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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你、看他们!”

刘小豆拽着刘小麦袖子,鼓着脸生气地说。

松梗大队的孩子们果然没有按照自家大姐说的来!

刘小麦本来是教他们前几局让着坝子大队的孩子们一点,别一上来就急赤白脸把人家的玻璃珠赢得一干二净。情愿在刚开始时输一两颗给对方,这样才能鼓励更多的孩子来玩嘛。

搞赌局的哪个不玩这手。

结果真正开始比了,松梗大队的熊孩子们就像老鼠掉到了米缸了,牛哄哄地一通胜利,狂揽玻璃珠。

结果吓得后面准备玩的坝子大队孩子都畏缩了。

刘小豆气坏了,生怕他们坏了大姐的事。

刘小麦不以为意地看戏:“没事没事。”

教着松梗大队的熊孩子赢玻璃珠本来就是顺带的,他们不听就不听,关她什么事。

正说着,关她事的就来了。

刘小虎虎目里含了两汪泪,可怜巴巴地靠过来。

“大姐,我没玻璃珠了。”

他跟到哪都黏着大姐的刘小豆不一样,很快跟两边村子的小男子汉们打成一片,一起玩耍。

玩着玩着几颗玻璃珠就没了。

刘小麦从衣兜里摸出两颗来,“明天你要帮我挖蚯蚓。”

刘老太养的几只鸡不怎么下蛋了,家里的孩子轮流挖蚯蚓喂食老母鸡。刘小麦挖野菜砍柴火都做熟了,但对于蚯蚓这种腻腻趴趴的东西还是生理厌恶。

“好好好。”刘小虎点头如捣蒜,“我明天挖,下次我还帮大姐挖。”

孺子可教啊。

刘小麦欣慰地看着刘小虎拿着玻璃珠子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大姐,我也帮、帮你挖。”刘小豆抱住自家大姐的胳膊。

刘小麦正酝酿着感动,突然听到一声“喂”!

她的肩膀被人从后面重重推了一下。

姐妹俩个一齐转头看过去,一个小胖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脸傲娇的样子。

刘小豆警惕地瞪他:“你干什么?”

刘小麦心底啧了一声,好难得啊,居然遇到了一个小胖子!

这个年头,乡下哪个人不是又干又瘦的啊。陡然遇见一个小胖子,刘小麦的内心涌现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你养得真好啊。”在这一刻,刘小麦宛如被上辈子的那些老头老太太附身了,发出这等慈爱的言论。

小胖子得意地摇头摆尾,张口就来:“我也没玻璃珠玩,你给我几个。”

“?”刘小麦清醒了。

刘小豆先急了:“你、你想得美!”

小胖子打量着刘小豆,突然一拍手,大叫。

“你是个小结巴子!”

刘小麦感到刘小豆一下子抓紧了她的胳膊。

“你有什么事?”刘小麦把大妹挡在身后,皱眉问。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烦这个小胖子了。

作为一个当前只有十岁的孩子,她的爱恨一向是说来就来。

小胖子也不耐烦了:“我要你给我玻璃珠玩!”

“你玻璃珠又不在我这里,跟我要什么?”刘小麦怀疑他脑壳有点问题。

“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这么磨叽?我刚刚看到你给刘小虎了!”小胖子理直气壮,“我也要!”

刘小麦道:“刘小虎是我弟弟,你姓刘吗?你是我什么人,找我要这要那。谁教你的,你妈吗?还是你当我是你妈呢!”

这小胖子看起来块头不小,年纪比她还要大两岁,怎么就跟个智障一样。

“你……”小胖子被怼得暂时不说话了。

但他还不服输,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就是我妈教的!”

刘小麦:“?”有事吗,啊?

“我妈说了,媳妇的东西都要给自家男人,不能补贴娘家。”小胖子一副“你真不知好歹”的样子,“你的玻璃珠不能给刘小虎,要给我!”

刘小麦懂了,她睁睁眼凉嗖嗖一笑,看着这个小胖子不言不语。

小胖子以为她还不知道,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明白了。

他一张满是肥肉的脸慢慢地变红了,把手背起来,眼睛又往天上看,提前摆足一家之主的谱。

“刘小麦,我妈说你以后要给我当媳妇。”

他咳了一声,“还要给我生很多很多的儿子。”

刘小麦这次带队来坝子大队,当然不是为了传播跳棋文化,也不是为了带领松梗大队的熊孩子虐菜。

她只想把刘小麦的名字在孩子们之中传开,钓一钓那个陶家独苗。

原本以为要多钓几次,那个据说身体不好的陶家独苗才会上钩。

哪知道一钓就钓中了一座肉塔。

再过几年,说不定偷塔会进化成一座肉山。

刘小麦终于知道他会胖成这样了,大概是作为一根独苗,陶老五家所有好吃的都喂给他了吧。

毕竟身子骨不好呢。

不会是小小年纪得了三高了吧?

