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果然,蒋一白叹了一口气。

“死了?”寒敬之问道。

蒋一白摇了摇头:“你自己去看吧,皇上还是……和臣留在外面吧。”蒋一白好心的建议吧,不然恐怕会吐出来,娇娇滴滴的,寒兄又那么宝贝,吓坏了就不好了,我真是十分体贴。

“朕也要去看!”萧夙机着急,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人的么,结果都走到了还踩了一脚泥,竟然不让朕看一眼。

“皇上,不如臣和你说一些寒兄小时候的趣事,我们一起在外面等他出来。”蒋一白引诱道。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皇上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这……”萧夙机犹豫,虽然是很想听,但是朕又不是白痴,等朕看完了,出来逼着你说你还能不说么?

寒敬之挑眉:“……我有什么事儿你又知道了?”

蒋一白无辜道:“比如传说中的寒花花……”

“闭嘴!”寒敬之瞪了蒋一白一眼。

“皇上,寒兄在我就不能说了。”蒋一白摊手。

什么寒花花?听起来像个姑娘的名字,朕先听爱卿的小故事再去看也是一样的!

“那朕听爱卿说。”萧夙机兴致勃勃的拿小板凳坐在蒋一白身边,准备听故事。

寒敬之咬牙切齿:“喂!”要是给我说漏了就绝交!非常无情的绝交!

“快去吧寒兄!”蒋一白挤眉弄眼,好不容易把皇上留在外面了,就别进去添乱了,真的是非常吓人,我都险些吐出来,这种冲击还是不要让娇弱的皇上面对了。

寒敬之知道蒋一白一定是有意将萧夙机留下,或许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对里面那个据说形如傀儡的人更加好奇了。

屋里有个瑟缩的小姑娘,微微探着头,怯生生的看着这几个深夜前来的陌生人,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扎着红头绳,手指黑漆漆的好似从锅底抹了灰一样。

“跟我来。”寒敬之对管家一招手,先迈腿进了屋子,一进屋就嗅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呛得人喘不过来气,他情不自禁的挥手散了散气味,发现这屋子里也小的可怜,里外里只有两个居室,连遮挡的门都没有,那老妇靠在椅子上坐着,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屋内,手指一直紧张的摩擦着拐杖,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说什么咒法,替她孙儿祈愿。

有一农妇将小孩子搂在怀里抹眼泪,墙角堆着一架已经用了许久的纺车,上面还缠着密密麻麻的线,显然是这一家子生活的依赖,一丝一线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大人,救救我爹。”小姑娘小声的对寒敬之说道,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充满希冀的望向寒敬之,她虽然小,但也知道家里来了大人物,说不定是能救她爹的大人物。

寒敬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没有说话,然后一脚踏进了里屋。

“这……”看到床上被绳子紧紧绑住的人,寒敬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是个人么?

床上躺着个形如枯槁的汉子,他的四肢被绳子捆上,平躺在坚硬的床铺,一动不动。

如果只是这样,根本不至于惊到寒敬之,最可怕的是,要不是提前知道床上躺着的是个以往活生生的人,寒敬之会以为这只是个蜡像。

那人的五官极其不真实,像是用黄蜡捏成的一般,脸上的表情空洞无神,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顶上的茅草,眼眶里没有半丝水润的活气,像是将两个眼球形状的珠子,硬生生的塞进了里面,他早已经没了气息,胸膛也不会起伏,嘴角像是已经融掉的蜡油,不规则的上扬着,挤得脸上的皮肤褶皱起来,他的头发像是堆积在一起的杂草,只是轻轻的放在头顶,但早已与头皮分离,手掌好似臃肿的馒头,几乎融成了一团,身上的皮肤呈现一种恐怖的暗红色,似乎刮开皮层便会有血喷涌而出,这么看来,血液已经不会流动了。

管家像是不忍再看了,用手捂住眼睛说道:“霖王殿下,我们大人不便说话,我与你详细说说这件事。”

“此人名叫霍托,是我们当地的一个赶尸匠,但徽州可没有赶尸这样的传统,这种事情在碧洲倒是广为流传,有些克死碧洲的外地人,碧洲本地的人忌讳不收,便会请赶尸匠将尸体赶走,不让孤魂野鬼作祟。”

