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我见过,是个彪悍娘们,没有想到,就这么被捅死了。你们快拉走吧,你们两个就差在脸上写着肥羊两个字了,要不是陶熏镇着,早被人抢了。”

  陶熏一听,摇了摇头,“这回你就打眼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周羡,到底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只指着池时道,“这是池九爷,只有九爷罩着我的份,哪里有我替九爷镇场子的道理。”

  米郎中一惊,站起身来,将池时上下打量了一遍,啧啧出声,“我还以为九爷生了什么三头六臂,果然最厉害的狼长得像羊一样无害。”

  他想了想,竖起耳朵,听了听外头的响动,压低了声音,“最近有人接连被杀,凶手都是同一个人。不是抢钱的。若是抢钱的,他应该把你哥哥的袍子都扒光才是。”

  “都是走在路上,就被捅死了,同孙雪一样。”

第四八七章 连环凶案

  米郎中说着,眸光闪了闪,“我们这里不兴什么停灵出殡的,都住的是大杂院。你搁院子里放个棺材,还叫不叫别人活了。若是人死了,都是薄皮棺材一装,就给埋了。”

  “死的前头两个,第一个叫做时雨,他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不知道怎么落了罪,被流放三千里,脸上还刺了字。”

  米郎中语气笃定,他一个做郎中的,显然这附近没有什么秘密可以瞒得过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有国法在,但穷人流放是个死字,这富人却能够改头换面的溜回来。虽然是个黑户,但至少也有吃有喝的,算是过得不错的了。”

  米郎中说着,抬手指了指斜前方,啧啧了几声,“虽然是个男子,但是时雨生得细皮嫩肉的,是这条街上一等一的美人儿。大约就在前天吧,我出门倒药渣子,看到他倒在血泊里。”

  “也是像今日的这个孙雪一样,肠穿肚烂的。给他收尸的,是时雨身边伺候他的一个老妈子,大家都叫她陈婆子,她的脸上有一个黑痣,黑痣上头还生了三根毛。”

  “死的第二个,不知道姓什么,只知道叫瓜婶。胖乎乎的,脸长得像个冬瓜。她同孙雪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是昨天出门洗衣的时候,被人捅死的。”

  “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被人划破了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人也已经死了。”

  米郎中说着,眼中闪着光,“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了,虽然三个人,都送来了我这里,但我一个也没有救活,更加没有瞧见,杀死他们的人。”

  “听闻九爷宛若天神一般,哪怕只有一点儿线索,都能够破案,现在米某可就等着瞧,看有些人是不是沽名钓誉,名不副实了。”

  池时轻轻蹙眉,她同周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连三日,都有人走在路上被开膛,杀人手法从表面上看几乎是一致的,这说明这三桩案子,极有可能,并不是孤立的,而且极其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

  但是按照米郎中的说法,前面两名死者,死的时候,身边都应该没有人。

  可到了孙雪这里……

  “你哥哥身量高大,一看就气度不凡不是寻常人,凶手在不知道他有晕血症的前提之下。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应该等他离开之后,孙雪落了单,再对她下杀手的。”

  “可是他没有,他冒了大险,在光天化日之下,连杀三人。这是为什么?”

  池时听着周羡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你说得没有错,而且我哥哥阻拦他之后,他却没有杀死我哥哥,便直接走掉了。这说明凶手对于目标是有选择的,他甚至是有节制的。”

  “在一般情况下,凶手都会杀死目击者,因为担心他们看到了自己的真容。”

  虽然池瑛捡回了一条小命乃是大幸事,但是这事儿的确是透露着一股子非比寻常。

  一旁的池瑛听到了这里,有些虚弱的站起身来,“阿时你要验看孙雪的尸体,我先坐到外间去等着。因为事发突然,我见血就晕了,是以有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凶手蒙着面,我也没有看到他的脸。”

  池时眯了眯眼睛,突兀得拍了几下手,啪啪啪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医馆里,显得格外的清脆,一下子将那股子紧张而又低迷的气氛,全都击散了。

  “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哥哥你记起来,不过需要你回忆刚刚经历过的事情,你可以做到么?”

  池瑛郑重的点了点头,“可以!”

  池时眼眸一动,抬脚踢了踢周羡,“杵着像木头一样做什么?你来扮演死者孙雪,我是凶手,咱们来还原一下之前的场景。哥哥仔细听我说的话。”

  周羡咧嘴一笑,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就喜欢这样的池时,充满了一往无前的魅力,像是一把最为锋利得矛一样,无论多么坚固得盾,到了她手中,都能够刺穿个窟窿,势如破竹。

  周羡想着,走到了池瑛旁边,捏着嗓子道,“池大人,请恕民妇不远送了,朝廷的恩情,民妇将永远铭记于心,我家夫君在九泉之下,也倍感欣慰。”

  池瑛瞬间黑了脸。

  这是什么戏精!为何堂堂一个王爷,一口一个民妇,一口一个夫君,半点也不觉得羞涩!

