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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居老爷转身瞧着他的背影,“谁让你起身,谁又让你离开了?”

居泽木垂眸:“父亲这番匆匆回来,想必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站住,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话语里满是痛心,可在居泽木听来,却着实讽刺。

“父亲回来,本就不是为了我的亲事。”居泽木语气疏离,“一个病弱嫡子出尽风头,让父亲怎好将家业交到一个还是孩童的庶子手中,父亲最重颜面,生怕被人说偏颇身子健全的庶子。”

“你胡说什么。”居老爷眼皮子猛跳。

“父亲心中有数,深知我身子羸弱不堪挑起家业重任,可我这风头一出,引得人上门议亲。”居泽木冷笑一声,“将军府的家宴为何会让我们去?父亲怕是心中早已有了宏图,若我与孟将军的妹妹成亲,那居府也能顺理成章地攀上孟将军这高枝。”

“孽子!孽子!”居老爷气得身子都抖,甩袖拂掉高台上第一排摆放的白烛,“你竟敢这么对你父亲说话?是想活活将我气死?”

“父亲,您气不是因为我对你这般说话,气的是我将您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滚!你给我滚。”居老爷左右一探,双手抓起高台上的烛台就朝居泽木扔去,他丝毫未避。

“自我搬出主府,唯有请安我才过来,”居泽木对居老爷九十度鞠躬,“日后,怕是请安也免了,也让父亲得个清静。”

居泽木推门离开,徒留居老爷拼命抑住喷薄而出的嘶吼,愤愤跺脚。

特意在长廊尽头候着的丽二娘,瞧见他脸上的红指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见居泽木无视她,她着急开口:“与孟府的这桩亲多好啊,多少人想得都得不到,偏偏孟将军那位妹妹啊,被你迷住了。不然,以你这身子骨,哪家愿意将姑娘嫁过来,等着守寡呢。”

“你若觉得这门亲好,那便让给其哥儿好了。”

“你……”丽二娘压下心中的怒气,“可别不识好歹,自古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为你自己能做得了主?”

“做得了做不了都是我的事,也不必你假惺惺地操心。”

“你……”一听祠堂那头传来动静,丽二娘也没工夫在这和他掰扯了,偌大居府还是老爷做主,她得好好哄得老爷开心了,她的其哥儿在居府才争有一席之地。

丽二娘一入祠堂,便瞧见满地的狼藉,可见方才老爷有多恼怒。

“老爷,小心您自己的身子啊。”丽二娘拧眉上前,攥着丝帕轻抚着老爷的背,“有什么话与泽木好好说。”

“他那倔性子怎么听得进去?”

“他深居府里这么多年,身子又弱,与我们置气的次数手指头数都数得过来。”丽二娘瞟了眼怒意未消的老爷,从中挑拨,“泽木是个寡言又沉稳的孩子,近日不知道怎么,总是事事要出头似的,好似听了谁人教唆般。”

居老爷眉心一拧,在意地问:“你瞧出什么了?”

丽二娘造作叹气:“不光是我,整个居府的下人都瞧出来了。老爷,您还记得曾和泽木闹出传闻的那丫头吗?”丽二娘忽换上愧疚的表情,“不过,这事都怨我,是我将那丫头招入了府,才让那丫头有机可乘。”

居老爷紧抿着唇,仔细一想,难怪!难怪他那般顶撞自己,还推了将军府的家宴,原来他被那丫头灌了迷汤!

见老爷狠捶着高台,丽二娘脸上扬起一抹狠意。

方才她躲在祠堂后边的绮窗,可将居泽木与老爷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啊,原来他竟全部知道,还能不动声色地藏在心里这么久?

以他的性子,怎么甘愿佯装不知?丽二娘不敢细想,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除掉他,她才能心安。

-03-

居府嫡子与将军府的孟小姐好事将近,长屏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听说双方生辰八字都已备好,居府还派媒人下了聘礼。

自上回公子从主府回来后,精神都恹恹的,公子嘴上不说,可府里早已传开了,公子与老爷在祠堂吵得不可开交,老爷差点掀了祠堂。

况且公子脸上的巴掌印可清晰了,果子瞧着都心疼,老爷真狠心下这么重的手!

果子紧握着金银木花簪,公子总说,他瞧上的姑娘在路上,可她至今都没瞧见那姑娘的影儿,莫不是听闻公子与孟小姐的婚事,半道折返了吧。

阿陈从郎中的药铺一回来,便瞧见果子在公子屋门口鬼鬼祟祟,一瞧就不安好心。

阿陈蹑手蹑脚上前,使了全力,一把将果子推了进去。

动静不小,惹得居泽木抬头一瞧,便瞧见站姿奇怪的果子,对着屋外挤眉弄眼。

“怎么了?”