“霍托一直靠这个赚钱,其实也不是将尸体带回来了,因为我们这边也没有这种说法,他收了钱,将尸体埋在碧洲外的荒郊而已,去一次便能赚些钱回来。”

“前段日子,同行的几个朋友说是找到了师父,师父真的掌握那种失传的秘法,让尸体仿佛人偶一般跟着赶尸匠走,一下子能赶走成千上万的尸体,也正赶上碧洲闹饥荒,死的人遍地都是,当地的官员也忌讳,正想找赶尸匠将尸体赶走,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想着学了艺狠赚一笔,以后再也不用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营生了,霍托很开心,便跟着他们一起回了碧洲。”

“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几个人许久未归,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带回了活不活死不死的霍托,听那几个人说,他们普遍懒惰,在碧洲得到点甜头便饮酒买醉,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只有霍托一直缠着那个所谓的师父,学习能一下子赶走成千上万尸体的秘法。”

“但不知道为什么,霍托出了事,他一不小心,被尸体的指甲划破了皮肤,那原本小小的伤口却一直不好,霍托原也没当回事,只拿布包裹了一下,便继续帮着赶尸赚钱,他们其他人都很羡慕霍托,觉得自己手里没有什么余钱,就霍托钱很多,便说服霍托能不能让他们也跟着,让官府多出几份钱,但他们就伺候霍托,没有什么赶尸的本事。”

管家轻轻的咽了口吐沫,继续道:“但是他们也觉得奇怪,霍托原本是将尸体随意埋在郊外老林的,但是现在却是将尸体带入一个山沟沟里面,他们问霍托,霍托却说自己也不知道。”

寒敬之皱着眉头质疑:“他真的有赶成千上万尸体的本事?”

管家忙不迭的点头:“我原本也不信,但是同行那几个都说是亲眼看见了,虽然没有成千上万那么夸张,但是尸体真的是跟着他走的。”

寒敬之指了指床上的蜡人:“那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管家伸出手,指了指霍托的右臂,那里还缠着一块麻布,上面早已染上了不知什么东西,黑黑黄黄,十分肮脏。

“就是因为那个伤口,霍托受了伤之后,伤口开始形变,像是蜡油一般慢慢溶解,都快要露出骨头了,他这才觉察出大事不好,碧洲正在人仰马翻的时候,有本事的郎中早就跑到别处去了,一些村野郎中看不出什么毛病,只知道给他糊些草药,但并不见效。”

“霍托那时已经无法骑马,他拜托这些同去的兄弟们送他回来,然后给他们分钱,沿途要是遇到好郎中就看看病,要是没有就去汴州看病,这些人自然就送霍托回来了,但……在半路上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起初还有呼吸,今日是连呼吸都没有了。”

寒敬之心中思忖,这是中毒么?

这人虽然面色恐怖,但并没有肤色发黑,嘴唇发青,不似中毒,只是这使人形同蜡状的伤口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尸体的指甲划一下,便能造成这样的伤害么?

这算死了么?

不算,虽然没有了呼吸,但是身体皮肉不腐烂,没有蜡化的部位看起来仍然充满了弹性,他就像一个假人一般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为什么要捆上他?”既然一动不动,为何不让他更舒服的躺在床上?

管家看向了那个农妇。

“因……因为他只要动就会掉东西。“农妇紧张道。

寒敬之这才发现,这人臃肿的像馒头一般的手只剩下了手掌,十根手指处像是被折断了的冬天的枯木,留着参差不齐的痕迹。

“教他的那个师父是谁?”

“据说是叫什么黄粱老道。”管家回忆。

赵子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山——”

“哦,他赶尸去的那座山叫做渺然峰。”管家补充道。

渺然峰,敛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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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夙机与太史令大人一同坐着小板凳,手里抱着小暖炉,他用手指戳了戳蒋一白的大腿:“谁是寒花花?”

蒋一白一脸苦兮兮:“啊…这个…”

“爱卿是要欺君?”萧夙机诧异。

“不不不!”蒋一白赶紧摆手,“寒花花就是寒兄啊。”

萧夙机:“……”这么如花似玉的名字,你确定?

