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跟魏年把东西带回屋儿,打开皮箱一看,两处房契外,还有八个首饰匣子,说是六套首饰,那是说成套的有六套,其他零零散散的胸针、戒指、发卡、手链还装了两匣子。饶是魏年自以为见惯世面,也给首饰盒里这些晶晶亮的首饰闪的不轻。陈萱都看了一遍,坐着发一回呆,从里面挑了一套黄金的拿出来,放到自己放私房的箱子底儿。其他的都搁回皮箱,陈萱把一箱子东西放到小炕桌儿上,脱鞋盘腿坐炕头儿,严肃着脸同魏年说,“阿年哥,我有事跟你商量。”

魏年也连忙端正神色,问,“什么事?”

“咱们现在,每年有草莓的钱、店里挣的钱,还有厂里挣的钱,咱们虽比不上那特别有钱的,也不算穷了吧?”

“不算穷。”魏年也不能说自己穷,尤其陈萱很会存钱,而且陈萱也不是靠抠儿存钱的那种人,日常人情往来,还有魏年的零用,陈萱从没有克扣过。陈萱就是节俭,俩人每季也都会做新衣裳,只是不会无节制的做。因为女人的衣裳每年都有流行的新样式,陈萱还会把去岁的改一改,都是不容易坏的好料子,换个新样式跟新衣裳是一样的。而魏年的衣裳,陈萱向来是不求多,但求精。二十块大洋一套的西装,陈萱也舍得,魏年身材保持的好,基本上以前做的衣裳都能穿,然后每季做两身新的,以前的衣裳也不旧,这样既不奢侈,也很体面。尤其陈萱是学习狂人,每晚雷打不动的看书,有她带着,魏年晚上应酬都少,多是跟陈萱在家看书,待有了小闺女,魏年心性定了,自己也很知道过日子。所以,俩人甭看不显山不露水,这两年当真攒了不少私房。

陈萱正色道,“阿年哥,我知道夫人和闻叔叔的心,夫人是觉着亏欠我,而且,闻叔叔那样的体面人,当然也不会小器。长辈是这么个心意,可我觉着,咱们现在日子不错,何况,咱们有手有脚的,以后多少钱赚不来啊!我不想要他们这许多东西,首饰我挑了两套,是这么个意思就行了。夫人在南京还有三个儿子呐,虽说是她自己的钱,可你看闻小姐那性子,夫人给我这许多东西,哪怕就是夫人自己的钱,说不定闻家人也有话说。长辈们真心给,咱们也不用全都要,知道长辈关怀咱们的心就行了。不然,要是叫闻家人说起咱们贪财就不好了。”

“以前,我也没想到我妈妈还活着,我就觉着挺意外的。闻先生很有地位,我也不是那样清高人,谁家有门好亲戚不好呢。可我总想着,人跟人的情分都是有数了,并不是就用不完的,这情分哪,用一次就少一次。咱们别要这许多东西,让人家知道咱们的人品,若是以后真有什么要紧事求到人家头上,这样才显的咱们开一次口值钱。当然,最好没这样的事。咱们自己日子过的顺顺利利的,以后咱们出国念大学,学来更大的本事,自己挣下家业,这样的人品,才显得贵重,亲戚走动起来,才是个亲戚的意思。”陈萱把自己心里想的跟魏年说了,问魏年的意思,“阿年哥你同意我说的不?”

魏年心说,平日里瞧着他媳妇憨憨的性子,说不得憨人心里更明白啊。就是魏年,对着这么大一笔财产,都不能说不动心。两处房产自不必提,都是难得的好地段儿。更有闻夫人给她媳妇的首饰,哪一件都不是俗物啊,这,这传给他家小丫头也好啊!他媳妇倒是挑了两套,一套就是当初闻夫人借给他媳妇戴的铂金嵌珍珠的,一套是黄金的。魏年真想说,黄金铂金都不如钻石值钱啊!

不过,他媳妇这话未尝不在理。

魏年忍下割肉的心,想了想,也得承认陈萱这话更在理,魏年道,“你这话是,咱们现在也不算没钱。哎,算了,你留个念想,其他的想退就退吧,咱也不差这些东西过日子。”

陈萱立时就笑了,跟魏年甜言蜜语,“我就知道阿年哥你是个有见识的人,肯定跟我想的一样。要不人家书上都说,夫妻之间都是心有灵犀的,我觉着,咱俩就是这样。”

魏年给她哄的直笑,“行啦,就知道说好听的,过来给阿年哥香一个。”

陈萱觉着阿年哥跟她一条心,心里极喜欢,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香阿年哥一个吧。”

阿年哥立刻将脸凑上去给香,阿萱妹又不好意思起来,脸红红的小声说,“可别这样儿,大白天的不正经。”

魏年气笑,“没这样的理,说话就得算话,快亲!”

