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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开轩君,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却十分笃定一件事:这人早已有备而来,我完全斗不过他。只见在二姐一个手势下,他朝我走来,拿出一张符纸,在我头上点一下。一团光将我包围,我感到身体瞬间缩短了许多。

无数人倒抽一口气,二姐也陡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惊呼道:“薇薇!”

看样子,我是变回来了。无奈身上伤口太多,我还是瘫在原处,无法动弹。二姐纵水一下飞到我身边,将我抱在膝上,情绪无比激动:“为何会是你?傅臣之呢?他去了何处?”

我无力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咬牙忍耐身上的剧痛。随即,便有人将我抬开。眼前的一切都已迷离惝恍,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二姐在怒斥别人。

然后,一个男子胆裂魂飞地答道:“回二王姬,前夜您走了以后,小王姬便以逼供为由,前来探望臣之殿下,我们在外等候了一个时辰,不见她出来,觉得不放心,便回到牢里巡查。不料,却看见小王姬在、在……”

二姐道:“在什么?”

男子道:“小的真、真说不出口 。”

二姐恼道:“说!”

我用力睁开眼,拧过头去,终于看见跪在二姐面前的人——那竟是用鞭子毒打我的狱卒。他跪在百官前方,贼眉鼠眼地望我一眼,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小王姬和殿下有私情,他们昨天在牢里苟合。看见我们进来,小王姬还叫我们赶紧出去,让他们完事了再回来,且假装甚么都不曾看见,违者株连九族!”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终于知道自己身上痒不是蚊子咬的而是新买的地毯毛太长过敏的闪闪小天使分割线————

上一章抽中的孩子是这五个:

kitze:我觉得幕后黑手是开轩君…直觉…

相里未:像是开轩君啊!一定是他!

午后暖阳宠着的猫:我猜是开轩君,有当恶毒男配的素质。

饺子皮:我猜是开轩君,他一回去就有仙人来找她们麻烦。这次还把哥哥骗来顶罪。不过哥哥也是有秘密的样子,没准真是卧底,或者是知道他们的阴谋但是没告诉她们。

蛋壳里的小宇宙:凶手是开轩君!老虎是他给买的!

今日祝福:

如果乃像闪闪小天使勤劳更新冒泡,今天(周一 XD)有更新!

如果乃像开轩君一样阴森森地干坏事不冒泡,后天有更新= =

第12章 南下新生

这要我如何是好,真是喝西北风也堵了嗓子。这也没法,谁叫傅臣之要随便抓我爪子,还被他们看见。原来,那便是“苟合”,我又学到个新词儿。

那狱卒竟未废话完,继续道:“沧瀛神在上,小的觉得小王姬和殿下同室而长,情同手足,做出此等违背天伦之事,迟早会遭天谴,待小王姬离开之后,便私自对殿下用刑,不想打的竟是小王姬……犯下这等重罪,请二王姬赐死!”

二姐已气到想连座椅扶手都快捏碎,却从头至尾保持沉默,静静地朝我看来。大臣们纷纷震惊叹息,满脸的新仇旧恨。

在这片叹息声中,我只听见丞相恨铁不成钢般恼道:“小王姬,洛薇啊!你可是我大溯昭的王姬啊,怎能,怎能……”说完这句,他还用力打得手背啪啪响,看上去很是痛心疾首:“洛薇哪,看看你现在这样,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下的父王和母后啊!”

这事我实是百口莫辩,正想解释不过是傅臣之单方面告白,开轩君道:“各位,此事莫怪小王姬。小王姬与傅公子虽名义上是兄妹,实则无血缘关系,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暗生情愫,也是在所难免。何况小王姬尚且年幼,并不懂男女情事,为傅公子诱导,也是极有可能……”

这混账,又在抹黑我哥。我忍着身上的痛苦,道:“哥哥不曾诱导我,他只是喜欢我而已。他也不是坏蛋,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坏的人是开轩君。你这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从一开始来到溯昭,就是个结子葵花,满腹心眼,现在你还想诬赖我们到何时?”

这下,二姐终于坐不住了,使劲一拍扶手,怒道:“洛薇,你还帮着傅臣之那小子!你、你、你莫非真的和他……”

开轩君又在假惺惺地装好人:“孩子不知丁董,真不怪她……”

二姐打断道:“我在教训我妹,不要你做好人。”

开轩君只得闭嘴,还一副委屈兮兮的可怜相。这下栽了,二姐已经完全信他了。我该当如何是好?我扶着身侧,想要坐起来,却还是因身体无力,倒了下去:“二姐,你宁愿相信这伪君子,也不相信我?”

