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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瑾荣察觉卫国侯手掌微微颤动,给了卫国侯一个抚慰的眼神,才仔细聆听学子们的叙述。

听完他们的话,姬瑾荣心中已有了计较。他说:“回去吧,朕,已知晓。”

见有人还想说话,旁边的何泰替姬瑾荣开口:“尔等聚于宫门,难道不是为了上达天听!”

学子们恍然回神。

是啊,聚于宫门,可不就是为了上达天听?既然陛下都出来了,也不怪罪他们闹事,他们当然该散了。学子们三三两两地叩谢,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姬瑾荣突然又指着其中六个人,说:“你们,留下。”

那六个人汗出如浆,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回去:“陛下,我们——我们只是被人唆使利用了!”

姬瑾荣淡淡地说:“你们,怕什么?”他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替你们的——同伴——收尸。”

姬瑾荣刻意强调的“同伴”两个字让那六个人更不敢起身。早知陛下如此圣明,他们绝对不会答应对方做这种事。谁知道那些箭下一刻会不会射到自己喉咙上?

学子们还没散开,这个年纪的人说糊涂比谁都糊涂,说聪明又比谁都聪明,见此情景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被这几个家伙利用了!

所有人狠狠瞪着那六个人,有心冲上去拳打脚踢一顿,又想到姬瑾荣还在。他们在原地跪下,满面羞惭:“陛下,是我等糊涂,误中贼人奸计。”

姬瑾荣没再多言,只和煦地朝他们点点头,转身走入宫门。

学子们再次齐声开口:“恭送陛下!”

宫门一关上,姬瑾荣让人抬来软轿,并吩咐何泰:“宣,太医。”

说完了,姬瑾荣才转头看向卫国侯。

卫国侯说:“陛下,臣有一事要说——”

姬瑾荣说:“不必。”他目光平和,“朕知道。”

卫国侯眉头一跳。

姬瑾荣说:“那三支箭,是您,”他顿了顿,望着卫国侯,缓慢却平稳地把话说完整,“——是您,吩咐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那种情况下只能快刀斩乱麻,决不能让他们乱起来。

卫国侯心中一震。

他又是欣慰又是痛惜。

欣慰的是新皇有洞明一切的能耐,痛惜的是以前新皇什么都不做,应该是为求自保啊!

卫国侯怒声痛骂:“那镇南王果真是乱臣贼子!只为李祭酒前些日子骂了他一句‘汝之贼心,路人皆知’,他就这样栽赃陷害李祭酒!”

姬瑾荣说:“不是。”

如果他是镇南王,绝对不会做得这么蠢。

这事不过是有人想来个一石三鸟之计罢了,不入流的小计谋,上不了台面,绝不是镇南王那种枭雄般的人物会使的。

卫国侯一愣。

姬瑾荣笃定地重复:“不是他。”

此时一把淳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姬瑾荣身后传来:“陛下圣明。”

第3章 收服草根蛮王(三)

姬瑾荣转过身,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此人腰肩挺括,五官硬朗,皮肤被漫长的军旅生涯晒成了古铜色,漂亮的肌肉仿佛要从铁甲中挤出来——竟是众人口中的镇南王。而他身边跟着一匹火红色的马儿,看起来还没成年,可是目光炯亮,足蹄有力,瞧上去是匹顶好顶好的马!

姬瑾荣“借用”原主的身体之后,也练了几次骑射,对这项以前根本不能碰的事情十分热爱。

这些天姬瑾荣特意了解过不少关于马的事——正是因为和他有过几次接触,何泰才敢直接找上他。思及正事,姬瑾荣把目光从红马那边收回,转回镇南王身上。

对上姬瑾荣扫过来的眸光,镇南王头皮微微发麻。他单膝跪地,对姬瑾荣行了一礼:“陛下。”

在见到镇南王的那一瞬,姬瑾荣有些恍惚,仿佛看到魏霆钧站在自己面前。

可见镇南王朝“自己”行礼,姬瑾荣又回过神来。

如果是魏霆钧的话,绝不会向他以外的人行礼。

如果魏霆钧在这个世界里不是人人口中野心勃勃的镇南王,那会是谁?

