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杨煊握着门把手合上门,将明晃晃的阳光关在里面。

上了电梯,汤君赫才问:“哥,我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永远都是夏天的地方。”杨煊看着电梯墙上跳动的数字说。

这个“永远都是夏天的地方”很远也很小,润城甚至都没有直达的航班,杨煊先是拉着汤君赫乘出租车到了润城的火车站,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到达省城的火车站后,又辗转去了省城的机场。

省城的火车站人潮拥挤,杨煊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握着汤君赫的手腕,带着他大步穿过人潮,他的步子迈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喧嚷的人群甩在后面,汤君赫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跟上他。

“哥,我们很急吗?”汤君赫快步跟着他问。

“嗯,很急。”

“那我们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杨煊说。尽管脚下走得很快,但他的声音却丝毫不见慌乱。

走到火车站出口,来往的人群密密匝匝地推挤着他们,杨煊伸长胳膊揽住汤君赫的肩膀,一言不发地带着他朝前走。

偌大而拥塞的省城对于汤君赫来说一片陌生,他甚至不知道他们此刻走的方向是通往哪里。而那时的杨煊在他眼里就像一尊神祗一样,他的眼神追着杨煊,脚步跟着杨煊,目的地在哪里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下午两点,就在杨成川推掉公务,回到家准备送自己的大儿子杨煊去机场的时候,一推门,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房间和铺了满室的金灿灿的阳光。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自己的小儿子汤君赫逃了一上午的课,现在还不知所踪。

杨成川当即一阵火大,但此时他还没料到的是,在他接起电话的那一秒,省会的停机坪上,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嗡鸣声,一架波音747在经历了一段急速的滑行冲刺过后,轰然冲向了广袤的天空。

斯里兰卡。汤君赫在拿到机票的那一刻才知道杨煊要带他去这里。地理书上说,斯里兰卡是个热带岛国,位于印度洋的海上,被称为“印度洋上的眼泪”。除此之外,他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汤君赫的位置临窗,他握着杨煊的手看向窗外,那晚杨煊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印在他的脑子里。“天很蓝,很亮。云层就在周围,很白,也很厚。”杨煊并没有骗他。

飞机离地面越来越远,道路和楼宇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机翼破开云层的刹那,周围的光线陡然变得很亮。

汤君赫意识到他们真的要离开润城了,他哥哥杨煊真的带着他一起走了。

10个小时的机程,当他们到达科伦坡,走下飞机舷梯时,潮湿而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郁郁葱葱的椰树在黑夜中悠然矗立,带着咸味儿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绿芽新发的润城,而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夏意浓厚的斯里兰卡。

酒店就在海边,当杨煊用英语和前台的服务生交谈时,汤君赫又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场海水味儿的,水汽丰沛的,色彩浓郁的梦。

房间楼层不高,窗户正对海边,一进房间,就能听到窗外起伏的潮水声,温吞而沉缓地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

杨煊站在地上,躬身将长裤脱下来,见汤君赫仍旧懵懵懂懂地坐在床边,他抬眼问:“不热啊?”

“我觉得好像在做梦。”汤君赫转头看向他。

“那就当是在做梦吧。”杨煊笑了笑,裸着上身把行李箱拎到墙边,然后转身走去浴室。

见杨煊进了浴室,汤君赫低下头,伸手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外套从身上脱下来,只留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穿在身上。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开了机,看着屏幕上方显示无服务的信号。

没有信号,打不了电话。汤小年现在会很着急吗?汤君赫微微出神,他想到临出门前给汤小年留下的那张字条。事实上他对杨煊撒了谎,那张字条上不仅写了他跟哥哥在一起,还写了一周之后他就会回去。

依照他对汤小年的理解,没有这张字条,汤小年可能会疯掉,但留下这张字条,汤小年在一周之内会生气,会发怒,却不至于崩溃。

汤君赫拿着手机走到浴室,门只是虚掩着,他拉开走进去。杨煊正弯腰拿起搁在一旁浴缸边上的花洒,手上花洒一时没调整好角度,将推门而入的汤君赫浇了一头一脸,沾湿了水的白T恤近乎透明地贴到他身上。

汤君赫被水流喷得措手不及,下意识朝后躲了一步,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水,发梢上滴滴答答的水珠让他看上去像只落水的小狗。

杨煊将花洒转了个方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进来?”

