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这么躺多久?”王鲲鹏站在徐云风的身边,点燃一根烟,递给徐云风。

徐云风不说话,把烟拿过来,叼在嘴里。

“你有多久没有说话了?”王鲲鹏又问,“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徐云风一声不吭。

“多大点屁事!”王鲲鹏说,“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吗?”

徐云风懒得理会王鲲鹏,继续跟一具死尸一样的躺着,只是嘴里的烟头一明一暗。

“你已经这么多天没上课了,”王鲲鹏说,“每次点名都是我替你回应的,你他妈的是不是打算退学了。”

“我已经四门功课挂科了,”徐云风终于说话了,“补考挂科,我看了学校的规则,三门补考挂科,就要退学。”

王鲲鹏嗤嗤的笑起来,“补考就是走个形式,老师都把答案提前给你了,你还考不过去,怨得了谁?”

“我连题目都看不懂……”徐云风叹口气,“我留在学校里还干嘛,又被女朋友甩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吧。”

“她跟你本来就不配,”王鲲鹏说,“说句不中听的,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你们。”

“你就直接说我又丑又傻呗,”徐云风说,“我第一次谈恋爱呢。”

王鲲鹏坐下来,指着天空,“你看见北斗七星没有?”

“全部都是星星,”徐云风没好气的说,“我那里认得出来。”

王鲲鹏说:“你看啊,那七个星星,如同一个勺子,就是北斗七星,他们的斗柄永远指着远处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北极星。”

“滚,”徐云风说,“我没心情跟你学这些没用的玩意。”

“当然又用,”王鲲鹏说,“你想想啊,你这人脑筋不好使,我估计你毕业后,也很难找到工作,你得学点东西,有一技傍身,就饿不死了。”

“我没心情跟你学什么算命,骗人的把戏,”徐云风把烟头捻灭在草丛里,“再给我一根。”

王鲲鹏把一盒烟都给了徐云风,“我没说让你去算命,我看见你在誊抄《黄帝内经》,你难道没有想过,你其实可以做一个医生。”

“医生个屁啊,”徐云风说,“医院最差也要收医专的学生,我们的学校是化工好吗?”

“到时候你没饭吃,”王鲲鹏解释,“我们可以在街上,你替人看病,我替人算命,总是能吃上饭的。”

“你别恶心我了,”徐云风不屑的说,“我不像你,你有个好爹好妈。”

“那就是没得谈了?”王鲲鹏笑起来,“你就这么躺着吧。”

“借我五十块,”徐云风看见王鲲鹏要走了,“我运气不好,上星期打麻将,把生活费都输完了。”

“原来你是没钱了,才躺在这里。”

“那你说呢,”徐云风说,“只有躺着,才能节省体力,我他妈的现在每天只吃一顿饭,都一个星期了。”

王鲲鹏把五十块扔到徐云风的胸前,“你看着北斗七星啊,这七个星星,在中国的道教里,有无比崇高的地位,能够衍伸出十分厉害的阵法。”

“听说过,”徐云风说,“我看过武侠小说,七星阵法嘛,就是七个星星而已。”

“不对,我告诉你没有听说过的,”王鲲鹏说,“当年汉初张良,摆布的九颗星星,七明二暗,还有两颗暗星十分的重要。”

“暗星在那里?”徐云风说,“看都看不见,有个什么用?”

“用处大了,”王鲲鹏说,“如果今后,我成为一个术士……”

“神棍。”

“好吧,神棍。”王鲲鹏继续说,“如果我今后成为一个神棍,但是是一个很牛逼的神棍,我会把最强的力量放在暗星上,因为暗星有两个好处,第一,暗星不会被对手发现,第二,暗星可以随意走动。不过呢,开阳星位旁的那颗暗星不能动,一定要守着开阳。”

徐云风拿了钱,“你等会啊,我去食堂买几个包子。”

“今天食堂没有宵夜,”王鲲鹏说,“等会我们翻墙出去吃包面。”

“你最好是快点,”徐云风有了钱,说话就好听多了,“我他妈的饿了好多天了。”

“好,我快点说,如果我有一天能摆布七星阵法,”王鲲鹏接着刚才的话头,“就把暗星放在开阳不移动,因为开阳星,在道教的说法是武曲星,但是开阳星的亮度不够,自古至刚至勇都不可长久,所以开阳星位较为暗淡,就必须要由暗星在一旁帮衬。”

“如果暗星离开怎么办?”徐云风跟王鲲鹏较真,“比如暗星必须要离开开阳星位。”

“那么就开阳星位就是只能示弱,”王鲲鹏挠了脑袋,“就跟你现在一样装死。”

“然后死而复生,”徐云风跳起来,踢了王鲲鹏一脚,“就跟我现在一样。对不对?”

王鲲鹏骂起来,“你他妈的真的有病。”

“我等不及了,”徐云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我去食堂买包子。”

徐云风回忆起当年的对话,深深的叹口气,然后坐起来,魏如喜已经过来了,正在亭子里照看秦晓敏。

魏如喜到摇光星位开始,没来得及跟徐云风说话,就一直打探着这个人傀。现在魏如喜回到了徐云风的身边。

“她睡了吗?”

“睡了。”魏如喜说,“宋银花对付不了方巍。她也不可能接受我的帮助。我得向你借一个东西。”

“我知道你来借什么,”徐云风把徐夫人剑递给魏如喜,“你一把年纪了,一夜之间要从土城跑到长阳,又要从长阳跑到官庄,你这把老骨头扛得住吗?”