姬瑾荣想说“不必多礼”,却发现结巴的毛病又犯了,只能上前伸手虚扶一下:“不必。”

长孙猛诧异不已。

镇南王是有名的杀胚,身上的煞气连他都害怕,没想到平日里胆怯无比的姬瑾荣居然敢上前去扶镇南王!姬瑾荣刚才的表现已经够让他吃惊了,这下简直让他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下一刻,长孙猛虎目圆睁,简直目瞪口呆。

姬瑾荣也呆住。

姬瑾荣原是虚扶,压根没碰到镇南王。没想到镇南王是个实在人,铁钳般的大掌着着实实地抓上来,把他的手掌包裹在掌心,任他如何挣都挣不开。

等镇南王站起来了,他才发现镇南王比自己高大半个头,他只到镇南王的鼻子那么高。

眼看镇南王还抓住自己的手,姬瑾荣斥道:“放肆!”

镇南王松开手:“是臣鲁莽,请陛下恕罪。”认错是认错,那饱含侵略性的目光里却没有半点悔过之意。他朗然一笑,“臣只是心中欢喜。”

姬瑾荣心头跳了跳,眼底掠过几分迷惑。

镇南王理所当然地解释:“欢喜陛下对臣的信任。”

姬瑾荣让长孙猛将卫国侯抬上软轿,去让太医为卫国侯看诊。

见镇南王没有退下的意思,姬瑾荣挣扎片刻还是开了口:“南行剿贼,可还顺利?”原主虽然不通朝政,镇南王的去向却还是清楚的。

镇南王只落后姬瑾荣小半步,身上传来明显的血腥味。姬瑾荣看向镇南王的银甲,发现上面泛着殷红血光,竟是连血都没擦。

镇南王说:“一切顺利,已剿灭贼首。”他悄然靠近,几乎与姬瑾荣紧贴,“臣从南门归来,听闻陛下亲临北门就赶了过来,连甲衣都来不及换下,唐突陛下了。”

姬瑾荣:“…”

你真要觉得唐突,其实可以不用走这么近的!

可镇南王这话说得忠心耿耿,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姬瑾荣没法说什么。他只能说:“有心了。”

镇南王将红马牵到姬瑾荣面前,说道:“这匹马是臣从北边得来的,本想着觐见陛下时再献给陛下,现在既然见到了,不如陛下就先用它代步吧。”

姬瑾荣实在喜欢这匹红马,点点头说:“好。”

镇南王眼底微微含着笑,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他牵着红马,灼热的目光始终凝在姬瑾荣身上,口中的话题却换了一个:“国子监此事非常蹊跷,如果陛下信任臣,臣愿为陛下分忧。”

姬瑾荣安静下来。

这事虽不是镇南王做的,可也改变不了镇南王权倾朝野的事实。镇南王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味,那目光像是钉在他身上似的,和以前魏霆钧给他的感觉很像,但又比魏霆钧放肆得多,就好像用视线在奸淫他每一寸身体。

这个认知让姬瑾荣呆了呆。

以前先皇非常荒淫无度,有时连他们去请安都在里面颠鸾倒凤。他曾和魏霆钧齐齐撞见过先皇和个男人在亭子里滚做一堆,魏霆钧那时还是个懵懂少年,见到那罔顾伦常的一幕差点惊呼出声引来别的人——亏得他及时捂住了魏霆钧的嘴巴。

对于情欲这种事,姬瑾荣虽然没真正尝到过,却一点都不陌生。

倒是魏霆钧是个真正的老实人,反应过来连脖子后根都红了一片,面红耳赤地抱着他跑走。

没错,区别就在这里。

镇南王和魏霆钧很像,可魏霆钧绝不会用那种目光看着他。

魏霆钧是有心上人的,当初他曾经张罗着为魏霆钧娶个美人儿进门,魏霆钧却断然拒绝,说:“臣已有喜欢的人了。”

他一直想让魏霆钧把他心上人带来看看,却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

姬瑾荣正走着神,镇南王再次开口,像催促他答应般喊道:“陛下?”