“你若不与傅臣之……你若不与他走这样近,我还愿意相信你。”

她站起来,眼神苦痛,似有千仇万恨,脚下趔趄,开轩君赶紧上去扶住她。

她却一把将他推开,望着眼前数百张忧心忡忡的脸,苦笑了一下,终于缓缓说道:“我溯昭氏自千年以来,一心奉沧瀛神明,安土乐业,人致其力,扶妖者之危,济凡者之困,不曾图财害命,亦不曾对上界有不臣之心。不想,竟遭异族背叛,仙者治害,今为迫匿影藏形,水火之中。而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此必然大势,已验之事。从今日起,若有离溯昭者,以驱逐处置,与其五代子嗣,不得返还溯昭,违者斩立决。而小王姬洛薇,与叛者沆瀣一气,里通外国,理应处死,但念在其年幼,误入歧途,改遣至沧瀛祭坛云霞观修行,五十年内不得外出半步。此乃溯昭生死攸关之事,不容置辩,即刻生效。”

于是,我伤势未好,便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扔去了云霞观。所幸二姐还安排了几个人前来照料,同时把玄月也丢过来陪我。

云霞观建立在祭坛的一个角落里,又冷又偏僻,旁边便是悬崖峭壁,往外伸个脑袋,都会被高峰吓得个半死。

我在这里待了一个白天,已冻得手脚青紫,还得忍受剥肤之痛,真是比以往一年还要漫长。玄月蹲在我的床头,用小小的舌头舔舐我伤口附近,想要缓解我的痛苦,但我还是感到疼痛难当,只能平躺着打哆嗦。

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稍微静下心来,我开始努力理清思路,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自己到底是哪里做脱了节,才会令整件事发展到这般田地?

回想一下开轩君每一次出现的情景,我忽然意识到,那么多天衣无缝的巧合,其实极可能都是开轩君有意为之。

首先,玄月是上古凶兽,却被当成普通虎崽贩卖,出现在那么平常的摊铺里,这已极不寻常。

其次,那蜘蛛精把大祭司吃了个干净,却冒充他回来见父王,冒这么大风险,从头至尾只是为了咬我一口,不论如何作想,都有些说不通。只能说明,它是开轩君用来使苦肉计的磨刀石,他却没想到,即便如此,二姐还是拒绝了他。同时,让大家知道大祭司已死,却带回仙界经文,便是给了溯昭氏一些对仙界的盼头,却无计可施。他开轩君作为溯昭唯一的仙人,便可在此随心所欲。

再次,开轩君说自己在外遇到傅臣之,恐怕也是故意捡着机会“偶遇”……

正推测得八九不离十,竟有几个蒙面人趁侍女不注意,偷偷溜进云霞观,把我扛到了雪崖边缘。

看见他们扣住我的双臂,我望天笑道:“如何,开轩君,想杀人灭口?”

开轩君倒再也不躲藏,从一棵雪松下走出来,微笑道:“小王姬太聪明,留着你,恐怕五十年不到便会坏事。你放心,在下不会杀你,只会把你从这山崖上丢出去,是死是活,要看小王姬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瞥了一眼那千丈雪崖,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没错,我是溯昭氏,比凡人要抗摔一些,但从如此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残了,外加身受重伤,死是肯定死,但恐怕还得苟延残喘个几天几夜。这临死前的折磨,才是人间炼狱。

我道:“反正我是死定了,给个痛快罢。”

“在下怜香惜玉,可不愿亲自动手。你若愿意,我可让这些人给你个痛快。”他指了指身边的蒙面人,“只是如此,大溯昭的小王姬便落得个不堪羞辱自尽的下场,说出去恐怕有些不好听。不如跳下悬崖,让你二姐觉得你是跑了,对你还有些念想,盼你早日归来,你说如何?”

“行,临死之前,我只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小王姬请讲。”

“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仙?你若是仙,为何不好好待在仙界,反而对一个溯昭王姬如此痴心妄想?莫非你在仙界不过是个丧家犬,只盼能到溯昭来娶妻入赘?”

“这可不是一个问题。”他不为所动地微笑道,“我只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仙。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赶来溯昭,只为娶你姐姐?没错,流萤是国色天姿,但还不至于令我如此费心。溯昭有一个仙神都不曾发现的秘密,只要控制它,我便可以走得更高更远,成为横行神界的尊者。当然,仙神无穷无尽的境界,你们这些小蝼蚁,永远不会理解。”

“开轩君,你老实说了罢。我父王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杀了你全家?”至此,我已快被怒火焚烧成灰,猛地转过身来,挣扎道,“我父亲以素丝良马之礼待你,你却恩将仇报!你还是不是人?!”

开轩君伸了个懒腰:“唉呀呀,小姑娘一撒泼,就实在太不可爱了。你大概已经忘记,这山崖里冰天雪地的,可是一点水也无,以你现在的法力,恐怕没法在短期内令冰雪化水,载你登天。现在还不多求求我,恐怕真会摔成活死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暴怒道:“你动手好了!摔死我,我化作厉鬼也天天来找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你这狗模样,你还想成神?我呸!你不得好死!!”

