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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想什么呢,一个劲地笑,小豆和小虎都哭了。”

刚回来的刘小麦站在张秀红耳边喊。

“……”张秀红不情不愿回神,一抬眼无比诧异,“对啊,小豆和小虎哭什么呢?”

刘二柱胸有成竹:“我猜他们两个肯定是知道要去上学了,心里特别欢喜,这叫喜……什么泣的,小麦?”

“喜极而泣。”刘小麦说道。

“是的是的,小麦啊,你的大妹小弟喜极而泣了。”刘二柱感慨道。

真的吗?

刘小麦很怀疑的。

五六岁的孩子有这么复杂的情感吗?

刘小虎哭到打嗝:“大姐救命!”

刘小豆跑过来,直把头往刘小麦怀里埋。

“……爸妈,你们干什么了啊?”刘小麦纳闷了,怎么她的大妹小弟都一副被虐待了的样子。

“谁知道哦,我可没碰他们一根手指头。”张秀红说,“我在考虑送他们去哪个班上念书呢。”

“有的选吗?”刘小麦说,“要是有的选,不如送那个知青老师班上吧。”

“为什么哟,我还想着送队里那两个老师的班上呢,乡里乡亲的说不定能多照顾小豆小虎一点点。”

“我是这么想的,一个队里的老师,大家都会让他照顾自家孩子,这弄到最后就是一个都照顾不到。”刘小麦牵着两个小的坐下来,“知青当老师,他在我们松梗没有靠山,要是教不好,这个饭碗肯定要被别人抢。为了保护饭碗他也会认真教书的。”

队里那两个就不一样了,教不好也没人针对他们,因为乡里乡亲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张秀红一想还真是,“小麦你讲的在理,就应该把你大妹小弟送到最严的知青老师班上,让他们好好接受教育,早点出息!”

“对对对,严师出高徒嘛。”刘小麦点头道。

刘小豆和刘小虎对视一眼,“嗷呜”一声又哭了。

啊啊啊啊他们的苦日子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大房那边,刘小萍一个默默出了门,蹲在院子角落流泪。

她也想上学,可是她不敢说。

过了一会儿,刘小勇抓了抓头发出来了。

“小萍,我知道你偷偷识字了,你能不能帮我写作业?”

一百一十第110章

公社里, 刘三柱携儿带女,站在小院子门口堵着门。

“徐老爷子, 徐老爷子,求求你去跟公安说说吧。”刘三柱拍着门,“我跟我媳妇确实不知道这个院子是你的,我们要是知道,也不会把三百块钱给那个废品站的骗子啊。”

“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一门之隔的院子里, 传来老爷子平静的声音,“在公安那边, 我是说不上话的。”

案子不是他报的, 公安不是他招来的, 事情不是他闹的。他现在这个身份,也不想再去跟公安之类的人打交道了。

“可是我媳妇是在你这边被带走的啊,别人都以为她跟你起了争执,对你动手。”刘三柱委屈了, “实际上我们才是受害者,别人不知道,老爷子你一定知道的, 废品站那个骗子跟你……”

“诶, 不要瞎讲, 那个同志跟我没有关系啦。”老爷子在里头叹气, “你们有恩有怨,是是非非,你们自己去解决。”

说完这话, 他的脚步声就缓缓远去了。

刘三柱都急得满脸通红,他想使劲敲门踹门,又怕周围人觉得他有问题,像举报静子一样把他也给举报了。

一时进退两难。

“爸爸,爸爸……”

福宝拽着他的衣角流眼泪。

女儿就是比儿子贴心啊,哪怕是个假女儿。福宝这么担心她妈,而刘小军居然在好奇地看角落里蚂蚁搬家。

刘三柱心里酸楚的不得了,摸摸因为姚静不在家,福宝被刘老太扎得并不光滑的头。

“没事的,福宝,妈妈肯定会好好回家的。”

一道低低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人影一晃,在后面站定了。

这是来看笑话的?

刘三柱有些恼怒,一回头,睁了睁眼,“你是……老何家那个孙子?”