汤君赫一只手举着手机说:“哥,我的手机打不出去电话。”

“先来洗澡吧,一会儿用酒店的座机打,”杨煊拿着花洒喷在身上试了试水温,空出的那只手朝他伸出来,“过来。”

汤君赫向来没办法拒绝杨煊,他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朝他哥哥走过去。

杨煊帮他把湿透的T恤从头上褪下来扔到一边,许是因为刚刚沾了水,汤君赫的眼睛也显得湿漉漉的,显得很乖顺。

汤君赫垂着眼睛,他注意到杨煊腿间的部位正半勃着,但这次他却没有用手去触碰。他抬起胳膊勾着杨煊的脖子,头靠在他锁骨的位置,紧紧地抱着他肌理分明的身体。

杨煊歪着头,用食指的指腹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后悔了?”

汤君赫贴着他的颈窝摇头。

杨煊往手指上挤了一些洗发水,在他头发上胡乱揉了几下:“自己洗。”

汤君赫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低声说:“哥,你帮我洗吧。”

杨煊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稍稍用力,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想你妈妈?”

“如果你走了,我也会想你的。”汤君赫看着他说。

杨煊笑了笑,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捏着汤君赫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为什么总有人说我们长得像?”

“不应该吗?”汤君赫转过脸,又贴到杨煊的脖颈处,他的皮肤滑溜溜的,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杨煊沾满了洗发水的手指,“你是我哥哥。”

杨煊漫不经心地在他头发上抓了几下,抓出了满手的泡泡:“我只是在想哪里像。”

“也许哪里都不像,”汤君赫将脸埋在杨煊的颈窝,闷声道,“只是看上去像。”

杨煊拿着花洒往汤君赫的头上冲水,汤君赫还是不肯松手,只是紧闭着眼睛,避免泡沫进到眼睛里去。杨煊草草地给他冲了一遍水,拿过一旁的浴巾按在他后背上:“洗好了,回去吧。”

汤君赫没有听话地松手,他勾着杨煊的脖子,像是打定主意要挂在他身上。

杨煊有些无奈,人是他带出来的,他理应纵容一些。他就着这个姿势把汤君赫抱离地面,就像那次抱着他灌篮一样,将他抱到床边。

汤君赫被放到床上,翻过身趴着,眼睛却还是看向他。

被这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杨煊忽然明白过来汤君赫今晚为何如此反常了——他弟弟在害怕。从来都没有出过润城的汤君赫,初来乍到这个偏远的岛国,触目所及的是不同肤色的人种和完全陌生的语言环境,自然会从心底生出一种本能的畏惧。

杨煊将掉在一边的浴巾盖到他腰上,想了想,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我不会不管你。”

汤君赫还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一直到杨煊起身又进了浴室,他才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12年前斯里兰卡是免签的,本文略带一丢丢的时代背景,大部分时候是现实扯淡架空向

第七十四章

杨煊洗完澡,见汤君赫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弹,连眼睛看的方向都没有变过,他走过去问:“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汤君赫眨了一下眼睛:“几点了?”

杨煊抬腕看了看手表:“那边凌晨三点多了。”他说完走到行李箱边,半蹲着从里面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后又将烟盒扔了回去。

“我妈妈应该还没睡着。”汤君赫小声说。

杨煊没应声,他咬着烟坐到床边,拿起酒店提供的火柴划着了火,吸了一口之后,伸手拿过座机听筒。他上身倾过去,在数字键上按了几下,然后将听筒递给汤君赫:“拨号码吧。”

汤君赫从床上撑起上半身,趴在电话旁边,拨了号码之后,他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听筒。嘟嘟声响了几声,那边接起了电话,汤小年短促地“喂”了一声,像是在催着电话这边的人说话。

座机旁边的塑料架上摆放着成人用品,杨煊伸手拿了一个避孕套,捏着一角看背面的英文说明,听到汤小年的声音,他抬眼看了一眼汤君赫。

“妈妈,是我。”汤君赫说完,咽了下喉咙。

那边的语气立刻变得急促:“你在哪儿?”