听到那句“你还想成神”,开轩君脸色大变,仿佛受到了冒犯,凛然道:“那你就在地狱里看我成神罢,你这不要脸的小水妖。把她扔下去!”

两个蒙面人把我高高举起,扔了出去。身体在冷空气里迅速下坠,我挥舞着四肢想要自救,却无能为力。很快,开轩君的身影便被冷雾挡住,云霞观的雪崖也逐渐模糊。

同时,下坠时间越长,我就越感到害怕。

不知自己掉了几百丈,忽然,我听见“嗷嗷”的叫声,玄月竟也跟着跳了下来!

它朝我伸着前爪,一双金色瞳仁发出蓝光,然后,山崖上的雪纷纷落下,化作流水,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淋下来。

“玄月!”

我赶紧使用纵水登天术,将自己托起来,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玄月也落在我的怀里。因碰到伤口,我吃痛叫了一声。再低头往下看,谷底竟只有仅仅数里远。

我用最后的灵气,令自己稳妥停在谷底,然后双膝一软,晕倒在松软的积雪中。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梦中有九春三秋,清丽天景,有我回不去的童年,有那梦中也知晓已经辞世的父母。因此,这一个梦,也是第一个令我醒来时泪流满面的美梦。

玄月嗷嗷叫着,像是怕我被冻死在这里,用小虎爪推我的胳膊,不时咬我的耳朵,舔掉我的泪水。我睁开眼看见的首个事物,便是它水汪汪的大眼睛。见我醒过来,它活蹦乱跳地滚到了我的怀里。

“玄月,多谢了。”我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对它挤出一个安心的笑,“若不是你倾力相救,我怕是早已死无全尸。”

它眯着眼睛,像猫儿一样用脑袋蹭我的手。周遭还是寒天冻地,风雪呼啸。不知狂风将我卷到了何处,但我知道自己已不在溯昭。因为,两边的雪崖亦崎岖地向前蜿蜒,溯昭并无如此雄伟的山谷。

我勉强撑着山壁站起来,眺望前方的路。玄月却好像比我有活力得多,袖珍的小身子蹦跶了几下,便绕到我身后。接着,我听它在后方嗲嗲地叫了两声。

我回过头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那片雪原,竟莫名长出一片绿地,绿地两侧,百里桃树蔓延至雾气中,所有飞进这领域的雪瓣,都变成了漫红花瓣。玄月像是中了邪一样,欢乐地叫起来,一溜烟就跑进雾中。

我叫了它一声,赶紧追上去,想把它拽回来。然而进入雾中,却感到身体一暖,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象迷住片刻:万枝丹彩,满树娇烂,竟是漫山遍野的桃林。桃花花瓣大片坠落,如狂风骤雨般,凌乱了我的视野。

待一阵花瓣雨下过,在这片绿地中央,我看见一个青年的侧影。

他站在千叶桃花下,手持同一把水墨白伞,青丝如黳,袍锦风流,胜似堆烟垂柳。

又是那个男子!

我百般不解,为何自己总是会在这种时刻遇到他?然而,相比我的惊诧,他看见我,却未有半分意外。他只是侧过身,朝我投来漠然一笑,指了指自己脚下。

落花沾满他的衣襟,翻滚在他的袍摆,玄月在他的腿旁,像是扑蝴蝶一般与花瓣玩耍。而最神奇的是,玄月的毛发竟变成了黑白色!这样看去,不过是一只长了翅膀的白虎……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如坐云雾,快速跑过去道:“玄月,你的红毛何故变成了白色?”

玄月这才看了看爪子,吓得往后一缩,整个翻倒在草坪里。我把它扶起来,抬头对那青年道:“那个……是你把它变成这颜色的?”

那青年并未答话,只是点点头。我再问原因,他也没有开口。他只是在树下撑开伞,以此遮挡过多的花瓣,引领我往前走。

他的身材修长,走路也很快,我三步并作两步,才勉强跟上他,追问道:“请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我总是会在危急的时候遇到你?你认识我吗?等等,你为何不说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话啊……”

我的问话,他似乎都已听进去,却始终不曾开口,只是沉默地带着我,走到了桃林的尽头。最后,他挥了挥袖子,指向一条羊肠小道,示意我去那里。

被人无视的感觉很是不痛快,我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轻声说道:“以后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他的笑容不易察觉,亦与他的年龄不合。是那种历尽千帆的微笑。

此刻,他背光而站,一双深黑眼眸也藏在阴影之中。尽管不甚清楚,我却看出了,他的眼中透露的,是那种狂歌似旧,情难依旧的沧桑。

他依旧没有发声,只是把伞收起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变成了透明的。花瓣雨落在他的肩头,从他的后脑起,他整个人也随即化作漫天花雨。

