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厘姐,小舅的意思是……”傅正初负责解读,“他能被问这个问题,已经是高估了他了。”

  他故作严肃:“毕竟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个无性生殖者。”

  云厘:“……”

  傅识则:“……”

  女主持人继续问男人:“那么尹学长,你有什么建议给新入学的小朋友吗?”

  男人掩着笑声:“那就希望大家好好学习,闲暇之余也不要忘记享受一场美好的校园恋爱。”

  访谈的结束是最近在国外很火的一首歌《Wonderland》,随着前奏音量逐渐增大。

  傅正初不住评价:“他们不应该请这个男的当嘉宾。”

  云厘:“?”

  傅正初:“我觉得以后大概率,等到小舅同学的娃都上小学了,他都没女朋友。”

  他总结:“小舅明显更有发言权。”

  ……

  三人慢悠悠沿着生活区散步。

  不觉走到了西街附近,这是沿着生活区外侧建的联排店铺,大多是供学生娱乐和自习用的咖啡厅。

  几只流浪猫懒洋洋地趴在路边,并不忌惮行人,有吃的便起身吃两口,懒得没有多余动作。

  路灯将身影拉得细长,这一角度下云厘和傅识则恰好重叠。

  西街相当于到了学校外面,傅正初看了眼时间,问她:“厘厘姐,我们今晚要去看足球赛,在南芜体育馆那边,你去吗?”

  云厘一下没反应过来,足球?

  她可是一个连足球场上有几个球员都没有概念的人。

  云厘:“我还是不去了。”

  傅正初:“为什么?”

  云厘:“唔,我不懂这个,怕扫了你们兴。”

  傅正初严肃道:“厘厘姐,我们去看球,不是去踢球的。”

  见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傅正初直接拍板,指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我们再去买点吃的吧,待会儿看比赛时候吃。”

  连锁便利店里各式各样,零食饮料快餐都有,云厘在开放式冷柜前挑牛奶,无意间听到对面传来他们两人的对话。

  “不过小舅,你还不回学校吗?”

  他还没毕业。

  平时脑袋迟钝的云厘此刻像开光了一样,瞬间提取到了傅识则还在读博的信息。

  她慢吞吞地看着牛奶盒上的保质期,但密密麻麻的黑色字符此刻都处于低分辨率状态,耳朵却格外清晰和通透注意那边的对话。

  半晌,傅识则平淡道:“不回。”

  “那还能毕业吗?”傅正初语气诧异,“我老板说我要敢请一周假就要延毕。”

  傅识则没回答,直接往收银台走去,云厘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假装还在认真挑牛奶。

  “同学——”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响起,云厘抬头,旁边站着个鬈发的男生,“一瓶牛奶挑了这么久?”

  云厘有点尴尬,怕被傅识则他们听到:“我也没挑多久,就看了一会。”

  男生轻笑了两声,俯下身子稍微靠近了点:“可是我看你挑了很久诶,你一开始拿了光明的盒子牛奶,后来换成了伊利的,然后又换成蒙牛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一鸣真……”

  云厘后退了一步,皱皱眉:“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

  “不认识你为什么,”云厘顿了下,抱着怀里的牛奶继续后退,“要盯着我挑牛奶?”

  说完,不等他回答,云厘扭身快走到傅识则和傅正初身边。男生吃了瘪,到喉咙的话只能咽下去。

  傅正初看了看冰柜旁的人:“厘厘姐,是你同学吗?”

  云厘摇头:“不认识。”

  傅正初:“那你们刚才是在聊天?”

  云厘正在把买东西的条形码朝上,然后递给傅识则。听到这话,她纠结了会,小声说:“没有,他一直看着我,我觉得有点……”

  不太确定这个形容是否恰当,云厘的声音更小了一点:“变态。”

  这一听,傅正初又往冰柜瞟了几眼。

  傅识则接过云厘给他递的东西,将条形码对准检测口一个个扫描,放到一旁的袋子里。接到鲜牛奶的时候,他原先惯性的动作停住,自助结账机扫码口的红光印在牛奶盒的外包装上。

  以为是自己牛奶拿太多了,云厘解释:“我拿了三盒,想着待会你们也可以喝。”

  傅识则继续扫条形码,问:“巧克力味的?”