第162章 嫁妆下

陈萱就是这样的人, 她其实比魏年更珍惜钱财, 可是陈萱的性子,她是那种不会拿不属于自己的钱财的老实人。

再珍惜钱财,都不会拿。

魏金偷偷听到人家小两口笑闹的声音, 回头还跟她娘说,“这两口子都高兴懵了。”

待陈萱喂过小丫头,两口子晚饭都没在家吃, 说是要去容公馆,人家两人走后, 魏金还说, “这也忒殷勤了点儿, 阿萱愿意回娘家就回娘家呗, 怎么阿年也要跟着去啊, 可真爱往丈母娘跟前儿凑。”

魏老太太不爱听这话,自信满满的说闺女,“就你弟弟这般人才, 丈母娘只要眼不瞎都喜欢他。”不得不说, 魏老太太当真是自信过头。魏年对闻夫人的感受一直是,不知道这是丈母娘时就有一种本能的怵闻夫人。知道这是丈母娘后,魏年特别的想在闻夫人跟前好好表现, 以免闻夫人知道他刚成亲时待媳妇不大和气的事啥,怕丈母娘替他媳妇翻旧账。

如今去闻公馆, 魏年还寻思着怎么同丈母娘说这事儿哪。在魏年看来, 丈母娘绝对是诚心给。不过, 他媳妇说的也有道理,丈母娘跟后老丈人闻先生还有三个儿子呐,再有丈母娘还提到什么继承权的事,魏年可真没这个心。魏年虽然自诩新派人,许多观点还是受他爹的影响,他家里姐姐出嫁就是一幅嫁妆,以后也不能分家产的。这可不要让闻先生误会才好。就是再光风霁月的人,哪里就没私心哪。

魏年一直斟酌着如何开口,没想到陈萱根本没让魏年为难。

陈萱自己私下同闻夫人说的,陈萱是个实诚人,她不大会说那些寒暄客套话,就是直接说的,“大嫂陪嫁算是多的,我听我们老太太说,大概就五十来块大洋,您给我的这些,实在太多了。我挑了两套喜欢的首饰,其他的,我和阿年哥商量过了,真的用不了这么多。哎,我是看透闻小姐的,她可不是个和气人。她平时就爱计较,爱挑你的不是,闻小姐倒没啥,她就是个窝里横。可你和闻叔叔给我这许多东西,要是叫闻家其他人知道,得怎么说你呢?我知道你不怕他们,我不想让你被人在背后说这些小话儿,也不想叫人说是拖油瓶。咱们,是这份儿心就好。我心里,挺高兴妈妈还在世的。你和闻叔叔都是要许多大事要做的人,别再为这个生是非了,也别再提那个继承权的事了。如果我以后不如你,只继承你的财产有什么用。这怎么说呢,我想继承的,不是你的财产,是你的智慧,我觉着,这个比财产有用。”

“别给我太多钱,我需要钱,就让我自己去挣。我需要什么,就让我自己去取。要是真遇到难处,我不会不跟你开口。其他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闻夫人平静的听陈萱说完,心中酸涩难言,却是未流露分毫,她摸摸陈萱的发顶,我以后能帮到你的地方,怕是很少了,你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真相。抛开所有繁华喧嚣、恩怨情义,说到底,这世间只有一条至孤独之路,而在这条路上,我们所能倚靠的,其实也只有自己。值得庆幸的是,你现在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闻夫人是真的很欣慰,她无所谓母女情义,相对于母女之间的感情,她更愿意看到陈萱能有一个成功的将来。相不相认有什么关系,只要陈萱以后足够成功,她就会为她高兴。

很抱歉我不是个好母亲,我已经是这样势利的一个人,我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中争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很抱歉,我已经是这样的一个人。希望你做的比我好,希望你成为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吧。

闻夫人温声道,“那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陈萱想了想,她还真有想要的,就是不知好不好说。闻夫人看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了,摇一摇手指,“不要说,让我猜一猜,嗯,不会是书房里的书吧?”

陈萱立刻一幅“怎么一猜就中”的模样,闻夫人笑道,“你什么时候收拾出书房,只管过来搬过去。我来北平的时候毕竟少,这书白放在这里,你是个喜欢书的,给你正好,物有所值,也没白费这些好书。”

陈萱十分高兴,两眼放光的看向闻夫人,“那我回去就收拾书房了?”