  他想着,余光一瞟,瞧见池时已经做了冲过来的样子,脸上带着腾腾的杀气,却是一怔,在她的衣袖里,尖锐的匕首闪着寒光……

  池瑛愣了愣,瞬间恍然大悟起来。

  虽然看起来很像儿戏,旁人瞧了会觉得幼稚无比,可因为池时认真的入了戏,所有周羡也……

  池瑛想着,心情突然复杂了起来。

  虽然此时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想,想着阿时何其有幸遇到了同他在一个世界的人,他以为自己个会感到酸涩无比,可是,这时候心头涌上的,却是一股子油然而生的如释重负。

  因为怕血,妹妹一个小娘子,从出生起就要扮成儿郎。小姑娘在涂脂抹粉的时候,她在验尸;出去游玩的时候,她在捡尸;别人的针是用来绣花的,可是她的针呢?是用来缝尸体的。

  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造成的,他把本来该属于自己的责任,扔给了自己的妹妹。

  虽然她一直说自己就喜欢这个,可是,从她尚在襁褓里的时候,这一切已经被别人给决定好了,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如果可以选,他的阿时,是不是也可以像其他的小娘子一样,开心的过一生,嫁给一个中意她的人,白头偕老。

  可到了现在,即便是恢复了女儿身。可也错过了许多,那些闲言碎语,他几乎都可以预想得到。说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说她同尸体打交道,是一个晦气的人……

  虽然很俗套,虽然知晓,阿时不在乎这些,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欠了阿时一个人生选择。

  阿时就是他的责任。

  他拼命的挑灯夜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向上走的机会,生怕自己不够聪明,不够强大,日后东窗事发的那一日,没有办法护住自己的妹妹。

  阿时就是他一辈子需要弥补的亏欠。

第四八八章 狼人传说

  在考中状元之后,他同阿时也有一次兄妹之间的谈话。

  池瑛想着,思绪转得飞快,过往的一切,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转了起来。

  有他背着小小的阿时,走在祐海林间的山路上。那是父亲头一次让阿时一个人去乱葬岗捡尸,他从书院放学回来,气得简直就疯了,一路狂奔着上了山。

  南方山上,经常雾气蒙蒙的,一靠近他便闻到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他害怕极了,可还是强忍着,朝前走去,他都害怕,何况阿时呢!阿时再怎么早慧,再怎么异于常人,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

  万幸的是,他还没有进山,阿时便已经出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木雕。那是她雕得第一个虚目,小小的,是她童年最喜爱的玩具。

  他比阿时虚长了几岁,可那会儿也还是个孩子。小小的女童,背在他的背上,像是一座大山似的,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将阿时放下来。

  他池瑛的这一辈子,都是要赔给池时的。

  画面一转,又到了种李院里。那棵老李子树,被他砍过一次,因为阿时闻不得花。可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老树发了新芽,它又生出来了。

  高中之后,站在李子树下。

  他对阿时说要展宏图伟业,阿时说要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以为那种执拗,已经消失了不见了。可找了再多的借口,他一个怕血的人,还是选择了兵部,因为兵部升得最快。

  在去兵部报道的那一日,他便知晓,不管阿时有多厉害,不管他池瑛飞得有多高,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都是池时。

  他就是想要,成为池时的靠山,让她为所欲为,让她永远都不会没有钱花,让她永远都不会被人欺辱,让这个世上没有人敢笑话她。

  可是,他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替阿时找到一个,懂她的,能够像他一样,把她摆在第一位,同阿时共度一生的人。

  那个人,便是因为他毁掉的,阿时生为女郎而应该得到的最好的选择。

  她可以不要,可她不能没得选。

  只有她得到了,他才可以真正释然。

  池瑛才可以作为池瑛,而不是池时的哥哥而活。

  他还是池时的哥哥,可他也是池瑛。

  ……

  “哥哥!阿时已经捅死我八遍了,你怎么还不晕?”

  池瑛的思绪,被周羡气呼呼的声音打断了。

  他回过神来,笑了笑,“我都听不见你们两个人说话了,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这还不叫晕?”

  池时闻言,哼了一声,“哥哥明明就是神游天外了,居然还耍赖皮!这一次一定要可以,不然的话,我就算没有捅破周羡的肚子,那也要把他昨夜吃的席给捅出来了!”

  周羡一听,顿时惊呼出声,“阿时,我给你带的粉蒸肉粉蒸藕,还有蹄髈,又要重新再热过一次了!”