“寒兄出生之前,找算命先生算过,先生说他是女娃,但是命中缺桃花,一辈子注定孤苦伶仃一个人,为心中所念奔波致死,一生不会有什么享受,只挣得了一世虚名罢了,于是汝姬娘娘就觉得,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命中缺花,干脆叫寒花花得了,小时候寒兄就叫寒花花的,一直叫到他上学堂才改名为寒敬之,现在很多人不知道了,但一叫他花花,他还是会下意识回头的。”比如我就经常尝试,无一例外,除了换得一天的好心情之外,还能得到一顿暴打。

“哦~~~”萧夙机若有所思。

“皇上千万别给我说漏。”太史令大人嘱咐道,不然又是一顿暴打!

隐藏在暗处侧耳偷听的暗卫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听到了王爷如此辛秘的往事!我们的安全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要是按耐不住喊了出来怎么办?毕竟花花这个名字是那么顺口那么动听,我们都觉得比敬之好听一百倍,既亲切又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隐隐可以想象出一个憨厚淳朴的村妇形象,让人十分想嫁!

暗卫们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脸,在心里默默幻想着,我们王爷要是没改名的话,寒花花,花花王爷,汴州第一花花,英俊出了另一个境界!

傍晚寒敬之哄着萧夙机睡觉,自己暗搓搓的躺在了皇上身边,闻着熟悉的气息心中总算稍稍平静,暂时将那傀儡人偶从脑海中挥去。

他隐隐听萧夙机吧唧嘴,嘟囔道:“花花,让朕摸摸-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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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寒敬之:蒋一白!

太史令大人哭唧唧:打人不打脸!

☆、35 同床了!

霖王和皇上就这么同床了!

萧夙机一早醒来, 就看到了寒敬之贴在枕边的好看的睡颜, 汝姬娘娘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也难为爱卿长得如此完美,既有老王爷的英气,又不失汝姬的温柔。

寒敬之睡在萧夙机身边的时候,真是全然没了防备, 以至于皇上悠悠转醒,他也没有警觉的惊醒。

这段日子爱卿的确是有些操劳了,眼底还有淡淡的痕迹, 绵长的呼吸平稳又轻柔, 萧夙机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窜了窜,昨夜是他先入眠, 几乎占据了整个床,爱卿就只侧着身子,占了个床边。

早上一醒来, 精神矍铄, 美人在侧,萧夙机不由得想入非非。

他悄咪咪伸出手, 去解寒敬之的腰带,还没有看过爱卿的胸肌和那啥, 今天正好是个好机会,寒敬之的腰带早就被压松了,轻轻一拽,就散落开来, 里面的青色绸衣自然垂落,萧夙机咽了口口水。

他伸出手指,用指尖触碰绸衣的一角,又抬眼看看寒敬之的脸,发现霖王依旧沉沉的睡着,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

萧夙机美滋滋的将手往里面凑,甚至想将手掌贴在寒敬之身上,爱卿身上暖呼呼的,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于是他抱着被子拱了拱,往寒敬之的胸膛贴,只想离爱卿更近一些啊。

寒敬之没动。

萧夙机又往寒敬之的身边凑,拱一拱几乎快要和爱卿贴在了一起,他兴致勃勃的已经忘记去看寒敬之的脸,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啊,爱卿的下巴的轮廓,一如既往的美好!

他暗搓搓的低下了头,在寒敬之的怀里蹭了蹭。

寒敬之的嘴角扬了扬,依然没有动,只是借由着呼吸,胸膛起伏的更剧烈了些。

萧夙机大喜过望,能跟爱卿靠的这么近,几乎可以嗅到爱卿身上的淡淡的皂角味道,爱卿真是健壮啊,不由得让他想到了《花月记》里面英气逼人的卖猪肉小哥儿,要是可以捏一捏,咬一咬,小黄书里的姿势真是指日可待!

霖王心中好笑,强忍着不动,皇上的脑袋蹭来蹭去,身子也不住乱动,像一只闹腾的蚕宝宝,要不是他定力强,真的就装不下去了。

见萧夙机的注意力全部被跟绸衣抗争吸引,寒敬之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皇上披散的凌乱的头发,长长的睫毛颤呀颤,眼睛完成了一条弧线,伸着脖子悄咪咪的往自己衣服里面看。

“皇上是在帮臣更衣?”寒敬之沙哑浑厚的嗓音在萧夙机脑袋顶上响起,萧夙机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刷的闭上了眼睛,愉快的打着小呼噜。

朕并没有醒,也不知道爱卿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你看朕还在打着呼噜,睡得特别香!