汤君赫有些吞吞吐吐道:“我……我和我哥出来了。”

“我问你在哪儿?!”汤小年怒道。

“在国外。”汤君赫据实而模糊地答。

“你在国外?你在哪个国外?你后天复试你知不知道?”汤小年语速急厉地说,“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妈,我给你留的字条你看到了吗?”

“杨煊在不在你旁边?你把电话给他,我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汤小年的声音高起来,在听筒里传来直刺耳膜,“杨煊你到底想对我儿子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你告诉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杨煊突然开口了,声音虽然不高,但足以传到话筒那边,与此同时,他未夹烟的那只手也从汤君赫身上的浴巾里探进去,揉捏了一下他的腰。汤君赫毫无防备地抖了一下。

“他说什么?刚刚是不是杨煊在说话?”汤小年的声调愈发尖利,她话还没说完,杨成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电话拿过来,我跟杨煊说几句,喂?君赫,你哥——”

杨煊这时突然将手从浴巾里抽出来,握着汤君赫拿听筒的那只手,汤君赫以为他要接电话,刚要将听筒朝他递过去,没想到杨煊手上用力,按着他的手朝下压,不由分说地将电话挂断了。

汤君赫有些错愕地看向杨煊,杨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若无其事地将听筒拿起来放到一边,这样,对面的电话就打不进来了,他转头看向汤君赫:“说明白就可以了。”

汤君赫愣了一会儿,又趴回了床上。

“杨成川要说的话你不会想听的。”杨煊见他趴着不说话,伸手按在他颈后捏了一下,“生气了?”

“我不会生你的气,”汤君赫说,片刻后他从床上爬起来,屈腿坐到杨煊旁边问,“他会让我们分开吗?”

杨煊的嘴角微微扯动,似乎是笑他明知故问:“你觉得呢?”

“那他会告诉我妈妈吗?”

“想这么多,你不如现在回去看看,我可以给你买回程机票。”杨煊直截了当地说,见汤君赫下巴抵着膝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他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肩膀,偏过脸看他,“行了,出都出来了,这儿挺好的,不是么?”

“是挺好的。”汤君赫小声说。

“那不就行了?”杨煊朝他湿润的眼睛上吹了一口烟,看着汤君赫猝不及防地眯了眯那双猫似的眼睛,他笑了一声,“好学生还想学抽烟么?”

汤君赫下意识地点头。他觉得今晚的杨煊很不一样,不是他在这几个月里看到的杨煊,更像是他们一年前初见面时,并没有把他当成弟弟的那个杨煊。

杨煊夹烟的那只手从他肩膀上抬起来,凑到他唇边,汤君赫垂下眼看了看那支烟,又抬眼看向杨煊。

“试试。”杨煊低声道。

汤君赫朝前凑了凑脸,含住了杨煊指腹间夹着的烟蒂,然后朝里吸了一口。“咳咳咳——咳咳——”被吸进的烟气呛住,他抬起一只手虚掩着唇边,朝一旁偏过脸咳嗽。

杨煊低低地笑了两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汤君赫止住咳,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转过脸来看着他。

“还学么?”杨煊自己抽了一口,看着他问,眼睛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汤君赫有些看呆了,他还没见过杨煊眼含笑意的样子。

“咳傻了?”杨煊轻拍他的脸。

汤君赫回过神,他握住杨煊的手腕,主动凑过去抽他手指间夹着的烟,但杨煊却将手拿开了。

杨煊捏着烟,探身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捻灭了,然后坐回床上说:“得了,好学生学什么抽烟。”

“我不是好学生了。”汤君赫朝杨煊挪近了些,他想凑过去吻他,但在触碰到的那一瞬,杨煊忽然伸手握着他的肩膀,将他翻过身,继而欺身压了上去:“怎么不是好学生了?”