  池时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所以还说怎么呢,快些捅第九次了!”

  周羡清了清嗓子,瞬间变得柔顺扭捏起来,他站在池瑛旁边,又将先前的台词,重新说了一遍,“池大人,民妇……”

  说时迟那时快,池时好像生怕这回池瑛又不在状态一般,不等周羡说完,便提着小刀捅了过来。

  “鲜血现在溅到了你的脸上,你因为晕血,而倒在了地上,视线模糊,这个时候,你抓住了凶手的脚……哥哥,你看到了凶手的鞋子是什么样的?他穿的是布鞋,还是靴子?”

  池瑛匍匐在地,他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世界好似变得朦胧起来,他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池时的脚。

  “不是布鞋,也不是靴子。是毛,毛乎乎的……我抓着一只毛乎乎的脚……”

  池时的声音在池瑛的头顶上响起,“毛乎乎的,是什么毛?像我的兔子皮指套,还是像阿娘的狐裘,亦或者是……”

  池瑛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老师书房里的那张狼皮的感觉,比兔子和狐裘,都要硬挺许多,灰扑扑的。没有错,灰扑扑的,一直包到了脚。”

  池时皱了皱眉头,又接着弯下腰去,“凶手想要逃走,可他的脚被你死死的抓住了,这个时候,他弯下腰来,划破了你的手,在那一瞬间,你能够看到凶手的手,他的手上,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

  池瑛猛的惊醒,他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身,“他的手也是毛乎乎的,怎么说呢,不像是一个人,准确的说,他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但是同寻常人不同,他的身上都是毛。”

  “手上也有毛,灰扑扑的毛!”

  他一说完,自己都呆住了,人的身上,怎么可能会长毛呢?

  池时对着池瑛竖起了大拇指,“久乐,你扶哥哥出去歇着,我要给孙雪验尸。”

  久乐闻言,快步的走了进来,扶着池瑛便去了外面抓药的地方,那里有煎药的炉子,虽然味道难闻了些,但到底有火,比较暖和。

  周羡瞧着,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走了出去,给池瑛盖上了。

  “你可莫要着凉了,不然阿时要担心坏了。”

  池瑛好笑的看着周羡,“怎么现在不叫哥哥了?刚刚不是叫得比阿时还响亮么?”

  周羡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却听得池瑛轻声说道,“谢谢你。”

  周羡搓了搓自己的衣袖,往后跳了一步,“伤的明明是手臂啊,怎么性情大变!这么肉麻了!”

  他总觉得,这句谢谢你,好似饱含着什么不得了的深意,实在是让人受之有愧。

  “我先进去了,不让给阿时打下手的活,就要叫久乐抢走了!”周羡说着,快步的跑了进去。

  池瑛瞧着,伸出手来,在那炉子上烤了烤,勾了勾嘴角。

  ……

  “死者孙雪,不是被寻常匕首开了膛。我们听到被捅了这几个字,先入为主的便以为是匕首所伤。但其实是,这是一种利爪,十分的锋利。”

  “凶手将这种能够轻易划开人肚皮的利器,装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像动物一样,直接用爪子划开了猎物的肚子。”

  池时说着,目光炯炯的看向了一脸兴味的米郎中,“你是个郎中,陶大哥说你最擅长得打损伤。又在军中做过郎中,没有道理,看到这样明显的伤口,连凶器是什么,都分不清楚。”

  “而你却一直故意的说,说他们是被匕首捅死的。显然,你隐瞒了很多事。”

  那米郎中听这,啪啪啪的鼓起了掌,“池仵作果然好本事!既然如此,得奖励你一个线索。你听说过狼人吗?时雨,瓜婶还有孙雪,都是去过雪狼洞寻宝的人……”

第四八九章 公开的秘密

  周羡听着,手中的鹅毛扇朝着那米郎中的脖子划去,米郎中连退数步,背撞在墙上生疼。

  “敢把我同池时当猴耍的人,还没有出生。这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耐心,同你玩什么你猜我猜的游戏。”

  周羡说着,手微微一使劲,先前看起来无害的鹅毛扇子,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的机关,竟然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利刃,寒光闪闪。

  仿佛那鹅毛的梗突然朝前延伸了一些,直指米郎中的喉咙。

  米郎中骇然的睁大了双瞳,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曾经在边关,身为一个郎中,见过漫天的血腥同无边的尸海。他以为自己会无所畏惧了,可是眼前的人……

  明明查案的主导一直都是池时,楚王周羡只是一个听话的耙耳朵,甚至池时叫他演可笑的女人,他都毫无自尊心的接受了。

  “殿下……”

  周羡摇了摇头,目光锐利,“我没有什么耐心,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狼人。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在深山老林里,京城周边若是有这玩意,早被人抓了去夜市里表演耍狼人了。”

  “还会让他有机会光天化之下,跑出来杀人?”

