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不爱和人争,但如果这个时候松手了,未免有点叫人心堵。

她明明是他的女朋友,拿这块蛋糕是应当的才对。

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这暗涌和不对劲,当即叫唤开,想要缓和气氛,玩笑道:“要是把这蛋糕带回学校,说是梁寓切的,指不定能卖个高价!”

那女生看向梁寓:“我愿意买,多少钱都可以。”

一边围观的赵远瞠目。

李敏戳他:“什么、什么玩意啊?这人谁?你把她放进来干啥?”

赵远:“就以前活动里认识的女生,她问我能不能来,我就答应了,妈的,防不胜防啊。”

梁寓听了这声音,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抬头,笑着看向郑意眠,话却是对刚刚那个提议卖蛋糕的人说的:“那她岂不是亿万富翁了?”

那人道:“怎么呢?”

梁寓低下头,刀没入绵软蛋糕中,轻笑一声:“她的蛋糕都是我喂的,按照一勺一百来算,她现在也该无形消费了许多资产才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轻松让那女生松了手。

无形之中,他已经针对某件事情做出了回答——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冷漠到几近残酷。

她早该知道的,对于别的人,他向来是吝啬自己的温柔。

赵远:“…秀恩爱可以这么高雅又这么骚的吗?”

室友大叫:“骚不过,骚不过!”

李敏对老三说:“请分析这种手法。”

“啊?”老三愣了愣,不甚确定道,“侧面烘托?侧面描写?”

“恭喜你,答对了!鼓掌!”

老三:“…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小插曲之后,赵远又提议玩游戏。

室友:“反正就总是玩些骚断腿的游戏就是了。”

这次的游戏规则赵远草草带过,只说抽到一套卡片的人要按他的指令去做,想着赵远是个拎得清的人,加上今儿个他是寿星,大家也就同意了。

郑意眠先抽了一张卡,是一半的桃心,然后到了梁寓。

梁寓抽卡的时候,她就开始吃蛋糕,叉子正送进嘴里,赵远就嚎开了:“一对的!一对的!现在黑色半桃心去追红色半桃心!”

等大家开始鼓掌的时候,郑意眠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红桃心。

东西也顾不上吃了,她站起身就往外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这种规则一出来,被追的人就容易感到紧张。

就算身后的人是梁寓,就算追到了也不会怎么样,但那股紧张感还是驱使着郑意眠不断飞奔。

最后,她跑进一个黑黢黢的包间里。

正想喘息,想着梁寓大概不会追过来了吧,下一秒,郑意眠就被人反压在了门上。

她一颗心紧张得要蹦出来,太阳穴突突跳,腿都快软了。

梁寓靠在她耳边,灼热气息洒在郑意眠耳郭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濒临爆炸,血液不断上涌。

他终于开口说话。

“听人说这家蛋糕店的奶油很好吃,我也想尝一尝。”

“你尝…唔…”

嘴唇忽然被人封住,未曾开口的下半句戛然而止。

一片漆黑中,她感觉格外敏锐,诸如此刻,她明确地感觉到——他缓缓伸出舌尖,舔走了她嘴角的奶油。

奶油在唇齿间融化,他把味道横冲直撞带入她口中,途径的地方就留下印迹,软甜的奶油味儿从齿关开始弥散,然后真真切切地传递到她的舌上。

他是尽职尽责的传递者,从她的舌尖到舌根,每一点细微处都不肯放过。

她被这个漫长的亲吻折腾到头脑缺氧,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

他的手指从衬衣下摆钻入,她逐渐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有点烫。

那温度像是被人推着,从下往上走,迫使她的每一寸肌理接受和眷恋。

她身子打颤,却并不觉得如何害怕。

而后,后背处有什么东西——

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徒手解bra,今日的寓像个老司机。

我算了下,差不多还有十条鱼左右就要完结辣,船会开主线会写完,也希望大家陪我们醋王寓和元气眠走完这段路~

祝大家圣诞快乐,本章66个红包~

第57章 五十七条鱼

回了包间,本热闹的包间看到了他们, 忽然沉默了一瞬。

而后, 大家再度嘻嘻哈哈起来。

室友看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赵远身子动了动, 室友叫唤:“赵远你踩我干嘛?”