手指探进身体里的瞬间,汤君赫闷哼一声,声音断断续续道:“我翘课,交白卷,逃掉复试,还……”

“还私奔。”杨煊打断他,俯下脸去吻他,没有调情意味的逗弄,是长驱直入的深吻。

这个强势的吻让汤君赫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仰着脖子,本能地张开嘴唇,急促地喘息着,稀薄的空气顺着唇舌的缝隙渗进来,可是远远不够,他越喘越急,唾液不受控地顺着唇角溢出来。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杨煊起反应了,隔着一层布料,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正抵着他的臀缝。他探过手去摸索,但杨煊却捉住了他的手腕,继而他感觉那层布料消失了,灼热而硬挺的性器在他的大腿根上蹭了一下,然后离开了,过了几秒后又重新抵了上来。

“哥,我想转过去……”汤君赫还没说完,杨煊用小臂勾着他的腰,朝上提了一下,让汤君赫跪在床上,然后握着性器压入了那个紧窄的穴口。

突如其来的急速冲刺让汤君赫全身一阵酸软,他撑在床上的胳膊肘打了弯,膝盖承受不住身后的力量,一阵打软,上半身朝前一扑,没入身体内的性器被挤出了一半。

杨煊将他的两只胳膊别到后面,一只手握着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揉捏着他的胯骨,顺势将性器全部退出来,然后猛一挺弄,整根没入。汤君赫的腰瞬间塌下去,身体仰成弓形,一阵颤栗,嗓子眼里泻出半声失力的呻吟,随即又被他咬着下唇堵了回去。

杨煊的抽插速度放缓,但却一下比一下深,他拽着汤君赫的手腕,眼神扫过他单薄的脊背和那上面两瓣漂亮的蝴蝶骨,顶入的时候它们会凸出来,退出的时候又会隐没下去,这具任他为所欲为的身体青涩而漂亮,每一次进入都让杨煊的掌控欲得到淋漓尽致的满足。

杨煊松开汤君赫的手腕,俯下身抱着他,察觉到温热的体温贴上来,汤君赫濡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着杨煊,但牙齿仍旧是紧咬着嘴唇,竭力忍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仅靠着喉咙里细碎的哼声和粘腻的鼻音释放着身体内的欢愉。

杨煊伸出拇指去拨他那片被咬到失色的下唇,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里没人。”

汤君赫有些失神地看向他,忍着不出声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下唇刚从齿间弹出来,他又本能地咬上去。

杨煊再次拨开他的嘴唇,伸了一根手指到他的口腔里,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诱哄道:“叫出来,没人听得到。”

“哥哥……”汤君赫含着手指含混地说,他的舌尖缠上那根覆着薄茧的手指,猫似的舔着它,那样子就像……上次给他口交一样。杨煊将手指抽出来,俯下脸看着他的神情,下身一阵快速地挺入,每一下都深插到底。汤君赫无法自抑地哼出声来,继而他很快又下意识地去咬自己的嘴唇。杨煊用手指按着他的下颌,埋下脸去吻他,呻吟声被堵到彼此纠缠的舌尖,在搅动的口腔中流窜着想要找到出口,最终不知道被谁吞下去,又淹没在透过窗户传进来的海潮声里。

一场**结束,杨煊将用过的安全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回身见汤君赫正看着自己,他笑了一下问:“看什么?”

“我们刚刚用了那个……”汤君赫目光闪躲地说。

“嗯,不喜欢?”杨煊倚着靠枕,伸手揽着他的肩膀问。

汤君赫先是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问:“哥,我们为什么要用那个啊?”

“你不是做完了就要睡觉?这样就不会留在里面了。”

“可我喜欢留在里面……”汤君赫小声说。

杨煊有些意外地看他:“嗯?”

“我喜欢你的东西留在里面。”汤君赫又说了一遍,他朝杨煊贴过去,头靠在他肩膀上,伸长胳膊抱着他。

“那下次不用了。”杨煊说。

此起彼伏的海潮声衬得夏夜格外宁静,窗外的椰树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汤君赫趴在杨煊肩头迷迷瞪瞪地和他说话。

“床好软啊。”汤君赫说。

“有么?”

“比地毯软。”

杨煊失笑,原来是这样比的。那个灰色的长毛绒地毯当然也是柔软的,可到底是铺在硬邦邦的木地板上,两个人在上面做半小时,膝盖会被磨得很疼。汤君赫的皮肤又很容易留下印记,做完一次,接下来的几天里膝盖上都会有一片很明显的淤青,所以在那几天里,汤君赫从来都不穿短的睡裤,因为怕被汤小年看出端倪。

家里的隔音也不太好,房间与房间之间的墙壁没有安装隔音层,他们得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声音,以至于几次下来汤君赫养成了在**时咬嘴唇的习惯。

汤君赫睡着了,红肿的嘴唇微张着,隐约泛着水光,杨煊的指腹无意识地蹭着他的下嘴唇,听着窗外静谧的夏夜声放空。

这里挺好的,可是能待多久呢?他弟弟也挺好的,可是他们又能在一起多久呢?