  简直可笑。

  京城是什么地方?达官贵人以猎奇为乐,每年打猎不知道要射杀多少财狼虎豹,他们见到了狼人,不但不会害怕,反倒会兴奋得像是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子,奇货可居啊!

  米郎中咽了咽口水,死不可怕,可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让他浑身都战栗起来。看周羡的眼睛他就知晓,池仵作是听死人说话的人,而周羡是会让人生不如死的人。

  “先前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之所以前头死了人都没有告官,乃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是狼人出来杀人了。这是整个蝉鸣三巷公开的秘密。”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被叫做蝉鸣三巷了,住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有故事的人。可能背着什么深仇大恨,成日里磨刀霍霍准备奋起杀人;”

  “也可能是走投无路,没有了户籍,像个地沟里的老鼠一般,有今日无明日的人;当然也有像我这样,因为眼睁睁的看着身边所有的同袍,全都被杀死,侥幸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周羡皱了皱眉头,松开了自己的手。

  大梁已经很多年没有战事了,更不用说像这种团灭的惨烈战役。

  “你以前在李将军麾下?”

  米郎中点了点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摸到血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殿下,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根本不配说在谁的账下当兵。”

  他说着,看向了池时,“蝉鸣三巷的人,多半都走投无路,生计困难。但是人活下去,总要有一个希望。而我们的希望,便是雪狼传说。”

  “蝉鸣三巷的最里头有一面影壁,那个影壁平时看不出什么东西,可在冬日天寒地冻的时候,便会冻出一些裂纹来,那些裂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雪狼。”

  “众人都知晓,四神兽乃是青龙白虎玄武还有朱雀。传闻当年雪狼,是第五只神兽。他天性慈悲,最是喜欢劫富济贫,帮扶穷苦百姓。神怎么能有人性?”

  “雪狼因为救人,犯下大错,被罚下天庭。他在京城附近的北陵山上,造了一处洞穴,便在那里修行。审判恶人,将那些不义之财全都堆积在自己的洞穴里。”

  “绝望而又幸运的人,若是去了雪狼洞里,便能够幸运的寻到宝藏,获得希望的新生。”

  池时听得仔细,上前一步,走到了周羡身边,“幸运的人,所以是会有筛选的?那什么样的人,就会被杀死,像最近的三个人一样。”

  米郎中叹了口气,“三巷的人,都知道洞穴在哪里,也都可以去寻宝。但是并非像传说中一样,宝物遍地,而是每年只有一次,在入冬之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且宝物只有一个,所以,只有一个人可以一夜暴富。”

  “所以,就会有人奋起夺宝。传说中自然也有告诫人的地方,那就是雪狼十分的善良,不喜欢见血。若是有人夺宝杀人,那么雪狼便会降下神罚,将那些违背了法则的人,开膛破肚作为祭品。”

  “因为狼人真的会来,所以在三巷待了许多年的人,譬如我,就每年只是去碰碰运气,但瞧见别人找到了宝物,也觉得不会眼红抢走。”

  “可是新来的人,就有那不信邪的。尤其是今年,那个幸运的人,是一个孩子,名叫赖小兰,她寻到了宝箱,里头有一个金子打的发冠,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

  池时摇了摇头,“宝物这么贵重的话,三巷人多嘴杂,雪狼的秘密怎么可能守得住?我们在京城,可是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米郎中对着池时竖起了大拇指,“池仵作英明,也不是每年都这么贵重,有时候可能也只是一些银子。而且,我先前也说过了,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自己都是背负着一些秘密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传出去过,有大批的人,也跟着去寻宝,期望自己成为幸运儿,可到头来,就那么一点儿钱,根本不值得冒险一趟。”

  池时了然,她想了想,开口问道:

  “所以今年是特殊的,金冠贵重,而那个赖小兰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钱帛动人心。时雨,瓜婶还有孙雪三人合谋,从赖小兰手中夺宝,所以他们三个被杀死了……”

  米郎中摇了摇头,“在他们死之前,我是不知道的,我看到赖小兰找到了宝物。便下山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亲眼瞧见,所以也不好说。”

  “只不过,赖小兰那天夜里没有回来,更加没有再在三巷出现过,不知道是得了宝物转手离开了,还是被人杀死了。”

  “往年也有过被狼人杀死的人,这里只有我一个郎中,我一看伤口便能够猜得出个七七八八的了。应该同你想的差不多的,有人红了眼,从赖小兰那里,抢走了金冠。”

