”
夫妻两个成婚十一载,默契摆在那儿,侯夫人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哪个闺女了。
“这怎么能怨我?”侯夫人娇嗔地推了丈夫一把,“好好个闺女儿,偏得当做儿子来养,你当我乐意?”
“当时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总不能…”穆侯顿了顿,又说,“瞒天瞒地地养到这么大,有见识了,心也野了。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收场。”
听丈夫这样说,侯夫人也犯了愁:“是呀。小时候倒还好,长大了可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顶着穆侯世子的名头不嫁人吧?”
夫妻两个相对无言,愁云惨淡地对视了良久。
横竖着想不出个破解的方法,穆侯也就做了罢:“哎。儿孙自有儿孙福。锦程未来当如何,且走且瞧着罢。”
第4章 〔修〕
穆锦程一直觉得,命运这回事,太玄乎。
本来嘛,她只不过是个刚刚高考完和同学一道去毕业旅行的五讲四美的好青年,谁知道这走在旱路上也湿鞋,喝杯可乐也呛死…
是的,说出去挺丢人。
穆锦程上辈子,喝可乐给呛死了。
然后,穿越了。
穿越到了穆侯夫人的肚子里。
当时的毅勇侯府正值多事之秋——穆二爷方战死沙场,穆侯爷又命在垂危。穆侯夫人将近临盆,穆二夫人虎视眈眈。
若是穆侯薨了,穆侯夫人生下个女儿,毅勇侯这个爵位,只能落到穆二爷的长子——穆锦章的头上了。
看着穆二夫人那不成器的样子,太夫人当机立断,拍了板子——
不管穆侯夫人是横着生还是竖着生,这一胎,只能是男孩!
毅勇侯落到穆锦章娘俩头上,侯府只有落败这一条路!还不如重新培养个女侯爷呢!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穆侯夫人切切实实,生了个女孩儿。
太夫人面色不改,镇定自若地上报朝廷,穆侯嫡长子已出世,请封世子。
朝廷允了!
诏书一下,毅勇侯府有如冲了喜,穆侯爷的病,一天天地好了起来,最后不治而愈。
这时候瀑布汗也没有用了,穆锦程是个男孩天下皆知,穆侯府只能咬了牙,把这出戏好好儿地唱下去。
因为这个缘故,太夫人对于这个重孙女很是疼爱,尽其可能地满足她一切要求。
知道真相的穆锦程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这家人没想着狸猫换太子也没想着耍琼瑶奶奶的白吟霜那一套,实诚人啊!
自己不好好给他们当晚辈,简直就不是人!
于是乎,穿越前就静如脱兔动如疯兔的穆锦程,十分敬业地扮演着穆侯小世子的角色。
彩衣娱亲本来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可无奈穆锦程入戏太深,演到最后演技竟如脱缰的野马,往着混世魔王的戏路上奔去了。
平日里疯疯癫癫,待到平静下来时,回想今生前世,穆锦程不由得一阵唏嘘——
形势比人强,原本她穆锦程没穿越之前也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可偏偏老天要生出穆锦章这样个实打实的差生来考验他…
七岁之前她还指望着能靠自己的善良和容忍能感染一下穆锦章,让他变成个好孩子呢,就像老师安排差生和好学生坐一块一样地用苦良心,可无奈穆锦章是个油盐不进的脑袋,二婶又宠得紧,穆侯碍于逝去的二叔,也不好体罚穆锦章…穆锦章在侯府里头没人管,打砸抢烧,无恶不作,十分嚣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安若六岁生日那天,穆锦程将捣蛋的穆锦章拖到假山后狠揍了一顿。
从此往后,这个堂兄,终于老实了。
也在那一天,穆锦程明白了一个道理——
和熊孩子,不用讲道理,拳头上见真章!
