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权衡之后,郑意眠还是选择去了梁寓家。

李敏家隔得太远,回去之后确实很有可能感冒,去梁寓家也差不多,一样能解决问题,而且还更近一些。

李敏:“行,那这样的话,你俩现在就回去吧,我再等等,车还没来。”

“好,那你注意点,到家发消息跟我说声。”

“得嘞,快去吧。”

简单地嘱咐过两句之后,郑意眠和梁寓就先回去了。

回去之前,郑意眠还跟大家说:“如果等下我们到家了,你们还有人在这里等雨停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送伞来。”

雨很大,两个人很快地跑了回去。

跟着梁寓一起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郑意眠这才想起还没有问他父亲在不在家,但是下一秒,她似乎是想到什么,缄了口。

大门打开,果不其然,家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人。

梁寓先进去开灯,郑意眠顺势从后面进门,然后把门关好。

刚落脚,就收到群组里的消息,说大家全部都已经上车回家了。

郑意眠松了口气,道:“大家都走了,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梁寓点点头,看她浑身湿透,道:“你快去洗澡吧。”

郑意眠看向他。

他一路上都想着护着她,自己也被淋透了,雨滴顺着乌黑的发往下淌。

“那你呢?”

“我房间也有卫生间,放心,我和你一起洗。”

“…和我一起?”

他不禁莞尔:“我说的是时间上的一起,不是地点。好了,进去洗吧,再不洗真要感冒了。”

衣服都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她也早就觉得难受了。

梁寓送她进了卫生间,告诉她冷热水的方向,就带上门出去了。

过了会儿,郑意眠缓过神来,脱掉淋湿的衣服,站在花洒下,借着浇淋下的热水回暖。

相同情况下,男性的动作总比女性的更快一些。

郑意眠才洗完头,沐浴露都没抹,梁寓就敲了敲门。

“毛巾和衣服放在门外了,你洗完开门拿一下就好。”

“嗯,好的。”

洗完之后,郑意眠裹着浴巾,将门扯开一条小缝,而后伸出手,很快地拿走了椅子上摆着的毛巾和衣服。

一开始,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把睡衣拿起来的时候,才迷糊地想着——梁寓这里难道有女款的睡衣吗?或者…他是给她自己的睡衣?

但是手里的面料,怎么这么轻这么薄…

梁寓是不是不小心把别的东西拿给她了?一般的睡衣怎么会这么轻薄呢?

抖开手里的东西,郑意眠难以置信地,重新从上而下地确认了一遍——

是,没有错。

勾在她手指上的的那件睡衣,哦不对,几乎算得上一块布料似的东西,她是不是在哪个商场里见过?

郑意眠艰难地眨了眨眼,靠在门上,轻声往外问:“梁寓…你还有别的衣服吗?”

声音已经很小,但是梁寓听到了。

他回道:“没有了。这件你先穿着吧,等下出来了,我给你披件外套就好了。”

她点点头,套上那件睡裙,心里砰砰砰直打鼓,还是开了门出去。

因为刚洗过澡,她的关节处都带着粉,锁骨弧度清晰,是恰到好处的漂亮。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伸出手摸索了一下:“外、外套呢…”

梁寓伸手,把手上的外套绕到她身后给她披上,手指无意识地碰到她的皮肤,涌起一阵燥热。

两个人靠得很近。

她没说话,只是手指像是紧张地攥住了他外套的袖子,草莓色的唇抿起来,有种呆住的可爱。

见梁寓半天没说话,郑意眠抬头,正要说什么。

他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

他亲得很慢,像是在品尝一道甜点,由浅入深。

慢慢地,她感觉到喷洒在自己脸颊上的呼吸变得灼热。

她喘不上气,又说不出话,像在风雨飘摇时迷了路的小姑娘,急于倾吐,却找不到出路。

于是,破碎的声音溢出来,倒像极了几声嘤咛。

他的手指搭在她耳后,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的鼓励,开始逐渐下滑。

停住。

她身子微微一颤,感觉他手下的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滞,脚跟发软,差点没能站稳。

