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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师也因此,引咎辞职;后来辗转多地,来了俊华小学。

钟意的额角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疤,父母都说是她小时候不小心摔倒的。小孩子嘛,幼年都皮,有个小疤小伤的,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下意识地摸上了额头。

努力回想,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宋老师也没有必要骗她。

最终,钟意摇摇头:“宋老师,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想说声抱歉,”宋老师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抖,“看着你如今没事情,我就放下心了。”

他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面前的女孩笑的温和,记忆中这个小姑娘也是白白净净的,乖巧可人,不爱说话;成绩虽然不拔尖,但也在中上游徘徊。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

今天早晨过来的,应当是她的丈夫吧,宋老师听同事们说了,说她丈夫如何富有,大手笔为学校捐了个图书馆。

当年因他一念之差而遭受噩运的小姑娘如今也幸福美满了,宋老师这么多年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稍稍减轻了重量。

“听说你怀孕了,”宋老师由衷地祝福,“恭喜呀。”

钟意摸了摸肚子,抿唇一笑:“谢谢您。”

目送着钟意出了办公室,宋老师喝了口浓茶,搓了搓脸,继续改作业。

到了晚上,宋老师拿热水泡完了脚,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之后,慢慢地回想着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终于觉出了点不对劲儿来。

今天早晨来找他的那个男子,十分面熟啊。

好像……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

一想到这里,宋老师顿时毫无困意。

他下了床,不顾老婆的问话声,翻箱倒柜。

终于,找到了以前的影集。

厚厚的一本,宋老师摆在桌子上,仔仔细细地翻。

终于翻到了东关小学,钟意在的那一届。

刚入学的时候,班级里组织过一次郊游,也不远,就在附近的秋浓山。这届仅有的照片,都是那次郊游拍的。

颤抖的手终于翻到了,他觉着熟悉的来源。

原本是班长的合影,但角落里拍进去了钟意,小小的,白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穿了条干干净净的白裙子,在咧着嘴笑。

她对面,蹲着一个年轻人,正摸着她的头。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照片边缘也泛了黄,但那年轻人的眉眼,赫然就是今日早晨来找过他的男子。

钟意的丈夫。

第50章 缱绻

大抵是梅蕴和事先打过招呼,在接下来的五天里,钟意过的十分惬意。

吃好喝好且不说,葛主任也和颜悦色的,连带着这一行老师的伙食质量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和一开始的食堂饭截然不同。

小赵后来也来过几次,不过再没有热情地和主动和她讲话。躲躲闪闪,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失恋的愁云惨雾中。

尤其是从葛主任那里得知原来钟意的丈夫就是梅蕴和之后。

他想破头也不明白,这梅蕴和家大业大的,钟意怎么还会出来做个小学教师呢?

难不成是为了体验生活?

倒是宋老师,最近总是眼神复杂地瞧着钟意。

钟意心想,大概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吧。她对宋老师的那一番说法,深信不疑,还当真以为宋老师是出于愧疚和自责。

不过也难为宋老师了,一直记到现在。

她丝毫没有想过,宋老师会欺骗她。骗她做什么呢?两相没了交集,他也得不到好处。

钟意并不知道,在她熟睡的那日清晨,梅蕴和提了钱去见宋老师。

至于自己为什么记不清了,钟意也没去探究,人在极度痛苦或恐惧的情况下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遗忘掉那些不好的记忆。

自己应该也是这种。

至于那些天困扰她的噩梦,被追逐,恐怕也是童年阴影的反映吧。

结束交流,回陆林市的时候,钟意没有坐东关小学的大巴,因为梅雍的司机亲自过来接她回家。

离开一周,院子里的石榴花开了,火红火红的,如一抹朝霞。

车子刚刚停下,梅景然就欢呼雀跃地扑了过来,响亮地叫了一声:“小婶婶!”

钟意站稳了脚,捏了捏他的脸颊,夸赞:“三天不见,白了。”

梅景然仰脸,脆生生地说:“我爸爸腿摔伤了,好几天都没有出去玩,当然白了。”

钟意一怔。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摔伤了腿?难道是又去采风了?