杨煊从来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占有欲是如此旺盛,看到汤君赫在他身下呻吟、讨饶,跟随着他的动作做出青涩而敏感的反应,完全地操控一个人的情绪和身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而在汤君赫来到那个家里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这种什么东西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很小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妈妈不是属于自己的,因为她的灵魂经常会被魔鬼侵占;爸爸也不是属于自己的,他更沉迷于权力和金钱,小时候的杨煊在看到电视里的杨成川时只觉得陌生,因为杨成川在家里从来都不是电视上的模样;姥姥和姥爷也不是属于自己的,他们有彼此就够了,在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他曾经很希望他们能坚持带自己走,可是他们很轻易地就放弃了。

有时候杨煊也会想起小时候跟着他的那个弟弟,他就像他的小玩具一样。他躲在门后吓唬他,他弟弟就会哭,他教他叠纸飞机,他弟弟就会笑,他拿着一面小镜子在墙上晃出摇晃的光点,他弟弟就会扑到墙上东跑西跑地拿手去拍。

但后来杨煊就意识到,那个弟弟也不是自己的,他有自己的妈妈。

意识到“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这一点之后,杨煊就很快地学会了独立,他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

然而就在他不相信也不需要依靠某种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来获取安全感的时候,那个小时候总是跟着他的弟弟却又出现了。

汤君赫说觉得自己今晚像在做梦,他自己又何尝不这样觉得?他居然真的把他弟弟拐出来了。脱离了汤小年的汤君赫完全是属于他的,而至于待在润城的汤小年此刻正患得患失还是濒临崩溃,都和他完全无关——让汤小年感受一下失去儿子的痛苦,就像两年前他失去妈妈一样,这都是她十几年前作恶应得的报应,是她自食恶果而已。

而至于汤君赫,杨煊收紧了抱着汤君赫的那只手臂,闭着眼睛想,在他提出要回家的那一刻,他会把他送走的。

毕竟他们都会长大的,永远都是夏天的地方并不只有斯里兰卡。

第七十五章

第二天,他们去了酒店附近的沙滩。尽管有些畏水,但在杨煊伸出手摆出接他的姿势,并在不远处对他说“跳过来”时,汤君赫还是毫不犹豫地朝他跳了过去——然后呛了一口很咸的海水。杨煊把他拦腰捞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真跳啊?”

“你让我跳的。”汤君赫伸出胳膊勾着杨煊的脖子,整个人都攀在他身上,海水被日光照得温吞,反倒是杨煊身上体温有些凉。

“不怕我不捞你?”杨煊伸手将他湿了的额发抹上去。

“你不会的,”汤君赫看着他说,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哥,我刚呛了一口水,好咸啊,”他说着凑过去吻杨煊,眼神里透出一丝狡黠,“你尝尝。”

杨煊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往海水深处游了一段距离。水面无风,潮水微澜,但带着一个毫无水技的人游几百米并不是太轻易的事,游到一处不大的礁石,杨煊托着汤君赫的腰,让他攀着石壁爬上去坐下,然后自己撑着石头,翻身坐了上去。

瓦蓝色的海水一望无际,随着视野一直铺展到天边,灰色的飞鸟扑棱着翅膀踏水低飞。相比海滩,这里要安静许多,甚至能听到飞鸟腾翅的声音。

天色逐渐暗下来,余晖美得像一幅画,血红的夕阳在云层上晕染出层层叠叠的色彩,更远更暗的地方,黛青色的天空和海水在视野的尽头交织成一条极细的线。

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各自的眼中落满了天空中的浓墨重彩,在这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却在脑后。

“海水总是在动,就好像活的一样。”汤君赫看着远处说。

“潮汐是海水的呼吸。”杨煊低声道。

汤君赫转过脸看着他,低低地重复道:“潮汐……是海水的呼吸。”

“没听过吗?”杨煊笑了笑,“我第一次到海边的时候,我妈妈跟我说的。”

“我还记得她的样子。”

“我妈?”见汤君赫点头,杨煊有些惊讶地挑眉,“已经十多年了吧?”