“走点路算什么?”魏如喜说,“大麻烦还在后面。”

“我倒是担心你,没跟人动手,自己就就先累死在路上。”徐云风摇头,“王八这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不能动的偏偏要动。”

“七明二暗,”魏如喜说,“还有一个暗星没有到位,这种事情,就该我来多承担一点了……”

“你说什么?”徐云风说,“还有一颗暗星?我想起来了,当年王八的确告诉过我,为什么到现在只有你来承担暗星?难道王八布置上出了问题?”

“你觉得王鲲鹏会在这种事情犯错误吗?”魏如喜随即又说,“但是也的确是奇怪了,难道他自己准备担当暗星?”

“怎么可能,”徐云风摆手,“他一定背着我们所有人,找到了帮手。”

“对,一定就是这样,”魏如喜说,“王鲲鹏虽然出身你们诡道,但是一身的法术来源于老严,已经脱离的坤道,他自己绝对不合适。”

徐云风看了看天色,“你还是早点动身去官庄吧,别操心这些事情了,把那个姓方的祝由科传人给解决了……那人本事到底如何?”

“很厉害,跟你们一样都是少年出道,”魏如喜说,“更厉害的是,他是祝由科里的转世判官,按照祝由科的说法,他是拥有十世积累的道行。”

“哪有什么转世,”徐云风笑起来,“可惜我不能离开摇光,不然跟他比试一下,还有人说我是黄裳转世呢。”

“天下道门宗派千万,每一家都有自己的传承,”魏如喜说,“祝由科一直都有这种说法,并且坚信不疑。”

徐云风向魏如喜拱手,“那多担待了。”

魏如喜告辞,拿着徐夫人剑,离开。

徐云风看着再次躺下来,看着天空的星星,心里想着:还有一个帮手,要承担另一个暗星。很显然,这个暗星比魏如喜镇守的更加重要,重要到了所有的人都要隐瞒,甚至包括自己。

徐云风脑海里不断的回忆和思考,想猜测出这被王鲲鹏隐藏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徐云风很快就放弃了。

王鲲鹏在大鲵村之后,跟随老严,之后与徐云风的关系,再也不是当年那么密切,不再是相互坦诚。徐云风也向王鲲鹏隐瞒过很多事情。所以王鲲鹏在这些年,结交过什么人,徐云风当然也不可能全部认识。比如申德旭,徐云风就从来不认识。

徐云风本就是个不喜欢动脑筋的人,既然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再去想了,左右都是王鲲鹏自己主动承担了这一切,自己就老老实实的等着王鲲鹏自己去折腾去吧。

三、水分部

润九,小馀十三,起三刻一分,尽八刻正分

七明二暗,张良已经布置下了纵横天下的北斗大阵,天下九州的大局已经尽在张良的把握之中。战略上,汉军的布置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

韩信率领的精锐大军,在北方进攻楚军,势如破竹,威风凛凛,天下第一战神的名头,已经不再是项羽的专属。就算是楚军,听到韩信的名声,两军还没有交战,就军心动摇。战术上,韩信于楚军的交锋中,也处处占据了上风。

这两点对于汉王来说,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但是汉王自身困守荥阳,城外是层层围困的楚军。这是却是无可奈何的坏消息。

但是汉王手下不仅有张良和韩信,他还有陈平。

荥阳城眼见就要支撑不住,汉王在府内大骂郦食其,陈平并不回答。郦食其的天下分封,让诸侯勤王的决策,已经被张良驳斥。

但是汉王骂了之后,也想不出办法在荥阳脱困。最终他的眼光还是落在了陈平的身上。

陈平对张良天下的北斗阵法并不关心,这并非他要施展的能力,他要做的事情,跟张良完全无关。

这是一个群雄并起的时代,无论是韩信、张良,或者是楚军的项羽、范增、钟离眜,如果不是出生在同一个年代,放到其他的时代里,都是安邦定国的大豪杰。

可惜偏偏这些人都拥挤到了楚汉相争的时期。

陈平心里想着,这也许就是天命使然。突然看见汉王已经看着自己,一脸的沮丧,“我们得想个办法,从荥阳逃出去,不然张良的布置了北斗大阵又如何、韩信的军队击溃楚军又如何,现在楚军知道了他们的厉害,拼了命的要困死我。”

陈平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向汉王拱手,“张良和韩信都已经露出了他们的手段,现在轮到我了。”

汉王欣喜的看着陈平,“你有办法带我出城?”

“张良谋划天下,是为天道,韩信战无不胜,是为人道,我出其不意,以不能求必能,阴阳诡辩出奇,是为坤道。”陈平跪拜,“大王天地人三道都有相助,必德天下……”

“你说这些没用干什么?”汉王焦急的说,“楚军今晚就要攻破城门,城墙都已经缺了一片了。”

“就在今晚。”陈平拉出一个人出来,“大王一定能逃出楚军的围困。”

汉王看见被陈平拉出来的一个裨将,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而且面貌也十分的眼熟。左右都大惊,原来此人与汉王长得别无二致。

汉王把此人拉到面前,看了很久,大笑起来,“这不是纪信吗,什么变成这副模样。”

纪信跪下来,“都尉这几日在我脸上涂抹丹药,画出了大王的模样。”

汉王看着陈平,“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能画出人的样貌。”

陈平带着汉王走到府外,府外站立着两千多名士兵,全部是汉王亲兵的穿着。但是汉王知道,自己的亲兵也已经被调遣到城墙上守城,绝无可能装备齐全站在这里。

陈品拉着汉王的衣角,轻声的说:“我召集了城中的妇孺,全部画成了大王亲兵的模样,大王逃脱的办法,就在着落在他们身上。”

“这就是你的办法?”汉王踌躇起来,“我看太儿戏,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