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于华青弦上下翕动不止的嘴唇,某男十分给面子地回答着华羿提出的问题,且语调十分的谨慎:“偷汉子的意思就是,女人与汉族的男子通奸。”
“通奸又是什么意思?”
“通奸的意思是,女人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
“那什么又叫苟且之事?”
“就是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子做了不好的事。”
听到这里,华羿恍然大悟道:“喔!我明白了,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就做了苟且之事。”
一语出,无异于平地一声炸雷,不肖说华青弦给自己儿子吓了一大跳,就连半夜赶来‘看戏’的乡亲们也都听傻了眼,当即便交着接耳,指指点点。
“啊哟!听听,听听,没想到还真有偷汉子一说呢!”
“瞧那两孩子说的,指不定二兴媳妇和三兴真有那么一腿呢!”
“那可不,同在一个屋檐下,机会多的是,嘿嘿!”
“就是就是,再看三兴怎么地也比二兴长得顺溜嘛!二兴媳妇又是个不安份的,只是,偷人就偷人,居然还给人家孩子看见了,真是,啧啧啧!”
“话说,今晚上这戏可真够看的,是一出接一出啊!”
“嘿嘿!没白来。”
“…”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着,完全无视于在场的王婆子一家人,那王二兴是越听越生气,越听越恼火,忍不住上前对着自己家媳妇就是一顿好抽,一边抽还一边骂骂咧咧道:“贱人,你做的好事,老子脸都让你丢干净了。”
“相公,别打了,我没有,我没有啊!”
“你还不认,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老子就不姓王。”
“相公,我真的没有做那等不要脸的事,是那两个小杂种冤枉我,相公,你可不能上他们的当啊!”
“你个败家娘们,你还说,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相公,相公别打了,疼,疼疼疼…”
一连串的鬼哭狼嚎声中,王三兴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了,要说这王二兴也确确实实是个二愣子,就听华羿一句话,也不问事情的缘由与真相,就直接动上了手。这几巴掌下去,外人看来那是不真的事情也成真了,几乎是坐定了自家媳妇偷人的事实。
可王三兴糊涂,王三兴不傻,他明知道这不是事实,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往他头上扣屎盆子。于是,他终于也跳将了出来,二话不说便朝着华羿冲了过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将华羿生吞活剥了一般。
华羿机灵,身子一猫便钻进了屋里,只留下一个小脑袋露在门口扑闪扑闪地对着王三兴直眨眼。那王三兴一见他那模样,更气了,想进门去将她逮出来,却又被门口的那尊‘门神’挡着不得而入,正气得龇牙,华青弦也奔了过来,张开双臂母鸡护小鸡地将一双儿女护在了身后。
“三兴兄弟,有话好说,怎么能打孩子呢?”
王三兴正在气头上,哪还有道理可讲,只梗着脖子嚷嚷道:“今日个别说是打他了,我活剐他的心都有了。华娘子,你识相的就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连你也一起打…”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罢,王三兴真的动了手,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华青弦想让已是来不及。眼看着就要生生挨他一耳光,华青弦索性闭上了眼,只是,意料中的疼痛感未至,她的人,却在某外力的推动下,狠狠砸向了地面。
闷哼声传来之时,乡亲们已经自动自发地上前开始劝架,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七手八脚地将王三兴架了开去。
被压倒在地面上,华青弦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全都异了位,话说,这天降大侠简直就是个瘟神,救人的方式都这么的惨烈。就算他想帮她,拉她一把会死吗?非要将自己狠狠扑倒,得亏这是泥地啊,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给他一扑而亡。
推了推身上的瘟神,不动。华青弦怒了,骂道:“快起来啊,想压死我啊?”