刘小麦由衷的疑惑了。

陶家独苗名如其人,叫做陶壮实,显然寄托着陶老五夫妇对他的殷殷期待。

陶壮实是个知道害羞的胖子,他现在说话的声音比嚷嚷“小结巴”时小多了,也只有刘小麦和黏着她的刘小豆能听到。

“我妈和你奶讲了,要给我们定亲。你要给我当媳妇,那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其他孩子听刘小麦的话,刘小麦听他的话,这样一来,等于所有的孩子都要听他陶壮实的。

陶壮实计划通,美得心里直冒泡。

“呸!”

就在这时他被人吐了一脸口水。

陶壮实美梦破碎了,他僵硬地动了动眼珠子,对上刘小豆会说话的一双眼。

——好像是在看一只大癞□□。

陶壮实出离愤怒了!

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嚷嚷:“刘小麦你别护着这个小结巴!她就是欠揍……”说着就伸手来拉扯刘小豆。

“小豆,你干什么呢。”哪知刘小麦更快地对自家妹子出手了,把刘小豆飞快地拉到了一边,还抽空对陶壮实眨了眨眼睛。

一副跟陶壮实站在一边的样子。

陶壮实“哼”了一声,鼻翼上的肉颤颤的。瞧,他一把身份拿出来,这不就治住刘小麦了。

于是他乐得不出手了,站在那里听刘小麦训小结巴,故意把目光放到玩跳棋的孩子身上,不去看她们姐妹俩。

“小豆啊,不是大姐说你,你怎么能朝人家脸上吐口水呢。”刘小麦戳戳自家大妹的脸蛋,“奶不是说了吗,我们先要对人家好,以后才能从人家里拿到东西。”

刘小豆歪了歪脑袋,张嘴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才能去拿东西?”

“嘘!嘘!”刘小麦连忙示意她小声,又抬起头此地无银般四下张望,发现陶壮实没注意这边才送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放心地拉着刘小豆走远了几步。

陶壮实原本还在笑,然而越听越不对劲。

奈何刘小麦姐妹俩离他更远了,他竖起来耳朵使劲地听,也才听见点只言片语。

什么“独子”“等一等”“到时候”“人多力量大”之类。

陶壮实笑不出来了。

他只是身子骨不好,又不是脑子真不好。

稍微开了一下脑洞,陶壮实一身的肥肉都在发颤了。

那边小姐妹已经谈妥了,刘小麦笑眯眯地牵着妹妹走过来。

“快,给你陶家大哥赔个礼。”刘小麦道。

刘小豆就老实巴交地说:“对、对不住,我往后、往后不这样。”

“要对你陶家大哥好。”刘小麦补充。

说完,姐妹俩个都嘻嘻地笑了起来,对着陶壮实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陶壮实:“……”

怎么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她们重重咬开皮肉然后大口大口吸血啦!

“我老陶家就我一个,我又身子不好不能干活。”陶壮实努力像大人一样思考,“你……你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啊,我老刘家兄弟姊妹可多了。”刘小麦目光闪烁了两下,“我奶说了,他们都能帮扶老陶家,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陶壮实:“可……”可他要被老刘家的人欺负了怎么办啊?

他妈跟他讲老刘家好,也是因为老刘家男人多。要是老刘家不安好心可怎么办哟!

“你愁什么啊。”刘小麦还安慰他,“你可是个男丁,还能被你们村子的人吃绝户?”

吃绝户——

妈哟!

陶壮实原地一个激灵,突然往家跑。受累于体型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一副受不住的样子。

“陶壮实,你跑什么啊?”刘小麦还唤他。

“刘小麦,我妈不许我出门,我要回去了!”陶壮实仓皇逃窜。

刘小豆又拽了拽刘小麦的袖子,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

“大姐,聪明!”

刘小麦摸了摸她头,看着远处绿雾一样的田野轻叹了一声。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她见到陶壮实后把他骗到粪坑里或者河沟里,再想办法虐他一顿,彻底破了所谓旺他的批命。

陶老五夫妇爱子如命,肯定要找刘老太大撕一顿,撕破脸皮还定什么亲啊。

坏就坏在她不知道陶壮实有什么病,如果是心脏有问题,闹不好就出人命了。

刘小麦只能临场改走曲线救国的路。

希望陶壮实可以在陶老娘面前大进刘老太的谗言。

……

日头斜下去的时候,松梗大队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回去了。

坝子大队的孩子们原本打算仗着主场优势,和松梗大队的干上一场,留下玻璃珠和跳棋的。可惜因为其中也有人赢了玻璃珠,一时人心不齐,仗没干成,输得孩子都怏怏的。

还有一些孩子没有玻璃珠,从头到尾没能玩到跳棋,只在旁边干看的,更是闷闷不乐。

何在洲背着竹篓,里面装着从水里摸到的小鱼小虾,他冷着一张苍白的脸走过。

“你也是松梗大队的?”有人喊他。

何在洲抬眼看过去。眼神对上,喊话的孩子愣了愣。

这松梗大队的少年鼻梁发青眼眶发紫,耳朵上还有血痕,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正在犹豫要不要对他动手时,就见那少年小心地护住了自己的背篓,“你们要干什么?”