  云厘:“噢我一开始找的时候没找到,如果你想喝的话我去隔壁的超市找一下。”

  “厘厘姐你后头有的啦!”傅正初提醒她。

  果真,云厘转头便发现巧克力牛奶放在收银台附近,因为是常温奶所以没和冰柜的放一块,她拿起刚才的几盒牛奶:“那我去收银台换一下。”

  傅识则从她手里拿走了两盒,放回到袋子里:“换你的就可以。”

  ……

  结完账后他们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云野打来了一个视频电话,云厘直接挂掉了。他立马发来一条信息:【你心情好点没?】

  虽然两个人平常更多是互相奚落,但关键时候,这个弟弟还是比较靠谱的。

  云厘原本心情已经不错,此刻更像是上了天:【还行,在外浪了一天,现在去下一场。】

  云野:【……】

  云野:【少骗人,才过去两个月,你能交到朋友?】

  云厘眉一紧,打字的速度都快了点:【不要羡慕,不要挂念,你老姐过得很好!!!!】

  云野:【可以可以。】

  过了一会儿。

  云野:【男的?】

  这小子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云厘做贼心虚,总觉得真实回答就意味着有了点什么一样。

  偷看傅识则一眼,她没底气地回复:【女的。】

  云野也估计她这么点时间交不到男朋友:【行吧,这么晚,你还要去哪里?】

  云厘:【看足球。】

  云野:【什么时候你们女生也会约去看足球了??】

  云厘也没注意自己发着短信越走越快。

  渐渐和另外两人拉开两米的距离。

  傅正初隐约看到云厘打开着聊天,还有好几个感叹号,以为云厘在和别人吐槽刚才的事情。又想起他在机场和她要微信号的事情,只觉得云厘在这方面不太开化。

  便凑近傅识则小声说:“厘厘姐是看不出那个人想搭讪她吗?她好像把别人误认为是变态在偷窥了?”

  袋子里的罐装薯条和饮品磕着作响。

  傅识则问:“不然是什么?”

  隐隐听出傅识则话中的不认同,傅正初也没多想。可能是有过相似的经历,他感同身受地辩护:“就是纯粹的搭讪呀!”他感叹道:“对吧,厘厘姐这么漂亮,没想到这方面这么没经验。”

  “我也没经验。”傅识则侧头说,“比不上你谈了四五次。”

  “……”

  到南芜体育馆,几人才发觉饮料白买了。体育馆此刻人声喧嚣,气氛鼎盛,门口几个安保拦截了自带饮料的人群,一个巨大的木牌放在前面写着“禁止自带酒水”。

  见状,傅识则又把东西放回车上。云厘和傅正初两人进了门在原地等待,发现大部分的观众都穿了白色或者黑色的衣服。

  这是两只队伍的颜色,显而易见的推断。

  “你们有支持的队伍吗?”

  “有啊!”傅正初提起自己的衣服抖了抖,“我这不是穿了黑色的衣服吗?”

  “可是……”

  她和傅识则都穿的白色外套。

  傅正初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淡定道,“没事的,你们就跟着我走!”

  球场里的观众被一条过道分隔开,两侧分别坐着黑衣服和白衣服的人。

  云厘三人顶着众人的凝视,走到了黑衣区。几乎每过来一个新的人,就会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坐错地方。

  好一阵,傅正初也顶不住了。

  “小舅,厘厘姐,你们还是去对面吧。”

  云厘尴尬地拿起包,在白衣区找个位置坐下,傅识则跟着她邻位坐下。

  位置不宽,偶尔两人膝盖相碰,云厘都会触电一般缩回来。

  云厘先打破沉默:“你支持这个白队吗?”

  傅识则:“没有。”

  “那你平时看比赛吗?”

  “不看。”

  “那你今天是陪傅正初过来吗?”

  傅识则回头看她:“你不也是?”