闻夫人笑着点头,“好。”

闻夫人心情不错,陈萱得了一书房的书,也很高兴。闻夫人留小夫妻二人在闻公馆吃的晚饭,闻夫人还开了瓶葡萄酒,大家都略微喝了些。陈萱明显比先前刚知道与闻夫人的关系时放的开,觉着一道小牛肉特别好吃,还给魏年夹了一筷子。魏年也会体贴的给陈萱添汤,俩人之间的默契十足,可知平日间是何等恩爱了。

待用过饭,两人告辞回家,闻夫人与闻先生说起陈萱把东西送回的事,闻先生已经从魏年那里知晓此事,仍是道,“这只是咱们的一点心意,两个孩子兴许是有些不适应,你不该收下,应该劝他们带回去。”

闻夫人笑,“给东西也该投其所好,阿萱看中我书房的书了,让我把这个送给她,我答应了。”

闻先生反是沉默了,良久方道,“阿年真是好福气。”外人看手握权势之人,或觉锦绣无双、富贵热闹,闻先生则深知在这名利场,略放松半点,都会有人取而代之。陈萱的性情,不一定适合名利场,可这孩子的性情与心性,将来必会在自己的领域有其一席之地的。闻先生都想着什么时候让儿子们过来见一见姐姐了。

闻夫人不知丈夫想的这么远,倒是附和了丈夫这句话,点头道,“他的确福气不差。”对于魏年,并未多说一句,显然依魏年如今心性,还未入闻夫人的眼。

未入丈母娘眼的毛脚女婿正在听陈萱叽叽喳喳的说丈母娘送他们一书房书的事儿,陈萱唇角翘啊翘的,同魏年说自己的小心思,“我先前也就这么想过一丁点儿,没敢真想。不知道为什么,夫人那么一问,我就心里想了想,没想到就叫夫人瞧出来了。她那么大方,直接就送给我了。阿年哥,咱们回去想想怎么收拾屋子,好把书搬过来。”

魏年听说媳妇得了一屋子书,心里也很高兴,高兴之下,不留神就把实话说出来了,魏年砸摸着嘴,点头表示同意,“不错不错,一屋子书也值不少钱呐。”这年头儿,书也不便宜。一本黄历也要好几毛哪,何况是丈母娘书房里的书。

陈萱挽着魏年的胳膊,知道他心疼送回去的东西,宽他心,“特别值钱,以后还能传给儿女哪。”

俩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陈萱因得了一屋子书,乐呵乐呵的自老太太屋里接了小丫头,就喜气洋洋的回自己屋喂孩子去了。待喂饱小丫头,交给阿年哥用法语催眠,陈萱拿出自己的功课开始用功。她以后,一定要给小丫头更多更珍贵的东西才行!魏年因为多了位可怕的丈母娘,也格外用功起来,他觉着,凭丈母娘的眼界要求,要是不学足五门语言,怕是丈母娘都不能满意他这个女婿。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仍是去了闻公馆送闻氏夫妇,魏年还提早过去王府仓胡同那边儿的宅子里,摘了两篮子草莓,一篮子洗的,一篮子没洗。洗过的那篮子盖着垫着的也都是洗干净的草莓叶,没洗的那篮子都没沾水,除了草莓叶铺垫上下,还各有一层小棉垫。陈萱说,“洗过的路上可以吃,飞机快,没洗的这篮子,到南京给弟弟们尝尝。”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透出羞涩。

闻夫人心里当然很高兴离开北平的时候见到闺女,却是道,“不是说不要过来了吗?这么早,天儿又冷。”

陈萱笑,“平时这会儿也起床了,再说,您和闻叔叔一年才来几回呢。阿年哥也说要过来,草莓也是阿年哥一大早过去摘的。”她还不忘替阿年哥刷好感。

闻夫人似笑非笑的看魏年,点头,以一种怜惜女婿的口吻道,“我知道阿年这孩子,以前有些淘气,现在也稳重了。”

魏年连忙把坐的笔直的腰身又拔了拔,闻先生看的直想笑,想着魏年原是相大方机变的性子,不知为什么,一见妻子就有些拘谨。

待把闻氏夫妇送走,魏年陈萱才回的家。回家后,魏老太太知道他们是去送闻氏夫妇,不由嘟囔一句,“昨儿晚上不是去过了,一大早上还去做什么,又不是外人,用得着这样殷勤。”

魏年道,“将心比心,妈,您也是大姐夫的丈母娘哪,我这做出个表率来,以后大姐夫也这样殷勤您老,您就等着享福吧。”

陈萱则是笑笑没说话。所有的关系,都是要用心相处的,若是因一种亲近便觉着什么都无所谓,那么,情分也便无所谓了。陈萱与魏年,便是这样有来有往的相处出的情分。陈萱不是那种闻一知十的机敏人,可只要是确认过的道理,她就不会忘,就会这样继续踏踏实实的过下去。

陈萱与闻夫人说的,像以前那样相处,并不是虚言。她读到哪本书有所感时,依旧会用英文给闻夫人写信。有时遇到一些困惑,也会写给听一听闻夫人的意见。她们的关系,比母女要客气一些,比朋友要亲近一些,是一种彼此都很舒服距离。

只是,当天晚上实在忍耐不住好奇心过来看陈萱嫁妆的魏老太太魏金母女知晓陈萱这大傻子把东西都给闻夫人送了回去,当下双双气倒,觉着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第163章 没事就好