  “只是”,米郎中顿了顿,看向了周羡,“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参与了,还是还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第四九零章 奔赴现场

  如果还有第四人,那按照前面三日的规则,狼人明天还会出现,继续杀人……

  周羡的眼神看了过来,虽然他如今轻摇着羽毛扇子,风度翩翩得像是话本子里才有的真君子,可米郎中却莫名的觉得,先前他从周羡手中接过的诊金,如今躺在袖袋里,都发起烫来。

  “我发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有半句假话,叫狼人下一个就划开我的肚子。”

  米郎中想着,忍不住挺直了脊背,竖起了两根手指发起誓来。

  周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了的陶熏,“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个法外之地,我竟然不知。”

  “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聚集在一起,竟然也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这个地方,是谁罩着的?”

  陶熏苦笑出声,先前米郎中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一通说,他便知晓,楚王定是要出言相询的,他简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殿下说笑了,殿下的影卫前些日子刚在宫中大显神威。这京城里,怎么可能有殿下不知道的地方?”

  “只不过,龙有龙道,鼠有鼠路,水至清则无鱼。城南本来就鱼龙混杂,像这样的大杂院,有好些地方都有,不独独是蝉鸣三巷。”

  “这里的人,也没有米郎中说的那么玄乎,大部分的都是生活凄苦的平民百姓罢了。像恶人巷什么之类的说法,言过其实了。”

  陶熏说着,瞪了一眼米郎中,“只不过这个雪狼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管着这片地方的人,名叫余威。余威是个老将,以前在军中打前锋的,后来瞎了一只眼睛。便从战场下来,做了个乡绅。”

  “巷子最里头的那座大宅院,便是他家的。余威有军功在身,且同不少大人都是旧友,若非要说蝉鸣三巷的领头羊是谁,那应该就是余威了。”

  “不过,余威在今年夏日的时候,因为疮疾暴毙了。我还跟着我的上峰陈大人,来这里送了他一程。”

  周羡点了点头,陶熏见他没有责难,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马车声,池时从里间走了出去,一下子就瞧见了从马车上滚落下来的久安,他顾不得一身的雪,直接冲了进来。

  “公子!你怎么样!我修完马车,听到人说你受伤了,被送到医馆来了,所以立即赶来了!”

  久安说着,扯着池瑛看了看,见他尚好,忙从身上解下了一个包袱,“公子,这里有备用的衣衫,小人给你换了,咱们快些去自家的医馆看看。”

  池瑛被他一顿抢白,有些哭笑不得,“阿时在呢!我没事,米郎中医术高明,我已经没事了。不过我的确是得换衣衫。”

  久安这才像是瞧见了久乐还有池时似的,松了一口气,“九公子。”

  池时点了点头,“你来得正好,送哥哥回去歇着。我这边还有公事在身,便不同你们一道儿回去了。”

  池瑛从火炉边站了起身,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周羡,又拿出自己的披风系上了。

  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池时的脑袋,眼睛却是看着周羡,“阿时就拜托给你了。”

  周羡咧嘴一笑,“哥哥放心,有我在,阿时一根头发都不会掉的。”

  他说着,想到了常康说他连池时的头发有多少根都数的荒唐之言,一下子又觉得有些囧起来。

  好在池瑛并没有多说,只虚弱的笑了笑,便在久安的搀扶之下,上了自己的马车。

  看着他已经走远,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雪狼洞在哪里?”

  米郎中搓了搓手,忙跑到了自己的药柜边,扯出了一个装药的小盒子,从里头抽出了一张纸来,递给了周羡,“殿下,池仵作,我这里有一副地图,跟着这个,你们就能够找到雪狼洞了。”

  他说着,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这个世上,是真的有狼人的。”

  池时没有理会他,同陶熏告别,叮嘱他将孙雪的尸体,运去京兆府,便跟着周羡一道儿上了马车。

  “咱们先去附近的铺子,给你买一双暖和的皮靴,然后再出城!”周羡说着,敲了敲马车壁,驾车的常康秒懂,爽朗的应了声。

  池时着急的想要驳斥,却见周羡心疼的抓起她的脚,将她已经踩湿了的鞋袜脱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她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将披风盖了上去。

  “抓凶手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再说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狼人,若非说有一个,那最接近的狼人的,也应该是关曳才是!”

  “寒从脚起,你好不容易来月事不怎么疼了,若是冻到脚了,又疼了怎么办?岂不是辱没了程非师兄作为神医的名声?”

  池时耳根子一红,面上却是不显,她撇了撇嘴,“他算哪门子神医?”