我知道他非凡体,所以不过是化身去了别处。却不知为何,看见这一幕,总有一种他将不久于人世的错觉。我心中一紧,赶紧冲上去,想要留住他。

然而,他消散得太快。

转瞬间,眼前什么人影也没有,空留红英凌乱,十里飘香。

走出幻境,我再次回到冰雪之中,只是早已远离了方才的峡谷。前方有大道通向雪山,群山高达数百丈,向上延伸至太清,山峰上有危楼石桥,仙鹤回游。山顶还有旋转发光的巨大碎岛,岛屿上方同样盖有仙殿数座。这,我究竟是走到了什么地方,竟从未来过……

我虽在溯昭长大,但对溯昭周围环境十分熟悉。看此情形,父王已将之移到千山万水外。更神奇的是,玄月的颜色又一次变回了红色。本来身上已无感觉的伤口,又一次剧烈疼痛起来。

方才那个青年究竟是何来头,那片桃花林,莫非有止血消痛变色之神效?抑或说,我根本是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玄月正挂在我的怀里,似乎也是又饿又渴。我无力再使用法术,只见前方山脚处有一口井,我抱着玄月跑过去,想要弄一点水喝。谁知刚靠近井口,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我一时心道不好,爬到旁边一个小山坡上。

人声渐近,只听见一个少年嗓音粗厚,似乎是个胖子:“师妹,我看你这几天心情都不错,这是为何啊?”

少女细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呆子,太师尊就要来清鸿山了,我能不开心么。”

胖子道:“呵呵,师妹唤我呆子。”

接着,一个少年说道:“你果然是呆子。你以为太师尊来访清鸿山,小师妹为何如此开心?那是因为三师兄也要回来了!呆子!”

胖子道:“现在他已不在师父门下,可不是我们三师兄了。我们是不是该改口叫他师叔啊?”

少女道:“哼,要改你自己改,我才不改。三师兄就是三师兄。”

少年道:“唉,我看二师兄又要吃醋了……”

胖子道:“对了,你们都见过太师尊么?”

少女道:“太师尊是神,你随随便便可以见的么?你没看为了迎接他,现在整个清鸿山都改头换面,跟重建了似的么。”

胖子道:“也是哦。我连仙尊都不曾见过,竟就要见神尊了。真可怕……”

少女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说话,自顾自地喃喃道:“三师兄要回来了,三师兄几时回来呢……”她跑到井边,望着井水发呆,却在水中倒影里与我正巧对上视线。

“什么人?!”她猛地抬起头,指尖冒出一道光,朝我射过来。

我的胸口被法术击中,直接从山崖上滚下来。

好样的,又来这么一下,真是爽销魂了。我是大溯昭的小王姬没错,但也经不起这花子婆娘翻跟头的穷折腾啊。

第13章 邂逅清鸿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便是我。儿时总是带头欺负小伙伴儿,这下全一口气还在了我身上。都被摔成这样了,他们竟还不扶我起来,反倒像是一群孩童围观蚂蚁群一样,蹲在我和玄月周围低头观摩。

我和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发现这三人果然和我料想那般,一个是胖子,一个是明眸雪齿,活色生香的少女,一个是瘦皮猴儿一样的活泼少年。那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你是……溯昭氏?”

这话真是问得我措手不及。忘了自己头发是青色,皮肤也比凡人白一个调,极易为人警觉。然,回想之前仙们对待我们的态度,老实招罢,本小王姬怕了!我若大方承认,谁知会不会被他们点了火当柴烧。

所幸在我之前,那瘦皮猴儿已道:“溯昭氏,那是何许人也?”

“就是三师……”少女似乎有话险些脱口而出,却迅速咽回去,“溯昭是北海上的临月之都,据说那里住着许多溯昭氏,他们都是青发雪肤,生来便会纵水之术。”

胖子望了我一眼,道:“如此说来,溯昭氏都长得如此好看?可也是仙身?”

少女皱了皱眉,挤出一脸强笑:“真是无知。我们与他们可是判若云泥。我也不知他们算凡人还是算妖。若说是妖吧,他们又没有原型,若说是人……”她指指我的头发,“人能长出这颜色的头发么。等等,喂,姑娘,你看上去可真眼熟……”

糟,难道她也见过我?我忙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头发生来便是如此,看够了么?”

“哎呀,小师妹,我们看我们误会她啦。”胖子似乎心肠不错,“姑娘浑身都是伤,还伤得这么严重,我们还是带她去宁心观,找点丹药给她吃吃?”