陈萱这笔嫁妆, 就是纵观老魏家十八代的历史, 也没有哪个媳妇有这样丰富的陪嫁啊。就是魏老太太,也得服自家老头子的眼光,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其实, 当初二儿子死活不愿意这桩亲事,魏老太太也有些动摇,可没想到, 陈萱如今有这等机缘啊!陈萱这嫁妆,就是魏老太太初听到闻夫人要补陈萱这么一大笔嫁妆时也曾心旆摇摇。魏金亦是如此, 尤其自从陈萱魏年从银行拎着个皮箱回来, 母女俩就特想开开眼。

可这两日陈萱魏年总是忙同闻家的事, 一天往闻家跑八回, 好容易闻亲家夫妇都飞南京了。魏金撺掇着老太太, “咱就瞧瞧,前儿亲家婶子可是说了,首饰有六套, 房产两座。妈, 不是有一套房就在金鱼胡同儿嘛,挨着咱们甘雨胡同儿的啊,要不, 咱们跟着二弟妹瞧瞧去。”

魏老太太也很有这个意思,反正就看看, 也不要陈萱的。这些既是陈萱的嫁妆, 那就是她的私产, 以后一样是传给她们魏家儿孙的。

然后,母女俩热炭团的心跟陈萱说看嫁妆的事,陈萱也是刚从店里回来,陈萱别看是从乡下来的,为人节俭,她并不是个抠儿的。喂过小丫头后就从箱子底儿盒出俩首饰盒,魏金打开来,见一套珍珠铂金的,一套黄金的,都是极精巧的首饰,魏金直点头,赞叹,“这东西可真不错。”且不说都是贵重物儿,只看这成色也都是好东西。珍珠粒粒滚圆,黄金的也是极精巧手艺,而且,这都是成套的首饰,从发饰到项链、手镯、手链、戒指、耳坠、耳钉、连带胸针都是成套的。单品已是精致非常,何况是一套的呢?

魏金喜欢的不得了,直说,“亲家婶子果真是实诚人,看给你这东西,一看就是用心挑的。”都是上等货色。光这一套就得上千大洋,还不知能不能打得住。非得亲妈,不然换个人谁舍得!

母女俩再想看其他的,陈萱就如实说都退回去换了书,母女俩当时惊的都说不出话了。魏老太太浑身哆嗦不能信啊,“把首饰房产都换成书本子了?”

陈萱点头,“房子首饰都是死物,书换回来,以后孩子们都能看。孩子们自己有本事,多少钱赚不来呢。阿年哥也这么说。”拉魏年挡了一下。

魏老太太直接气倒了,魏金连晚上的羊肉饼吃的都没滋味儿。连魏时这对家里事不大关心的,也多看了二弟夫妻好几眼,吃过饭还问弟弟,“怎么都退回去了,以后留着给小丫头也好。”

兄弟俩在院儿里说话,魏年递烟给大哥,悄悄同大哥说了丈母娘的处境,“岳母改嫁,嫁的是大户人家,那边儿还有仨儿子,我倒没啥,我媳妇总想着,这许多东西,要是叫人家那边儿老太太知道,怕是不高兴。媳妇留了两件做念想,其他的就退回去了。”

魏时想想,也是这个理。

魏家兄弟有一样好,都不是贪财的性子。魏时道,“嫁妆是二弟妹的私产,退就退了,总归多一门亲戚也是好的。”

“是啊。妈就是想不通这个。”好在魏年已经跟老太爷说过这事儿了,尽管魏老太爷也有些心疼,他到底是个体面人,魏老太爷的话很公道,“以前不知道亲家母在世时,咱家日子就挺好。现在知道多了门亲戚,就是大喜事。咱们买卖人,自有赚钱养家的本事。”待知道儿媳妇把嫁妆换了一屋子书,魏老太爷还特意到后邻许家低调的显摆了一回。魏老太爷说到这事儿,一幅无奈口吻,“我家那二儿媳,实在是喜欢书。”

许老爷拊掌赞叹,“老兄你家说不得要改换门庭。”

“改换啥门庭?”

“呗。”许老爷与魏老太爷一向交好,同魏老太爷说,“魏老哥,你做生意养家,比我强百倍。有句话,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其实就是我不说,这几年你也觉出来了。”

魏老太爷瞅着棋盘,琢磨着是说走马还是该飞象,看许老爷一眼,“说就是。”过来就是等着听你说哒~

“你家阿年以前就是个机伶些的孩子,这几年,我看他越来越出息,究其原因,就是因阿年这孩子做生意也没忘了学习。”许老爷笑,“魏老哥你有福啊。”

“有什么福啊,儿孙自有儿孙福。”魏老太爷笑呵呵地,在许家下了两盘棋才回家,回家才知道自家老婆子躺倒了。

要搁往时,陈萱敢这样败家,魏老太太定要骂她一顿的!那嫁妆虽是陈萱的,也不能由陈萱说了算啊!那都是以后要传给二儿子这一房子孙的!要传给她家小丫头的!结果,陈萱这败家的傻媳妇,竟然都给还回去了!就这样的大傻子,换一屋子书回来有啥用哟,就这智商,你们看得懂不?!