  周羡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再说了,咱们去雪狼洞根本就不是去找什么雪人的。而是你想要去看赖小兰的死亡现场,兴许还能够在那附近,找到她的尸体。”

  池时给了周羡一个赞赏的眼神,“雪狼杀人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有人穿着狼皮做的衣衫,然后用像是动物利爪一样的特制的武器杀人,才是常理。”

  “米郎中一看就是不老实的老滑头,他说的话,未必就能够全信。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赖小兰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既然没有什么雪狼,那么宝藏也不可能是从天而降的,一定是有人埋在那里的,然后又代表雪狼来惩罚那些夺宝的人。凶手一定就是蝉鸣三巷的人。”

  “若是以前,我一定直接集结巷子里的人,来问询找出凶手了。可是,这个巷子里的人,最擅长的便是隐藏秘密,与其盘问他们,倒不如咱们直接去现场一探究竟。”

  池时说着,眼睛亮晶晶的,“山中鲜少会有人去,虽然下了大雪,但血尚未融化,说不定还有很多犯罪的痕迹,尚且留在现场……而且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处理尸体了。”

  池时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她赶忙将脚从周羡身上挪了下来,踩着自己的软底鞋,飞快地跳了下去,“鞋子得试了才知晓合脚不合脚。”

  她正说着,却是一愣,朝前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火红色披风的妇人迎面走来,随着她的摆动,那披风撩起,露出了她大大的肚子。

  “殿下,池仵作!”赵兰汀加快了脚步,惊喜的唤道。

第四九一章 莫名插曲

  赵兰汀说着,朝身后看了一眼,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可是要去宫中给皇后娘娘庆生,我的马车出了些问题,不知道可否捎带我一程”,赵兰汀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将风吹乱的头发,快速的地挽到了耳后。

  自从她同沈观澜大婚之后,池时这还是头一回遇见她。

  池时到现在都还记得,在李婉家中初次见到赵兰汀时,她骄傲的像是一只长颈天鹅,那会儿京城里的人都以为,她是未来的楚王妃。

  “你怎么清减了许多?”

  池时惊讶地开了口,她直言不讳的关心旁人,不过赵兰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以前脸上可爱的婴儿肥,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都瘦骨嶙峋的,倒是显得一个肚子,格外的大了起来。

  赵兰汀一愣,随即温柔的笑了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从怀了这个孩子,我是吃什么吐什么。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一点儿,全都叫这个小家伙给抢了去。”

  她说着,眼巴巴的看向了周羡,“殿下,这风口上冷得很,不如咱们早些进宫罢!”

  周羡摇了摇头,朝着那成衣铺子跑了进去,“阿时没有穿靴子。我们有公事在身,今夜怕是进不得宫了。”

  他的动作极快,像是雪地里的兔子,一下子蹿出去了老远。

  池时伸手想要拉他,却是没有拉住,赵兰汀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圆脸的嬷嬷,快步的走了过来,“夫人叫我好找,马车已经修好了,咱们这就可以进宫去了。”

  “您不是说,皇后娘娘最喜欢吃这家的杏仁酥么?咱们若不快些去,就怕这杏仁酥凉了。”

  赵兰汀回过头去,笑了笑,“我知晓了。难得遇到池仵作,我说两句话就走,刘嬷嬷你把那杏仁酥放到马车上去,用皮子包起来。”

  刘嬷嬷点了点头,“哪里用得夫人吩咐,老奴已经安排好了。这雪天路滑,您又怀有身孕,公子叮嘱了,叫老奴像老母亲护小鸡一样,护着您呢。”

  池时看了二人一眼皱了皱眉头,正在这个时候,周羡已经快步的跑了过来,手中还举着一双黑漆漆的靴子,“阿时阿时!这城南的小店里,都没有什么好皮子,我看过了,这双靴子还能凑合着穿,我瞧着你穿着应该合适。”

  他说着,半蹲了下去,将靴子摆在了池时的跟前。

  池时“哦”了一声,扶着周羡的肩膀,将自己的软底子室内鞋脱了,穿好了新靴子,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在原地蹦了几下,“嗯,的确很合适。”

  不光是赵兰汀,就连她身后的刘嬷嬷一下子都愣住了。

  她们知晓池仵作同楚王关系亲密,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相处起来,竟是这般样子。

  赵兰汀笑着行了个福礼,“公事要紧,我的马车已经修好了,那便不多打扰了。我会同娘娘说,殿下有案子在身,今夜怕是要晚去了。”

  她说着,将手搭在了那刘嬷嬷的手臂上,扶着自己的肚子,朝着来路走了过去。

  池时瞧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总觉得,赵兰汀欲言又止的,像是有什么心事。皇后娘娘怎么会喜欢吃这种鱼龙混杂之地的杏仁酥?”