正是多日与堂兄穆锦章多日斗殴积累起来的实战经验,让穆锦程在与越奕祺一役中,所向披靡,将他小子打趴在地。
旁的不多说,且说这次穆锦程被侯爷罚跪一事。
跪上了一个时辰,太夫人身边的春鸽便来将穆锦程领出了祠堂。
穆二夫人留下的眼线翠儿见着小世子站了起来,嚷嚷着向前阻拦春鸽:“春鸽姐姐,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侯爷是要让程二爷跪上三个时辰的…”
春鸽一个巴掌响亮地甩了过去:“放肆!主子的事是你能管的?!”
那一声儿清脆,听得穆锦程腮帮子一阵火辣。
翠儿被春鸽这一下子打蒙了,瞪大了牛眼木木地看着春鸽。
春鸽弯腰给穆锦程整理着装,也看也未看上翠儿一眼:“眼瞧着天要黑了,你赶紧归去罢。你是二夫人身边的人,却总是在我们大房这边晃悠,没得传出些不中听的闲话来。”
翠儿一下子白了脸——丫鬟那头还能有什么闲话?无非就是勾引爷们儿罢了。
侯夫人面善,却是治家的好手。要是真有这么回事传出来,纵使穆家分了家,她也能治死她这个二房的人。
敲打完了翠儿,春鸽废话不多说,牵着穆锦程直接往太夫人的屋里去。
穆锦程走了两步,叫膝盖疼,春鸽宠溺地在她的小脑门上戳了一下,俯身将穆锦程抱了起来。
穆锦程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小小声说到:“春鸽你让我自己走嘛。”
春鸽笑了:“世子爷您腿短,走得慢,还是我来抱着罢。”
春鸽说得如此有道理,穆锦程竟无言以对。
当小孩子就是…要这样忍辱负重啊!
穆锦程想着,趴在春鸽的肩头,闻着她颈间淡淡的桂花香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春鸽你真好,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
春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世子爷,我比你大上一轮呢,等着您能娶我的时候,我头发都等白了。”
“不用那么久的。”穆锦程很严肃认真地扭头看向春鸽,“我学堂里头同学廖世科,才十岁呢,屋里头已经有两个通房丫鬟了。再过一年半我就十岁了。”
“那等世子爷你十岁了,我们再说,好不好?”
春鸽脚步很快,半柱香时间就走到了太夫人的院子外。
穆锦程在春鸽的脸颊上大大地香了一口,趁着春鸽怔住的时候猴儿一般蹿下了地,跑得远远的了才回头对着春鸽扮了个鬼脸:“我刚刚都是说着玩儿的呢~我知道春鸽你在老家已经说了亲的啦~”
这时候丫鬟们正进进出出地给太夫人办置晚餐,正是人多的时候。
大伙儿听到世子爷这一句打趣的话,都“哄”地笑开了。
自己的亲事被人说破,春鸽又羞又恼,骂又不能骂,想上去拧穆锦程一把吧又追不上,唯有原地愤怒地顿顿脚,快步走向太夫人的屋子。
穆锦程腿短却跑得快,风风火火地冲进太夫人的屋子里,甜甜地叫了一声“老祖宗”。
太夫人正给下人伺候着盥手呢,看到穆锦程腻过来,也顾不上其他了,伸了湿漉漉的手在穆锦程鼻子上就捏了一把:“你又欺负我屋里的人。”
穆锦程笑嘻嘻地拿过丫鬟捧在托盘中的干巾子,给太夫人擦手:“老祖宗,春鸽这么好,你多留她几年呀~”
太夫人一抬头,就看到春鸽红着脸进了屋,便笑着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毁人姻缘是要遭天谴的。再留春鸽,她那个远房的表哥就该怨死咱们啦。”
太夫人屋里规矩不严,她这话一说出口,屋里头的丫鬟们又笑成了一片。
春鸽一张俏脸红得跟猴屁股似地,跺跺脚:“老祖宗您也来取笑我!”