“严重吗?”

梅景然说:“没事,医生说静养就行了。”

他拉着钟意走,梅雍坐在客厅里,瞧见她进来,眼前一亮,乐呵呵地说:“小意回来啦,在霞照市玩的开心吗?”

钟意抿唇一笑,露出脸颊浅浅的酒窝:“挺开心的,谢谢爷爷关心。”

梅雍之前看钟意满意,盖因她性格温顺,又是梅蕴和心尖尖上的人;而如今,因为她的怀孕,对她的满意度自然到达了巅峰。

老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子孙们。梅雍如今生活惬意,不缺钱财,更不缺照应,唯一所望,就是欣赏的长孙梅蕴和顺利成家,为他添一个可爱的重孙或者重孙女。

是以,婚前的那番劝说,其实还存了他自己的私心。

梅存和也过来了,他断的是小腿,打了石膏,手扶着轮椅,眉宇间不见忧伤,还是那副乐天的模样。衣服上还沾着颜料,他笑着调侃钟意:“正好,景然嚷嚷着想要弟弟妹妹,这下能够满足他心愿了。”

梅雍看梅存和没心没肺的,咳了一声,提醒:“那若是景然想要个亲弟弟或者亲妹妹,你还给不给他添一个?难不成,你想一直这样单下去?”

梅存和笑的一脸无辜:“我哪里单着了?不一直交着女友的吗?爷爷您也是,就别替我们操这些心啦。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该歇歇啦。”

梅存和奉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打着寻找灵感的旗子,几乎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换一次女友;不过男情女愿,各取所需,倒也没有拖泥带水过——偏偏,这次出了意外。

梅景然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爸爸,我不喜欢你那个新女友,建议你们立刻分手。”

梅存和笑容一僵:“我都没和她开始过。”

梅景然撇撇嘴,不理会自己这个花中圣父,拉着钟意的手就要上楼:“小婶婶,你快看看,我这次写的的周记怎么样。”

离开前,钟意听见梅雍对着梅存和讲:“蕴和这次拿……”

剩下的没听清,梅景然走的急,虽说个子小,但速度极快;他对着钟意小声抱怨:“小婶婶,自从你走了以后,朱老师教我们语文,她改我们周记都不给评语的。”

钟意不在的这周,朱莉接了她的班;这一点,钟意知道。

梅景然明显憋了一肚子气:“这就算了,她如今还在和我爸爸交往;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回事,突然间审美下降的这么厉害……”

钟意:“……”

朱莉竟然和梅存和在一起了?这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如今凑到一起,对钟意来讲,仿佛撕裂了次元壁。

不对,不是毫无交际——朱莉替了钟意的班,教着梅景然;而梅存和断腿前,时常接送梅景然上下课。

是因为这样,两人才认识的吧。

钟意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把梅景然周记里的病句和错别字勾了出来,又在他运用的成语下打了三角符号。

梅景然挨着书桌站,撅着嘴巴说:“我下午听爸爸打电话,说朱莉晚上要来咱们家吃饭。”

这倒是意外,梅存和从未带女友回过家。

钟意拍拍梅景然的脑袋:“小孩子想太多会长不高的。你爸爸会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别担心。”

梅景然摊开书,小声嘀咕:“反正我是不会让她进家门的。”

小鬼头机灵着呢,一当着梅存和的面,朱莉就温柔体贴鹌鹑状;倘若梅存和不在,她说话语气都凶巴巴。

课也讲不好,作业也不认真批,哪里有小婶婶好?

也不知道爸爸怎么突然和她纠缠在一起。

不但梅景然觉着莫名其妙,连钟意也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钟意深谙自扫门前雪的道理,不会掺和。

梅蕴和今天下班早,见过了钟意后,说要给她做点吃的,衬衫也不脱,一头扎进了厨房。

钟意觉着莫名其妙。

她还不饿,也快到晚饭的点了,这时候吃什么啊?加餐吗?