朝中大权抓在镇南王手中,哪有姬瑾荣反对的余地。他说:“好。”

镇南王说:“臣会及时向陛下禀报此事进展。”他将手中缰绳递给姬瑾荣,“若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先告退了。”

姬瑾荣微微颔首,接过镇南王递过来的缰绳。

镇南王见姬瑾荣接了过去,目光笑意更浓,语气却平静又自然:“臣扶陛下上马。”

姬瑾荣还没来得及反对,镇南王宽大的手掌已经托在他腰上。强横又野蛮的雄性气息将姬瑾荣紧紧包围着,让他有种背脊发颤的感觉。

镇南王的目光却一片清明,疑惑地问:“陛下?”他语气无辜,仿佛他只是个不知礼的蛮人,不明白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

刚刚那种满含侵略意味的压迫感难道是他的错觉?

姬瑾荣纳闷不已,但总算回过神来。他脚上一使劲,借着镇南王在他腰间使的力翻上马背。

镇南王站在原地恭送姬瑾荣离开。

等姬瑾荣的背影消失,镇南王转过头看向垂首静立原地的何泰,说道:“你不用去马房那边了。”

何泰心头一跳。

镇南王说:“去陛下身边伺候着。”

在宫中、在朝廷都一样,新皇说了不算,镇南王说了才算。镇南王让某个内侍去干什么差事,等同于给这个内侍的恩典。何泰跪地叩首:“小的遵命。”

镇南王像是没注意到他行的是只对君王行的大礼,抬脚走向皇城另一边。

何泰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跑去内务司改换差事。

另一边,姬瑾荣很快回到正阳宫。

姬瑾荣一下马,马上有人上前为他把马牵走。

没了镇南王在身边,姬瑾荣渐渐冷静下来。他翻找着“自己”的回忆,发现“自己”每次见到镇南王都吓得瑟瑟发抖,竟不知道镇南王和如今有没有不同。

姬瑾荣晓得镇南王那种眼神藏着什么!

除了野心之外,还潜藏着深深的欲望!

姬瑾荣想问问那个所谓的“强大存在”如果不是人人都说他会篡位的镇南王会是谁,却发现系统毫无回应,好像已经从他脑海里消失了一样。

姬瑾荣:“…”

这玩意儿不会这么靠不住,把他扔到这边来就不再出现了吧?想到接下来还得和镇南王打交道,姬瑾荣浑身不自在。

以前姬瑾荣总得把每天少得可怜的“清醒时间”掰开来用,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些问题,那病弱的身体也不会有半点欲望。

如果镇南王想要的不仅仅是皇帝宝座,还想要占有这具身体,他能怎么办?姬瑾荣考虑要不要找把匕首来防防身。

没想到没了病痛缠身,还是有这么多烦恼!

姬瑾荣想到卫国侯和他的孙子,目光一动,没回正阳宫,而是转去太医署瞧瞧卫国侯的情况。

太医正在为卫国侯会诊,长孙猛紧张地在一边来回打转,生怕卫国侯有什么不测。

卫国侯原是靠一腔急血撑着的,眼看国子监的事儿了了,姬瑾荣又展露出了不凡的一面,卫国侯整颗心落了下去,病气也都爆发出来。

姬瑾荣瞧着揪心,走到案桌前,就着那磨好的墨汁写了个方子。这是他从前常服的救命药,叫百岁丸,用处都在它的名字里,帮人调养身体,让人长命百岁的。

当然,药效没那么神奇,至少它没让他活过十八岁。

不过没什么烈性药材,药性温和,平时服用一下还算有用,总不会吃死人。

姬瑾荣让善于制药的太医把方子拿去参详参详。

几个太医已经为卫国侯开好药方,得了姬瑾荣的药方本还有些不以为然,一看之下却出不去了,个个都有些魔怔。

这百岁丸配得太妙了!

都说是药三分毒,这百岁丸却把毒性都调平了,只余下清除污秽、养身健体的功效。最要紧的是用的药材不贵也不稀少,可以成批成批地调配,即使是普通百姓也用得起!

太医们看着纸上的“百岁丸”三个字心中激动,看向姬瑾荣的目光都是放光的。他们齐齐朝姬瑾荣一跪:“得此一方,实乃百姓之福!”

姬瑾荣:“…”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为什么要强调肌肉,朕不喜欢肌肉!