汤君赫点头道:“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

过了一会儿,杨煊才淡淡道:“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我记住的都是开心的事。”汤君赫说。跟杨煊有关的事情他都记得,而至于遭遇校园冷暴力的那一段时间,尽管发生的时间更近一些,在他的记忆里却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汤君赫说完,又看向远处的天空,他从来都不知道天空可以辽阔成这样。周遭阒无一人,偌大的天幕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油画,让他觉得千里之外的润城是那么渺小,身处其中的他和杨煊也是这样渺小,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于眼前这片辽阔的天地是多么微不足道,即便他们葬身在此时此地,也只会激起海面一丝微小的波澜而已,然后很快又会恢复潮汐的韵律。

潮汐永无止尽,大海并不会为谁停止呼吸。

他们在之后的一天又去了附近的一条集市街,只是牵着手闲逛,并没有什么执意要买的东西。

在集市的尽头有一家很小的店面,墙壁上画了不少有些奇怪的图案,汤君赫停下脚步,朝店门口看过去。那里坐着一个长发的男人,正在给面前的人纹身。

杨煊正要带着他原路返回,汤君赫扯了扯他的手,低声叫:“哥。”

杨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被那个长发的男人听到,他抬头看过来,见他们牵着手,目光毫不掩饰地在他们身上走了一圈,开口问道:“纹身么?”是个中国人,说着很标准的普通话。

汤君赫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倒是没想要征求杨煊的意见。

“进来吧,”那人说,“等半个小时就行,你们先选一下图案。”

汤君赫拉着杨煊走进去,坐到旁边的木沙发上,接过纹身师递过来的图册。

“纹哪儿?”店里的小学徒走过来招呼他们,“你们都要纹吗?”

汤君赫看了一眼杨煊,见他低着头翻图册,抬头对那人说:“是我要纹。”

“你是学生?”那人看他年纪有些小,建议道,“如果想纹在不显眼的地方的话,上臂啊,胸口啊,背上啊,还有腿上,都可以的。”

“别那么含蓄,”门口的纹身师笑道,“腰上屁股上也可以,你皮肤很白,纹哪儿都好看。”

汤君赫想了想,犹豫道:“腰……”

“脚踝吧。”杨煊开口道。

汤君赫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嗯,脚踝。”

纹身师抬眼看向他,调笑道:“你们什么关系啊,你这么听话。”

“我哥哥。”汤君赫说。

“哦,哥哥~”纹身师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轻佻。

汤君赫没看画册,他对走过来的纹身师说,他要纹一株杨树。

纹身师经验老道,点头说没问题,他很快画出了一株小白杨,不是写实风格的那种,看上去有些抽象。

汤君赫坐在纹身床上,他的脚腕白皙纤细,纹身师握着他的脚踝画图案时,抬头朝他挤了挤眼睛:“纹在脚踝上会很好看,你哥哥眼光不错。”

杨煊站在门口抽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不过,我觉得纹在腰上他也会很喜欢。”纹身师低声道。

汤君赫微红着脸没吭声。

纹身机发出细小的嗡鸣,针刺在皮肤上,汤君赫疼得咬着牙。杨煊抽完了一支烟,倚在门框上低头朝这里看过来。

纹完了树干和树杈,接下来该纹树叶了,杨煊突然开口道:“就这样吧。”

汤君赫松了牙关,抬头看向他,纹身师也停了手上的动作:“嗯?”

“树叶就不用了吧。”杨煊说。

纹身师看向汤君赫,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那就这样吧,”汤君赫说,“树叶是会枯萎的。”

“也可以,这样更简单一点,也很好看。”纹身师点头道。

纹身室里灯光暖黄,把汤君赫的皮肤映衬得犹如细腻的瓷器,那株白杨的刺青比硬币稍大一些,就在单薄的踝骨上方,看上去很漂亮。

刺青做好之后,纹身师收了纹身针,问道:“可以吗?”