魏老太太想发脾气吧,想到陈萱现在可不是以往无依无靠的时候了,闻夫人在二十年前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啦,如今这二十年后,魏老太太虽说不上来,可她有顶顶准的直觉,知道闻夫人只有更难对付的。要是她对陈萱不好,说不定闻夫人就要过来拼命。魏老太太这欺软怕硬的,因为陈萱有了靠山娘家,硬是没跟陈萱发作,然后,自己憋倒在炕起不来了。

如今见着老头子回来,一肚子火全发老头子这里了。魏老太太气,“我就是死了,你还在外头晃当哪!”

魏老太爷吓一跳,以为老婆子真病了,“怎么了这是,早上还好好儿的。”

魏老太太就把陈萱私自把嫁妆退回去的事同老头子说的,魏老太太一边儿捶炕一边儿抱怨,“你说她是不是傻啊!阿年这也是个没心眼儿的,以前看他还像个爷们儿样,现在瞅瞅,啥都听媳妇的!这没出息的货!”

“行了,这事儿我早知道,阿年都跟我说了。”魏老太爷这话一出,险些挨了魏老太太的家暴。魏老太太当晚睡觉,老两口儿,一个炕东头儿一个炕西头儿,谁也不搭理谁。

第二天,魏老太太就躺炕头儿直哼哼,硬说自己心口不舒坦。

做婆婆的倒炕上了,陈萱李氏都不能去店里了,这得在家伺候婆婆啊。夫妻多年,魏老太爷哪儿能不知老太太是在拿捏人装病,孙男弟女一大堆,又不能跟老婆子吵架,不过,魏老太爷也有法子,魏老太爷直接就坐堂屋吩咐起来,“大儿媳二儿媳都在家里伺候你们妈吧,阿银你也不要去店里了,爸妈养你们一场,可不就是这时候才看你们孝心的。阿时阿年,你俩也在家支应着。我也不去店里了,对了,让大妹去一趟王府仓胡同的宅子,把你们大姐叫回来,你们妈都病了,还种什么草莓,都刨了,不种了!还有阿时阿年,你俩,一个去同仁堂,一个去德国医院,从铺子里拿现大洋,把中医西医都请回来,给你们妈诊病!跟大夫说,咱家不怕花钱!药尽管开,咱们啥贵吃啥!啥好吃啥!”然后,魏老太爷拉着老婆子的手,情深意重的表示,“老婆子,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家守着你。”

魏老太太听老头子这一套吩咐,都不用大夫来诊一诊,她立码没事了!这,这哪儿成啊!原就损失了一大笔财物,家里人还都不去做事,这岂不是损失的更大了!魏老太太表示,“行啦行啦,昨儿没睡好,有点儿精神不济,哪儿就病了!家里一大堆的人,刘嫂子安嫂子大妹三个,哪个不能照顾我?行啦!你们赶紧去做生意!耽误啥也不能耽误生意!知道不!一个个的,忒不过日子了!”

叫老太爷一整治,魏老太太装病都没能成功。

有这么个糟心老头子,魏老太太就得庆幸,幸亏自己当初生了俩闺女啊,还是闺女贴心哪!大闺女向来跟她老人家同心同德,魏金比她娘还替她弟她侄女心疼哪。至于小闺女魏银,也很会宽解老太太,抱着小丫头逗着玩儿,还要开解她娘,“二嫂自己的东西,让二嫂自己个儿决定呗。再说,我们现在店里都不用再交租金了,这一年也省大几百块钱的租金,这还不是沾二嫂的光啊。妈,以前不认识闻婶婶的时候,咱家也没吃糠咽菜。您就想开点儿呗。您这总不高兴,小丫头都不爱找你了。”

魏老太太靠着被子卷,接过小丫头,“小丫头跟我一条心,也是在心疼东西呐。原本咱小丫头起码能得六套首饰,叫她那没算计的娘打发的,就剩两套了。”亲亲小丫头,觉着孙女财运不大好,什么时候得替孙女去庙里烧柱财神香才好。

“妈,你就别叨叨了,叫街坊四邻的听到可不好。”

“我又没往外头说去。”魏老太太同小闺女道,“得好几千大洋呐!我难道是为了我,我是为咱们小丫头,你二嫂的嫁妆,以后还不是传给咱小丫头啊。我都什么年纪了,难道还眼红媳妇的嫁妆?”魏老太太说着就忍不住叹气。

魏银跟她娘算了笔账,“二嫂光种草莓,这几年给咱家赚了多少钱啊。就这几千大洋,一两年也能赚回来,小丫头以后还能穷了不成?倒是妈你,成天唉声叹气的,这样可容易把家里的好运气叹走。”

“放屁!成天不说个吉利话!”魏老太太还挺迷信,立刻不叹气了,她跟小闺女商量,“我想着,如今生意难做,咱家刘嫂子、安嫂子还有大妹,哪里就用这许多人做活了。眼瞅过年,要不要让她们仨中的谁回去一个?也能节省开支?”

