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两是活在农业社会的乡下人来着。

--写下这句朴实的话,我朴实地笑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写小言,我要去当一名农夫。

春天的时候播种,秋天时候收获。吃的饭是自己种的稻子,盘里的菜是地里摘来,茄子是深紫,辣椒是深青,而后鲜红。夏天在田里劳作得累了,摘只西瓜来解渴。清晨第一件事踏着露水去井边。时刻关注天空中云彩的变化,因为那与菜畦稻田息息相关。

可惜上天注定,我就是要写小言啊!

(上天:你有何证据这样污蔑我?一两:你让我生在二月十四日。)

好吧,我收回对上天的指控,实际上我只是个爱做梦的人,碰到花雨这个贩卖梦想的地方,于是,一拍即合。

一两,鼠年生,水瓶座,女,特征么……特征么……我真有特征么?

■第一反应

事情发生在眼前的第一反应通常是:"这关我什么事?"

接到约稿的第一反应通常是:"最后截稿期限是什么时候?"

写不出稿来的第一反应是:"我死了我死了!"第二反应是:"哪种死法比较符合我的心境?"通常结论是睡死……嗯,这样死去,来生会得到幸福哦!

被人踩到一脚的第一反应:"还好今天穿的是旧鞋子……"

钱包被偷的第一反应:"不可能!只是我忘了带而已!回到家就可以找到了!"(非常确定的),然而双手会颤抖,嘴角会抽搐,双唇紧闭,很有可能会有白沫或者鲜血溢出……

捡到钱的第一反应……写完这几个字我幸福地笑了,然则一两,你捡到过钱吗?嗯,我五岁时候捡到过五十块钱的。那种庞大的喜悦和幸福,如汪洋一般将我淹没,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来生来世也仍然记得!(现在想想,那真是我生命中记忆的源头啊!所有的回忆再也不能追溯到那一刻之前。)

被表白的第一反应:"找我表白都是--哗(消音)--我喜欢的自己会去表白啊!不喜欢的跟我表白也没有用!"

■天人交战

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是常规天人交战时刻。肚子饿了,要找吃的吗……哦不,我已经刷过牙了……要再刷吗……不要吧,好麻烦……快点睡着就不会觉得饿了……快点睡……ZZZZZ……

另一个时段是早上八点到十点之间。要起床了……但是四肢完全还在睡梦中嘛,完全不配合,那么再睡会儿吧。可是,肚子好饿,从昨天晚上饿到现在……啊,那是该起床了……但是我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愿动喵……

写文时,经常有这样的念头徘徊不定……要不要写死他?不行,编辑会骂……可是真的很想写死他……你想不想过稿,想不想拿稿费?当然,我想,但我真的想写死他啊!长篇就放过吧,你可以在短篇里发泄,对不对?然则还是遗憾啊,不能在这个故事里写死他……

被编辑要求修稿时……我要迫出怨灵来追杀这个人么……可是万一换了个更难缠的怎么办……然则真不想改稿啊……谁有洗脑的药卖么……

眼睁睁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掉钱时……人生最痛苦之时莫过于此,我的本能提醒我捞起便走,然则理智告诉我要做个社会主义金光闪闪新人……

■让一两崩溃的必杀秘笈

我在卫生间时,你可以不停地拍门,并伴有急迫的催促声:"好了没有?快点快点。"

我在看书时,你可以不停地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并找从衣服首饰到世界兵种的各式话题要求跟我进行对话和沟通,或者干脆一把抽掉我的书。

我想找你聊天时,只用"嗯"、"哦"、"好"等单音节词汇对付我。

我想购物时,提醒我已经四个月没有交稿。

在我卡稿时告诉我你一天的速度是一万字。

把我扔到一个生人地不熟的地方。

连续三天给我吃同样的东西。

推荐我去看黑暗恐怖系的小说或电影,当然更狠一点的可以用引诱的方法。等我陷入雷中发现真实处境时,你可以观赏到一个人类崩溃时全部的表情的举止,你可以以此写篇与精神控制能力有关的论文,也可以牵着我去街头以"双亲过世,妹妹失常,家境窘迫"为由蓦捐一点钱财来增加生活情趣,但是千万不可以独吞哦。

■崩溃的治愈方法

看到另一个人比我更崩溃……我的内心便会平静下来……如果那人就是令我崩溃的那一个,效果会更好。

你要不要试一试?嗯?