少女还是有些不悦:“纸上谈兵。宁心观的丹药是我们可以随便抓的么?这姑娘是人是鬼,我们带给师父一看便知。你们俩快把她弄起来,跟我去见师父。”

我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已被他们搬猪肉一样扛起来,飞上了山。

这下真玩完了,被送到了仙家大本营。

眼见他们飞过一个又一个山峰,我也看见越来越多的仙人:他们有的穿梭云雾里,御剑而飞;有的站在叠巘上,吟赏烟霞;有的骑着不知名的飞兽,乘醉听箫鼓;有的年少轻狂,与人在空中飞行打斗,术法溅出满天彩光……

常人看见这般景象,恐怕只觉邯郸重步,如梦似幻,我却小心肝儿乱颤,鸡皮疙瘩都快化作漫天暴雨梨花针。这惨淡的人生,真正是出了污水沟又掉茅坑。

终于,他们到处打听师父消息,追到了一个高巘楼台。此处分明积雪皑皑,却群花绽放,百草丰茂,挤满了吃得略超标的仙鹤。在这群肥鹤中央,又有一个餐霞饮景的瘦高老神仙。

他负手立于悬崖边,雪发至膝,渺如云烟,一身象牙色长袍如风般飘逸。

听见三个徒儿叫唤,他转过头来,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蜷缩在我怀里的玄月,他捋了捋胡须,长长的白眉抖了抖,只说了一句话:“此乃大事。”

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大事,我只知道再这样流血下去,睡棺材会变成我的人生大事。

终于我受不了了,决定晕过去。

当我再次醒过来,已经被包扎成了颗粽子,身上也有暖流涌过,想来已被施展了仙术治疗。此刻我已躺在室内床上,周围有高耸的药柜,摆满了千万个瓶瓶罐罐。

我支撑着身子下床,极不灵活地走出房间,在外面的正殿里,看见了那白眉老仙。

见我出来,他转身道:“小姑娘,我察觉你身上有灵力流窜,却并非全然仙力。你可是在修仙?”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灵力是天生的。”

“必然不是。”

“那今后你有何打算?”

我还是老实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您又是何身份?”

白眉老仙道:“你在仙界清鸿山,此处乃仙家弟子清修之地。所有半仙、散仙均可在此拜师学艺。吾乃虚星天君,奉仙尊之命,来此传道授课。”

“那,您是此处仙徒的师父?”

“正是。”

这虚星天君看上去很是慈祥,也没什么仙人架子,应该对黄道仙君和如岳翁干的坏事一无所知。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若能留在此处,总比在外漂泊,某日被那些个仙击毙的好。

我提着心眼儿,直接跪在地上:“那,您可以收了我?我叫洛薇,是个孤儿,一直四处漂泊,无家可归,求大仙收我为徒!”

虚星天君道:“先别急着跪。虽然你有慧根,也有一定灵力基础,但清鸿山等级森严,吾乃天君,位列仙班第三级,不收飞仙以下的徒弟。你若真有心在此修行,我可以带你去拜个师父。”

“好!我这就跟你去!”我连忙站起,往四下打量了一圈,“等等,玄月呢?”

“玄月是那头小老虎对么。”他指了指角落的贴了封印的笼子,“你可知道,你养的这头小老虎,来头不小?”

我赶紧跑过去,在笼子外看着可怜巴巴的玄月:“玄月本性不坏,请别伤害它。”

虚星天君道:“你且放心。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穷奇虽为凶兽,但这玄月尚且年幼,若严加管教,施以封印,我相信它会茁壮正直而长。只是,别人未必如我所想,有眼力之人,都能认得它是穷奇。你可想好日后该当如何是好?”

我忽然想起之前进入的幻境,道:“可否将它变成白虎?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出它是穷奇了。”

“这主意颇好。”他手指对着玄月轻轻一点,玄月便又变成了白色,“如此一来,寻常人大抵会将它认作雪峰天虎。另外,我已将它力量封印,在它长定性之前,都只会是寻常白虎。”

原本提出这个建议,我自己都觉得想得太简单,有些没底气,却不料如此,便可瞒天过海。看来那桃林中的青年将玄月变成白色,是有意提点我?可是,他为何又要将玄月变回红色?

我想起之前掉下山崖,是玄月将雪化水救了我,它这么小,能使出这么大的力量,实在有些非同寻常。

我道:“它现在已有灵力了吗?”

虚星天君道:“是。穷奇乃水神共工之后裔,天生是会法术的。”

原来如此。醍醐灌顶。这小东西,竟和我是一个属相的,那开轩君究竟是猪头还是猪头,竟搬石自个儿砸脚。现在只期待玄月快快长大,变成攫戾执猛的凶兽,此后便任我差遣,助我呼风唤雨,夺回溯昭,真乃快事!快事!