太夫人搂着穆锦程哈哈爽朗大笑着,心情好,饭也多吃了大半碗饭。
怕回去会被母亲骂,这一晚上,穆锦程是在太夫人屋里睡的。
第二天,穆锦程被丫鬟早早地叫醒。
朦朦胧胧之中让人伺候着穿好衣裳洗漱好,又迷迷糊糊地喝了一碗粥,出门之前,穆锦程顺着声音勾住了太夫人的手,撒娇道:“老祖宗,锦程困,锦程不去学堂了好不好?”
太夫人心一软,正要答应,门外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在穆锦程的耳旁有如平地一声炸雷:“穆锦程,你倒是不去给我看看!”
在穆侯的一声怒斥中,穆锦程抖了个激灵,彻底地清醒了。
一把抢过丫鬟手里的靴子胡乱套在脚上,穆锦程冲冲忙忙地对着太夫人行礼告辞,慌不择路地跑了。
看着穆锦程那见了鬼的样子,太夫人是又心疼又无奈,只能抬头埋怨孙子:“锦程这一生注定不平,顺着他些儿,又如何?”
说到这个大女儿,穆侯的头一个马上变得两个大。
扶着发痛的脑壳给太夫人请了个安,穆侯这才在太夫人手边坐下,答:“锦程要是和安若一般乖巧,我能不顺着她?正是她这般调皮,才该紧着教训。”
道理太夫人都懂,可是面对这个重孙女,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看着太夫人为难,穆侯也不再说穆锦程的事,转去说旁的事,转移了话题。
————
逃离了穆侯的视线,穆锦程又开始犯困。
梦游一般地来到教室,穆锦程轻车熟路地把书本立起来,趴在后头呼呼大睡。
可无奈古代的老师不像现代的老师啊…
五分钟后,穆锦程站在墙角,双手平伸,托着一支戒尺,愤愤地想——
万恶的封建社会!
那边,夫子摇头晃脑地教小朋友们念书,穆锦程也没闲着,开始打量她的同学们。
把昨天认识的人过了一遍,穆锦程发现——
和她打架的那个越奕祺没有来上学。
吓!难道是被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休学了吧?!
穆锦程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戒尺差点没颠下来。
紧张地扶稳戒尺,穆锦程松了一口气,庆幸地吐了吐舌头。
一声轻笑响起。
穆锦程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看去。
顿时落入一双清泉涓涓的眼眸之中。
穆锦程一不留神,被帅瞎了…
第5章 〔修〕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穆锦程一直觉得,帅哥,也就这么回事。
她活了这么多年,早过了看脸的年纪了。
可瞧到面前这个小少年,穆锦程那颗压抑了八年多的少女心还是狠狠地悸动了一把!
眉若刀裁,胜过青山千万。双瞳黑白分明,点点星光闪烁,流转生辉。高高的鼻梁,鼻子一管悬胆也似。唇红若春花,却不显女气妩媚,反衬得肌肤皎皎若天上满月。
穆锦程心下婉然叹息——
这才是真真切切的,真·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啊。
但好在穆锦程也是从花团锦簇的现代社会穿过来的人,美男子多瞧了两眼,也就罢了。
大饱眼福之后,她继续老老实实地眼观鼻鼻观心,托戒尺。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
夫子出了门,穆锦程也就解了禁。
四书五经围过来扶着自家小少爷归座后,那美少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闲庭信步,走到穆锦程跟前。
施施然一拱手,美男子道:“你便是毅勇侯世子罢?我是刘谨。”
穆锦程听了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可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谁,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紧胸。”
穆锦程叫得客气,刘谨却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穆锦程正要扭头问自家书童这刘谨是个什么人物时,旁边蹦来了个煞风景的二愣子,勾住了穆锦程的脖子就往怀里带:“你小子行啊!把越奕祺那家伙打到不能来上学了!我昨天瞧着他也没什么大伤啊,难道你是用了内功把他的五脏给打伤了?!这样的功夫我要学!散学了你教我!”
穆锦程一手撑在那二愣子的脸上,一把将他推开:“谢嘉靖,你给老子死开!”