被骂了还是不动,华青弦气不过便狠下心挠了他一把,结果,人家照旧不动,还是死死地趴在她身上。终于,华青弦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歪头一看,得,她都没晕,人家却晕过去了,而且,就算是晕死过去的模样,也看得份外惹人的眼。
这不,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的,一见他这谪仙般的人儿晕倒了,也纷纷赶来帮手,那是又一个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很快便将那厮从自己身上给抬下来了。
一场闹剧,闹到这儿是越闹越没谱儿了,华青弦只觉得头大。想了想,决定不再与那王婆子一家人过份纠缠,于是便扯过自家儿子道:“小羿,快跟你二兴婶婶和三兴叔道个歉,以后那样的话可不许再瞎说了。”
华羿摇头,梗着脖子道:“我不,我又没有胡说。”
“闭嘴。”
见华青弦板了脸,一幅真的生气了的模样,华颜也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半抱着华青弦的脖子撒娇道:“真的娘亲,哥哥没有胡说,我也看见了的,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真的做了苟且之事,而且还不止一次。”
偷汉子已经够劲爆了,再加上一个苟且之事,这还不算,华颜的一句不止一次更是将此事推上了*。这边王二兴下手更重了,那边王三兴在乡亲们的阻拦下挣扎得更甚了。就连半天没吭气儿的王老二也气得直挺挺地倒到地上不醒人事了。
得,晕了一个不算,又晕了一个。
罪过啊,罪过!
第五章:幻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厢,天隆瘟神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那厢,乡亲们又七手八脚地去抬王老二了。面对眼前混乱的局面,最怕麻烦的华青弦不由抚额,望天,做无力状。
深吸了两大口气,华青弦脑子飞快地转了好几圈,这才又板了脸,故做严肃地瞅着自家的闺女,道:“小颜,你也给我闭嘴,以后,这样的话都不许再说了。还有,给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道歉。”
被华青弦这么一凶,华颜小嘴一撇,眼泪便吧嗒吧嗒就下来了,挂着珠泪儿委屈道:“娘亲,人家真的没有胡说,你为什么要骂我呀?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总是偷拨人家的菜秧子,都拨了好几次了。前几天我和哥哥挖野菜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可劲儿的摇人家的枣子树,把摇落的枣子都当落果拾回家吃了。这难道不是不好的苟且之事么?娘亲,我们真的没有冤枉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我们是好孩子,不说谎。”
华颜抽抽答答地说着,说完,看戏的乡亲们又愣了。
理由无它,方才还确信二兴媳妇是真的偷了人,可现在,一句话下来,大家也全都明白了。原来孩子嘴里所谓的苟且之事,全都是因为孩子太小,误会了对偷汉子那件事的解释。
只是,偷汉子的事情现在倒是可以暂放一边了,可拨菜和摇枣的缺德事呢!就不得不重新算算了。吊子沟被拨了菜秧子的人可不止一家,种了枣树的人也就更不止一家了,方才华颜没有单指出是摇的谁家的枣子树,那也就是说可能是任何一家,再综合那一句不止一次,也意味着可能是每家都被摇过了。
毕竟是关系到自身的利益,这下子,原本打算来看戏的村民们可不乐意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找到罪魁祸首了,大家又岂能随随便便就放过?
于是乎,没有人再理会华青弦是不是真的伤了王婆子。没有人再八卦华青弦家这只瘟神打哪儿来,更没有人有心情再去细想华青弦和瘟神同处一室之事,毕竟,爹都叫出来了,同不同处一室,大家也都无所谓了。
热热闹闹开场的戏,从华青弦的家门口,转烧到了王婆子家的大门口。不过,碍于今晚是王大兴娶媳妇儿,乡亲们也不想逼人太甚,落个缺德的坏名声,于是一个个放完狠话后,全都回了家。只留下或晕或病的王婆子一家人,一个个长吁短叹地对着华青弦家的方向,直骂娘。
不过骂归骂,却再也没有谁敢随随便便再去找她麻烦了。
——
送走了一大拨乡里乡亲,华青弦自顾地领了自己家的两个娃儿回家,一边走,还一边夸赞道:“小羿今天表现得不错,反应很快,歪楼的水准越来越高了。”说罢,又侧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同夸道:“小颜今天哭得也挺好,有做影后的潜质。”笑嘻嘻地夸罢两个孩子,华青弦忍不住又亲了亲华颜的小脸,那满足的模样,哪还有方才的狼狈与紧张,之前的种种,根本都是装出来的。
没办法,都被欺负成这样子了,还不兴她反击一把么?她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傻女人。
得了华青弦的夸赞,华颜小朋友心情很好,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地瞅着她直发光:“娘亲,那咱们是不是不用还给王婆家银子了?”