果子一瞬敛起发怒的神情:“没事呀。”

果子攥着金银木花簪刚凑上前,阿陈便没有眼力见地号嗓着进屋。

见阿陈将一做工精致的雕花妆匣搁在桌案上,果子佯装好奇,边问边偷偷伸出罪恶之手,拧了拧阿陈的胳膊肉,谁让他寻机欺负她来着。

阿陈龇牙瞪了果子一眼,找准空隙便溜了。

果子敛回盯着妆匣的视线,将金银木花簪递到公子眼前:“公子,这簪子果子收不住。”

公子瞧上的姑娘还没来,她就想将这簪子占为己有,若那位姑娘来了,她不愿将簪子还回去可如何是好,所以这簪子还是公子自己保管最为妥当。

居泽木定定盯着她:“为什么?”

“没……没为什么呀。”

“是这一根簪子不够贵重?”不待果子开口,居泽木就将妆匣推至她面前,明明是命令的口吻却有着一丝丝宠溺,“打开瞧瞧。”

果子乖巧地打开妆匣,里头珠翠珍宝瞧得人心动,这金钿翠珠一瞧就值不少钱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子才不上当呢。

果子将妆匣猛地盖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公子,你这是收买我?”

“如果是呢?”

没想到公子这么实诚,果子不知该如何招架了。

“这些你都收下,随你处置。”

果子深觉公子不对头,莫非是药喝多了,喝出病了?

上回送她胭脂,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上上回送她衣裳,上上上回带她去长屏城最贵的酒楼点最贵的酒菜……

这收买她的代价也忒大了吧。

“公子,你究竟是收买果子干什么呀?”除了上刀山下油锅,果子通通为公子去!

果子爱不释手地拿着一对珠翠玉耳坠子瞧,忽地回了神,公子拿钱贿赂她,是觉得她身为婢女,无银两傍身吗?

不给公子开口的机会,果子凑过脑袋,小心谨慎地开口:“公子,今晚果子带你去一个地方。”

瞧着果子的神情,居泽木不免好奇。

月黑风高,果子拉着公子偷摸入主府,避开巡逻的小厮。

生怕公子因夜里风凉受寒,她可是拔了她身上的坎毛给公子做了一保暖坎肩呢!为何不做外披?自然是外披耗费坎毛多,她可不想秃!

主府真大,光前院里的主厢房便有七八间,还不算上后院里的十几间客房,假山塘水环绕,真像座聚人的山。

果子与居泽木绕过前院巡逻的小厮,穿过假山里的石子径道,一路顺利来到了靠山北的偏僻一处。

居泽木也不知道他究竟抽了什么风,竟在自家偷摸扮贼。

主府偏僻之处,未点绢灯,一片漆黑,居泽木瞧不清楚,蓦地拽住果子的衣袖,被阻了力的果子皱着小脸:“公子,你拽我袖子干什么?”

她的小金库就在前头了!

居泽木死活不松手,半晌才开口:“我看不清路。”

“哎呀!”果子急了,她真想借一只狐狸眼给公子,省得他瞧不见前路,还拖慢了她的步子,“抓紧我。”

居泽木脸带着笑意,可出师不利,脚下被石子一绊,连带着拽着果子一同摔了。

居泽木下意识地将果子护在怀里,背着地,尖锐石子磕得他痛呼一声。

果子紧闭着眼,缩靠在公子的怀里。

周遭一瞬很安静,鼻间是冬潮渐褪、青草树芽冒出的气息,耳畔却是跳得如鼓点般密密的心跳声。

“你没伤着吧?”

闻声,果子蓦地睁开眼,手忙脚乱欲起身,却因公子压着了她的头发,不由得叫唤。

居泽木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你是要将府里的人招来?”

果子摇头,她伸出手指轻戳了戳公子的胳膊,含混不清道:“公子,你压着果子的头发了。”

居泽木不自然一咳,捂住她嘴的手一松,转而双手撑着她肩膀,将她提溜起来,细心地替她拂去衣裙上的灰。

果子一脸享受,幸好公子夜晚视线不好,不然,她的脸可就像丢进了沸水里的果子,熟透了。

“你究竟要带我瞧什么?”居泽木站直身子,仗着比果子高一个多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圆圆的脑袋瞧。

“嘘!”果子抚了抚跳得扑通扑通的心,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压着声音道,“公子,小声点。”

瞧着她这般小心谨慎,他不免好奇。

果子踮脚用手掩着眼,轻声道:“因为是公子,我才带你瞧一瞧我的小金库。”

居泽木眯眼,小金库?这丫头竟还藏着私房钱?

