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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艾而蓝刚说完这句话,伸手文静地抚了抚刘海儿,陆尘埃看到她的无名指上光灿一闪,她手上戴着的正是那天自己丢给魏星沉的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她看了看向她炫耀的艾而蓝,以及一旁沉默的魏星沉,忽然恶毒地笑了笑。

她也学艾而蓝,故作亲昵地上前拉着她的手,比亲姐妹都亲,语气娇媚道,哎呀,这次真的要麻烦你替我解围了,说什么前女友现女友,真是的,世上的感情本身就是我丢你捡。有些女人总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一点都不明白她想攀的高枝不过是别人不想下的台阶,而男人呢,总以为找到了称心合意的新欢,却不知道他找的新欢不过是别人睡得想吐的旧爱。

艾而蓝没想到一直爽利的陆尘埃会来这一出,她再蠢也听得出来陆尘埃语气里的讽刺,顿时脸色有些难堪。

倒是魏星沉,听到陆尘埃的话,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骆翘心里快笑翻了,她没想到陆尘埃毒舌起来不输于任何人。顿时她也想插上一脚,她刚刚也看到了艾而蓝手上的戒指,为了附和陆尘埃,她立刻指着艾而蓝手上的戒指大惊小怪,哎哟,尘埃,这不是你丢掉的戒指吗!这感情果然是你丢我捡啊!

艾而蓝被骆翘戳到痛处,立刻急了,为了扳回一城,她急中生智,忽然小鸟依人地朝魏星沉身上一靠,仿佛没听懂她们的话,害羞地冲魏星沉笑了笑说,你看,我就说尘埃大度,她怎么会介意这枚戒指转送给我呢!

转头又对陆尘埃半真半假地抱怨,没办法,要成家的人,也不在乎那么多,想着能省则省。虽然这枚戒指是送你的,但戴在我手上大小刚好合适。所以,我也没让星沉再换。

啊!对了!艾而蓝说着又拍了拍头,你们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告诉你们了,尘埃,骆翘,我跟星沉打算结婚了!

结婚?骆翘惊呼。

对啊。艾而蓝表现得一脸诚挚地看着她们,我们朋友这么多年,你们一定不会吝啬一句祝福给我们的,对吧?

如果一开始陆尘埃只是本着报复或好玩的心来面对这对人,那么当她从艾而蓝嘴里听到“结婚”那两个字时,心内的震惊不亚于一场海啸过境。

虽然她知道,她和魏星沉已毫无转圜,毫无希望,但她还是无法迅速接受,那个几天前还说非她不娶的人,这么快就准备娶别人了。

她咬着嘴唇站在原地,转头看着眼睛深沉的魏星沉假笑道,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啊?

一直沉默的魏星沉眸光终于投向了她,魏星沉看到陆尘埃的假笑,心里犹如千万把刀在扎,可是最后他还是定定地点了点头。

在商言商,他已经和人签订了合约,没有反悔的余地。且,为了她,他也不会反悔。

那挺好的。陆尘埃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艾而蓝看着陆尘埃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下一阵得意,于是她挽着魏星沉向前一步,再度向陆尘埃开口,不祝福我们一下吗?

祝福?!陆尘埃愣了一会儿,大大方方地道,好啊,祝福。不过,这句祝福我只送给魏星沉一个人。

说着,她转头看着魏星沉,忽然冲他妩媚一笑,一字一顿道,魏星沉,你一定要记清我这句祝福啊,我祝你多年以后,死于心碎,因为——思及我!

陆尘埃和骆翘一起从餐厅走出来坐上车后,一下疲软了下来,她朝骆翘肩膀上一靠,眼泪簌簌落了下来,骆翘拍着她的肩不说话。

正在这感伤的时候,骆翘电话响了,骆翘本身不想接,但打电话的人仿佛有无穷的耐心,一遍又一遍。骆翘不得不操起电话,一看是泡泡。

她接起就开骂,操,打死啊打!不想接你的电话!

那头泡泡却顾不上骆翘的怒气,嗷的一声惨绝人寰地尖叫,吓得骆翘一个激灵,你干吗!信不信再乱叫老娘回去把你的脸打出泡!

哎哟!姑奶奶,你把我的头打出泡我都没意见!但是现在你先告诉我,尘埃跟楚歌是什么关系!

楚歌?哪个楚歌?骆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有哪个楚歌!当然是现在正当红的大明星楚歌!

哦——骆翘平静了下,开始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毛线关系!泡大泡!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吗!

怎么可能!那头泡泡也急得不行,声音拔高了一倍,要是毛线关系,楚歌为什么替尘埃说话!他刚刚发微博说,他跟陆尘埃是好朋友,他知道最近陆尘埃被有心之人算计,他认识的陆尘埃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从不觊觎别人的爱情之果!