他明明认识的,还偏偏搞出这副不熟不知道的样子,比张秀红会演多了。

还是福宝可爱,立刻抽着小鼻子,眼睛一亮,娇娇地喊:“哥哥!”

刘三柱一愣,连忙把蠢儿子刘小军拽过来,“你妹妹喊你呢,别看了别看了,蚂蚁搬家有什么好看的?”

刘小军委委屈屈,不情不愿地牵住福宝手:“我来了我来了。”

福宝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何在洲。

“汪汪!”

一条小黑狗从院子的狗洞里钻出来,摇着尾巴围着何在洲的小腿兴奋地直打转。

“黑子,你又来迎接我了?”何在洲看着它,目光有些柔和。

然后抬头看着刘三柱他们,小脸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请问可以让我过一下吗?”

年纪小小做出这副带刺表情实在是不讨喜,刘三柱心里有些膈应。

他不知道何在洲愿意的话也会装成小白莲,只是他没入何在洲的眼。

——过一下?

刘三柱顺着何在洲和他的这条直线看过去,理所当然看到了院子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顿时反应过来了:“何在洲,你认识这家老爷子?”

肯定是的,要不然这家的狗子怎么跑出来迎接何在洲,跟何在洲亲亲热热的。这么一看还不是普通认识,是老熟人了啊。

何在洲明知故问:“你们也认识徐爷爷?”

废品站中年男人对李郎中动手,随便殃及何在洲的那次多人运动中,刘三柱他们并没有在场,他还以为何在洲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会儿他就粉饰太平了:“何在洲啊,我跟你徐爷爷是认识的,刚刚说了两句,他突然生气不给我开门了。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开开门,我给他赔礼道歉。”

他刚说完,小黑狗“嗷呜”一声,蹿到他旁边,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威胁声。

刘三柱克制地看了狗子一眼,带着儿女避了避,但还是堵着门。

“回去吧,不要指望我了。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一事无成了,你在这里蹲守再长时日也无用。你找废品站那人去公安局解释比找我去更有用。”

冷不丁的,门内徐老爷子又回来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门外来。

何在洲缓慢地抬了一下眉尾,端详着刘三柱。

就这?

刘三柱捏了捏拳头,他感觉自己被一个毛没长齐的孩子鄙视了。

没等他发作,福宝突然甩开刘小军手,扑到何在洲面前,手要往他腰上扒。

“!”

何在洲再怎么伪装淡定也是个孩子呢,被福宝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到了。

好在身体有自己的意志,他马上就避开了,福宝的手险险从他身侧擦过。

“你干什么?”

何在洲很不喜欢别人对他动手动脚的,小孩子也不行。

福宝大眼睛里都是泪水,无措地扁扁嘴。

她不明白何在洲为什么生气,她求别人的时候,都是抱着人家。她抱过刘老太,抱过李主任,抱过大队长,他们没有一个推开她的,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哥哥,你帮帮我们吧,救救我妈妈吧!”她哀求道,一说话眼泪就跟泉水一样玩外涌,很难让人不心疼。

可惜她遇到的是何在洲,何在洲本来就是在一个爱意缺失的环境中长大的小怪物。

别人在心疼,而他只会觉得吵闹。

“对不起,我救不了。”他冷硬地说,还时刻警惕福宝再扑上来。

福宝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小姑娘,他不喜欢,即使不明白为什么,福宝已不会再扑了。

“哥哥,我帮你找妈妈,你帮我救妈妈好不好?”

——她帮助何在洲找到了安文玉。

她是一个有功劳的人,何在洲欠她人情呢,难道要以怨报德吗?

何在洲一下子抿直了唇线。

“福宝,对不起,我可以帮你去找废品站那个坏人,但是我不能帮你要求徐爷爷做事。”他低声说,“我也没有资格要求徐爷爷,我只能管好我自己的事。”

“不要,不要……”福宝啜泣着。

找废品站那个骗子没用,因为他和爸爸妈妈一起干了坏事,做了买卖。

只有找这个老爷爷,老爷爷出面说没事,妈妈才能出来。

“福宝别哭,到爸爸这里来。”刘三柱不忍心了,又生何在洲的气,“我们就在这里等,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总有开门的时候。”

这样吗?