这样看也不是什么硬点子嘛。

坝子大队的几个领头孩子对视一眼,仗着人多凶神恶煞出言威胁。

“你们大队的孩子赢了我们好多玻璃珠,你看怎么办!”

说着就有人去抢何在洲的背篓,何在洲护不住了,只能说道:“你们会玩了,可以去别的大队比,就像松梗大队一样。”

……是哦,他们怎么想不到呢?

恍然大悟了一瞬,又有不满意。

“我们又不晓得规则!刘小麦太坏了,不全讲!”

坝子大队的孩子现在面临跟松梗大队孩子一样的情况,玩会玩,但是说又说不清楚。何况刘小麦动不动还能推出新的玩法。

何在洲冷淡道:“我会。”

人群一静。

“你没骗人?”有孩子质疑。

“马上试试不就知道了?”何在洲眼风擦过去,神色带了点讥诮。

简直从天而降了大便宜!

坝子大队的孩子们都有点傻了,旋即摩拳擦掌起来。

然而还有麻烦。

“我们又没有跳棋!”

“我教你们做。”

何在洲阴冷的神色在落霞里模糊,周遭只有欢呼。

十第10章

干完大事的刘小麦回到家,依然低调地当一个不舒服的人。

姚静正好开着面向院子的那扇窗,看到刘小麦,目光若有所思。

刘小麦露出有着六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三婶好呀。”

“三婶好!”刘小豆和刘小虎也有样学样。

姚静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抬手就把窗一关。

“……”

刘小虎抽抽鼻子问:“大姐,三婶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你才知道?”刘小麦诧异道。

“……不,我早就知道了。”刘小虎挺起小胸脯,“我在问你们知不知道!”

刘小豆无情地嘲笑他:“小虎,笨笨。”

两人嘻嘻哈哈往屋里跑,刘小麦慢慢一笑,正要往屋内走,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大喝——

“刘小麦!”

刘小勇气急败坏地赶回来了。

稀奇了,他身后居然不远不近跟着刘小军和刘福宝兄妹俩,亲妹妹刘小萍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刘小麦好像没听见身后的鬼哭狼嚎一样,冷漠无情继续走。

“刘小麦,你站住!你站住——姐!”

那声“姐”太及时了,刘小麦把跨进屋门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转头看向刘小勇。

“有什么事?”

刘小勇原本憋了一肚子怨气,可惜被这么一打岔,话说出来总少几分滋味。

“你们去坝子大队玩,怎么不带我一起!”

刘小勇今天下午真是无比寂寞的一个下午。刘大柱上工的地方远,早出晚归的,中饭都要人送,今天正好轮到刘小勇。他给跑到河沟那边给自家老爹送完午饭,兴冲冲地回到村子里,却发现整个村子都变了。

平时和他一起摸鸟蛋捉知了的孩子们都不见了。

好不容易找到挖蚯蚓喂鸡的刘小军和刘小兵兄弟俩,得到的消息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去别的大队玩了!

刘小勇辛辛苦苦地蹲在村口等,好不容易等到了他的那些老朋友们,结果得知这次的事情是他姐刘小麦带着搞的!他二叔家那两个小的都跟着去了!

刘小勇:“……”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他的狐朋狗友从兜里掏出来玻璃珠子向他炫耀:“看到了没?我从坝子大队赢的!”

刘小勇真实地酸了。

啊啊啊啊他感觉他被孤立了!

刘小勇眼睛都憋红了:“我姐呢!”

他要找刘小麦算账,可刘小麦又不在大部队里。

于是刘小勇又一路狂奔回来,质问刘小麦。

刘小麦莫名其妙:“你又不在大队,我难道要搞个大喇叭叫你一起去?”主要是刘小勇又不会跳棋,去了也没什么用。

刘小勇:“……我不管,反正这事是你不对!”

“行行行,我不对我错了。”刘小麦像个渣男一样随口敷衍。

刘小勇气道:“我要告诉奶,你明明能去坝子大队玩,这么多天了还装不舒服不下田!”

刘小麦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下次我出去玩,一定要带上你呢。”

“……”刘小勇挣扎了,“那你要说话算数,不许骗人!”