王爷:陛下为何不喜?肌肉又不长陛下身上。

陛下:…来人,拖出去打死。

第4章 收服草根蛮王(四)

姬瑾荣在太医们炙热的目光下离开。

他想拉拢长孙家制衡镇南王,但不能急。

一急就会露。一露,长孙家这根苟延残喘的小苗苗就会被人残忍拔除。

愁人啊愁人。

姬瑾荣犯愁地回到正阳宫,默默地抄书,一为练字,二为加深印象。

既然最后他有可能回大周,不带点东西回去怎么行!

应该背几篇文章回去让老太傅高兴高兴,抄几个方子让他那工部尚书舅舅开心开心,更重要的是一定要牺牲自己多尝尝这边的食物,当是给小外甥试吃!

想着想着,姬瑾荣为自己的尊老爱幼精神感动不已,决定中午多吃一碗饭以示表彰!

在姬瑾荣不要脸地自我夸奖时,镇南王已经遣人去捉拿背后煽风点火之人。

如果姬瑾荣看见镇南王手底下的人,恐怕立刻能认出来:这打扮、这身手,正是魏霆钧手底下的黑骑营!这些人都穿着黑色行军服,身披黑色甲衣,只有手中的剑泛着银色亮光。

更重要的是,出自黑骑营的士兵都满身杀气,个个都堪比其他军里的将领!

黑骑营的人将几处府邸围了起来,迅速带走了几位官员和皇室成员。

即使新皇已经登基,很多人还是不死心。

镇南王听见部属的汇报,眼都不眨一下:“杀了。”要让他们知道那个位置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可是,”汇报的人有些犹豫,“他们不愿招供,我们也——”没有证据啊!

镇南王看了汇报的人一眼,吩咐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副将:“你去。”

那副将喏然应道:“遵命!”

镇南王很满意。要什么供词,要什么证据!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不管他们有没有留下证据,只要他们敢动,他就敢杀。

那汇报的人脖子像被人掐着似的,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想再劝:“王爷——”

镇南王哪会看不出部属的想法,他们是怕他失了人心,以后不好拉拢朝臣和世家。

可惜镇南王对拉拢人心一点兴趣都没有。

镇南王吩咐:“下去吧,秋猎的事交给你去办。到时会有突厥使臣到场,可别什么幺蛾子,堕了我朝声威。”

汇报的人神色一凛,连忙应了下来。秋猎在即,确实得下重药把那些蠢蠢欲动的蠢东西压下去,免得他们到时候趁机生事,让突厥人看了笑话。

看了笑话还是其次,最怕他们看出大齐朝局不稳,趁势越过大齐边境烧杀抢掠!这些毫无信义可言的蛮夷绝对做得出来。

镇南王又让人将事情原委“写”出来,把它当成供词送到国子监。

正如姬瑾荣所说的那样,李正源是无辜的。因为他去那边剿贼前李正源当面骂他,而李正源又与部分国子监生员有过龃龉,便成了那些人相中的棋子。从前面简单粗暴的构陷、处处露馅的“偏袒”到后面义正辞严的聚众声讨、聚众生事,一环扣着一环,无非是想弄出点乱事,方便他们浑水摸鱼。

可惜他们先遇上了洞察一切的姬瑾荣,又赶上他恰好回到京城。

于是阴谋被识破了,命也丢了。

镇南王想到姬瑾荣那亮亮的眸光,心头一阵火热。

毁掉那么多世界,背上那么多罪孽,就是为了这一天。

为了再相见的这一天。

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在意那么一个人——偏偏老天要把他抢走。

既然那样,他就要变成让“老天”都害怕的人。

他要让“老天”乖乖把人送回来。

镇南王回了趟镇南王府,换下染血的铠甲。他换上干净衣袍,再次入宫,直奔姬瑾荣所在的正阳宫。

何泰正在书房外跪着。

镇南王微微一笑。他越过何泰,径直走入书房。抬眼一看,姬瑾荣正在练字,手腕不再那么纤细和无力,握笔的姿势端正无比。

姬瑾荣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镇南王。

听到何泰在门外跪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整个皇宫都已被镇南王拿下,他这傀儡是实实在在的傀儡,身边出现了什么人,这个人可不可用,即使镇南王不在京城都能了若指掌。

这镇南王不仅张狂,而且自信至极。

他把何泰派来,意思是“我知道你想用这个人,用吧用吧我调过来让你用,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儿”。

姬瑾荣知道自己让何泰跪着是迁怒。

连他都无可奈何,何泰又能怎么可能违逆镇南王的意思。姬瑾荣放下笔,开口喊:“何泰。”

门外的何泰一激灵,忙应道:“在!”