寒敬之噗的笑出了声,一把把缩在被子里的萧夙机抱住,在他头发上亲了亲,然后贴着萧夙机的耳朵低声道:“皇上有什么需要跟臣说就好了,毕竟君命难为。”

细细的小胡茬刮搔着萧夙机的耳根,弄得他痒痒的,难得的红了脸,他就知道自己的把戏被爱卿拆穿了,于是郁闷的拱了拱,趴在枕头里不敢抬脸。

“好了,天都亮了,我们早该起了。”寒敬之拍拍萧夙机的屁股,侧身坐了下来,原本半挂这的衣服哗啦敞开大半,皇上敏锐的露出了一只眼睛,兴奋的瞥了瞥。

寒敬之将自己的衣服拉好,把被萧夙机扯开的腰带系上,在萧夙机的后脑轻轻弹了一下,然后穿鞋下地,拍了拍略有些褶皱的下袍,然后冲趴门框偷看的人影道:“皇上醒了,进来吧。”

豆豆忙不迭的端了水盆,蹑手蹑脚的绕过寒敬之,蹭蹭蹭跑到萧夙机床前,小声叫道:“皇上!”

萧夙机捂着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也瓮声瓮气的小声问:“爱卿走了么?”

“霖王殿下出去洗漱了,您还能起得来么?”豆豆的眼神儿往萧夙机的身下瞄,莫不是错过了第一次开车吧?那真的是太可惜了!都怪昨晚自己睡的早,不然还能偷偷听动静儿,霖王那么健壮,那么年轻,指不定要折腾的皇上起不来床,想想就有些激动!

“朕能起来啊,豆豆你想什么呢!”萧夙机一咕噜身做起来,眯着狭长的眼无情的拷问豆豆的心灵,怎么能想到那里去,你可是个姑娘家,朕和爱卿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爱卿只是给朕讲了无数个英雄故事,讲到朕睡着,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豆豆吐了吐舌头,将水盆放下,有拿起手巾放到水里沾湿,拧干之后糊到萧夙机脸上:“现在天气凉了,空气干燥,注意保湿,我新作了点护肤霜,虽然不咋地,但也比古代的强了,一会儿皇上抹一点,保证香香的。”豆豆一边擦一边嘱咐,我们迷人的小脸蛋要保护好,寒风凛冽,对皮肤造成的伤害可是永久的!

萧夙机嫌弃的看了一眼豆豆,好好的擦了脸之后不屑道:“朕可是男人,要什么香香的。”

“切,男人还用古龙水呢。”豆豆嘟囔。

萧夙机疑惑:“什么叫古龙水?”

豆豆一边给萧夙机系头发,一边骗人:“就是一种泉水,香香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骗皇上了,而且特别好骗,皇上什么都信,可以说是非常单纯了!

赵子璟给皇上和霖王准备了徽州特产的小笼包与蒸蛋,还有城里最热卖的赤豆酒酿,萧夙机在宫里一般吃不到,宫内的大厨也不会做这种简便的食材给萧夙机吃。

赵子璟到底是从来没去过汴州的小官,对于招待皇上一事完全没有经验,他只能把大家觉得最好的,都喜欢的拿给皇上长长,皇上要是喜欢了他就算做对了,皇上要是不喜欢,也不至于连个县令都不让他当了,他也知道自己的隐疾估摸一辈子都去不了朝廷,也没有什么晋升的可能了,今生有机会能见到皇上和霖王,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赵大人。”寒敬之突然叫他。

“霖——”赵子璟拘谨的站起身来,等着听霖王的吩咐,“王——”

寒敬之嘴角抽了抽:“你听我说就好。”

赵子璟惭愧的点了点头。

“我和皇上到此地,原本是保密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被百姓认出来了,事情有些不好办。”寒敬之实言相告,他知道赵子璟绝对是个清官,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一个提点他举荐他的人都没有,若不是以前听过此人的诗,他都要忘记这位大才子了。

“遇到傀儡人偶的事,是个意外,但或许也是个机遇,那个人是没救了,我想带一名当时同去的乡亲一起走,渺然峰绝不简单,将来一切水落石出,一定还霍托一个公道。”寒敬之承诺,这个承诺可不低,在他们那个地位,往往只有派别人做事的份,根本不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是——”赵子璟赶紧答应,看霖王殿下严肃的神色,他就知道这件事以他的权利,根本干预不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要秘密出徽州,但你仍要装作我们在你府上,为期……十天,绝不可走漏风声。”寒敬之下了死命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是保护同行乡亲的安全。

“是——”赵子璟也正色起来,拱手施礼,心中暗下决心,绝不辜负霖王重托。

是时,远在汴州的丞相大人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来自霖王的手笔,上面只有几个字:“荐徽州赵子璟。”

赢裘大人放下让他直哆嗦的毛笔,长出一口气,得空问道:“是皇上?”