梁寓拢住,发现手下触感太真实,因为太真实,反而令人有些不可置信。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禁不住转了转手掌,揉了一下。

郑意眠脑子里有根弦忽然断掉,整个人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下一秒,他埋入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入的全是她身上的淡香。

青筋暴起,仿佛跌入岩浆。

仿佛是终于完成了一个肖想已久的动作,他整个人泛出一种极度愉悦的满足感,满足过后,却又空虚。

就像剧烈运动后,洗过一个酣畅淋漓的澡。

她听到他餮足地、绵长地喟叹一声——

“我操。”

作者有话要说:寓哥:骚,且可爱

不接受反驳

第58章 五十八条鱼

她僵着身子不敢动作,听他在自己耳边性感地低喘, 感觉耳根后蔓延起一把火, 烧得人头昏脑涨, 意识全无。

不知道要怎么办才是对的。

她没法儿推开他, 但又觉得此刻压在她身上的身体格外沉,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灼着她皮肤上那块最敏感的地方,伴随着他的吐息, 他温软湿润的嘴唇还时有时无地、轻轻碰触着她的肩。

郑意眠觉得自己像伫在烈日下的冰激凌,不消片刻就哗啦啦地全部融化、瘫软。

她身子不住下滑, 然很快,梁寓伸手拦住。

他把她扶稳,然后又径直折回身奔向自己的房间, 很快, 里间有水声响起。

她本还站在原地放空,但桌面上她的手机忽然奋力震动起来, 提醒她, 此刻有一通她的电话。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少打电话, 除非是连不上网或者紧急时刻, 才会想起手机里还有电话这个功能, 且一般时候, 除了梁寓之外,也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

更何况都快到十二点了,这种时间段, 还有谁给她打电话?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双腿发软,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拿手机。

还没拿到手机,电话就已经因为太久没接而转成了一个未接来电。

是骚扰或者打错的电话吗?

看到陌生号码的郑意眠这么想着。

但是很快,那个号码再次拨来一个电话。

郑意眠接起来:“喂?”

“你好,眠衣么?”

是漫画圈的人?

郑意眠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辞幕,这么晚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那边的人无奈地笑了笑,气音透过听筒传来,“我也是看你还登录在线,才冒昧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你睡下了么?”

“还没有呢,”郑意眠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打扰你休息就好…”辞幕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了,我想问问你,你和奚青签了长篇合同,是吗?”

郑意眠:“嗯,对。”

辞幕接着道:“签了几年,这个可以告诉我一下吗?”

郑意眠还没说话,辞幕就继续说:“你放心,我不是为了干什么,就是纯粹是…我们几个签约画手这边出了点问题,所以想看看你那边的情况。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的。”

“没事,我只是要回想一下,”郑意眠打消她的顾虑,“签约年限而已,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的。我好像…签了一年。”

“一年吗?”电话那边的辞幕似乎有些惊诧,“你只签了一年?”

她本来还挺确定,被辞幕这么一问,自己也有点没底,疑心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你等等,我找找看…”

幸好当时刚签完约,郑意眠随手拍了几页合同发给林盏看。

她暂时先退出电话界面,点进自己和林盏的聊天记录里,顺着时间筛选,在图片记录里找到了那张图。

的确是一年,她没记错,而且按照合同上的日期看…她的合同快要到期了。

她重新点进电话栏:“喂,还在吗?”

辞幕回答得很快:“嗯,还在,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的合同,确实只签了一年,”辞幕的话让郑意眠心里惴惴,她捧着电话问,“怎么…我和你们不一样吗?”

辞幕似乎是又再重重叹了气:“不一样,我们签了三年。”

郑意眠:“…只有我一个人签了一年吗?”

“不是你一个,别紧张,”辞幕笑,“你只签了一年是好事,犯不着跟我一块儿紧张,放松就好——反正假如发生什么事,你合同也到期了,没关系。”

“发生什么事?”郑意眠捕捉到辞幕话里的关键句,“你今晚给我打电话,是因为出什么事了吗?”