“你说干嘛?”赵远选择性跳过这个话题, “来来来, 继续玩啊!”

郑意眠理了理衬衣, 心虚地坐下了。

大家都对刚刚他们的“忽然消失”避而不提。

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郑意眠不知道做什么能让自己显得尽量正常一些, 索性把刚刚没吃完的蛋糕重新端起来吃。

大家玩骰子,玩着玩着,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这个蛋糕味道还不错,尤其是奶油,感觉有股我们学校门口的风味。”

赵远:“是么, 我没吃出来…”

“没有。”

下一个接话的却是梁寓, 他修长手指快速理着手里的牌,漫不经心说:“学校的奶味没有这么足, 而且吃起来会有点腻。”

“嗯嗯, 对。”

有人附和说。

过了会儿, 终于有勇士壮着胆子, 指了指梁寓原来位置上那块完好无损的蛋糕, 道:“寓哥, 你蛋糕不是还没吃吗?怎么把味道分析得那么准?”

在座十二道目光,刷刷黏到郑意眠脸上。

郑意眠装听不到,耳后迅速烧红, 把蛋糕飞快往嘴里送。

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

赵远咳嗽声:“那个…因为我之前带他来尝过这个味道…对,就是这样。都别乱猜了啊,别看嫂子,不存在的。”

这时候,有不明事理的人捏着牌茫然抬起脸:“嫂子?嫂子怎么了?蛋糕和嫂子有啥关系?”

“有…”

正有人要开口,被梁寓一道目光惊得生生逼了回去:“有个屁的关系,没有,不存在的。”

好不容易,绕了一大圈,话题终于从这里绕走,郑意眠得以松了口气。

然而,没过多久,李敏在她耳边小声道:“眠眠,你口红是不是忘记补了?”

郑意眠:?

李敏在自己嘴巴边上滑了一圈,意有所指:“你口红花了。”

郑意眠:“…”

///

后来服务生又送了果盘和酒来,前面有人在唱歌,潺潺流缓,溪水似的。

后面赵远他们还在玩,玩得正带劲,他女朋友都拦不住。

说到女朋友,郑意眠这才有机会近距离地了解赵远的女朋友。

这姑娘跟赵远性格截然不同,话不多,但是很喜欢笑,平时看着倒没什么,一笑起来,一口白牙细若编贝,很漂亮。

此刻,她就坐在赵远旁边,看赵远瞎胡闹,想一出是一出。

女朋友伸手拍赵远手背:“别喝了,你都喝醉了。”

“谁说我醉了,这度数没有酒!我还可以再吹!”

女朋友放手:“好吧,那你喝吧。”

赵远脸色微红:“上一盘谁输了?郑意眠是吧,来,喝酒喝酒。”

说完,赵远指着面前一排酒杯:“选一杯喝吧。”

郑意眠完全对酒没什么敏感度,只是按照直觉选了杯颜色最好看的,冰蓝色的透明液体盛在剔透玻璃酒杯中,在一束灯光下晃出澄明的色泽。

她正要喝,听到梁寓在耳边道:“你要是喝了这个,今晚就别想睁眼了。”

郑意眠看着他:“度数很高吗?”

梁寓点点头,伸出手来:“给我喝吧。”

郑意眠这下也有些犹豫:“那你会醉吗?”

“不会,”梁寓说,“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语毕,梁寓托着酒杯,有几个高光点捣乱似的洒在他指尖上,又略微晃动。

他抬头,送酒入口,喉结上下滚动几番,一饮而尽。

郑意眠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敏凑过来,暗戳戳问她:“你是不是有点想喝?”