  这尴尬的对话让云厘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很快比赛开始了,全场气氛热腾起来,云厘才不至于殚精竭虑解决和傅识则的沟通问题。

  这还是云厘第一次在现场看球赛。

  以往她也浏览过不少up主的解说视频,上次探店时遇到的费水就在球赛解说方面小有名气。

  作为旁观者和亲身的参与者,体验却截然不同。

  此刻云厘便感受到了这种热烈。

  为了提高娱乐效果南芜体育馆还配了现场解说,激昂的语调节奏与现场的喧嚷尖叫保持一致,一波一波将场内氛围推向高潮。

  云厘进门时被塞了两个拍手器,这一会儿被带动了也能适时地拍一拍。

  不知不觉,云厘的情绪也被周围的人带动,当白衣队进第一颗球的时候,她也不住狂拍。

  傅识则:“……”

  原先想说什么什么,但看云厘笑意满面,他又闭上了嘴。

  只当没有听到那声音。

  旁边一直低气压,云厘也无法忽视。

  想了会,她将其中一个拍手器摆在他面前:“我感觉你也可以多参与一点,还蛮开心的。”

  傅识则没有接。

  过了几秒。

  云厘捏着自己白色的衣服,向上提了提:“我们不是白队的吗?”

  明明原先是两个人不看球,现在云厘已经彻底倒戈。

  傅识则甚至在她微抿的唇角,看出了一丝丝指责。

  “……”

  两个人对视,在炽热的背景中悄然无声,云厘有一丝紧张,却又倔强地坚持自己的视线。

  半晌。

  “啪啪啪!”

  顺从地,傅识则接过拍手器,不发一言地挥了挥。

第16章

  估计也是料没想到傅识则这么配合,云厘还蛮开心,噙着笑接着看比赛。

  比起最初旁边像立了个冰窟,现在云厘觉得身边回暖了许多。傅识则靠着椅子,偶尔会拿起拍手器挥一挥。

  就在云厘偷看傅识则的时候,现场的氛围又被点燃,云厘忙跟着白区的球迷狂摇拍手器,广播里主持人的音调越来越高:“比赛进入焦灼状态,只要他们能再进一球、只要再进一球就基本保证胜利了,我们现在能看到白队的前锋他突破了防守,这是……”

  主持人语速越来越快,随后场上爆发一阵阵欢呼和尖叫。云厘不懂足球,但也能理解场上那个“2-0”的含义。

  现场摄像将画面拉近球员,球场上的大屏幕和观众席上的液晶屏幕快速地在欢呼拥抱的球员身上切换,随后转移到几乎疯狂的白衣区球迷身上,被拍到的球迷激动地对着镜头挥舞。

  主持人仍在激情澎湃地解说,云厘看向傅识则,他无聊地靠着椅子,慢慢地挥两下拍手器。

  直到镜头停留在他们两个身上。

  曝光在几千观众前,云厘原先狂摇的拍手器骤然停下,瞬间敛起了笑,有点无所适从地将拍手器放下。一旁的傅识则也动了动,环着胸,乖张而又冷漠地直视着镜头。

  摄像机就像坏了一样,没有转移的迹象。

  此时主持人恰好对镜头进行解说:“简直不可思议,因为进球,球迷们激动得呆若木鸡……”

  “……”

  好在这压抑的情况没维持多久,镜头移开后,云厘感觉自己重获生机。

  意识到刚才自己在摄像头前的表现,云厘明白过来,自己的冷场帝属性又升级了。

  接下来几分钟,云厘都只是坐着发呆。

  注意到身边突然安静下来,傅识则看了她一眼,云厘睁大眼睛盯着手中的拍手器,像蔫了的茄子。

  傅识则将目光转回球场内。他动了动,双肘倚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手里握着拍手器。隔了一会儿,像是克服重重障碍后下定决心,忽地狂拍几下。

  听到一旁的声响,云厘有点诧异地看过去。

  傅识则斜了她一眼:“这不是进球了?”