魏银想了想,摇头,“不至于。妈,生意再难做,也有生意的。现在咱家里没闲人,大嫂都每天要帮着管花边儿厂和技工学校这一摊子,二嫂跟我,一个看店一个就要去化妆品厂,大哥二哥,也都要去老铺里支应。连大姐也得每天去王府仓胡同儿那里管着草莓的事。妈,现在市面儿上东西的价钱都开始回落了,我想着,明年年景肯定比今年要好。咱们家里,大妹得做家里这一摊事,安嫂子是管着工人那里的饭食,刘嫂子跟你一起看小丫头,小丫头这还小哪,等再大些,能跑能跳了,您一人可看不牢她。就这么着吧,我看她们也都是老实能干的。”

“我这不是想为家里省钱,安嫂子刘嫂子的工钱,都是你二哥出的。你看他俩,一个比一个的不会算计着过日子,我不得给他们节省着些啊,小丫头有我一个,也看得过来。”

“那也不行,我二哥二嫂多孝顺啊,当初就是看你忙的肿了脚,二哥才把刘嫂子请来的。您这要是把人退回去,我二哥没准儿给你请俩来。到时您就威风啦,一出门儿,左右俩老妈子服侍。”魏银哄的老太太乐颠乐颠儿的,也不生二儿子的气了,还一幅即得意又嗔怪的口气,“你二哥就是这性子,说咋样就咋样,一点儿不听人的。”

“你要再这么没精打彩的,我二哥真要再给你雇人了。”

“可别可别!我又没病没灾的,弄那些人来做什么!”魏老太太说着就精神百倍的下了炕,简直是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了!生怕二儿子真的再雇老妈子家来,那岂不是又要平添一笔开支!

如此,魏老太太才算别别扭扭的彻底好了。

陈萱真是松了口气。

这些天都在忙与闻夫人的事,陈萱此方有时间同容先生喝茶。容扬自那天闻公馆的晚宴后,还是第一次与陈萱见面,见陈萱整个人多了三分豁达,便知她是无碍的。陈萱见容扬看她,不禁摸摸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她人生中最狼狈最无措的时候,似乎总是叫容先生看到。陈萱想,亏得自己脸皮厚,不然都不好意思见容先生了。

容扬微笑,“没事就好。”

第164章 大火烧的故事

两人其实并没有谈及陈萱与闻夫人的事, 容先生并不是八卦的人,他只是对陈萱有些关心, 见陈萱无事,也就放下心来。两人先是说了些生意上的安排, 今年的生意不大好做,尤其北京,受东三省事件的影响, 物价飞涨,化妆品生意不说一落千丈, 也是大不如前, 幸而有陈女士推出的爱国款平价系列,陈萱魏银及时跟风,店里的流水一直不错。再有就是他们在东三省事件之前屯了一批化妆品的原材料, 这也就意味着, 他们的化妆品的成本其实仍是控制在一个比较合理的基准上。庆幸的是,今年有孙燕小李掌柜去了天津, 白小姐齐三去了上海,天津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上海的市场影响并不大。如此算下来, 因为有天津、上海市场的拓展, 利润比去年还有所增长。虽则增长幅度不大,可在现在的形势下, 整体生意非但没赔还有所增长, 这在北方化妆品行业已是凤毛麟角。

待聊过生意, 陈萱说起一些自己对新旧文化的感受,陈萱道,“现在总说男女平等,我也知道现在女人一样可以念书做事,就是政府里,也开始有女性职员。容先生,我觉着,以前的旧派文化,对人的要求大多是为公的。女人要求相夫教子,这不是在为自己。男人则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也不是为自己。现在的新文化,更强调个人,不再要求人为‘公’牺牲奉献。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先要做好自己。”

容扬也认可陈萱这种说话,“嗯,以前强调整体,强调国家、家族、家庭,现在更注重个人自身。”

陈萱看向容扬,容扬话音一转,“可其实在以前,女人相夫教子是因为外面没有职位可以给女人做,女人只好处于辅佐的地位。相夫教子,对应的就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的地位,从男人这里获得。而男人齐家治国平天下,对应的还有一句话,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男人不论是经商、做官,所为者,是天下大义,还是自己的财富、名望、权势、地位呢?而权势富贵,又是极其个人的成就。再反过来说,女人相夫教子,丈夫儿子有所成就,就可以更好的供养她们,所以,她们对丈夫儿子的奉献,是不是也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地位的保障?每个人的生活,衣食住行,这些又是极为个人的东西了。”

“可是按容先生这样说,新旧文化也就没什么不同了。无非就是新瓶装旧酒。”

容扬随口道,“新旧文化,说明白了就是新旧潮流的不同。我们要明白是,为什么传承千年的旧潮流,会为如今的新潮流所取代。”

“为什么?”陈萱问。

容扬反问,“你说呢?”