郑意眠抿唇,笑开一点:“感觉还挺好喝的。”

李敏表示赞同:“我也觉得,颜色好看,刚刚闻味道也不错,像蓝莓果汁?我刚刚还准备让你留一点给我尝尝味道。”

“但是度数太高了,”郑意眠说,“万一我们喝一点就醉了怎么办?”

“这怕什么啊?”李敏头头是道地给她分析,“你看啊,现在你是和梁寓在一起,很安全的,如果以后公司出去应酬,那肯定不能喝多,不然有危险。而且以后出去肯定多少都要喝点酒的,你喝过酒吗?”

郑意眠摇摇头。

李敏:“是啊,你现在不尽早适应一下,以后没办法喝,或者喝一杯就醉,那岂不是更加危险了?现在趁梁寓还在,你可以问问他哪种酒不容易喝醉,然后尝试一下嘛,以后再碰到这玩意儿就没那么容易被撂倒了。”

说得还有点儿道理。

于是郑意眠问她:“你想得这么周全,那你喝过吗?”

李敏挠挠后脑勺:“没有,我只、只喝过啤酒。”

郑意眠:“…”

想了想,郑意眠还是戳了戳梁寓的手臂。

他很快回应,转过身来问她:“怎么了?”

郑意眠斟酌地、克制地、矜持地,尽量不露声色地问:“有没有什么适合我喝的,比较好喝一点的酒?”

“适合你,还得好喝…”他低笑一声,“怎么,想喝酒了?”

“不是,我就是想,我以前都没怎么喝过嘛,今天刚好有机会,想试一下。”她抿抿唇,能看出带着一点儿矛盾。

梁寓放下手里的骰子,扶住她后脑勺,凑近她耳边:“我要是给你灌酒了,你爸妈发现,会不会揍死我?”

“别给他们知道就好了嘛,”郑意眠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我就只喝这么一点。”

他垂眸,目光带笑,声音还有点不稳,侧头去拿酒的时候,还在自嘲似的低语:“啧,感觉真有点自责。”

“怎么?”她问。

“有种引诱年级第一逃课去打电动的感觉,”梁寓笑,“你那么乖,我怎么能喂你酒?”

郑意眠想了想:“如果你觉得不好,那就别…”

他打断道:“不过还挺刺激的。”

郑意眠:“…”

不过多时,梁寓给她带了一小杯淡粉色的酒过来。

卖相还真是上乘。

他坐在她旁边,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陷下去一小块,杯中酒却没洒。

他把酒杯顺手递到她唇边:“先尝吧,就尝一点。”

郑意眠低头,抿了一点。

他失笑:“我说一点,你还就真尝一点点?这样怎么尝出味道来?”

她又低头啜了口,杯中酒线隐隐约约下去了些。

刚入口有点辣,还有点呛,即使有一点点果味儿,但并不明晰。只是吞下去,再回味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浅冽的回味。

梁寓挑眉,问她:“好喝么?”

“还行,”她咬唇,“不算很好喝,但也不难喝。”

他不置可否:“这东西本来也没多美味。”

“你们不是很爱喝吗?”她捧着脸,低声说,“想知道你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他摇摇头:“也不是很爱喝。”

“可你们以前在酒吧,不是经常…”

“消遣罢了,”他盯着酒杯洒下的投影,缓缓道,“那时候毕竟没事干,除了这些消遣和麻痹,找不到别的东西了。”

原来是这样。

郑意眠抿唇,笑:“原来你也没那么喜欢喝酒啊,那…你比较喜欢什么消遣?”

他沉吟,声音染上醇酒似的低:“…想了解?”

很快,他的气息将她尽数笼罩,绰绰约约,凭空拉了道醇厚的纱幔一样。

“我喜欢你。”

她心跳顿了拍,旋即眨了眨眼,问:“我算消遣吗?”