裴钰将纸条递了过来:“看完霖王殿下的字,再看你的……人果然是有差距。”

赢裘:“……”可以说非常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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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豆豆能不能看到活春-宫有待商榷,少侠你们估计是看不到了~今天少更一点,国庆估计要日万,大家不会都旅游去了吧哈哈~

☆、36 霖王殿下怀了!

赵子璟给寒敬之请来的乡亲名为泰迪, 是个看起来相当机灵的小伙子, 倒是整个人瘦的像木杆, 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听说喜欢蹲在地上捧着盆吃饭,经常有人嘲笑他。

之所以请他来,是因为泰迪无父无母, 是个孤儿,没有家里人惦记着,又亲身经历了霍托发病的事, 最合适不过了。

他走上赶尸这条路不过是因为新奇, 不想一辈子只窝在徽州,反正无牵无挂, 所以人家撺掇一下他就跟着走了,加上他为人机警,又格外灵敏, 赶尸匠们在野外都靠他避开野兽的侵袭。

草民泰迪一看见萧夙机的脸, 霎时间感动的热泪盈眶,泪花顺着窄小的脸颊流下, 吧嗒吧嗒滴在地上。

吓得毫无准备的萧夙机蹭的缩到了寒敬之的怀里,特别不争气!

“你认识皇上?”寒敬之一皱眉。

泰迪点了点头, 但又立刻摇了摇头,啜泣道:“不……不知道,好像见过,又肯定没见过。”

寒敬之:“……”这又是什么鬼, 这个泰迪看萧夙机的目光让他觉得奇怪,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但是事实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是不可能跟皇上做朋友的。

管家出来解围:“我们大人可能不知道,泰迪小时候四处要饭,然后有段时间,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生了场大病,都被人扔在乱葬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段日子他就又好了,好了就变得有些古怪,可能是烧坏了脑子,他回到徽州后,还是吃百家饭活着,等到了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干赶尸这一行了,哦,泰迪还精通犬语呢。”

管家以为寒敬之嫌弃泰迪,但是和霍托一起的那一批人,就只有泰迪肯干了,其他人被吓怕了,再也不接这种营生了,劝说起来倒是有些麻烦,所以他赶紧说些泰迪的好话,希望寒敬之不要嫌弃。

“精通犬语?”寒敬之惊讶,顿时对泰迪刮目相看,他曾经听说过,有些高人可以与动物通话,但是这种高人还没有亲眼见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徽州城里,居然也有人可以和动物交流。

“说起来,朕小时候有只小狗,也叫泰迪,还真是缘分。”萧夙机从寒敬之的怀里钻出来,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跪着的泰迪,此人骨骼精瘦,十分灵巧,但看起来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和记忆里那只小狗倒是很相似。

“皇上?”泰迪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愣愣的擦了擦下巴上的泪渍,黑黢黢的手指在脸上留下两道痕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萧夙机的脸就会觉得难过,但难过的同时又有些欣喜,这种感觉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那个人藏在他的背面,缩在他的心里面。

“朕那只泰迪,被太后抓走了。”萧夙机蹲下身,冲呆滞的泰迪一笑,眼睛弯成一道弧,看起来亲切又友善。

“就他吧。”寒敬之总算下决定,这个小要饭的,和皇上貌似有缘,也算是上天的旨意吧。

豆豆仔细盯着这个精瘦的小矮人,却觉得他的神情举动和常人的确不同,她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另一本修真小说,在那个世界设定里,有个神秘的修真流派,叫做妖修。

大马哈鱼啊大马哈鱼,你莫不是真的融梗了那个文吧?那这个世界真的是卧槽卧槽的了!