陈萱想了想,“以前女人是养不活自己的,现在女人出去做事,可以养活自己了。而且,我听老辈人说,以前外头都是男人做事,女人是极少的。现在大家都觉着寻常了。”

“女人天生不如男人强健,所以,女人很难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以前留给女人的工作机会就很少。即便有,也多是自己家里的商铺打理生意,而大规模的女子出外做工的事情很少。如今的不同就在于,科技的发展带来社会的变革,许多以前繁重的工作都由机器代替,机器导致生产效率的提高,生产效率的提高意味着,从此,织一匹布不是从人工搓棉线开始、上土织机,一个手脚最麻俐的织工辛辛苦苦织上一天,或者织出一尺窄幅布。现在的机器,只需要少量懂得机器运作的工人,就可以织就出以前不可想像数量的面料,而且,紧密又结实。以前人们出行,除了步行,就是骑马、坐牛车、驴车、马车,现在有了电车、汽车、火车、飞机,不论骑马还是赶各种牲口拉的大车,女性在力气上天生逊于男性。可是,在开汽车、开飞机这上面,重要已经不是力气,而是一个人心性是否聪明,是否会驾驭这种新型的出行工具。现在的社会与以前相比,以前的社会进程是骑马走路的速度,而现在则是汽车飞机的速度。科技与社会的发展带来了大量的工作机会,只靠男人,已不能满足社会的需求,而女性,天生适合细致、耐心的工作,如同以前学堂都是男老师,现在女老师的数目一直在增加。西洋医院里的护士,更是大部分都是女性。还有许多女性去学医、学习经济、语言、文学,以后,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这股新时代的大潮不会过去,相反,可能科技越发达,女性在职业上的优势会比男性更加明显。女性能亲手为自己的生活赚到需要的金钱,她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获取财富,而不是借助父亲、丈夫、儿子的手来获得时,女人已可与男人对等而立。德国的思想家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曾在他的著作《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里有这样的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我想在我们的有生之年都不会过时。”

容扬对于陈萱,不仅仅是合伙人,他更是在许多人暗笑陈萱的理想是大学一级教授时给陈萱列出书单的人。在陈萱心里,容先生更是她精神上的引导者。

陈萱把容扬的话都记在心里,打算回家后细细琢磨,她只是有些好奇,“容先生,按理说,你是男人,可我总觉着,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对女性更加尊重、推祟。”

“就是不按理,我也是个男人。”打趣的陈萱脸都红了,容扬没有再开玩笑,而是道,“男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许多年来,男人的优秀其实是建立在对女性时间精力的掠夺上而来。男性除了在肌肉上比女性要强,其他地方并不就比女性出众。就像魏太太,你若是在家相夫教子,最终能成就的只是魏先生。而你主动学习,走出那四方院儿,你就比魏先生差吗?你以后,会比魏先生更有作为。”

“这怎么可能,阿年哥可比我聪明多了。”

容扬并未多说,只是道,“我的眼光,从未出错。”夸的陈萱都害羞了。

容扬非但请陈萱喝茶,还请陈萱一并用了午饭。容扬向来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陈萱很大方的吃了两碗饭才告辞。陈萱下午去了孙家看望孙太太,孙燕去了天津,孙家弟妹都小,孙太太受雇于陈萱魏银的店里做裁缝,陈萱魏银都会时不时过去看看,给孙燕寄信时会同孙燕说一说她家里的状况。就是前些日子物价飞涨,陈萱还让人给孙家送了许多米面,担心他们母子女生活窘迫。

李掌柜太太因为很愿意孙家这门亲事,虽则大儿子去了天津,自己也会过去,知道这事后都说陈萱魏银仁义。

转眼又是临近年关,报纸上倒是又有一则消息令舆论议论纷纷,那就是先前寓居天津静园的前皇帝溥仪跑去了东三省重新做皇帝了,这事倒是与寻常百姓无关,陈萱也就是在报纸上扫一眼,便开始着手准备年前店里的活动,以及化妆品厂年前的备货了。

就是魏金,年前这段时间是水果生意最好的时间,不过,魏家这草莓就没有不好卖过。哪怕今夏市面儿上也有一两家卖草莓的,不论是草莓大小还是口感都不及魏家种的这个。更不必提冬天,更是仅魏家一家。