居泽木站在树下替果子放风,忍不住瞟一眼正认真刨土的果子,熟练的手法,生怕别人不知她是只小狐狸。

果子整张脸都在用力,刨得泥土乱溅,要不是公子在这儿,她何苦用纤纤手指刨土?她真想念她的狐狸爪与泥土厮扭呀。

半炷香后,果子长吁一声,大功告成!

见果子从洞里头掏出一酒坛子,将她攒的银两都摆在公子眼前,特自豪地冲公子一扬下巴,她可是有银两傍身的富狐狸!

居泽木瞄了瞄那能见到树根的洞坑,可真能折腾:“这洞是你徒手刨的?”

果子摸着碎银子,脱口而出:“当然!”在狐狸中,刨洞她可算得上一把手呢!

待反应过来,果子找补:“我平日可是要刨很久呢,今日因为公子在,超常发挥了。”

居泽木笑,也不拆穿她,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拭去手上的泥土。

风扬起果子耳畔青丝,撩拨了她的心。

果子敛回炙热的目光,蓦地抽回自己的手,指着自己的小金库,一脸骄傲地冲公子炫耀一番:“公子,你瞧。”

银子虽不多,但将小金库选在此地,也难为她那小脑袋了。

“那你觉得你这小金库与我那妆匣比,如何?”

瞧着公子如墨般的瞳孔,果子有一瞬的失神,实诚开口:“自然是公子那妆匣贵重了。”

“那作为聘礼如何?”

“啊?”果子一脸讶异,聘礼?人间嫁娶习俗她虽不知,可这聘礼与嫁妆,她倒懂个一二,别人她不知道,可于她而言,那是绝对够了!

“公子,你瞧上的那姑娘,到底何时来呀?”瞧着公子聘礼都准备好了,她真怕公子空欢喜一场。

居泽木望了一眼果子,挥挥袖起身,语气里透着丝无奈:“我也不知。”

“啊?”果子更疑惑了,公子要与之成亲的人,公子怎么不知呢?

“公子,你不会是被骗了吧?”果子一脸着急,“公子,这年头,虽说安定,可骗子不少呢?骗财骗色……”说着,果子忍不住上下打量公子一番,偏偏她家公子有钱有颜还有才,能不让人动心吗!

“如果是我瞧上的那姑娘,我愿意一辈子被她骗。”

果子醋意一起,拦在公子面前:“公子,你得擦亮眼睛。”

听着果子絮絮叨叨,他只觉得心里欢喜。他平生所求,不过一个人,与之相伴,将他从深宅内的明争暗斗里拉出来。

院里的灯夜夜都留着,终于等来了那只小狐狸。

居泽木瞧着抱着妆匣打瞌睡的果子,心里一软,这个傻丫头,嘴上说着今夜陪他一起等他要等的那位姑娘,却自顾自地睡着了。

借着清冷月光,居泽木瞧见她的嘴唇旁生出一绺银须,忍俊不禁,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招摇而摆,生怕别人不知她的身份似的。

居泽木无奈摇头,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为免别人瞧见,生了事端。

-04-

好景不长,府内竟传出有下贱婢女勾引嫡公子妄图上位的流言,字里行间都直接指向果子,果子是嫡公子院里唯一的婢女,要说走得近没人能和她比。

不知是谁乱嚼舌根,此等莫须有的传言竟在长屏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传到了将军府里头。

出身战场的孟将军性子急,家中无高堂,他身为一家之主并未娶亲,唯有一亲妹妹,势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个说法,不将那下贱婢女赶出府,这桩婚、这门亲就此作罢!