汤君赫屈起腿,弯下身凑近去看,点了点头。

“哥哥觉得呢?”纹身师站起来给他让位置。

杨煊走过去,半蹲在纹身床旁边,伸手握着汤君赫的脚腕,仔细看了看说:“挺好的。”

那几天里,他们几乎都是在海上度过,有一天他们还去看了鲸鱼,巨大的扇形鱼尾在海面上掀起了壮观的浪花,微凉的海水溅到他们身上,那一瞬太阳也从海平面跳出来,隔着水光看过去像一团骤起的火焰,刹那间岑寂的海面似被点燃,火光落在深邃的海域里不住晃动,大自然的浩瀚与绮丽淋漓尽致地铺展在他们眼前。

汤君赫在那一刻想到,原来润城之外是这个样子的。

那晚他趴在窗边看海,白色沙滩反射着星光,看上去像润城冬天的雪。他一点都不想回到润城,于他而言,润城就只是一个房间和一间教室那么大,身处其间的自己被种种期望压着,被汤小年密不透风的关怀包裹着,几乎透不过气来。

继而他又想起小时候汤小年送他到杨煊家里,他哭着想她的那些日子,他们相依为命了很多年,她是他妈妈,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

他的自由像一个拴在润城的气球,可以飘得很远,但最终还是要落回去。杨煊就是带着他飘走的风,可是风会永远都不停下吗?

汤君赫有点伤感,以前他是不懂伤感这种情绪的,他16岁以前的人生被恐惧和冷漠占据,属于自己的情绪少得可怜,遇到杨煊之后,他才尝到了患得患失和求而不得。

杨煊坐到床边,伸出手拉他的脚腕,汤君赫毫无防备,被他拉着在床上朝后滑了一段距离。他转头去看,杨煊正低头看他脚腕上的那个刺青,刺青已经开始结痂了,有些疼,也有些痒。

“哥哥。”汤君赫叫他。

杨煊抬眼看着他,因为眼窝略深,当他直直地看向某个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深情,靠近了再看,又觉得那抹深情只是假象,眼神里只有冷漠而已。但他们现在这样对视,汤君赫却觉得他既看不到深情也看不到冷漠,他只觉得杨煊的眼睛黑沉沉的,像那天火烧云褪去后一片幽深的海面。

他爬过去触碰杨煊的性器,那里的欲望是关于他的,他伸手解开最上端的那颗纽扣,用牙齿咬着拉锁的锁头,一格一格地将拉链拉下来。

汤君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凭着本能,想让杨煊为他起更多的反应,当半硬的性器完全勃起,隔着一层布料暴露出完整的形状时,他觉得内心涌上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而杨煊也并没有阻止他,他只是用那种黑沉沉的眼神看着他。

汤君赫隔着内裤去舔弄那个部位,那里已经很硬了,在棉质布料上印出些许水迹,分不清是他的唾液还是性器分泌的体液。

他凑近了把那个进入过他身体的性器掏出来,它几乎要弹到他脸上,以至于他下意识朝后躲了一下。杨煊伸手扶住了自己充血的性器,在他嘴角拍打了两下。

汤君赫凑上去舔它,把上面咸腥的液体舔光了,然后张口含住它,他努力地将它全部吞下去,可是它太大了,以至于他吞下一段时退了出来,缓了口气才吞得更深了一些。

龟头抵着喉咙的感觉让他有些想要干呕,但是他忍住了。他尝试着吞吐,在吞得浅些时用舌尖钻入顶端的小孔,划过龟头与茎身连接的地方,继而吸着气将那根东西全部吞咽下去。

杨煊伸手按着他的头发,用的力气并不大,但却足够掌控汤君赫,他在他的口腔里进出,抵到他的喉咙口,那里有时会收缩一下,就好像汤君赫高潮时绞紧的身体内壁一样。

汤君赫的口腔已经有些发麻了,但他还是卖力地吞咽着杨煊的东西。他注意到在他做出吞咽的动作时杨煊会微微皱一下眉,那是他克制欲望的本能反应。汤君赫很喜欢他的这个反应。

他感觉杨煊进出的动作快了一些,口中的性器也随之胀得更大,他以为杨煊会这样射进来,他希望他射进来,他喜欢杨煊的一切,但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杨煊握着自己的东西退了出来,精液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射出来的,射在了汤君赫的脸上。白灼的液体挂在他的头发上,睫毛上,脸颊上,还有一些留在那两片嫣红的嘴唇上。