经昨日一役,谢嘉靖已经变成了穆锦程的头一号脑残粉。被偶像推开的牛皮糖谢嘉靖不屈不挠,再度黏上来:“你教我你教我你教我嘛!”
穆锦程眉头一皱,抬脚对着谢嘉靖的腿弯就是一下:“你给老子老实点!”然后转头,对着刘谨甜甜地笑:“让紧胸看笑话了。”
刘谨微笑着摆摆手,道:“锦程别这般客气,与别人一般,叫我一声阿谨便是。”
穆锦程点点头,从善如流:“阿~~谨~~”
刘谨的眉头蹙了蹙,突然觉得好像叫紧胸还比较能接受一些。
那边谢嘉靖又活蹦乱跳地站了起来,继续去勾穆锦程的肩膀。
穆锦程拳脚功夫好,可耐不住谢嘉靖比她大三岁高一个头,不一会儿又被谢嘉靖勾了过去。
刘谨不动声色地伸出援手,将穆锦程揽到身旁,问谢嘉靖:“奕祺今日不来学堂,是因为伤了?”
谢嘉靖呵呵地笑着,回答:“我问了他家前来告假的仆人,说是身体不适。切,装什么装。要么是输得太惨没脸来,要么就是被打得太惨来不了,依我看,肯定是后者!”
刘谨低头看了一眼只到自己耳根处的穆锦程,略一沉吟,对她说:“大家能在一处学习,倒也是缘分。不若等散了学,我们一起去看看奕祺?”
看到越奕祺没来上学,穆锦程就有些内疚。现在听到美少年如此提议,哪有不同意的?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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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散了学,穆锦程打发了身边一个小厮回去告诉太夫人她的行踪,这便和刘谨谢嘉靖还有另外几个同窗一起坐着车去了威武将军府。
守门人接过刘谨身边的小厮递来的拜帖瞧了一眼大名,一脸惶恐,火烧屁股一般地冲进去传报了。
穆锦程只觉得稀奇得很——
威武将军是超品的武将,太后又是越家出去的嫡亲小姐,什么人上门能让守门的这般敬畏?
穆锦程正费解着,一个衣着体面的汉子大步迎了过来,走到刘谨面前就跪:“皇长孙殿下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刘谨微微颔首,说:“张管家不必多礼,奕祺身体可好?可方便见客?”
张管家起身,将手往门里一比:“少爷方才吃过药,正惦记着学堂里头的功课呢。皇长孙殿下请随我来。”
这一声“皇长孙殿下”让穆锦程一下子来了头绪——
我说是谁呢!这刘谨不就是皇帝老子的嫡长孙嘛!
穆家的太夫人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说起来穆锦程还能称呼刘谨一声表哥咧。
小时候两人倒是经常得见,可近几年皇上的身体不好了,太子又迟迟未定下,太夫人怕穆家卷入众皇子的夺位战争之中,这些年倒是和皇子们私下的走动少了,所以穆锦程今日没把刘谨认出来。
穆锦程寻思时,众小伙伴们已经一气儿拥进了越奕祺的屋子。
越奕祺包得跟个粽子似的,他的母亲越夫人就在他床边守着。
见着同窗们来了,越夫人安排了身边的人照料着,自己退了出去,好让他们一群孩子说话儿。
越奕祺看到当头的刘谨,心情也跟着开朗了起来:“阿谨你来了!”然后一一和前来的小伙伴们打招呼:“嘉靖,辰轩,阿宇,阿…穆锦程你来干什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到穆锦程,越奕祺把自己昨日的惨状忘到了脑后,目次欲裂,扑腾着要下床:“穆锦程你站住!看爷不胖揍你一顿!”
这熊孩子,仗着自己主场优势还嚣张起来了啊?!
穆锦程叉了腰,趾高气扬地看向越奕祺:“谁揍谁还不知道呢!手下败将!谢嘉靖你别拦着他,让他过来揍!”