陈萱还跟魏金商量着,打算明年种些室内的花卉,用陈萱魏金的看法儿,那些没用的花啊朵儿啥的,冬天也贵的很。之后就是年货的准备了,这年货向来是化妆品厂、化妆品店、花边儿厂还有老铺一起采买的,连带家里过年的吃食,一气儿就都齐全了。临年王二舅过来了一趟,一则看望三舅爷,二则就是也一并带着家里出来近些女工们回家过年。

除此这些生意上的事,家里的事,陈萱还有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与初二生一起做一做年终考试的试卷,到时还要托人家老师给评判分数。陈萱这一年,怀孕生女认亲妈,连带着这飘摇世道的生意场上的艰难,千头万绪的事,硬是没耽误念书。待成绩出来,陈萱特别得意,一向不咋样的物理也考了九十分往上。陈萱同阿年哥说,“我得给为我补习物理的老师也准备一份年礼,这补习一下是见效果,大洋没白花!”

因为考的好,陈萱心情很不错,在给容扬和闻夫人准备过年礼物并写信的时候,还特意提到这事,很谦虚的显摆了一回,表示,补习果然是有用处滴~

陈萱考的不错,魏家几个孩子也考的都不错,连带云姐儿,上学晚了些,如今已经跳到五年级去读了。就是,魏金家赵丰赵裕上学晚不说,且还跟不上云姐儿哪,年年都是吊车尾,今年也不例外。魏金一看成绩单,直接肺都气炸了,拿着鸡毛掸子把两人追打了一顿,魏老太太踮着小脚儿跑去拦闺女,还得劝着些,“这是干啥这是干啥?在我家里打我外孙!”

“妈你看俩小兔崽子考的,洋文,一个考了十六分,一个考了三十分。你俩怎么学的?怎么考的?”魏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魏老太太夺了鸡毛掸子,把人拉过屋里说,顺带自兜里摸出五毛钱塞给大外孙赵丰,打发俩孩子自己出去买糖吃,气得魏金又把钱夺回来塞自己兜了,魏老太太直念叨,“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考试没考好,咱家的孩子又不用考秀才,看你这气的。行啦,上学认些字会打算盘就成,咱家的孩子,以后都是做买卖的,用不着那老高深的学问。”

魏金坐炕头儿上继续生气,“妈,我又没要他们去考第一第二,我早说了,起码洋文学学好,二弟妹同我说了,要是会洋文,就能跟外国人做生意。你看人家小秦,就能跟法国人谈定单,做外国人的生意。你看这俩没出息的,一百分的卷子,就考个十几三十几分回来!他俩就对不住那一年三十块大洋的学费!”

魏老太太没当多大事儿,跟闺女道,“我当啥不行哪,原来是洋文学的不大好啊。这还不容易,阿年洋文就很好,叫阿年给他俩补一补,不就行了。”

这当然是行的!只是,魏金仍是生气,说俩儿子,“都说外甥像舅,阿时阿年,以前上学都是呱呱叫,他俩咋就半点儿没像了他们大舅二舅。”

魏老太太道,“这怨你不会养活,哪里怨得到我外孙身上。行啦,说不定是像你,你小时候学认字就笨。”

于是,魏金虽然草莓种的顺风顺水,却是很在儿子功课上着了回急,非但托了二弟给俩儿子补习洋文,私下还跟陈萱打听,要不要给儿子们请个补习老师的事。陈萱在这上面经验丰富,“可以长期请个老师,我以前物理就不大成,今年我就请了老师给我补习,先前大姑姐还说那老师请的多余,年终考的试卷,我物理就考的不错。可见补习还是很有用的。”

魏金咕嘟着嘴,胖胖的腮帮子显的更圆了,怀里抱着小丫头,小丫头被她娘养的好,也是个胖脸,然后,这姑侄俩一坐,不知道的得以为她俩是亲母女。魏金道,“我说你请老师多余是说你这把年纪了,还学孩子们那样挨齐挨板的念书做什么?就是想学,多学几门洋文,以后做生意有用。”

陈萱知道和大姑姐说不通理想的事,她也不说那个,而是说补课的事,建议大姑姐道,“大姑姐你要是想给丰哥儿裕哥儿请老师,要不是我帮你问问,最好是从大学里请,大学生们学问好。”

魏金问,“这补习大约得多少钱?”

“不一样的,如果每天都来,就要贵一些。如果一个星期来一次,一次两个小时,四个小时,价钱也都不一样的。先找个好老师,让老师看一看丰哥儿裕哥儿的进度,然后,请老师制定一个补课计划,然后,再让他报价。”陈萱说着就不禁心下一动,沉思起来。魏金看她说着说着就突然发傻,不由推了推陈萱,说她,“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陈萱道,“我忽然想起来,丰哥儿裕哥儿成绩不大好,他们班需要补习的孩子们多吗?”

“那谁知道?咱只管自家的事儿就成了,别家的事儿跟咱也没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