福宝泪眼朦胧地瞧着何在洲。

突然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风,何在洲手里捏着的纸张乱七八糟舞了起来,有一页甚至从他手中飞了出来,正好落在刘三柱脚边。

他俯身一把拾了起来。

“咦,这个不是我们中国话啊!”刘三柱眯着眼睛认,“美国话?俄国话?还是日本鬼子的话?”

他当然不认识,但不妨碍他给何在洲戴高帽子,“你小小年纪不得了啊,这是要当间谍?”

“啊?”福宝歪着脑袋,震惊又迷茫,眨巴着眼看何在洲,像是在等他解释。太阳有点晒人,何在洲在日色底下眯了眯眼睛。冷不丁的,他想起来刘小麦的一句话。

——“我有点怕她。”

刘小麦说时漫不经心,现在想起来,却可能是刘小麦的血泪史。

院子的门叮叮咚咚被拉开了,徐老爷子站在里面叹气。

“同志,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你说吧。”

“太好了,老爷子,你终于想明白了。”刘三柱老好人一样笑了起来,“我们互帮互助,互相体谅。”

……

将暮时分,晚风也热热的。

刘小麦坐在溪流边上背书,潺潺的流水从她光.裸着的小脚上滑过,凉丝丝的很舒爽。

何在洲自对岸而来,隔着流水,斜着腿坐在她正对面的一块大青石上。

“刘小麦。”他唤了一声。

刘小麦从书本上抬眸:“何在洲,你怎么又过来了?”

很打扰她学习的好不好。

什么叫又?刘小麦现在对他越来越冷淡了,人都要钻到书本里了。

书本比他好看吗?

何在洲还是很想跟刘小麦当朋友的,聪明地没把那些幽怨的、很没面子的话说出口。

他假装没听见刘小麦的问话,看了一眼天:“天越来越热了,刘小麦,你们学校五年级的学生要考初中了吧?”

虽然升学最重要的是推荐,但是考还是要考的,每年分数也会规规矩矩出来,只是录取不严格按照分数来罢了。

刘小麦摸了摸额头:“是啊,我要等明年了。”

她在学习上面有点完美主义,总想准备充足后得到最好的,可是现实又由不得她悠哉悠哉。

何在洲不懂她在急什么:“你入学还没有半年,今年才十岁,已经很厉害了。”

“你不懂的,我很难的。”刘小麦高深地说。

卧榻之侧,就有一窝巨型杀.器,谁睡得着?

姚静自从进过一次宫,回来之后就安稳了,什么风头也不出了,天天在屋里呆着,宛如另一个安文玉。

但刘小麦知道,姚静不是。

她不知道姚静要沉默多久再爆发或者变态,她也管不了,只能让她自己能早日飞离这里,远离锦鲤保平安。

不曾想姚静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一九七五年的夏。

十一岁的刘小麦戴着夸张的大草帽,走在回家的路上。

队里大路口,守着永远精神抖擞的四婆。

四婆一眼就瞧见了她手中的信封,大声嚷嚷起来:“小麦啊,你又要上报纸了?”

刘小麦的脸被大草帽挡住了,不是很能被看清楚,她传出来的声音很愉快:“四婆,这次不是报纸,是要上故事书了。”

“小麦了不起!”

四婆说完就往家跑,一心折腾她的大孙子孙大志。

刘小麦笑了笑,继续往队里走。

“小麦,你是不是要去县里考初中了?”又有人问她。

“是快啦。”刘小麦也等着呢。

“小麦你要努力啊,给我们松梗大队争光!”叔叔婶婶们都在鼓励她。

“好的好的,”刘小麦充满信心,“我肯定好好考。”

然后就离开松梗大队啦。

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松梗小学接她大妹小弟。

一百一十一第111章

“小结巴!小结巴!”

刘小豆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正被一群小孩子围攻。

“你们在干什么?!”