两人争锋对麦芒,刘谨眉头一皱,大步向前按住越奕祺:“你这伤还没好,瞎折腾什么!锦程今儿是来探病的,你也对他客气些!男子汉大丈夫,斤斤计较这点小恩怨,传出去也不怕折了你们威武将军府的名号!”
“是是是。今天我们是客,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谢嘉靖在一旁跟着劝慰越奕祺,“再说了,你活蹦乱跳的时候都打不过锦程,现在伤得这样重,更加打不过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谢嘉靖这番话说完,越奕祺红了眼,气愤地瞪着穆锦程,一声不吭,一味挣扎着要下地。
刘谨暗中剜了那火上浇油的谢嘉靖一眼,使了眼色让他滚到一旁去,继续苦口婆心去劝越奕祺:“你今天没去学堂,锦程也很担心,这不,一散学就赶过来瞧你了。你倒好,喊打喊杀的,平白伤了我们同窗的情意。”
越奕祺只顾冲穆锦程挥拳头:“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他过来是安的什么心!”
穆锦程冷笑:“越奕祺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把自个比成鸡,你问过鸡乐意不乐意!没错儿,我今天就是过来看你笑话的!不爽你过来打我呀!”
说完,穆锦程还嗤笑一声,把头高傲地扭向了一旁。
这回越奕祺炸锅了!
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推开拦着的刘谨,越奕祺从床上跳下来,忍着腿上撕裂一般的痛,呲牙咧嘴地杀向穆锦程!
小伙伴们没聊到途中生变,一个个拦截不及,让越奕祺杀到了穆锦程跟前!
接着,大伙儿又发觉眼前一花,越奕祺“噗通”一声扑到了地上。
在同窗们中惊愕的目光之中,穆锦程缓缓地放下自己抬在半空的右腿,无辜地耸耸肩:“是他先动手的。我这样,只能算自卫。”
谢嘉靖的嘴角抽了抽:“锦程,你在别人家里头,打别人家的孩子…不太合适吧?”
至于合适不合适穆锦程还没答上来,刘谨已经快步走到了越奕祺身旁,将他一把扛到了肩上。
小伙伴们回过神,前赴后继地冲过去搭把手。
大家齐心协力地将越奕祺扶到了床上,一转身,就看到越夫人黑着一张脸进了门。
跟在越夫人身后的大夫自觉向前给越奕祺搭脉诊查,越夫人冷冷地扫视了在场的小朋友一圈,最后利剑一般的目光落在穆锦程身上,寒声道:“奕祺身受重伤需要静养,还请诸位小公子莫要打扰!张管家!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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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人家家拜访,最后落了个被逐客的下场,饶是刘谨这样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人脸上也挂不住。
穆锦程刚才是逞威风逞得顺意了,这会子看到小伙伴们一个两个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心里很不好受,结结巴巴地给同窗们道歉:“对,对不起。刚刚都是我的错的。我没看好自己的嘴,惹得越奕祺生气了…我更没管住自己的腿,又把他打趴了…”
刘谨勉力挤出一个笑:“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奕祺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就是一根筋,不服输。时候不早了,大家伙都早早归去罢,莫让家里人担忧了。”
穆锦程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刘谨冲着他摆摆手:“你也别太担心。奕祺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好了,你再好好给他陪个罪,便是了。”
穆锦程眉毛一挑,心想,这么麻烦?让他揍一顿回来得了。
刘谨没得到她的回应,只当她不高兴,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在穆锦程的肩上上拍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家各退一步,又何妨?”
说完,刘谨和穆锦程道了别,跳上马车,走了。
穆锦程望着刘谨马车离去的方向,不高兴地扁了扁嘴,也由小厮扶着,上了自家的车子。
第6章
穆锦程才进家门,穆侯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脚下生风地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快快快,莫让大姑奶奶等急了。”
听吴妈妈这一说,正挣扎着要从人形交通工具中下来的穆锦程愣了愣,停下了动作,咧嘴笑了:“吴妈妈,我大姑回来了?”