“算啊,”他声调平缓,一字一顿,“遇到你之后,就了解你喜欢吃的、喜欢喝的、喜欢做的,就这样消磨原来觉得很无聊的时间。人这一辈子,总是离不开消遣的。”

“有的消遣很迅速,而且频率很低,就像酒、烟、电动。”

最后,他说:“但你不一样,你是我一辈子的消遣。”

是我枯燥繁碌生活里的浪漫篇章。

必不可少,且有始有终。

///

一场party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大家尽兴地走出包间,面上都挂着暖和的笑意。

赵远醉得像烂泥,扶都扶不动,室友搀着他,他就一手搭在室友肩膀上,脚底还不停打滑,活像小品喜剧现场。

女朋友在旁边笑得停不下来,边笑边录像:“明天我一定要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样子。”

室友受不了,索性直接把人扛起来:“记得告诉他给我钱!搬一次五百块!”

郑意眠正看得好笑,一转头,梁寓就垂眸问她:“你今晚呢?送你回家?”

郑意眠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又递到梁寓鼻下:“你闻闻看,有酒味吗?”

他笑她:“现在这块儿都是酒味,我怎么闻得出来?”

她垂下脑袋,开始思忖:“要是身上有酒味,还不如不回去。如果回去了被他们发现,肯定又要唠叨我好久。”

“不回去,能去哪儿?”梁寓扶她进电梯,摁下一楼按键。

“就跟他们说我去敏敏家住一晚,也没什么关系。”

郑意眠回头问李敏:“敏敏,如果我身上有酒味,可以回你家吗?”

“当然可以呀,”李敏说,“一起回去就好了。”

商量好了后路不至于无家可归后,郑意眠放下心来,跟着人流一起走出电梯。

站在最前面的人发来“线报”:“我靠,下雨了!”

在里面玩得太投入,没有人发现外面的暴雨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了。

这雨来势汹汹,一点都不温柔,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不远处的伞面。

视线里的一切被大雨渲染成迷蒙的灰色。

“先等会儿吧,”梁寓道,“等雨小了再出发。”

“也真是,附近一个超市一个卖伞的地方都没有,伞都买不了。”

“不是吧,我觉得这是阵雨,下这么大,估计一会儿就停了,不用买伞,没必要。”

“好,那就再等等。”

有人猜测得果然很准,大概十分钟之后,雨渐渐小了,又等了一会儿,雨势已经降成了毛毛细雨的状态。

大家蜂拥而出,准备去前面的路口处拦车。

交通方便的,就直接搭地铁搭公交,不方便的,就去拦出租车。

但无论选择哪种交通方式,都要先去前面那个路口处。

才走出去三分钟,大雨就这么不近人情地回归了。

雨滴砸在身上,好歹还是有点疼的,所以就有人已经叫开了。

“哎哟我的天,怎么一下又变大了!”

“跑快点吧,跑快点,我们跑到前面的车站,先去躲个雨!”

梁寓脱了外套,搂着郑意眠往车站跑去。

虽说聊胜于无,但外套能有多大的遮雨能力,到车站的时候,郑意眠全身上下,已经被淋得差不多了。

本来并不明显的酒味被大雨一浸泡挥发,就更明显了。

这下肯定不能回去了。

郑意眠从包里取出纸巾给大家擦身上的雨水,自己擦了擦手,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喂,妈,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敏敏要我去她家住…免得回去还要坐很久的车,现在也晚了…嗯,好,我会注意安全的,拜拜。”

挂断电话,李敏回头:“请示完了么?”

郑意眠点头:“可以,就去你家…”

“去我家我是没意见啊,”李敏苦着脸,“可是去我家坐出租也要四十分钟,你淋得这么厉害,感冒了怎么办?”

郑意眠沉默了一会儿。

李敏问:“有没有谁能把你捎回去,并且家里离得很近的呢?这样方便些呀。”

不过半晌,梁寓道:“我家,坐车回去只要八分钟。”

李敏眼睛一亮:“那你就去梁寓家吧眠眠,离得近,反正跟去我家也差不多,并且还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