“当然,谁敢要咱们还银子,咱们就像今晚一样,给她点颜色看看。”
不同于华颜的呆萌,华羿明显是个务实的孩子,一开口就直入重点:“娘亲,明天可以吃肉吗?”
“当然可以了,咱们有银子呀!不但可以买肉还可以买点骨头熬汤给你们喝,对了,再买点鱼补充蛋白质,虾也买点,补钙,再打点油,买点米,然后美美吃上一餐怎么样。”捏了把衣袋里差一点被人合伙抢走的碎银子,华青弦决定大方一次,反正留下银子的结果,很可能是再次被人合力抢走,倒不如花光用光吃光了干净。
听见有肉吃,两孩子兴奋得直叫唤:“好耶!好耶!有肉吃了耶!”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止住两孩子聒噪的欢笑声后,她似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将儿子拉到一边数落道:“对了小羿,以后别随便认爹,爹是那么好认的吗?万一是个流蹿犯,万一是个杀人犯,万一是个穷光蛋,咱们不是亏大发了?”
“可是娘亲,他看着不算穷。”
“你又知道他不穷啦?”
“穷不穷,搜他身不就知道啦!”
“啊!也对,还是我儿子聪明。”说罢,华青弦也不客气,立马掉头回去,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便上下其手将他全身都摸了个彻底。不过,幻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摸过那厮全身后,便抿嘴沉默了。
靠,果然是个穷鬼,不说银子,就是铜板也没摸到半个。
无功而返,华青弦越看那厮越不顺眼,气得狠了,还毫不留情地狠踹了他一脚,踹罢后便板起脸拖着两孩子气鼓鼓地进了屋,再也懒得多看那从天而降的某瘟神一眼。
实在不是她狠心,可是,在她看来,既然方才这厮那般冒然出现,村里人也没有怀疑是他砸伤了王婆子,那她还管他做甚?当然了,这厮有银子的话另说,可他分明就是个赔钱货,捡他回家等于是捡张嘴,她家都快揭不开锅,哪还有心情外人的饭?
更何况这种不明来历的陌生人,留下便等于是留下个祸害,她避之唯恐不及,哪还有心情理他死活。就算他长得风华绝代,世间独有那又怎样?长得帅还能当饭吃不成?
既然不能,那对不起,别怪她无情无义。
关门,上拴。
第六章: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
端着半碗野菜汤,华青弦欲哭无泪地瞅着正‘优雅’地啃着本属于她的那一份蒸红薯的某瘟神,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接受家里实实在在多了一张嘴的事实。想到早上她被全村一半的女性同胞敲锣打鼓地叫起来,逼着跟这瘟神认错,还被迫亲自将他请进自家大门的画面,她便有种狠狠冲上去撕裂他那张帅到360度无死角的俊脸的冲动。
不是就长得帅点么?帅就能当成是有道理了?他还装可怜博同情搞到全村的女性同胞都觉得是她虐待了他一般,想到这里,华青弦恨得直咬牙。她一定是上辈子杀了他全家,才会这辈子穿来这里侍候这祖宗,可是,那是她的红薯啊!他吃了她就没吃的呀!怎么就没来个人同情她?