呵呵,你在说什么啊泡泡,楚歌怎么会认识尘埃?骆翘傻笑,转头对陆尘埃说,你说好笑不好笑,泡泡竟然说楚歌认识你,而且现在还在微博上替你说话。

陆尘埃头疼地看着骆翘,从泡泡说楚歌名字的那一霎,她就知道她早该把楚歌的事情告诉骆翘。

她现在不得不惶恐地冲骆翘点了点头,翘,我是认识楚歌。

你说什么!陆尘埃!你这个浑蛋!骆翘突然凶神恶煞地将电话一收,伸手作势掐住她的脖子,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说!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女王大人!陆尘埃连连求饶,你放开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路上,陆尘埃把自己误打误撞进了楚歌工作室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跟骆翘讲了一遍,骆翘听得专心致志意犹未尽,最后下车还大呼三声,上天不公!

直到上楼还在念叨,陆尘埃!为什么你随便都能撞上美男!先是魏星沉!后是莫天赐!现在是楚歌!你家的祖坟是埋在了桃花地里吧!我回去跟我爹商量把祖坟也牵你家吧!

陆尘埃哭笑不得。

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骆翘忽然又欺身上来,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她说,不过…就算你在楚歌的工作室里打杂,楚歌凭什么会帮你说话?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还有什么啊!他可能就是不想让我败坏了他工作室的名声呗。陆尘埃眼睛上下乱瞟,心虚道。

放屁!谁知道你是他们工作室的人!骆翘一脸鄙视地看着她,陆尘埃!我还不了解你吗!行!你现在不说可以!但如果以后我再发现你有什么事瞒我!朋友没得做了!

你说真的?陆尘埃试探道。

嗯!骆翘重重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陆尘埃挠了挠头,最后索性一闭眼把最后一个秘密招供给她。跟背书似的开始招供,我还误打误撞地给楚歌写过歌词!他第一本专辑里有三首歌是我写的!还有上次他演唱会你听的那首《妖孽只在夜里哭》也是我写的!

什么?!骆翘跟蛤蟆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尖叫,她像被泡泡附身般,拉着陆尘埃左摇右晃地喊,尘埃宝贝儿!你是作词人?!除了上次那首《妖孽》你还写过哪几首?!

嗯。陆尘埃望天数着,他第一本专辑里三首,《突然七年》、《后来我们》、《亲爱的》。他第二本专辑我写得比较多,写了五首,《她会替我爱你》、《病孩子》、《心酸》、《你不来我不老》、《茶花》。

靠!!楚歌成名曲《突然七年》和《后来我们》居然是你写的!还有第二本专辑!我最喜欢的那几首歌全是你写的!啊啊啊啊啊啊!骆翘拉着陆尘埃的手大喊大叫,你看我们就算隔着天涯海角,都这么心有灵犀!

陆尘埃满意的看着骆翘从目瞪口呆到震惊最后到雀跃,浅笑,我现在没有任何秘密隐瞒你啦。

骆翘激动的在沙发上蹦跶,操,尘埃,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啊!啊啊啊!

平静下来后她又不免感叹,哎,尘埃,你的每个秘密都是惊天大秘密,听了你的秘密,你说我该说点什么秘密回报你呢。

陆尘埃白她一眼,就你这藏不住话的家伙,能有什么秘密。

嘿。骆翘眼前一亮,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有一个。

什么?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噗——陆尘埃对骆翘这个白痴问题差点倒地不起,她垂死挣扎,骆翘,没关系,我不知道这个秘密也行。

那不行。骆翘头摇得像拨浪鼓,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她说,好了,其实这个也不算秘密,我爸爸是A市二把手的消息艾而蓝早在网上爆了,不然我骂个人的视频哪能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下面这个才算秘密,我跟你说,大家都知道我爸牛掰,却不知道我爷爷比我爸牛掰多了。你猜我爷爷是干吗的?

陆尘埃的好奇心被骆翘装神弄鬼的表情调起来了,干吗的?她问。

骆翘神秘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啊?!陆尘埃惊叹一声。她知道骆翘家有点权势,但没想到背后有这样的大权势!骆翘爷爷的名字,那压根就不属于地方级!直达中央!

怎么样?骆翘得意地笑,这个算秘密吧。

陆尘埃的嘴巴张成O字形,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问,可是骆翘,你说你爸爸你爷爷那样严谨的人,怎么教出个你这样的…嗯,妖孽…

骆翘白她一眼,这有什么稀奇,从小惯的呗。我爷爷三个儿子,我两个叔叔和我爸爸,我叔叔家全是儿子,等于说,我爷爷膝下就我这么一个孙女儿,不惯我惯谁啊。

那天,骆翘跟陆尘埃掰了好一会儿她家的光辉史,陆尘埃当听传奇似的听得入迷,那一刻她几乎忘记了这些天的伤痛和悲哀。

她以为自己还身在大学的校园里,她跟骆翘躺在各自的床铺上侃大山,谈帅哥。

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不过是一场冗长的梦。

如果是,那该多好。

但泡泡的到来很快将她带回现实。

泡泡跟吃了炮弹似的,一来就丢下包扑到她身上,揪着她的衣领,像咆哮教主般摇晃着她,尘埃宝贝儿!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认识楚歌!楚歌为什么会为你说话!为什么他在微博上那么亲昵地提起你!为什么…

喀喀。陆尘埃伸出手一把推开泡泡,滚开!你想谋杀吗!