■比较讨厌的东西和事情

补牙。说到这点,我哭了。透过四方的文字你怎能看到我晶莹的泪?我一次性补过12颗牙。T_T。如果能够给我一个愿望,我要祈求苍天让我碰到一个这样的牙医:他的眼睛要像春水一样温柔,他的皮肤要像细瓷一样洁净,他的手指要修长美好到小言主角的程度,他的身上必须有淡淡的荷花香气(而不是药味),脸上一定要有温暖的笑容……如果他能够脱下白大褂,换上刺满樱花瓣的汉服长袍--尖叫--那就完美啦--我愿意再补一次牙!两次也可以!什么你说三次……呃容我天人交战一下先……

和不熟悉的人吃饭。还必须为了保持用餐的气氛而找各种话题……写到这句话我的胃隐隐开始抽痛。

韭黄。只吃过一次,以呕吐结束。然则韭菜可以接受,据说韭黄和韭菜的味道其实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而已。是吗?我深深怀疑此人欺骗我,只是没有勇气去验证。

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挑不来东西、砍不来价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我全身的文艺细胞就以几何倍数增长,怨灵气质大大提升,满脑子都是"我一个人"、"没有人陪我"、"好孤独"、"好寂寞"之类的念头……如此文艺的情况下,我会下意识去买一些正常状态下绝对不会买的东西……待我恢复过来时,人家已经不接受退货啦!

熬夜。据说深夜是灵感之魂爆发的时刻,然而对我来说只有宿醉一般的痛苦,每熬一次都只有一个念头:"喵的下次我再熬夜就直接去死。"

简介。所有的,文章简介,还有这篇作者简介……MINA,看到我身后无尽的黑暗阴影了吗?这篇文字其实不是我写的,是我的怨灵写的。读前宜自备纸符佛珠桃木剑十字架等物,如被外泄的怨气所害,请与花雨编辑部联系。

■比较喜欢的东西和事情

唔,很多。

捡到钱--这种幸福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替代。

种花--种出睡莲后高兴了一个星期,幸福感仅次于捡钱。

吃妈妈烧的菜--很幸福。

买到又便宜又漂亮的衣服--漂亮衣服是出门的动力。

看到阳光下梨花一样耀眼的美少年--美少年是活下去的动力。

一本可以吸引我看下去的书--这种是家常便饭型的幸福,然则难免会有吞到苍蝇的时候。可惜可惜,世间安得双全法,阅遍好书不踩雷?

躺在床上看碟,看得昏天黑地睡死去--多么甜蜜的堕落。

看到在河边钓鱼的老人--这是对晚年最美好的肖想之一。

暮春时候的雨,初夏时候的绿叶,秋天的风和空气,冬天的淡淡的暖暖的阳光--想起这些会觉得上辈子我一定积了不少德,才能生而为人……不过想想,那些猫啊狗啊猪啊,其实也能感觉这些吧?说起来,做人到底有什么好处呢?好吧,不要在这里怀疑人生,下辈子做猪试试就知道了。

■此生的绝望

我是终身型路痴一枚,转个身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个方向来,要往哪个方向去。据说在十五岁之前,我都隐藏得很好。但是十五岁的某一天,去一个曾经去过一次的同学家时,路痴之魂彻底爆发,最后确认原来我要记住一条路线,需要重复七次以上,且行程不得超过一公里。

也是人痴一枚。何谓人痴?不认识人嘛,人的面孔很难在我脑中留下印象,看上去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无异,除非那人特别美或者特别丑。

同时还是白痴一枚。这个我不想解释,所有解释都会令我看上去更白痴。T-T

此生无望写黑暗系小说,连阴暗也不能接受。

不能做个坚强的人。

■此生的愿望

拥有一座园子,亲手搭蔷薇架和葡萄架,种桂花树,还要一棵果树,桃树梨树李树随便,要它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果实慢慢变熟,某天我在树下看书时,落到我怀里来。

跟我爱的人度过,记住所有爱我的人,有朝一日不再爱了,也要记得曾经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温暖。

生一个女儿,然后好好保养自己,以后出门听到有人对女儿说:"啊,这是你姐姐吗?"可恶,光是想象就已经激动得要死。

在这一生,写满100本书--这真是宏愿。我的一生,会全用来织梦吗?自己也不能太确定啊,也许哪天我就得道成仙白日飞升了也有可能啊……但在这一刻,我希望几十年的光阴里,我都可以做这件我喜欢做的事。