愤怒地喝了一大口野菜汤,华青弦一时不慎被呛了个正着,正咳的脸红耳赤的时候,瘟神伸手过来了,不是帮她顺气,也不是帮她拍背,而是,直接抢走了她喝剩下的野菜汤,还大言不惭道:“饿死总比呛死好,这汤还是我帮你喝了吧!”
说罢,一仰而尽,甚至连打个商量的余地都没给华青弦留。
方才,他可不就是以饿死总比噎死好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夺了她的蒸红薯的么?现在,居然连汤也不给她留,如此强盗行径,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
怒,怒不可遏!
华青弦拍案而起,指着某瘟神的脸便骂道:“混蛋,你敢再无耻一点么?”
“我不叫混蛋。”
“我管你叫不叫混蛋,你还我的红薯,还我的汤。”
“没了,吃光了。”
“你…”
眼看情况不对,华颜小朋友站了起来,捧着手里啃了一大半的红薯,送到了华青弦的嘴边,讨好道:“娘亲,爹爹的红薯吃完了,我的给你吃吧!”说罢,华颜小朋友又扯了扯身边的哥哥,华羿小朋友咽下口里最后一块红薯,仰起小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正剑拔弩张的两个大人,也大大方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那碗野菜汤。
一看这情形,华青弦更气了:“闭嘴,不许叫他爹。”
“可是娘亲,早上明明是你让我叫的呀?”
“…”
华青弦一噎,半天喘不过气来。
是了,早上她是让华颜这么叫他了,可那是迫不得已啊!那么多大妈大婶大嫂都在场,她要不让孩子叫他爹,可怎么骗过得众人,她虽然不怕没脸,可也不想背上那偷汉子的罪名,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啊!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
见华青弦不说话,某男双不怕死地道:“要吃红薯再蒸就是了嘛!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如孩子懂事啊?”
“你给我闭嘴。”
不顾那边华青弦还在磨牙,某男继续嘟嚷:“闭嘴就闭嘴,可是,在闭嘴之前,我还要说一句,你若是去蒸红薯的时候,便再多蒸几个吧!我还没吃饱呢!小羿和小颜看样子也没吃饱。”
“你以为我不想多蒸啊!那是最后的粮食了你不知道吗?”废话,她不知道孩子没吃饱吗?可是,但凡有一点办法,她做娘的能让俩孩子饿着?可是,要不是家里只剩下这最后的一点粮食了,她能去王家那喜事哭丧的活儿?
“没粮食就买啊!你昨日个不是得了些许碎银子么?难不成红薯贵到银子都不够买了么?”
“你,你还敢顶嘴。”
“好嘛好嘛!人家不顶嘴了,你快去做饭吧!真的好饿呀,要不这次不要做红薯了,做米饭吧!要是有肉就更好了是不是?”那最后的一句话可不是问华青弦的,而是问华羿和华颜的。两小家伙许久不曾闻过肉香,自然向往,于是想也没想便配合地点了点头。
某人一看,立马又道:“看,小羿和小颜也赞成你做饭呢!”
他理所当然的模样,将华青弦气得浑身直发抖,可是,看着正可怜巴巴望着她的一双儿女,她多大的气也忍了下来。只是,这厮不知道的是,他早上扮可怜的时候招来了最不该招来的人,早就将她的银子讨了去还债了。
没办法,那债也欠了半年之多,人家来要也是常理。只是苦了俩孩子,想吃肉的愿望,恐怕又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华青弦不免烦燥不已,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意见也就更大了。话说,郡主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真的是世上独一份了,没权没势也就只罢了,现在居然要活活饿死,说出去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还有,郡主那个黑心烂肝的爹也是,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放任他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带着一双儿女在外自生自灭呢?