众人定在白天出城,萧夙机,寒敬之,蒋一白和豆豆坐着普通马车出城,守城侍卫会故意检查一下,再将他们放行,众人的马匹会混合在杨老六的马队里面,托着徽州的特产往常州方向,暗卫们到不用担心,他们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至于泰迪,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城去,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赵子璟要伪装十天,府衙的内室紧闭,每天从菜场购买上好的青菜和鱼肉,请来的大厨变着花样做饭,赵子璟也会装模作样的给皇上请安,将百姓们送给皇上的礼物带进府衙。

出城的时候,四个人挤在小马车里,丝毫没有人注意,萧夙机撩起马车的帘子往外看,被寒敬之一把搂了过来。

“别乱动,等出了城再看。”

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今天出城的人很多,前面正在排队,他们的马车也就被迫等着,毕竟不能靠身份行方便,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

没有了轮子的咕噜噜声,外面百姓谈话的声音就听的很清楚。

“哎,皇上在我们城里你听说了么?”有个大婶靠在马车边上神秘兮兮道。

“早听说了,我还看到皇上和霖王了呢!”另一个声音道。

“怎么样?般配么?”大婶言语中充满了浓浓的八卦气息。

萧夙机听到了,立刻兴致勃勃道:“当然般唔……”他哀怨的看了一眼捂着自己嘴巴的寒敬之。

霖王在车内坐着,听着百姓议论他和皇上的事,面色微微尴尬,这事儿都传到徽州了,让他实在始料未及,但又不可能堵上百姓的嘴,反正早晚有一天要宣告天下,给百姓一个心理准备也好。

寒敬之心中做了最不好的准备,这终将是一场极其严峻的战争,在文武百官面前,在大祁百姓面前,要皇上跟自己在一起,不纳妃,不生子,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注定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事情,可即便这样,哪怕他寒敬之身败名裂,哪怕百姓唾骂,百官指责,哪怕史书上说他是魅惑君主的蓝颜祸水,他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和萧夙机好好的在一起。

想到此处,他心中差点被自己感动,放下捂着萧夙机嘴巴的手,然后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皇上的,触碰到柔软的冰凉的嘴唇,寒敬之心里有些许甜蜜。

萧夙机也难得羞涩的红了脸。

“嘿,当然般配了!你没听卖菜的刘大娘说么?霖王和皇上可是几世的姻缘!”那人啧啧。

大婶不甘示弱:“这我当然听说了!我家汴州可有的是亲戚,皇上和霖王的事迹都要被写成书出版了呢,倒时候买一本不全都知道了!”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书里能把皇宫所有辛秘写出来么?不怕砍头么?”那人嫌弃的切了一声。

大婶嘴硬道:“有什么不能写的,霖王和皇上的爱情我们都十分感动!”

“你听没听说,霖王现在变成了个大头木棍妖怪!”那人神秘兮兮道。

大婶立刻翻了个白眼:“呸,这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好么?霖王为了救皇上,被截去了下半身,是国师用术法救回来的,如今霖王走在阳光下,还要忍受着双腿锥心之痛!”

寒敬之:“???”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萧夙机倒吸了一口冷气:“花花……”

寒敬之瞪了他一眼:“你再叫!”

萧夙机吐了吐舌头:“爱卿他们说的是真的?”竟然走在阳光之下还要忍受锥心之痛!这么严重的事情爱卿为何不早说,朕一定给爱卿修个大伞盖,将爱卿整个人都包起来,丝毫见不到阳光!

“当然不是!这究竟是谁胡说八道!”寒敬之来气。

伪装成路人的暗卫们纷纷落泪,我们花花就是如此坚韧倔强!不过请百姓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多多给花花烧纸,争取让花花在地府过的更好一点,听到太史令大人说的,王爷命中缺桃花,我们已经派人连夜赶到江南水乡买桃花,准备买好几车,将霖王府铺满桃花,让王爷的生命里再也不缺花花!

那人呵了一声,为了证明自己比大婶知道的多,抻着脖子红着脸叫道:“霖王殿下已经怀了皇上的孩子,是大祁的小皇子!你听说过么?”

由于喊得声音过于大,周遭排队的百姓纷纷惊悚回头,前段时间才听说能怀,原来现在已经怀上了么!速度这么快我们也十分欣喜啊!是不是皇上就快要大赦天下了,我们偷了东西进牢里的亲人就可以回家了!

寒敬之:“……”百口莫辩!

萧夙机狐疑的看了看寒敬之的肚子,犹犹豫豫道:“花花你……你可以?”

寒敬之冷着脸,咬牙切齿:“自然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