  周羡一听,却是笑着将池时的软底鞋捡了起来,“池大仵作,池九爷,别一直推理了,赶紧上车去罢,不然小的快要冻僵了。”

  “这回你倒是想岔了,皇后娘娘同赵兰汀的的确确是闺中密友,而且我嫂嫂虽然出生名门,但是有个馋嘴的毛病,别看她以前人在闺中坐,可满京城所有的好吃的,她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这其中便有这蝉鸣三巷附近的杏仁酥。”

  周羡说着,同池时一道儿上了马车,他摇了摇鹅毛扇子,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的说了起来,“这些都是我哥哥告诉我的!他说以前以为皇后是个规矩的,可相处久了,竟是发现了她的真面目!”

  “两人一吵架,我嫂嫂便明里暗里的嘲讽他是个井底之蛙!然后开始坐在那里如数家珍的说起京城里的好吃的!”

  “说得我哥哥馋得不行。正所谓自己家碗里的,没有别人家锅里的好吃。御厨做的东西再好吃,那也是日日能吃着的。而宫外的东西再普通,那也是做皇帝不能出来吃的……”

  池时听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猜陛下最近时常叫你带吃食进宫!”

  周羡重重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我倒是觉得,我不像是个王爷,像是酒楼里专门给客人送席面的跑腿小弟!不过赵兰汀这回白跑一趟了,嘿嘿,据我所知……”

  “我哥哥借着皇后生辰的名头,叫人搜刮了她说过的所有的好吃的,今夜他一一尝过,就再也不是井底之蛙了!”

  周羡说着,脸上带着笑。

  他有幸遇到了阿时,自然也希望哥哥周渊,也能够遇到一个心悦的人。这个人若能够是中宫,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池时见他笑得傻不愣登的,哼了一声,捡起了先前放在一旁的地图。

  “沈观澜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还这么不靠谱,让赵兰汀一个大肚子的人,冰天雪地的一个人出行。”

  她说着,将那地图摊开了来,放在了自己的脚上。

  “这是用墨在羊皮上画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倒也还算看得清楚。那雪狼洞,在北陵山靠上方的地方。说起来,这北陵山之所以叫北陵山,相传很多年前,那里是某一个皇族的大墓。”

  “不过因为时代久远,已经不可考了。咱们若是案子办得顺利,说不定你还能进宫去,吃上最后一口点心渣子。”

  池时说着,拿起那羊皮卷,在鼻子下头闻了闻,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周羡见状,忙拿出帕子递给了池时,“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鼻子异于常人,还什么东西都拿着乱闻。我还当一年四季,你最好过的是冬季,只要不去梅花林就行了。”

  “你倒是好,自己个上赶着了。”

  池时看了周羡一眼,周羡絮絮叨叨的嘴一闭,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下一次有什么要闻的,你让我来闻,我的鼻子也很灵敏的!”

第四九二章 发现赖小兰

  北陵山是京城附近,罕见的一座高山。

  大梁的都城,身处广阔的平原之上。山丘算不得多,那些什么乱葬岗,某个村庄的后山,说起来都能够勉强称之为山,愚公全家拿着铲子一起铲,出不了几年,便能将他们彻底铲平了。

  而北陵山是一座真正的山。

  这是池时爬到半山腰,仰头朝上看时,心中发出的无限感慨。

  她在想,为何在这座山上不容易捡到尸体,为何这里成不了那乱葬岗。

  大约是以为抛尸的人把尸体背上山之后,自己已经累瘫得像一具尸体。

  “米郎中应该没有撒谎,前几天的确是有大队的人马一起上过山。虽然落了雪掩盖了许多的东西,但是一路走来,这已经是我第五次荆棘上有衣服布条儿了。”

  周羡走在前头,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大雪覆盖在落叶之上,让这上山的路,便得艰难了起来,虽然对于他同池时而言,若是使用轻功,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他们是来搜寻尸体的,比正常时候走得要慢了不少。

  “那是一点,更加明显的是,这条通往雪狼洞的,被人清理过。这里原本没有路的,有人拿了镰刀开路,原本生满的荆棘杂草,被人除掉了。”

  虽然如今是冬日,大多数的草都已经枯萎了,但是枯枝乱叶,也很影响人行走。按照米郎中的说法,来寻宝的人当中,有妇人还有小孩,这路走起来,于她们而言,就不那么容易了。

  是以,一定是有在前头开路的人。

  两人一路走了过去,到了雪狼洞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快到山顶,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而海拔越高的地方,自然也就越发的寒冷起来。

  周羡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将鹅毛扇子插回了腰间。又拿出了一个鹿皮的小酒壶,递给了池时,“我特意从马车上拿的,你喝一口暖暖身子。”