很想知道她这个郡主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继承了笙华郡主所有的记忆,但偏偏是小时候的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关于最近的四五年内的记忆反倒是一片模糊,甚至连两孩子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仅仅记得她是因为未婚先孕投了河,没死成后被家人扫地出了门。
依稀记得出门的时候,她的身边还是带了老妈子和丫头,银两也应该带了不少,足够一生衣食无忧。可她穿来的时候,丫头老妈子没看到,银了也就更加没见着了。依她所猜,笙华郡主带来的老妈子和丫头定是过不惯乡下这种苦日子,所以偷偷分了她的银子跑了路,才会导致笙华郡主独自带着一双儿女,凄凉度日。
为此,她还专门问过自家那两个小宝贝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错怪了那个丫头和老妈子。不过,孩子太小不记事,什么也说不上来,只记得笙华郡主因为怕两孩子饿着,把吃的都省给她们,自己反倒饿病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五六天才好起来。
当然,孩子们以为是自己的母亲饿病了,可华青弦比谁都清楚,笙华郡主不是病了,而是活活饿死了,所以,那饿了五六天后从床上爬起来的人不是原来的笙华郡主,而是她华青弦。这么想来,她还真是饿死鬼投的胎,也怪不得日子过得这般紧巴巴的了。
第七章:那叫一个爽啊!那一个美!
华青弦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可每每想到笙华郡主死得那样凄惨,仍旧不免一阵唏嘘。
虽然说落到这样的结局,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前世的笙华郡主能力太差,但,一码最一码,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想让她在这种山沟沟里强起来貌似也不太可能。所以,说来说去,导致她最终的悲剧的原因,还是他的家族。如若不是被家族抛弃,做为拥有高贵血统的郡主,虽然未婚生子,但怎么着也不该落到这般田地。
不过,虽然华青弦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摄政王华盛,最后会放任自己唯一的女儿流落民间,自生自灭。但此时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她和孩子们的下一顿晚餐在哪里。当然了,这里不得不说一句的是,因为缺衣少食,所以,她和孩子们从来不曾吃过午餐,早餐过后,便只能期盼晚餐了。
想太多也没有用,如今最紧要的还是找粮食,银子没有了,红薯没有了,唯今之计,也只剩下挖野菜这一条路了。
说干就干,华青弦撸起袖子便打算要出门,临走前想到什么又慢慢折了回来,郑重地向某人交待了几句要看好孩子的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觅食去了。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渐而远去,某人削薄的冷唇微微轻抿,迎风而立,身姿挺拨,宛若黑夜中的猎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只是,那样的强势竟只在片刻,须臾,竟又化做了一汪清水,潺潺静静…
吊子沟虽是个穷山沟,不过,依山傍水,风景独美。可是,如今食不裹腹,三餐不济,华青弦即使是再有闲心,亦是无心欣赏。拎着篮子拿着铲,一路走来一路挖,运气却是不好,很久才挖了浅浅半篮子。要在平时,她们娘三个倒也是够了,可如今,偏偏多了一个天降瘟神,他一个人的饭量便足以顶了她们娘三个了,这么点野菜进了他的肚子,只怕是根本填不满。
想到这里,华青弦那叫一个愁啊!
再不忿,还得继续挖,只是,这年头穷人太多,野菜也被挖得很干净,她寻了许久,还是没挖满一篮子,正郁闷间,华青弦突然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心头咯噔一响,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向心头,华青弦慌乱地想,不会是遇到蛇了吧?
一想到那种滑溜溜冷冰冰的生物,华青弦当机立断,扔下菜篮子便跳到了身边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沾着泥土的小铁铲,做好了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式。只是,猫着腰紧盯了草丛一小会儿,华青弦眉头一松,大喜过望。
艾玛!不是蛇,是只野兔。
三月不知肉香的滋味不好受,此刻,华青弦看着那只灰不溜秋的野兔,就仿佛看到了一般烤兔肉,那种感觉,无异于在撒哈拉大沙漠里头无意中找到了一壶水,那叫一个爽啊!那一个美!