吴妈妈抱着穆锦程灵巧地穿堂穿花园假山游廊,答:“可不是。这回大姑奶奶还带了表小姐过来呢。”
穆锦程口中的大姑,即是穆家的嫡长女,穆侯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九年前嫁给了镇国公世子,膝下有一子一女,皆是国公府嫡长,人生富贵锦绣,羡煞旁人。
言语间,穆锦程已经被吴妈妈抱到了太夫人屋子里。
看着吴妈妈把穆锦程放下地,侯夫人不高兴地说了一句:“锦程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总是让人抱?”
“我急着要见大姑嘛~!”穆锦程软软地顶了母亲一句,一一给屋里头的长辈们请了安,这才撒开手,扑到大姑奶奶身上,“大姑大姑~!你怎么好久也不来见锦程一面,锦程想死你啦!”
穆锦程这幅憨态惹得屋里的主子都笑了起来。
太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对穆侯夫人说到:“这猴儿,见着他大姑,太奶奶和亲妈都不要了。”
大姑奶奶在穆锦程的脸皮上扯了一把,说:“锦程自幼就穿大姑做的衣裳长大,能和大姑不亲吗?”
说着,大姑奶奶着人抱来了一个两岁大小的小女孩儿,指着穆锦程逗那小女孩儿:“果果,叫锦程哥哥。”
那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的,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锦程咯咯。”
穆锦程应了一声,伸手逗小表妹,扭头问大姑奶奶:“大姑,海松怎么没来?”
说到自己的儿子,大姑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海松打碎了家里头的秦瑶美人壶,把你姑父气得半死,这会子正罚他抄书呢。”
穆锦程遗憾地应了一声。
长辈们都知道穆锦程是可惜玩伴没有过来,均不点破,又自己聊起家常来。
才聊过宰辅家中嫡长女风光大嫁的事情,大姑奶奶话锋一转,话题落到了穆锦程头上:“锦程,你瞧着大姑家的小表妹怎么样?可不可爱?”
穆锦程正逗孩子逗得起兴,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果果吗?很可爱呀~”
大姑奶奶微微一笑,又问:“那么,你长大了娶果果做正房太太,好不好?”
穆锦程被大姑奶奶这句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逗孩子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中。
穆侯夫人也是吓得不轻,一张俏脸整个儿白成了面团儿。
倒是太夫人见多识广,当即就轻飘飘地挡了回去:“孩子才多大呢,就说那么长远的事。成不成,也得等果果长大了再说。没得两人之间没情分,最后成了怨偶,倒是我们的过错了。”
听到太夫人这样说,穆锦程和穆侯夫人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才收回来。
大姑奶奶低头不语,瞧着女儿半响,才抬头对太夫人说:“老祖宗,我也不瞒着您了。我婆婆进宫见皇后,皇后言语之间,似有把果果指给皇长孙的意思…”
说到这儿,大姑奶奶咬了咬下唇,截住了话头。
太夫人和穆侯夫人对视一眼,知道她心中忧虑,皆在心下悠然叹气。
只有穆锦程还在被这个爆炸性新闻震得找不着北——
皇长孙要娶我这个还会吹鼻涕的表妹?!皇长孙…皇长孙不就是刘谨吗?!
太夫人斟酌半响,回了一句:“我知道你的顾虑…此事倒也无妨,皇后要指婚,也不能瞒着太后来办。我过两日递牌子进宫,和太后说说,让她到时候,先替你挡着。”
得了太夫人此诺,大姑奶奶的一颗心也归了位。
一家子聊了一会儿,穆侯携妹夫镇国公世子一起回来了。
大姑奶奶夫妻陪着祖母兄嫂侄儿们一起用过了晚饭,才携手回了家。
回到国公府,见过长辈了,大姑奶奶服侍着丈夫更衣时,说到:“皇后要指婚一事,我已经和祖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