不是他选择了屈服,主要是他奶抢走了他两颗鸟蛋,他刘小勇才不要当他奶的探子!

这一出实在声势浩大,屋里的姚静和门口的刘小军福宝肯定都听的清清楚楚。

刘小麦也不怕,她思考着,人家在书里都是正面人物啊,难道还会率先迫害她这个小小炮灰?

“哎呦,奶奶的福宝哦,你跟哥哥去哪里玩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刘老太下工了,那一把老嗓子发出的声音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奶!”

刘小军和福宝都眼睛一亮,快乐地去迎接她。

他们虽然还不怎么愿意搭理老刘家其他人,但是愿意搭理刘老太了。奶对他们多好啊,总是偷偷喂他们喝糖水吃鸡蛋。

刘小勇本来也准备去的,想起来什么,“哼”了一声,硬是不去接。

他指望刘老太哄他,可惜刘老太此刻完全顾不上他了。

“鱼?大鱼?”刘老太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你们逮着大鱼了?”

“不是我们逮的。”刘小军道,“我和福宝去河边洗脚,大鱼就突然游过来亲福宝的脚,我把它们都捞起来它们动也不动。”

刘老太:“……”

果然是仙童转世,不同凡响!

她先瞪刘小勇:“不许带福宝玩水!”不等刘小勇辩解,又用能掐出水的调子问福宝,“福宝啊,你把鱼摆到哪了?”

福宝歪了歪脑袋,可可爱爱地说:“奶奶,我和哥哥把大鱼放在篮子里,我们又把篮子藏了起来。”

刘小军补充:“大鱼太重了,我和福宝拎不动。”

福宝却说:“天白白的,我们把大鱼带回家会被坏人看到。”

刘老太一怔,旋即感慨万千:“福宝啊,你可真是我们老刘家的宝。多聪明的孩子啊,多惹人疼。”

这个年头河里的鱼都要被人偷偷摸摸捞绝了,鱼苗子都难见到。福宝不但能弄到大鱼,还能知道财不外露,不出风头给家里惹祸。

要是换做二房,捞到条鱼怕是得顶在头上,在村里招摇完一圈再回来。

虽然这事是无中生有,但是刘老太居然越想越气,还瞪了刘小麦一眼。

刘小麦:“……”

干什么哦,她不就是偷偷咽了下口水吗?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鱼没她份,锦鲤女主的东西她也不敢吃啊!

好在现在天色晚了,不怕被人围观,刘老太牵着福宝的手出去找鱼,没继续找刘小麦麻烦。

看着锦鲤女主的背影,刘小麦忧郁地叹息了一声。

她的灵魂好空虚哦,必须通过读书使之充盈了。可是,这要怎么开口呢,连张秀红同志这一关都没过呢。

耳边同样传来一声叹息。

刘小麦转头,与刘小勇大眼瞪小眼。

“刘小麦,我们老刘家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也不懂吧。”刘小勇像模像样地说。

“无语,是你不懂。”刘小麦高冷地回屋了。

……

天黑下来的时候,何在洲回到了村尾的家。

他家原本在村口的青砖黑瓦大房子充公了,现在住在年久失修的土房子里。

屋顶漏雨,窗子穿风。

但是有再多的不习惯,这些日子下来也习惯了。他从来没干过农活,现在已经能独立修补屋子了。

今天晚上没什么月光,但是何在洲还是看到自家屋后的墙壁上扒着一个男人的黑影。

黑影打算往上爬,手却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哗啦”一声屋顶木桶倒了,一桶凉水对他当头浇下!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里,直把黑影浇了个透心凉。

黑影直接从墙上跌了下来,对着屋子里发出一连串的咒骂,然后不情不愿离开了。

何在洲从头到尾面无表情。

等黑影走远了,他不紧不慢绕到屋前,掏出钥匙打开锁,一开门一股酒味。

这土房子就两间屋,他先把背篓卸下来放在外面,再走到里间。一个女人正蜷缩在床上,床头倒着一只酒瓶子,瓶子没拧好,溢出来的酒水把半边床都弄湿了。

“妈,我回来了。”

女人没理他,何在洲也不失望。

十二岁的何在洲努力把妈妈抱起来,额角青筋被逼出,总算把妈妈移到旁边的躺椅上。

他喘着气道:“妈,我换了床单,你再睡。”

他一边干着活,一边跟女人说话。

“妈妈,我今天捉到了鱼,可以给你做喜欢的鱼汤喝了。”

他拿起来还剩瓶底一点的酒瓶子,“你又不喝酒,为什么要浪费呢……这个是爸爸好不容易弄回来准备送人的。”

“他该!”

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躺椅上的女人一下子坐直,原来她一直都没睡。

“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这样!我就不想跟他过哈哈哈哈呜呜呜……”

笑着笑着女人又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