汤君赫对于喷射在脸上的液体有些不知所措,他有片刻的恍神,微微失神地抬头看向杨煊,杨煊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手上用了些力气,然后从床头桌上抽出了纸巾,抬着他的下巴将他头发和脸上的精液一点一点擦干净。扔掉纸巾之后,他捧着汤君赫的脸,俯下身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地吻了一下。

他们这晚又做了一次,杨煊握着汤君赫的腰,很深地进入他。“纹在腰上也不错。”做到一半的时候杨煊忽然这样说。

“如果你喜欢的话……”汤君赫被顶得断断续续,字不成句地说,“我,我再去……纹一个。”他们做过很多次了,他知道他哥哥喜欢从后面进入他,以往他有时会要求转过身,因为他想看着杨煊做,但这一晚他几乎在竭尽全力地配合杨煊,他把腰塌下去,屁股翘得很高,让杨煊一次又一次进入他。

过了很久之后,汤君赫才明白过来那晚自己献祭式的心情从何而来——他想做得更好一点,想让杨煊记住他,即便杨煊以后会和别人做这些事情,他也希望杨煊能在某一瞬间想起自己,青涩的也好,淫荡的也罢。

那晚他们做了很多次,但过了很久之后,汤君赫才明白过来那晚自己献祭式的心情从何而来——他想做得更好一点,想让杨煊记住他,即便杨煊以后会和别人做这些事情,他也希望杨煊能在某一瞬间想起自己,青涩的也好,**的也罢。

在他们都疲倦地躺下之后,汗津津的汤君赫靠在杨煊身上,他想到一周的期限已经到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要走的话,他还是不想跟杨煊分开。他太贪心了。

他们听着潮汐的声音聊天,杨煊忽然问他以后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汤君赫说,“以前我想过做一个医生。”

“嗯?”杨煊问,“为什么?”

“我姥姥小时候得病,医院的人说治不好,我那时候就这样想了,”汤君赫听着杨煊的心跳声说,“但现在我觉得,如果跟你在一起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得到杨煊的回应,汤君赫继续说:“不参加高考也可以。”

“翘掉复试,又翘掉高考?”

汤君赫没说话,但他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汤小年会疯的。他继而又想到这一点。

“哥哥,明天我能不能给我妈妈打个电话?”汤君赫小声问。

“打吧。”杨煊说。他又拨开了汤君赫的额发,伸手去触碰那一小块疤。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消掉了,他想。

汤君赫一夜也没睡着,他的右眼皮一直跳,汤小年曾经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个心理暗示,他总觉得不太踏实。

杨煊似乎也没睡好,他们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听着窗外的树叶声和潮水声,天刚蒙蒙亮,汤君赫就睁开了眼,他试探着低声说:“哥,你醒了吗?”

“嗯,”杨煊抬起手背盖着自己的眼睛,“现在打电话?”

“打吧……”汤君赫说。

对于他一大早就起来打电话的做法,杨煊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坐起来,将听筒递给汤君赫,然后按了几个键,让汤君赫继续拨手机号。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嘟嘟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电话。汤君赫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几乎有些害怕开口了,他紧紧地握着听筒叫了一声“妈妈”。

“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啊?”汤小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但又出奇的平静。

汤君赫的不安感被压下去了一些,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涌上一股侥幸心理,觉得说不定自己还能和杨煊多待几天,但汤小年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刚刚落下的心脏骤然提了上去。

“杨煊在你旁边吧?”汤小年在电话里用那种出奇平静的语气说,“你告诉他,他那个人渣爹啊,只剩一口气了,赶紧回来给他送葬吧。”

第七十六章

汤君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懵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妈,你说什么?”

“你啊,你让杨煊听电话吧。”汤小年有气无力地说。

她话语中的无力感顺着电话线丝丝缕缕地钻进汤君赫的耳朵里,汤君赫指尖的颤抖在顷刻间爬满了全身,他倏地开始浑身发抖,抖着把听筒交给了杨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