  云厘意外,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又进了一颗球,也跟着傅识则一起狂拍,说:“这支队伍好厉害。”而后她瞅了瞅黑队那边的坐席,笑着给傅正初发了信息。

  【傅正初,你应该换支队伍支持。】

  偷闲把酒民宿:【我靠呜呜呜,我好恨。】

  云厘回归初始状态,像孩童般无忧地跟着白衣区的球迷一块儿挥舞。

  见状,傅识则揉揉困倦的眼睛,又靠回椅子。

  ……

  十分钟后比赛结束,白队三比一获胜,云厘周围几乎所有球迷都激动得抱成一团,为这几年来第一次夺冠喝彩。

  这种氛围让云厘眼角涌起阵阵感动,也许这就是自己衷心热爱的东西斩获荣誉时,那种无上的自豪吧。

  直到视线再度与傅识则对上。

  他看起来已经有些困了。

  云厘一下子清醒,轻咳两声掩饰刚才的‘忘我’。

  傅识则坐在外侧,率先起身,跟着人流往外挪动。从云厘这边看过去,他身形修长似一支笔杆,手插在裤兜里,只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从小到大,云厘都属于人群中偏白的群体。

  可和她相比,他却白得病态而又妖冶,偏大的白外套,躯体似乎一扑即倒。

  等等。

  她在想着,扑倒他?

  打消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云厘做贼心虚地和傅识则保持两步距离。

  在她后头的人不给机会,一散场便赶着投胎般往外挤,云厘一不小心没稳住,额头撞到傅识则的肩胛骨上。

  纤瘦让他的骨骼像地底的硬壳,锤得云厘钻心的疼。

  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见傅识则回头看她,以为是因为撞到他,云厘还忍痛道了歉。

  云厘的手捂着脑袋,只觉得后面的人在搏命推她,傅识则不带什么情绪,不客气地伸手将最前面的人往后推了一把。

  “后退点。”

  “干吗呢!”被推的男人条件反射地大喊。

  对上傅识则的眼神后瞬间熄火。

  明明眼前的人高挑但不魁梧,说起话来更是和凶神恶煞沾不上边,却莫名让男人有些颤栗,往前挤的男人扁扁嘴,只敢后退一步示弱。

  傅识则低眼,侧过身,示意云厘走到他前面。

  原先坐在位置上时,云厘看比赛再入神,也没有忘记保留一些空间,避免出现两人相触的情况。

  过道狭窄,她贴着他往前走着时,即使身体刻意地往外偏,仍然不可避免和他有接触。

  衣服擦到的时候如燧石相触。

  云厘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待云厘到前面后,傅识则和她保持一步的距离。和周围赛后的喧闹相比,傅识则安静得仿若不存在。

  云厘从小便不喜欢陌生人触碰她。

  不论小初高,本科时代也有不少自来熟的男生会靠她很近,直接拿她正戴着的耳机,到兴头上用手拍拍她肩膀,或者喊她时直接拽她衣服。

  这些行为或多或少都吓到了她。

  但认识傅识则至今,他一直礼貌得体,有意识地避免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

  从这些小细节,云厘可以分辨出,他是个家教很好的人,从不愠怒,从不逾矩。

  除了不爱说话。

  也不爱笑。

  到体育馆外,傅正初已经在门口处等待,他已经把一身黑色外衣脱掉,只留下一件学园短袖。

  傅识则问:“衣服呢?”

  傅正初闷闷地哼唧两声:“扔了。”他哀嚎两声,“以后再也不爱了。”

  不悦的心情也只维持了几分钟便一扫而空,正打算回去的时候,体育馆门口几个中等身材的男生和他打招呼。

  傅正初聊了几句话后回来:“和他们很久没见了,我们踢个球再回去。”

  云厘看傅识则:“你要去吗?”

  傅识则不介意地承认:“我不会。”

  “那你一般——”脱口而出的瞬间云厘又觉不妥,说不定傅识则没有会的球类,她一下子改口:“不打球吗?”

  刚被傅识则塞了根士力架的傅正初替他回答:“小舅不踢球,他打羽毛球。我是全能的,下次一起打羽毛球吧厘厘姐。”

  “啊,好啊。”云厘朝傅识则看了眼,他没讲话,傅正初不满地用肘部顶了顶他,“小舅,厘厘姐问你话呢。”

  云厘:“?”