“嗯,有点棘手,”辞幕在那端轻轻咳嗽,“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想问问你的处境,看你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假如一样的话,到时候反抗起来,大家也相互有个照应和底气。”

“你们今晚怎么了?”郑意眠犹豫着,还是问了出口。

辞幕长话短说:“你还记不记得我的《见霜》一直在谈各方面影视的问题?因为谈了太久,我这段时间就托人去问,发现项目可能要黄了。但是问题不出在我,也不出在影视方,后来我怎么想都不对,托朋友找到律师,问了一下我的合同。”

“比较专业的就不和你说了,你听不懂,我当时也没听懂没记住。总之就是一句话,合同有问题,我们被坑了。”

郑意眠心一沉。

“但是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如果你签的也是三年的约,后面多多少少会波及到一些利益问题…但是你运气好,只签了一年,所以问题不大。但是我、花裳、云酒还有好几个你不认识的画手,我们都签了三年。我们的版权其实全都早就在谈了,可谈了很长时间却一直都没有下文,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不仅没办法运营我们的作品、把它的各方面性能开发到最大化,还有可能继续被坑。”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要站起来。”

聊天中,洗完冷水澡的梁寓擦着头发出了房间。

郑意眠抬头看了他一眼,某种触感又压着身体浮上来,她急忙挪开目光,强迫自己进入正题:“是怎么被坑了?他们向影视方提了很无理的请求吗?”

“何止是无理——你知道么,我们奚青的老板刘膑跟影视方说,除非《见霜》的导演是他,否则版权不出。”

郑意眠诧异:“啊?”

“而且他跟别人说,这就是我的意思,”辞幕嗤笑一声,“我有个屁的这意思,我看他是想赚钱想疯了。”

郑意眠沉默了。

辞幕继续道:“还不止这些,比如第二天要签合同的项目忽然被他用各种方式推诿,临时要加上吸血一样的条款,把人家吓得转头就跑;比如为了兜着大家通通上当,他告诉那些没签约的新人画手,我们对合同的专业性赞不绝口…这些你,有没有经历过?”

郑意眠:“当初我签约的时候,他们也确实告诉我,奚青里所有的画手签的都是这份合同,所以绝不存在什么坑蒙拐骗的情况。”

辞幕冷笑一声:“猜到了。”

旋即又替郑意眠松了口气:“你也是运气好,刚好碰上他想揽进大批优质画手的时候,为了提高竞争性,就缩短了签约合同的年限。不过在你们之后没多久,合同就重新增加到五年了。”

听辞幕这语气,郑意眠也不免有点担忧。

为这些准备反抗的画手担忧,同时也为奚青担忧,最后,为自己担忧。

她问辞幕:“你们打算怎么反抗呢?直接去公司?”

“直接去公司肯定不行,刘膑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会把我们全部轰出来的,”辞幕道,“我们准备发微博,买热搜,还有热门微信号的超大推送。”

“就算这事儿不能找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就算我们被封杀也好被怎么着也罢,在死之前,我们也一定要把奚青拉下水。没办法讨回公道,让大家看清刘膑丑恶的嘴脸也挺好,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谁怕谁?”

也只能这样了,郑意眠暗自想着,如果辞幕她们有退路,但凡她们还有一条退路,断不会把这事做得这么绝——但她们现在无路可退,因为无路可退所以无所顾忌,两手空空如也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郑意眠问,“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咯,”辞幕说,“假如真的能争取到自由权,哪怕毁约要交毁约金都没关系,我愿意争取我的自.由身。假如大家还能有离开奚青的机会,就找别的公司,或者是自立门户,做一个工作室,干过奚青,气死刘膑。”

“自立门户?”

“对啊,就我们几个信得过的——我们粉丝基础不错,代表作也有,再多加宣传一下,缓步前进不算事儿。当初我们在奚青,算是撑起了门面和流量,若是这事儿一出,自带读者群的老画手大面积流失,新画手望而却步,奚青要不了多久就会垮台的。”

后来又聊了很久,郑意眠窝在椅子里一边聊电话,一边不住地思考。

其间,梁寓给她倒了热水,还给她擦头发,眼见着越来越晚,终是劝道:“还不睡?”