姬瑾荣说:“去府库,替朕取墨。”

何泰心中一喜,隔着门重重一磕头,快步跑往府库那边,替姬瑾荣取新墨。

镇南王听着姬瑾荣吩咐何泰办事,只觉百抓挠心,恨不能立刻把人拆吞入腹。

不过,不能吓着姬瑾荣。姬瑾荣和他不一样,才刚刚开始这有趣的旅途——不能操之过急,把姬瑾荣逼得太紧。

镇南王单膝跪地,朝姬瑾荣行礼:“见过陛下。”

有宫门那边的前车之鉴,姬瑾荣没再上前搀扶,只站起来说:“不必如此,”他语气平静,“只有你我,不用多礼。”

镇南王还是抓住了姬瑾荣的手,慨然称谢:“谢陛下厚爱。但,臣行礼不是行给别人看的,”他紧握着姬瑾荣的手,注视着姬瑾荣,“臣是行给陛下看的。”

姬瑾荣感觉掌心渗出汗来。他的手被镇南王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只觉有种麻意从手心钻到脑袋,让他整个人都绷直了。

这下姬瑾荣连放肆都骂不出来了,生怕骂完镇南王会更放肆。

姬瑾荣只能望着镇南王说:“放开。”

镇南王对上姬瑾荣的眸光,心中更为欢喜。

不愧是他的陛下,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镇南王没有松手,反而顺势环握姬瑾荣的手腕:“陛下练字太久了,手腕肯定酸软得很,臣通晓体内各处穴位,容臣为陛下揉按揉按,很快就能酸痛全消。”

姬瑾荣:“…”

镇南王说得殷切,脸上写的全是“我是一心为陛下着想”。

骗谁呢!

姬瑾荣气得耳朵泛红,可想到这具身体骂人都骂不完整,原主也不是会和镇南王对着干的脾气,他只能在镇南王的注视下坐回位置上,乖乖把手伸出去。

镇南王长着粗茧的手指摩挲着姬瑾荣细嫩的肌肤,像要摸过姬瑾荣手腕上每个地方才能找准穴位。直至姬瑾荣忍无可忍地想抽回手,他才煞有介事地对着几个穴位轻轻揉按起来。

镇南王按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姬瑾荣感觉手腕发软,根本动不了了。

镇南王说:“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陛下若是受不了可以喊出来。”

姬瑾荣瞪着镇南王。

镇南王手中的劲道微微加重。

姬瑾荣额头很快渗出冷汗,疼的。

镇南王把手指按在另一处:“陛下不必忍着——”

姬瑾荣意识到这一下会更疼,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按住镇南王的手掌,想阻止镇南王。

察觉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有些濡湿,镇南王莞尔:“只差这一下了,陛下是男子汉,别怕疼。”

姬瑾荣将信将疑地松开手。

镇南王轻轻揉按几下,令姬瑾荣感觉又酸又麻。在姬瑾荣放松下来之际,镇南王才突然加重力道。

姬瑾荣疼得眼泪直飙:“疼!”

镇南王替姬瑾荣擦去眼角溢出的泪。他说:“疼才有用,陛下可以看看这只手使起来是不是比以前灵活多了。”

姬瑾荣将信将疑地活动一下右手,发现果然比以前灵活许多,仿佛里面的经脉已经全被打通。

姬瑾荣虽然恼火镇南王的逾越,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闷声说:“谢了。”

镇南王说:“陛下何必向臣道谢,臣为陛下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他凝视着姬瑾荣,“若是陛下愿意,臣可为陛下疏通全身经络——”

姬瑾荣警惕地说:“不必!”

想到镇南王要在自己全身上下揉来按去,姬瑾荣整个人都不好了!

镇南王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他绝无半点不轨之心:“陛下不愿便算了。陛下今年已过了十六,对学武来说有些晚了。若想练好骑射或者练些武艺,必须忍下这点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