  傅正初:“厘厘姐问你要不要一块儿打球。”

  云厘顿时窘促,所幸傅识则也没在意,点点头。

  门口的朋友在催促,傅正初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过去了。

  云厘跟着傅识则去停车场,两人一路无话。

  如果不是一切发生得那么顺其自然,云厘甚至怀疑傅正初是不是上天派来的助攻。

  入秋了,南芜的风已经阵阵凉意,地面停车场高挂几盏低功率的灯,人影与细语吸附在黢黑中。

  傅识则给云厘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先进去。”

  在她入座后关门,傅识则没有立即回到驾驶座,而是靠着车的左前方。云厘见他肩膀倾斜,在口袋中摸索了会。

  他低头,一刹的微光,空气中弥漫开灰白的云雾。

  第一支烟没有带来终结。

  孤寂的身影像是陷入无边的黑暗,而微弱火光是漫漫长夜的解药。

  傅识则回来的时候摇下了车窗,飞疾的晚风携着烟草味飘到云厘的鼻间。他发动了车子,凭着记忆朝七里香都开去。

  中途傅正初还发了条语音信息过来,傅识则瞥了眼,继续打方向盘。

  汽车恰好开到隐蔽的一段,傅识则打开车灯,视线停留在前方道路。他轻声道:“帮我看一下。”

  这还是两人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傅识则的声音仿若就再云厘的耳边,声线又柔和,云厘莫名觉得有些旖旎,她拿起傅识则的手机,解锁后打开微信。

  没想到他会允许自己用他的手机。

  微信首页是几个聊天窗口,云厘不想偷看,但不可避免可以看见前几个聊天窗,第二个的备注是‘林晚音’,已经有一百多条信息未读。最近一条信息开头写着【阿则,我妈妈给你包了些粽子,让我给你拿】。

  后面说的是什么,云厘看不见,但她能判断出来,这是个女孩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

  点开傅正初的窗口,播放语音信息,安静得车厢内响起傅正初一喘一喘的声音,估计是球踢到一半来发的信息。

  “这么晚了,小舅你记得要把厘厘送到楼下。记住,”傅正初加重了语气,“不能上楼。”

  云厘面色一红,将手机放下。

  后方超车,傅识则看向车后镜,语气不太在乎:“不用管他,比较聒噪。”

  “嗯……”云厘小声地应,突然想起什么,她问:“噢,夏夏和傅正初是亲姐弟吗?他们的姓氏好像不一样。”

  “傅正初跟着我姐姓。”

  “噢好。”

  不好进一步问,云厘应了声后便不再说话。

  窗外的风景淌成瀑布飞过,原以为剩下的路程只剩沉默,傅识则却主动开口:“原本打算让夏从声也跟着我姐姓。”

  云厘慢慢哦了声,问:“那原本是傅正初和爸爸姓吗?”

  “不是,姐夫比较怕我姐。”

  云厘自然地问:“那你也怕吗?”

  空气瞬间又安静了。

  云厘回过神,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怕姐姐吗,不是问怕不怕……呃,老婆……”

  这回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

  路程不长,十分钟后,汽车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云厘照惯例和傅识则道了谢,一开车门,暖气和外界的凉风对冲,云厘拉紧了领口。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等会儿。”

  云厘止住关门的动作,弯下身子,傅识则侧着身,朝后座的那袋零食颔首。

  “拿回去吃吧。”

  与那个夜晚不同的是,车身在黑暗中快速地压缩成原点,画成一条笔直的线,在尽头残余两抹红光。

  回到家后,云厘先将手里一大袋零食放到茶几上。从帆布袋中拿出饼干,黄油香味四溢。

  想起傍晚时分傅识则排队时的背影,轮廓与旖旎落霞的边界已经模糊了。

  将饼干倒进玻璃罐里,云厘将罐子封口后放到电脑桌的角落。

  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一字一字地输入“傅识则”三个字,网页上很快弹出与他相关的信息。不出意料,好几页密密匝匝堆满了他读书阶段的获奖通知,从小学到读博,数不胜数。

  之前的无人机视频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新闻。而最近的信息,已经是去年三月份的了,讲的是他所在的课题组发表顶刊,在某一领域做出重要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