那边的辞幕像是听到了这句话,这才迟迟反应过来:“啊,你快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挂断电话,郑意眠眉头依然难展。

如辞幕所说,奚青的大半流量都是签约的这批画手撑起来的,假如一大半的签约画手都离开奚青,奚青很难支撑住。

如果她继续留在奚青,的确有可能分享到公司更好的资源,但…到那个时候,恐怕奚青再想给出多好的资源,都很难好到哪里去了。更何况,那时候的奚青很可能徒有虚名,读者再不买账了。

梁寓伸手,失笑地扶上她眉头:“不去睡觉,还在这里皱着眉想什么?”

郑意眠张了嘴正要说话,梁寓挑眉:“你是准备像那边复述似的,花几十分钟给我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

她现在觉得思绪很乱。

合同要到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没什么可是的,先去睡觉,天大的事,等醒了再说。”他伸手拭去她额上一滴小水珠,“现在这么晚了,担心也没用,不如等醒了之后再好好地想一个解决办法。”

郑意眠被他说服,点点头,站起了身。

他揉揉她的脑袋:“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好。”

“好了,不要再担心了,快去休息吧。”

“左边那个房间我收拾了一下,你直接去睡就可以。”

郑意眠长吁一口气。

是,梁寓说得对,现在着急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还是不要纠结这事儿了。

再说回来,她现在的处境也没有辞幕她们那样糟糕,并未有何当务之急须处理,也不用急于一时。

当初签约奚青的时候,郑意眠原本的打算也是锻炼自己,也没准备永远都留在那儿。

就算这次不续约,她也会想办法找地方另谋出路的。

这么想着,她暂时把心里的包袱放了下来。

——天塌下来,他也会帮她撑住的。

这么想着,她灵魂出窍似的进了左边房间,关上门,门落锁的那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再度拉开门。

如她所料,梁寓还没有走。

见她又开了门,梁寓眉挑了挑:“怎么?”

这时候,她才绰约地想起来点儿刚才的事

“你…还好吧?”

梁寓抄手:“什么还好?”

郑意眠指指他的头发:“淋了雨,还冲冷水澡…”

梁寓笑意半分不减,迎向她的目光:“你怎么知道我洗的冷水澡?”

郑意眠:“…”

他含笑,低声:“知道我忍得很辛苦,就不要再撩拨我了。”

“我?我没有呀,”郑意眠小声咕哝,还有点委屈,“衣服不是你给我的么。”

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倒落了个撩拨的罪名…

“跟衣服没关系,”他淡淡道,“你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让我忍耐了。”

每天都在忍。

没靠近的时候想靠近,靠近了想牵手,牵过手是拥抱、亲吻,无止境的漫长的缱绻——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贪婪地想要霸占她的所有。

///

那一整天都太忙,导致郑意眠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她睡得熟,浑然不知在酣眠时,有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她的房间,给她重新调试空调温度,再给她盖好被子。

她醒来的时候,泻进来的阳光的亮度刚刚好。

房间外面似乎有声音,很细碎,带着清晨的静谧和怕惊扰人的小心翼翼。

郑意眠穿好外套,走出房间,发现梁寓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厨房门口了。

他估计刚起来没多久,眉眼里都贮着一股困倦的慵懒,此刻半倚在墙角,搭着眼睑闲散地往厨房里看。

“叮”一声,微波炉响了。

他正准备去拿,余光瞥到站在门口的郑意眠。

“起来了?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她乖乖地点头,慢吞吞地往洗手间挪。

挤好牙膏开始刷牙,郑意眠透过镜子看到,梁寓正站在她身后,抱臂看向她。

“吃什么?”她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

“新鲜的,三明治。”

漱完口,她问:“新鲜的?你才做的?”

“才从楼底下面包房买来的。”

郑意眠莞尔。

早餐刚吃完,就收到编辑橙橙的消息:亲爱的,找时间写一个《万妖生》的千字大纲给我,不用设置悬念,就把整个故事的剧情转折写上就好。

郑意眠:好的。是要做什么用吗?

橙橙:是呢,版权部想要推介试试。目前你和柯瑶的那本题材和感觉差不多,所以那边想要看看哪本更合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