我瞅了一眼玄月,心中狂喜至极。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它吞了一口唾沫,往笼子后面退了一些,缩起肩膀,小身子抖了两下。

说到共工,我便想起了那水火不相容的典故。说到水火不相容,我很快把这五个字理解得透透彻彻,且是字面上的透彻。因为,我跟虚星天君去拜了师。

师父是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仙,身材微胖,黑发虬须。他擅火系法术,膝下徒儿,还有两名散仙,一个半仙。比起虚星天君,师父显然没那么飘逸。不仅如此,他待我也是恁地不靠谱。

打从第一天起,他知道我连个半仙都不是,还是一介女流之辈,便令我住在柴房附近养伤。过了一些时日,伤口逐渐康复,我便向师父求艺。他在火麟观继续为三位徒儿示范各种火焰喷发术,却派遣我去捡柴火。

要知道,仙界的柴火也是有些名堂的。寻常的木头在仙界一会儿便灭了,也没法飘在空中自个儿燃烧。所以,我还得专门去琼木林捡树枝。每次感到不甘,我便会想,师父是个属火的主儿,他的法术我也学不了,也便心安理得当我的捡柴小妹。

就这样混着日子,三个月过去,这清鸿山上竟没几个人认得我。

直至有一天,我在琼木林再次遇到了虚星天君。他骑着重明鸟在我面前落下,那鸟羽如火,尾如金,美丽得不可方物。我放下手中的篓筐,规规矩矩对虚星天君行了个礼:“见过师伯。”

虚星天君递给我一瓶丹药:“洛薇,你来得正好。你太师尊途经神魔天堑时,遭大量魔军偷袭,现受了伤,正在湘娥湖畔休息,你快快把这药送过去给他。我得再回去取新炼制的丹药,为凌阴神君送去。”

“神、神君?”我承认,听见“神”这字,我被吓着了。

“记得保密。他们之所以还是按计划来访清鸿山,正是因为不想弄得满城风雨。”

“是是是!”我抱着药瓶子,朝琼木林深处赶去。

琼树拔地参天,白翡翠般的枝叶遮了视线。直至一条大道尽头,才总算看见了湘娥湖。

湘娥湖为黛青山群环绕,以往均是水上连波,波上寒烟翠。而此次前来,却被深蓝巨物填去了大半。

湖畔站着两个人,一个黑发青冠,一个白发华袍。听见脚步声,那黑发的男子转过来,一双桃花眼仿佛常带笑意。白发男子则是苍老尊者模样,不怒自威。

这白发尊者,必然便是我师伯的师父。而那青发男子,应该是凌阴神君。

我辈子竟有幸见神,也算没有白活啊。我一时紧张得不得了。肩上的玄月似乎也同样紧张,抓牢了我的臂膀。

“太师尊!太师尊!药来了!”我挥舞着药瓶,朝他们狂奔过去。

跑到一半,我却听见玄月“嗷”地哭叫一声。然后,它猛地躲到我的背后。我正不解,但当树木渐少,视野陡然开阔,也终于明白它在叫个甚么——湘娥湖里,竟卧着一头巨龙!它的眼睛冷漠而倨傲,背上有一条深深的伤口,几乎有一片山峦那么长。

我吓得脚下一抖,欢乐的步伐被木头绊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药瓶也滚了出去。

只见白发尊者摊了一下手,那药瓶滚了两下便飞到他手里。太师尊的棋果然就是要高那么一着,年纪一大把,受了伤看不出来,还如此反应敏捷,身手非凡。还养那么凶猛的龙,高,真是高!

打开药瓶后,他自己却未立刻用药,反而倒出几粒金丹,放到那条巨龙嘴里。看到此处,我对太师尊的崇敬之心,便又增了一分。太师尊果真宅心仁厚,自己受了伤,竟先考虑的是神兽。我一边爬起来,一边感动得热泪盈眶,谁知太师尊却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你是谁家的徒儿,还不快快退下。不知太师尊将息需要安静么。”

“啊,是!徒儿这便退下!太师尊好好休息!”我鞠了几个躬,跑出他们的视线外。

过了不足一盏茶功夫,虚星天君已神速赶回,身后还带着大批有头有脸的仙者。又过了一会儿,有七彩之光从湘娥湖的方向飞出,简直比烟花还好看,想来过去应该可以看见各路奇术。我好奇得不得了,但又不敢靠近,只能继续奉师父之命捡柴,不时抬头,品赏一下空中的光耀。

待到夕阳时分,黄金落满琼林,仙人们也陆续离开此处,却迟迟不见两位神出来。我偷偷摸摸靠近湖畔,想看看神如何疗伤,但那二人却早已不见踪迹,只剩那巨龙还在湖中泡着冷水澡。我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们可是神,神比仙法力更高,来无影去无踪,我等凡眼怎能看清楚!