刘小麦一声喝,惊得鸟雀四散。

“刘小麦来了, 刘小麦来了!她又要写文章骂我们了!”

小孩子们一下子跑开了。

刘小麦太生气了,好想把这些熊孩子按着捶一顿啊。

但眼下,她只能先顾着自家大妹:“刘小豆,站起来!”

刘小豆委委屈屈,站起来靠在刘小麦身上, “大姐,他们老是欺负我, 我能不能跟你上一个学校?”

刘小麦觑着她:“你现在话不是说得很好吗, 哪里结巴了?”

“!”刘小豆紧张了, “大、大姐……”

又来了又来了,流利的时候能跟着收音机说大书,一提醒她她立马结巴给你看。

刘小麦拍拍她肩膀:“都一年了,小豆啊, 你就在我们队里好好念书吧,我马上都从坝子大队小学毕业了,你跟不上我的。”

“……哦。”刘小豆心情低落。

刘小麦掀起草帽, 怕视线被遮挡, 认真环顾四周, “小虎呢?”

刘小豆积极打小报告:“他不会、背书, 被留下背。”

刘小麦:“……”

行,家里还有个学渣呢,她早该明白。

姐妹俩去妇联办公室接了张秀红, 又去仓库接了刘二柱,一家四口再折回松梗小学,刚好接到被放出来的刘小虎。

刘小虎吭吭哧哧,虎目含泪。

张秀红嫌弃吧啦地瞅着他,歪了歪嘴,什么话都不想说。

刘二柱唉声叹气:“小虎啊,你这个脑子怎么就随你爸我了?”

他当年上扫盲班的时候,不像红子偷空摸闲睡大觉,而是兢兢业业努力学习,结果字也没多认两个。

刘二柱怀疑他的智商有一点问题,拖累了刘小虎,一时间他那颗老父心特别的沧桑愧疚。

刘小虎打蛇随棍上,这会儿聪明了:“爸,我像你,你帮帮我吧!”

他们的严知青严老师,实在是太严格了,不但要他们流利背语录,还要他们一个字不差地背课文。不像另外两个班,老师和学生一起糊弄,他们严老师班上的小朋友实在是太难啦。

刘小虎期待地看着刘二柱,他爸能不能跟严老师说说啊,让严老师放过他吧,他还是他们班最小的小朋友呢。

“我肯定要帮你,小虎,爸从今天开始天天监督你看书,爸陪你熬夜挨饿地背书。”

刘二柱决心大大的,张口就来,刘小虎被惊得嘴巴子肉一抖。

什么意思……他爸什么意思哦?

看他们父子俩这德性,张秀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那头,刘小虎的难兄刘小勇正甩着膀子从松梗小学出来,半路上衣领子被拽住了,怎么也走不掉,他顿时发火了。

“刘小萍,我让你别碰我!”

刘小萍提着篮子匆匆忙忙地从旁边赶过来,她现在承担了老刘家挖野菜挖蚯蚓的重任。她很喜欢,因为她可以到松梗小学这里来挖,正好在外面听里面的老师讲课。

她站在刘小勇身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我没碰你。”

刘小勇头也不回疯狂抖肩:“那现在是哪个拽着我领子?”

……这个嘛。

刘小麦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悄悄贴近他的耳朵:“是树。”

衣领被卡在扭曲树枝里的刘小勇一下子裂开了。

“刘小麦,怎么又是你!”

啊啊啊啊他都从坝子小学逃到松梗小学了,怎么还动不动受到来自刘小麦的恐吓。

刘小麦宛如探望老下属的领导,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勇啊,你要加油啦。”

她都要考初中了,刘小勇居然还在读一年级。

谁能想到呢,明明他们两个是同一天入学的。

刘小勇在坝子大队念了半年书,被潘桃藤条教育了半年,依然大字不识两个。

这不得不让潘桃怀疑坝子小学的风水跟她儿子对冲,好在自家大队也有小学了,于是,刘小勇新学期理所当然来松梗小学念书了。

可是松梗小学也不是收破烂的啊,刘小勇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语录都不会背,思想觉悟太低了。