  池时不客气的接过来喝了一看,朝着那雪狼洞看了过去,“这个山洞里头都是白色的,看上去像是常年寒冰不化。说起来,如果里头没有尸体的话,倒是可以在这里凿冰,用来做冰碗。”

  周羡听着她的话,瞬间想起了夏日时他们去吃冰碗时,遇到的旧案。

  一块大冰里,凿出来了两具正在成亲的尸体……

  “走罢,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赖小兰的尸体。极其有可能,她拿到宝藏之后,担心被人抢走,等着所有人都走了,方才准备出来。结果有心之人又潜了回来……”

  周羡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着山洞之中走去。

  越是往里头走,便越能够看到这雪狼洞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有人多地方,都被人凿出了冰窟窿,周羡瞧着,寻了一个平整的地方,用带着剑鞘的剑,用力的一戳。

  那冰墙被他凿出了一条裂缝,池时凑过来一瞧,摇了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洞里的冰层很厚,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她说着,站在了原地,若有所思起来,“看上去他们来洞中凿冰,像是地鼠打洞一般,只有一个洞里有宝藏,别的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雪是在他们寻宝之后方才下的。那么凶手是怎么把所谓的宝物,藏在厚厚的冰层里的呢?若是存在什么雪狼神兽也就罢了。”

  “可是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有什么雪狼神兽,那就一定是人为的,不是么?如果说去年冬天的时候就藏好了,那他不担心,有人会在这一年间,偷偷的过来挖宝么?”

  蝉鸣三巷不是没有亡命之徒。

  “咱们继续朝里头走走看,这还好是雪狼洞,不是兔子洞,不然的话,分了岔道的话,咱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找。弯弯曲曲的,像是个天然的洞穴,不然的话,我当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墓道。”

  周羡说着,率先走到了拐角处。

  池时听着他说话,认真思考着,便没有看路,一下子撞在了周羡的脊背上,疼得她捂住了鼻子,“你怎么不走了?这冰把你黏住了不成?”

  周羡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阿时,咱们找到了,凶案现场。米郎中没有骗人,这里的确有一个小女孩,被杀死了。”

  池时绕过了他去,放眼看了过去。这里宛若一个万里冰封的大溶洞,仰头看去,一根根尖锐的冰凌闪着寒光,好像随时都会掉落下来,直接戳穿下头人的脑袋。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穿着枣红色的小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

  她的脑袋后头,插着一把冰镐。因为洞中太冷,她整个都起了一层白霜,仿佛要被这个冰洞吞噬进去,同这里永远的融为一体。

  流到了地上的血,早已经结了冰,看上去红彤彤的。

  池时轻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蹲下去轻声说道,“在下池时,来听你今世之苦。”

  “致命死因,乃是被冰镐砸破了脑袋。她的右手上有刀伤,根据现场有滴状血迹可以判断,死者应该是在拐角处,被人追上,然后割伤了手臂……”

  “她的手中应该拿着那个因为幸运而挖到了的金冠,因为她的右手指甲,后来被人一根根的掰断了。”

  “赖小兰拿着宝物拼命的朝里跑,想要被人追杀。但是她是小孩,跑不过对她围追堵截的几个大人,最后被追上了。”

  池时说着,看了看赖小兰的鞋底,又撕破了她的裤子,看了看她的双腿。

  “她即将被追上,越发的害怕,脚下一滑,跪倒在地。在她的右腿膝盖上,有明显的淤青。然后被凶手用铁镐砸头,直接死亡。尸体并没有搬动过的痕迹。”

  “凶手为了谋财,掰断了她的手指,拿走了她死死拽住的金冠。”

  周羡听着,唏嘘不已,虽然他没有看到现场,但是根据池时的描叙,时雨,瓜婶还有孙雪是如何在这里杀死了赖小兰,抢走了宝物的场景,完整的呈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和米郎中说的,全部都对上了。时雨,瓜婶,还有孙雪,偷偷折回来杀死了赖小兰。然后有人瞧见了,便主持正义,杀了他们三……”

  周羡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气势一凛,他一把从腰间抽出长剑,挡在了池时的前头,他用剑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角落,“阿时,你看……先前那里,有这么大一个脚印么?”

  “这绝对不是人的脚印,而是狼的脚印,看上去应该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狼……”

第四九三章 山洞坍塌

  池时屏住了呼吸,从腰间轻轻地抽出鞭子,朝着周羡靠拢了过去。

  在他们的前方,有个黑漆漆的洞口,那是通往整个雪狼洞更深处的唯一通道。

  而在那洞口面前,有四个巨大的狼的脚印,这大脚印,远比一般的狼的脚印,要大上去许多。

  池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同周羡,穿进了山海经里。

  她想着,同周羡对视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