果然神就是不一样,这龙看上去比应龙和蟠龙还要威武雄壮,一个身子下去,把大半琼林都浇湿了。既然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号儿的龙,我肯定舍不得那么快离开。我跟一蝴蝶精似的在树林里窜来窜去,躲在一棵最大最近的树下,悄悄眺望它。

见它长了一对鲛人般的鳞耳,又泡在水里将息,我料想这是一头司水的龙。

水龙好!若能养这么一只神龙,让它载着飞行,恐怕能上天下地,俯仰间穿过全天下的江河湖海,恐怕威风到脸都得笑抽筋。不过,就看太师尊供着它的模样,简直跟我们拜沧瀛神一般虔诚。想骑它,略有难度。

坦白说,这龙就跟一挑担的松腰带似的,相当无趣。我在树后头从黄昏熬到天黑,它竟一直保持着同样姿势卧那儿,闭目休息,眼皮都没动一下。我估摸着它已入睡,于是胆子也越发肥大,往前走了几步。见它还是没反应,我对玄月打了个响指,提着袍子,踮着脚尖,跟做贼似的溜达到它旁边。

我伸长了脖子颙望它,发现这龙真真是个庞然大物,犹如泰山压顶,鳞片如冰,微光凛冽,一个顶我两张脸大。若我和玄月加起来当甜点,恐怕塞它牙缝儿都不够。

它受的伤确实不轻。尽管它用尾巴盖住大半,但露出来的部分,还是深得触目惊心。而且,因为它的身体实在太大,伤口无法完全浸泡在湖水里。它在睡梦中也皱着眉,肯定很疼。我轻轻地运气,引湖水向上,浇在它的伤口上。

很快,伤口处有冰雾腾升。我们以水疗伤生效时,也是同样的反应。果然,我们大溯昭氏是受神庇佑的水之一族。于是,我继续纵水为它疗伤。只可惜这家伙实在太大,没过多久,我便觉得体内灵力不够用,转过脑袋,想要让玄月帮忙。

扭头之时,我又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龙不知何时醒了。它正转过脑袋,睁眼地凝视着我。此刻,天是无垠深邃藏蓝,玉树绕湖畔,轻烟抹青山,一轮凉月高悬西天,仿佛冰盘浸泡在深海之中。这龙的眼眸竟也是发亮的银白,冷冷地看过来,简直比寒湖月影还要瘆人。

我应变能力还是有几把刷子,和它一对上眼,立马从坐地改跪地,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龙神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这龙却又漠然地转过头去,有那么点嗤之以鼻的意思。乖乖,这算个什么态度?既不感激,也不动怒。我想了想,还是继续帮他浇浇伤口。它作为神界之龙,如何都不该欺负我等鼠辈……不,小辈。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龙也未反抗,却也未再合眼,只是睁着那霜雪般的眼,沉静地享受我的服侍。趁着施法的机会,我又观察了一下它的样子。相比之前见过的蟠龙和应龙,这龙的面孔似乎要年轻俊美一些——用这词来形容一条龙,真是比仙人打伞还古怪。

只是,这龙确实好看,脸颊瘦窄,银须鲜亮,骨骼舒展,肌肉紧绷到会发光,那双美丽的眼睛更是神采傲然。只可惜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不知道它的同类是否也这般好看。

我凑到玄月耳边说:“玄月,你看这龙神可长得真俊啊,不知是公是母。”

玄月脑袋歪向一边,似乎正在思考。我又道:“不过脾气可真不像头水龙,凶成这样没投生成火龙真是可惜,估计还没成亲吧?”

谁知,玄月还未回答,这龙竟慢慢扭过头来,一双眼简直快要结冰。

我再一次扑地。

沧瀛大神救命啊,说这么小声它也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终于写到太师尊出场擦把汗的闪闪小天使分割线————————

之前一直有个bug,是太师尊,不是师尊……就是师父的师父。现在已经修鸟~~

第14章 青龙卧湖

一时失言成千古恨。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我都成了颗脓包,和玄月轮流上阵,跟浇花似的帮神龙大人浇水。我可以用纵水术,玄月便比较辛苦了,只能飞上飞下含着小碗倒水。

神龙大人的面皮子也相当厚,我与玄月都未成年,用着我俩它丝毫不觉不妥,反而跟一太皇太后似的坐享其成。

老祖宗的话有时真是充满人生哲理,值得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品味,譬如,乱丝难理,泼妇难治。我敢赌十瓣玄月肉嘟嘟的屁股,这神龙大人绝对是头高龄未婚母龙,脾气这么怪,不好生考虑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就知道欺负小姑娘和小毛虎崽子。