于是,本该上二年级的刘小勇又留了一级,和刘小豆刘小虎一个班。

在比烂这方面刘小勇从来不畏惧任何人,三人中最大的他在学习上面光荣垫底。

刘小虎跟他比起来,都像是一个神童。

一家人回去的路上,刘二柱同志捂住心口窝自我安慰:“我们家小虎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不会留级,刘小虎这个年纪也算读书早了。

张秀红抑郁:“我还指望两个小的上报纸呢,他们怎么就不跟他们大姐一样呢?”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张秀红同志的脖子望长了,也没看到刘小豆和刘小虎学出什么东西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像她一样大失所望的人太多了,松梗大队不少人都活在一种幽怨的气氛里。想不明白,确实想不明白自家孩子比刘小麦差在哪里,难不成差在祖坟位置?

张秀红觉得别的孩子读书不行很正常,毕竟不是她生的。然而刘小豆刘小虎和文曲星刘小麦一样,都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怎么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刘小麦言之凿凿:“他们太小了。妈,你要耐心等,等小豆小虎上了我这个年纪,他们肯定能上报纸。”

“真的吗?”

张秀红都没有信心了,蠢蠢欲动想让两个小的辍学放猪。

他们小刘家现在开销大的不得了,小麦马上要念初中了,哪里来的钱可供两个小的糟蹋哦。

“当然啦,小豆小虎必须读书,他们适合读书的。”刘小麦画大饼,“爸妈,只要你们好好监督他们,不要不管不问,等他们到我这个年纪,不可能上不了报纸。”

大饼好香啊。

张秀红馋了,看着两个小的她一咬牙:“我是要好好管着你们了。刘小豆刘小虎,为了给我们家省钱,你们两个必须跳级!”

刘小豆和刘小虎瑟瑟发抖。

跳级?他们也能跳级?

回到小刘家,照例打开了收音机,激昂的女高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

这些都是新火的歌。

张秀红一边随着哼起来,一边剁着菜。

她学好了歌要去教别人,这套流程她已经熟透了,什么问题也没有。倒是安文玉这两天又不正常了,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刘二柱擦了根火柴,开始生火。

“妈妈,妈妈,今天吃什么呀?”刘小虎兴致勃勃跑过来问。

张秀红横眉冷对,无情道:“去背书!”

刘小虎:“……哦。”

他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刘小豆守着收音机,聚精会神地听歌,等人家唱结束了,她就要调台,听老先生说大书。

上回她刚听到孙猴子偷吃人参果,啊,人参果是什么味呀,有没有罐头好吃?

屋檐下摇椅上,刘小麦看着他们,笑着弯了弯眼,然后把愉悦的目光落到手中书页上。

初中初中,她来啦。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是从老刘家传来的,潘桃把菜掀了,把碗砸了!

“你干什么?潘桃你要干什么啊?”刘老太一个倒仰,心头滴血,“好好的菜……好好的菜!”

老刘家难得全家开了一顿荤啊,野菜炒咸肉,泛着闪亮的油花,潘桃就这么一抬手,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啊!

刘大柱被气得不行了,指着潘桃鼻子尖骂:“你个泼妇!”

自从分家,张秀红就痛失了“泼妇”这顶桂冠,老刘家的人拿着飞快地按到了潘桃头上。

从一开始的极度排斥,到现在的接受良好,潘桃确确实实进化了。

进化后的潘桃捏着筷子,把刘大柱指着她鼻子的手指“啪叽”一下抽走了,然后用筷子指着刘老太鼻子。

“妈,我就是打翻了一盘菜,你这就心疼了?我看我们老刘家进了大老鼠,把家里粮都吃空了,你半句话都没说嘛。”

“什么大老鼠?潘桃,你别瞎说,我听不懂!”

刘老太真是装模作样,她要是真听不懂,余光往姚静那里瞟什么?

姚静心里一慌,推了推福宝,福宝立刻抱住了刘老太,可怜巴巴地喊道:“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