虽然梅蕴和让她在卧室里休息,但钟意默不作声,摸到了厨房里。

梅蕴和背对着她,衬衫的袖子挽起来,一手是夹子,一手是长筷子,聚精会神。单单看背影,钟意还以为他要做出个满汉全席来。

钟意凑过去一看——

他竟然在做烤、冷、面。

钟意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薄薄的面皮上抹了一层油,静静躺在铁板上;钟意垂眼一看,旁边放着番茄酱,还有烤肉酱。

梅蕴和拿夹子,颤巍巍给面皮翻了个,瞧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过来了?孕妇闻油烟味是不是不太好?”

“这不开着油烟机呢?哪里有那么娇贵。”

钟意自背后抱住他,问:“不加香菜和洋葱吗?那可是烤冷面的灵魂啊!”

她痛心疾首。

梅蕴和讷讷:“摊主说不加也行。”

钟意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副画面来——

不苟言笑的梅蕴和,走到卖烤冷面的摊子前,低声问:“阿姨,这个是怎么做的?”

她噗呲一声笑出来:“你接着做,我去切点洋葱过来。”

东西都是备好的,皆是上午送过来的、新鲜的食材;剥掉洋葱外面一层紫皮,钟意拿去洗干净,沾水切开,细细切成小方块;香菜嫩生生,斩去根,切碎。

再看梅蕴和那边,鸡蛋已经快成型了,借着筷子和夹子,他重新翻了一面,均匀抹上酱料。

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样。

钟意倚着料理台,噙着笑看他:“蕴和,等以后咱俩都退休了,咱们还可以去开个小店,卖烤冷面。”

“恐怕到时候人都不爱吃这个。”

“那没关系,”钟意把洋葱和香菜末倒上去,脸贴着他的背,像只猫咪蹭了蹭,“那到时候时兴什么,我们就卖什么呗。”

卖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梅蕴和失笑。

他回忆着摊主的做法,将熟了的面皮小心翼翼地卷起来,顺手拿刀子分割成几块,放在盘子里,小心翼翼端到钟意面前:“你尝尝。”

钟意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挨着盘子沿儿,小小地咬了一口。

——果然,不是路边摊,就没有那个味道;不过,也挺好吃的。

她嚼了嚼,咽下去。

梅蕴和还在等着她。

钟意又咬了一口,忽然一手扒着他的肩膀,垫脚吻了上去,喂给他吃。

满满的番茄酱味道。

梅蕴和随手将盘子放在料理台上,钟意手里的筷子也掉在地上;虽然只是五天未见,但这个吻凶狠地像是两人阔别了五年。

钟意的唇上沾了点番茄酱,被他细细地吮吸着,钟意怀疑他要吸出血来;哆哆嗦嗦地,唇齿间溢出一声颤。

勾的梅蕴和邪火更盛,恨不得立刻将她就地正法。

咚咚咚。

正意乱情迷着,厨房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三下。

钟意慌乱回头,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梅存和。

他晃晃胳膊,一双桃花眼看着梅蕴和,笑的像透了腥的猫:“先暂停一下,我有话对你讲。”

梅蕴和松开了搂住钟意的手,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拍拍她的背:“你先回卧室。”

钟意手忙脚乱地把被他揉皱的衣服下摆抚平,捡起筷子放进清洗的池子里,端起烤冷面,飞快地溜回了卧室。

照了照镜子,眼泛春水,脸若桃花,嘴唇边微红,是梅蕴和太用力,留下来的。

钟意拍了拍脸,心想,一会他要是回来,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成了事——总得顾忌肚子里的孩子呀。

结果一直到吃完,梅蕴和也没有回来。

钟意又拎着吃干净的盘子去了厨房,也没瞧见梅蕴和。

阿姨在清洗着碗筷,瞧见钟意拎着个空盘子,笑的眼角都堆出了皱纹:“梅先生以前从未进过厨房,自打认识了钟小姐之后,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瞧瞧,今天又弄了什么新花样?”