想到这里,我又鬼鬼祟祟地横了它一眼。确实这也不好怪它。女不怕胖,就只怕壮。长得再俊,跟一昆仑陆吾似的雄伟威武,君不见它泡个澡,湘娥湖的水都快榨干了,哪家翩翩郎君龙敢娶回窝?这下又受了伤,真是身心俱损。算了,可怜见的,还是多陪陪它罢。

我和玄月一直忙到午夜,才准备离开。临行前,我道:“神龙大人,小的先回去歇息,明天早上再来看您,您也好好将息,小的退下了。”

翌日清晨,我起床很早,背着空篓子朝琼木林赶去。琼木林不在我所住的修真顶,所以,还得专程去驿站,搭乘鸾鸟去对面山头的琼木林。驿站建立在偏北的山峰上,距离弟子们活动区域还是有些远。因此,会在此处使用驿站的,多半也是还不大会飞的半仙和出远门的仙。

大清早他们都在刻苦修行,因此驿站空空如也,我看着千奇百怪的异兽穿云越雾,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均停留一阵子,见我无意搭乘,便再一次飞走。在山崖上有一块琼木雕的告示牌,上面写清楚地写着:

文鳐——西海——昆仑——黑水——氾叶——招摇山

三足乌——东海——蓬莱——少昊——天毒

狍鸮——北海——单狐山——不周山——长胫国

…………

……

象蛇——北天——轩辕座

酸与——北天——摇光

…………

……

最前面的是异兽名,第二个是该兽划分之界,再后面则是经停地。到九州的普遍经停地较多,仙界境内一般只去一个地方。奇特的是,有的仙界终点站后面竟还有这种字样:“转火凤至神界夜摩”“转风蛟至神界白虎山”或“转蟠龙至神魔天堑境外”。

初次看见些字眼,我第一反应便是:妈呀,神魔天堑可是连接神界和魔界的通道,那里常有魔者上蹦下跳,谁敢去哪种地方!

清鸿山驿站倒是有不错的福利,便是乘坐鸾鸟一律免钱。此地鸾鸟只在修行境地内活动,我可轻松抵达琼木林。我坐在千年老树根搭建的座椅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等鸾鸟到来,不想却打到了一个人。

转过头去一看,那是个浓眉大眼的仙家弟子,他道:“你是何人?以前从未见过你。”

我还未答话,熟悉的少女声音便响了起来:“她是高阳灵人新收的弟子,当初在山脚晕过去,还是我们几个救了她呢。”

顺着声源处望去,来者竟是救我的那三个弟子。这浓眉大眼的弟子打量了我一番,道:“你的长相与常人有异,可是半仙?”

少女道:“什么半仙,二师兄你糊涂了?肯定是半妖啦。仙人哪有长成这样的。”

我道:“我不是妖。虚星师伯说了,我身上没有妖气。”

“别拿师父来压我们,他老人家仁慈,连爬到他碗里的蚂蚁都能放生,我们可没那么好忽悠。你说你不是妖,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那少女径直朝我走来,很是咄咄逼人。

二师兄道:“柔离师妹,不可以耍大小姐脾气。”

柔离道:“耍大小姐脾气又如何?我爹可是许昌首富,若不是娶了我娘羽化登仙,我本来便是千金小姐的命。”

胖子道:“师妹好厉害,呵呵,呵呵……”

好样的,区区一个九州之城首富之女,居然跟我大溯昭小王姬谈大小姐。

本千金?我还是“本王姬”呢!真想把雪峰山的水全浇在她脑袋上洗洗干净。这对话若是发生在一年前,这千金已经跪在地上叫姑奶奶了。可惜现在本王姬落魄得很!我忍!

没想到这千金小师妹竟得寸进尺,瞅着我,满眼的挑剔:“喂,你啊,六道之中,神、仙、人、鬼、魔,你哪一个都不像,就像妖。搞不好,就是人和妖生下来的。”

居然侮辱到我爹娘头上了!真是忍无可忍!我在内心中默默朝她扔了上万颗冰球,但还是笑盈盈地说道:“师姐这样说可不好。”

“她还说我说错了。”柔离竟无视我,对二师兄撒娇道,“二师兄你看看她,白成那样,妖里妖气的,搞不好是雪妖变的。”

胖子道:“师妹,你不是特别喜欢别人夸你白吗?”

柔离怒道:“闭嘴!”

“师姐这样说当然不好。你想,你长得这样好看,在这清鸿山上肯定不乏爱慕者。你猜我是妖,若是猜对,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喜欢,毕竟师姐已经貌美如花,无需修饰;若是猜错,恐怕会给人一种外秀内痴的印象。”我看了一眼山崖外,鸾鸟已经飞来了,又笑了笑,“师姐说是罢。”

柔离愣了愣,似乎怒气消失了几分:“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只要三师兄喜欢我便够了。倒是你,别老岔开话题,我们还在讨论你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