轮起手里的小铁铲,华青弦二话不说便扑了上去,张牙舞爪的模样,凶得像头母老虎。
那野兔本在那边悠闲地吃着嫩草,愕然看到一个表情这么凶残的黄脸婆喊打喊杀地跳了出来,当下惊得闷头乱蹿。华青弦也不含糊,轮起小铲围追堵截,呀呀叫得好不欢畅,那野兔慌不择路,最终一头撞到了某颗树干上,两腿儿一蹬,晕死过去了。
如此戏剧性的结果,华青弦眨巴着两只大眼睛,脑子里幽森森地飘过四个大字:守株待兔。
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倒霉的兔子。
不过,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兔儿想必也是个一心向善的主,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过得艰难,来舍身度法来了。好兔子,她会为它祈祷的,下辈子一定投胎做个四肢强劲,有方向感不撞树的好兔子。
笑眯眯地捡起那只肥野兔,华青弦又寻了几枝滕蔓绑了它的四肢,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菜篮子。一想到穿到这里三个月后,自己终于要开荤了,华青弦忍不住咧开嘴角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又觉得头顶上那白花花看着很眼熟,凑近了一看,原来那野兔撞的竟是颗老槐树,而此刻,满树白花,就跟一串串的银子似的,煞是惹人的眼。
所以说啊!这简直就是个福兔,不但给她送肉来了,还送菜来了。野菜虽香哪比得槐花香甜可口?华青弦这下更是乐不可支了,又连爬带扯地去摘槐花了,只是树太高了,她只能捡矮的地方摘。好在老树开花满枝都是,她就矮地儿摘也摘了不少,见篮子装不下她又寻了几枝滕蔓将槐花一串串系了起来,然后一手抱花,一手拎兔地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已近黄昏,想到两孩子肯定是饿坏了,华青弦顾不上洗手便快步进了屋,只是,当她欢欢喜喜地拎着兔耳朵打算给俩孩子惊喜的时候,却愕然惊觉,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瘟神不在了,俩孩子也不在。
上午她走的时候,只想着山高路远的,带着俩孩子怕他们累,又想到那瘟神虽然讨厌,但好手好脚的,别的不能做,帮她看看孩子总还是可以的。于是也没多想便将孩子交给他了,走之前还千叮万嘱过不让跑远了玩的,可现在,事实证明,那厮不但讨厌,还是个跑嘴跑火车,压根就信不过的主。
只是,要真是带出去玩了倒也不怕,可万一那厮不安好心,她的两个孩子长得模样周正又聪明乖巧,就算是论斤卖也能卖个好价钱。一到这个可能,仿如寒冬里兜头浇下了一桶冷水,只浇得华青弦手冷脚凉,浑身打颤。
神呐,那货难道是个人贩子?
第八章: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这个可怕的认知一旦成形,华青弦的脑海里便尽是前世所见的那些或是流离失所,或是肢残面痴的乞儿,心,仿似被生生掰掉了两大块肉,正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血。紧抓着手里的野兔,华青弦慌不择路地朝外奔,才刚刚奔到大门口,便一鼻子撞上了某个人。
鼻子一酸,眼泪都给撞出来了,华青弦捂着鼻子朝上一看,忤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大块头,可不就是那个人贩子大瘟神了么?而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的,可不就是她家不见了的那两个小宝贝蛋了么。
“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快饿死了。”不等华青弦先开口指责,瘟神却不满地先抱怨了起来。
鼻子还酸痛着,华青弦泪眼迷离间看到瘟神一脸不耐烦的臭模样,气儿就更不打一处来了,她累了一天,回来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丫的他还敢给她脸色看。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婶还不能忍了。
“你死哪儿去了?不说了让你好好在家带孩子的么?到处野什么野?这地儿你熟悉么?这路你会认么?万一把孩子弄丢了你能负责么?啊?啊?啊?”最后的三声啊字,每啊一下华青弦都戳一下瘟神的胸,连戳了三下后,瘟神苦了脸,委委屈屈地举起手里的东西给她看:“我们借面去了,你看看,白面呢!”
“白面?你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