钟意红着脸把空盘子递给她:“做了点小零食——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应该去书房了吧,”阿姨回想了一下,“刚刚我过来的时候,他刚走。”

去书房的话,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谈吧。

钟意说了声谢谢,折身回了卧室。

话梅好久没见女主人,喵喵地叫着,亲昵地蹭她的手。

钟意摸摸它的头,开了瓶小鱼干,喂给它吃。

喂到第三根的时候,梅蕴和回来了,脸色不是特别好,去取了钟意的风衣:“走,今天晚上我们去外面吃。”

钟意讶然:“堂哥的女朋友不是今晚过来吗?”

“正是因为她过来,”梅蕴和有些无奈地按压着太阳穴,“爷爷预备和她说清楚,今晚上估计会有点闹腾,影响胃口。”

梅蕴和看她站在那里,走过去抱一抱,把她手里的小鱼干瓶子拧好,放在柜子上:“左右这些事情和我们没关系,先避一避。”

钟意点点头。

两个人跑路前,捎带上了梅景然。

梅景然小同学尚不知这件事情,信誓旦旦地对钟意讲:“小婶婶,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朱老师进我们的家门。”

钟意哑然。

梅蕴和故意逗他:“连爷爷都没有办法,你觉着你能管的住?”

这话一说,梅景然瞬间红了眼眶。

钟意对着梅蕴和的肩膀来了一巴掌。

她原想安慰梅景然几句,梅景然突然大声说了出来:“二叔,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就把你和宋文典见面的事情告诉我小婶婶!”

嗯?

闻言,钟意轻飘飘地看了梅蕴和一眼。

她说:“你接下来不会要说,‘你听我解释,我和她只是朋友’吧?”

梅蕴和握住方向盘的手一僵,他咳了一声,柔声说:“不愧是梅太太,真聪明,都能预知我想说什么了。”

第51章 清雪

坐在后面的梅景然,已经绷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钟意抬了抬下巴:“你解释呗。”

要是解释的不满意,今天晚上,梅蕴和还得去客房睡。

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瞧着他,抿着唇,不像是个发怒的模样;但也不会多么高兴。

若后面没有梅景然这个小豆丁,梅蕴和势必要先搂在怀里亲一亲,哄一哄,可现在不行,他不能在未成年人面前失去做二叔的尊严。

梅蕴和如实说:“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别的。”

刚刚还卖了他的梅景然,在故意气了梅蕴和之后,又开始为他作证了,免得真伤了二叔和小婶婶的感情:“我能证明,二叔和她全程没有肢体接触,我看的一清二楚呢。”

梅蕴和一脸严肃,显然,在这种事情上,他要极力撇清自己:“如今宋文典她有了心上人,我们两个也不过是朋友而已。”

钟意伸手,快速地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肉,顺时针拧了一圈。

梅蕴和没提防她下手如此快狠准,一声闷哼。

梅景然坐在后面,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小婶婶在肉体上折磨了他二叔。

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钟意回头,笑的亲切温柔,看不出异样来,“你二叔皮有点痒,我替他挠挠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又掐了一把。

这下梅蕴和老老实实,一声也不出了。

钟意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也乐于顺着梅景然来逗弄一下梅蕴和——整天和一个醋坛子在一块,她也得让他尝尝是个什么滋味。

免得又动不动就默默酿陈年老醋。

梅蕴和不知她心中所想,还担心自己真惹到了她,时不时偷偷觑她一眼,再三确认她现在没有发火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提前预定的饭店是个私家菜馆,在寸土寸金的东市区,这边平地起了一个小园林,游廊假山,翠竹池塘,一应俱全。

屋檐下挑着灯笼,罩着朦朦胧胧的光,暗香浮动,别有一番风味。

梅蕴和订的是个厢房,不大不小的一间,墙上挂着一幅翠竹图,圆窗上半卷竹帘,透过去看,正好可以瞧见外面的池塘。遗憾的是如今荷叶未出,只能瞧见塘心倒映的一轮月。

因着钟意怀孕,特意点了一壶绿茶,极品太平猴魁,青绿幽香,汤水澄澈。

钟意少少饮了一口,顿觉唇颊生香。

刚放下茶盏,菜便端了上来,虾仁豆腐羹,鲜菌奶白鲫鱼汤,淮山枸杞蒸鸡,番茄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