泡泡白她一眼,委屈道,谁让你不告诉人家,人家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吃喝拉撒都告诉你,你却不告诉人家你认识楚歌这么大的事!

陆尘埃指指旁边的骆翘,让她告诉你。

泡泡立刻两眼放光地望着骆翘,骆翘讲故事的水平比陆尘埃高多了,本身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在她的口沫横飞下,立刻变得曲折离奇,浪漫悱恻。泡泡听得津津有味,炯炯有神。

陆尘埃坐在旁边用手机在网上搜到楚歌的那个微博,泡泡说,在这个全民微博时代,他来的路途上,楚歌的那条微博已经成为各大论坛,娱乐新闻的头条。谁都不知道当下闹得最热的知名主持人艾而蓝被小三插足事件,楚歌为何力挺传说中的小三…

陆尘埃盯着楚歌的微博,一遍遍看着他发的那些话,眼眶发热。

艺人其实是最没有自由的群体,他们的一言一行不但要被观众放在放大镜下研究,还要被经纪公司和经济人管辖束缚。

而且在楚歌工作室待过,陆尘埃比任何人都了解楚歌经纪公司的制度。不得评论任何热点娱乐事件和政治事件。

她没想到楚歌竟然会突然发微博声援她,她盯着手机,思考着要不要给楚歌打个电话感谢一下,但说感谢又未免太匮乏,还说些什么呢。

她正盯着手机出神,想着对楚歌说的台词,手机忽然抖动起来,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屏幕,陈烁。

难道他也看到了楚歌的微博?陆尘埃嘀咕着,接起电话。

很久很久之后,陆尘埃都情愿她从未接过那个电话,这样她便不会得知那个让人沉痛的消息。

她宁愿曾经背叛过她的朋友——叮当,以一种卑微的姿势活在这世上,都不愿听到陈烁哭着对她说,尘埃,叮当走了!走了!

陈烁的这句话让陆尘埃忽然觉得脊背后有一股深深的凉意和恐惧,她仿佛为了确定心内最后的一丝不确定,惊恐地问陈烁,叮当去哪里了?

陈烁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呜咽,他说,叮当自杀了!

哐当一声电话落地!旁边的泡泡和骆翘立马察觉出她的不正常,凑上来关心地看着她,尘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叮当…自杀了…陆尘埃喃喃道。骆翘跟泡泡俱是一愣。

陆尘埃跟骆翘、泡泡一起出门看叮当,天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们按陈烁报的地址,打车到了郊区的一家疗养院。他们进去时,现场已被清理干净,陈烁正在屋檐下和一个民警说话。

看到他们,陈烁走了过来。这会儿,陈烁眼底虽然依旧暗涌悲伤,但表面已经平静下来。

他说,叮当的…还在屋后,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人的听觉往往不能够透析悲伤,视觉直视才是真正震撼。

听到叮当死亡的消息,陆尘埃胸腔内只是说不出的悲伤,但当她看到被满是鲜血的白布包裹着的叮当,当下瘫软在地上,一声痛呼,叮当!

骆翘也泪流满面地蹲到了她旁边,就连泡泡都饮泣起来。

陈烁站在旁边,低声地讲述着一切,他说其实叮当毕业后便患上了抑郁症,加上这几年她过得碌碌无为,被她父亲和心内的那些愧疚折磨,也没有人倾诉,病情日益渐深。

特别是在我生日那晚,她最在意的伤疤被人当众揭开,她彻底崩溃,那几天我去找她,她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不管我怎么喊都让我回去。

其实那时,她便有自杀的倾向,她吞了很多安眠药,是我破门而入把她送到医院,出院后,我实在不能把她重新放回一个人的状态,和她商量后,把她送到了这里的疗养院…

说到这里,陈烁快步走到门边,点了一支烟,狠命地吸了一口,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那颗难过的心。

他回过头看着哭成泪人的陆尘埃道,尘埃,你知道吗,我每次来探望叮当,她都会跟我问你的消息。她常常跟我说,她对不起你,你给了她那么多蜜糖,她却白眼狼般还了你一把砒霜。你的消息,其实我一直瞒着她。

我告诉她,其实你现在过得很好,而且你跟星沉也和好了。我希望她在这些消息中慢慢好起来。医生也说她最近的情绪已经平和了许多。

今天来看她时,我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异样,她还给了我一封信,说让我转交给你。我以为,她想跟你道歉,便痛快地收下了。谁知聊完天,我像平时一样走出疗养院,准备开车走,忽然听到楼顶有人叫我的名字。

陈烁又重重地抽了几口烟,才哽咽着开口,我抬起头,便看到叮当穿着白裙子,站在大楼的边沿,她大声对我喊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陈烁,你骗我,尘埃过得不幸福。第二句是,陈烁,我从没爱过你!我还没来得急开口阻挡,她便义无反顾地从楼上跳了下来…

那是五楼啊!骆翘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