如果有来生,我要做农夫。我要强健的体魄以及挑两百斤大米不皱头的气力,当然还要有一顿吃三大碗饭的好胃口。^_^
第一章  扬风寨


这世上有很多我想去做的事。
比如唐从容那般厉害的易容,比如唐且芳那般厉害的毒药,比如央落雪那样的医术,比如像楚疏言那样的阵法,比如像百里无忧那样的美貌……好吧,我承认最后一个我是永远做不到的。
父母给我的脸就是如此。虽然我对他们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我还想学阿蛮的厨艺,想像百里无双那样,在身上练出无形剑气,眉心有一道红芒,看起来非常飘逸。
再不然,跟花千初学做衣服也好。
世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事,为什么我偏偏要在这里?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剑。
这个男人,偏偏硬要把剑往我手里塞,“握着它,你会有感觉。”
我只好握住。
“静气。”
静气。
“凝神。”
凝神。
“眼睛闭上。”
好,闭上。
他的脸仍在眼前,面庞光洁,像瓷器一样在暮色里发出微朦的光,眸子冷冽,像昨晚的那场雪。
“眼睛闭上。”
他重复了一遍,但声音没有起伏和不耐。他其实是个人偶,一定有某个厉害的法师在后面操纵着他。
唉,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对抗也是无趣的。我闭上眼睛。森然寒气忽然从面前掠过,本能地,我往后一仰。一缕头发替我往生,从他的剑锋上滑落到地上。
“靳初楼!”不要以为打不过你我就不会生气,“你干什么?!”
“不要躲,拿起剑。”这个人偶道,“我出五成力。”
什么?!明明昨天还只是一成!
然而不容我开口,剑光已经逼了过来,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只有狼狈地满地滚,衣服已经嗖嗖破了好几道口子,绝对见红了,疼痛难当。渐重的夜色里的他的眼睛冰冷,手上剑招没有一丝留情,我把心一横,扑在当地。
哧。
剑尖在我的胸前停住,刺破了衣襟,冰冷剑锋直抵皮肤。
我喘息,冷冷地看着他:“有本事杀了我。”
剑锋停顿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在我以为自己以毒攻毒的计策成功的时候,他的手轻轻一动。
剑锋刺进我胸膛。
剑锋冰冷,鲜血滚烫,疼痛刺骨。
这样痛……——这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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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是在我自己的屋子里,碳火烧得很足,很暖。夕儿正替我盖好被子,见我睁眼,“我去叫夫子。”
“别——”
我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这样简单的动作让我的胸口撕裂了一样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夕儿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把我的手拿开。我知道的,他的话对于夕儿来说,根本就是神谕。
“怎么样?”他进来第一句这样问。
“……还活着。”
“那一剑当然要不了你的命。”他道,“我问你昏过去时怎样?有想起来么?”
我微笑,一字字道:“我昏死过去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这显然不是他期待的答案,他站起来,吩咐夕儿:“照看好她。”
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好处,是再也不会有人逼我练剑。
夕儿每天照顾我一日三餐,有时开解我:“夫子是急了些,但,他等太久了。岑姑娘,你不要怪他。”
下一句,她一定会说:“请你帮他。”
他险些杀了我,还让我帮她。这姑娘看起来清秀聪敏,怎么肚子里这样糊涂?我咬着筷子笑了笑,“夕儿,你喜欢靳初楼吧?”
她那双握剑都不会颤的手,扶着托盘轻轻一抖,咳了一声,“我景仰夫子。”
“那你喜欢他么?”
“岑姑娘,菜快凉了。”
“应该是喜欢吧,”我凑近她一点,“是吧?你这是默认吧?”
“岑姑娘!”夕儿站了起来,我手忙脚乱扶住托盘,免得饭菜倾到被上,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请自重。”
啊,果然不愧是靳初楼一手带出来的得意弟子,这种冷腔冷调都学得十分到位。
“好啦好啦我不说,呐,好夕儿,帮我倒杯茶。”
她站着,身体有些僵硬,一时不想原谅我的无礼。
“我吃好喝好,才能好起来。我好起来,你家夫子才能继续折腾我。是不是?”
提到靳初楼,她就会妥协,这简直是比吃粥就要拌辣椒末还要自然的事。
谁知我竟错了。靳初楼要折腾我,并没有等到我好起来。这天清晨,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我的睡意涌起来,把看了一晚的小说抄本塞到枕头,被子拉过头,正准备去见周公,蓦地喉咙一紧,一条软绵绵的鞭子勒住了它。
“喂……”
我吃力地只能发出这样一个字,血气逼到面颊,脸上肌肤像有针扎,喉头火热,透不上气来。鞭子不肯放松,我的视线渐渐浑浊。天光漫进屋子,靳初楼的脸就在床边,眸子一如既往地不带任何感情。他本人就是一把剑。冷血,无情,锋利,切割人命。
……如果就这样被人玩死,我下辈子也不会放过你,靳初楼——
我努力用眼神说明我最后的心愿,喉头一松,哧溜一下,鞭子收了回去。
空气透进去,肺拼命膨胀,一下呛得我大咳特咳,像要要把心肝都咳出来。每一下震动都牵动伤口,我流下泪来,不知是因为咳还是因为痛,或者两者兼有。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声音也同它的主人一样,冷冰冰,毫无感情。
“看到一张……我最不想看到的脸。”这句话真说得辛苦,我的伤口一定裂开了。
他沉默了片刻。沉默的时候嘴角抿的很紧,这显示他是个不会轻易说真心话的人。却偏偏总要别人告诉他真心话:“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岑未离,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不会为难你。”
“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我痛苦地伏在枕上,“如果你捡我回来只是为了折磨我,那么麻烦你把我扔回去。”
他轻轻伸手抚摸我的脖颈,那个地方一定被勒得於紫,“岑未离,我想得到你的记忆。你不可能什么都不记得,或多或少,你的记忆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麻烦你告诉我记忆到底是何物。”我说着,忽然正色道,“——拿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