丽二娘扮作好人,好一顿巧言好语安抚,才顺了孟将军的气,说定寻个时间与老爷亲自登门拜访将军府,才未惹出大祸事。

待送孟将军离开后,丽二娘才喘了口气,小喜体贴地递上一杯茶:“夫人,您歇歇。”

丽二娘轻啜一口新茶:“真是累死我了。”

“是,夫人,您受累了。”小喜附和道。

丽二娘将茶推给小喜,伸手扶了扶发髻:“这演戏着实累人,更何况我扮演的还是一个慈母呢。”

“夫人,瞧今儿这样子,孟将军是真发怒了。”

“真发怒就对了。”丽二娘撑桌而起,瞧着与主府一墙之隔的别院,心中就来气,“这回,可不能全怨我,谁让老爷打心眼里也厌恶那丫头呢,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要不是他,那丫头何苦遭这罪儿。”

“夫人说的是。”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有我的其哥儿了,那这居府,便容不下他了。”丽二娘情不自禁笑出声,这一回,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掰回这一局。

别院里,果子因流言气哉,绕着院子里的金银木树疾走好多圈。

阿陈瞧着心急,这传言究竟是谁闹出来的?

“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阿陈来回磨着墨砚,他怎么都琢磨不明白。

居泽木将书卷一丢,蓦地起身,惊得阿陈身躯一震:“公子,公子你去哪儿……”

眼睁睁瞧着公子踏出屋,他忽地明白了,传出此等流言,最受人唾骂的便是果子,公子这是,去哄她了呢。

罢了罢了,他还是默默地替公子磨好这墨吧,省得去瞧了心里郁闷。

果子一脸哀怨地蹲在树底下,提不起精神,不知情的人将她骂得可难听了,偏偏她耳朵又尖,想装听不见都难。

“在想什么?”

果子耷着脸,如实回答:“在想他们怎么能编造出那么虚假的传言,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居泽木理了理长衫,蹲下身:“怕了吗?”

果子迎上他的目光,摇头:“不怕,只是听着怪让人心里难受的。”那些难听的字眼,她就算在市井待了三年,也没学会半点。

居泽木暗暗下定了决心:“今夜,我在八角大街的回廊桥等你。”

果子不明所以地眨巴着眼:“公子。”

“说定了,戌时一刻,我等你。”

瞧着公子好看的眉眼,果子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待入夜,果子在床铺上翻来覆去,恨不能捶醒自己,她今儿白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答应公子夜晚幽会了呢?

幽会?果子被自己潜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竟然想与公子幽会?

她一介婢女想勾引居府嫡子上位的传言已在长屏城内传了个遍,她还敢答应公子光明正大地在八角大街相会?她一定是受传言刺激太深了,才会一时糊涂,对,没错,她不去!

她要不去,谁去告诉公子一声哪,免得公子傻傻苦等啊。

果子翻床而下,走到门前却又缩了回来,不行,快刀斩乱麻!犹犹豫豫怎能行?

可她与公子清清白白,为什么要怕这流言蜚语!

果子陷入了焦虑,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依旧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咣咣咣!”

敲门声大得出奇,吓得果子差点奓出一身狐狸毛。

“果子,你在屋里头做法哪?”

果子回了魂:“阿陈,你别理我!”

阿陈翻了个白眼,他以为他像公子稀罕她一样呢!嘁,要不是看在公子的面上,他才懒得管。

“这都快戌时一刻了,你怎么还不去?”阿陈醋味飘了一院子,“公子可是好早便去了,你想想,你好意思让公子等你吗?”

果子恨不得缩成一团冬眠:“公子他,什么时候去的?”

“反正比你早,你可快点,别让公子等久了。”阿陈说完后,忍不住又重重捶了几下门,解解气。

果子瘫坐在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居泽木站在回廊桥上,手里还拿着一只完好的兔子灯,自他在屏隽诗会一举夺魁后,长屏城内无人不识。

桥上行人瞧见他,均窃窃私语,他不听也知道,如今围着他的传言无非只有两个,一是他与将军府孟小姐的亲事,二便是他与自己府内婢女的情事。

居泽木无暇去管,他只想在这儿等,等他的小狐狸。

居泽木瞧了瞧映在水面的月,敛回视线一偏头,便瞧见了他等的那个人,嘴角情不自禁微扬。

果子一袭薄纱覆头,将脸掩了个严严实实,这身装扮想在人群中不显眼都难。

居泽木摇头轻叹,掩耳盗铃呀。

果子东瞧西瞧,小碎步跑到居泽木面前,将手里的披风塞到他怀里:“公子,春日的夜风也凉,你别冷着身子。”

居泽木掩住眼里的笑意:“你关心我?”

“当然了。”果子回答得干脆。

居泽木顺势将披风丢回给她:“你给我披上。”

果子手拽了拽薄纱,生怕被人瞧见了模样,二话不说,就替公子披上披风,怕来迟,她可是跑来的,一路磕倒了扇子铺,撞倒了一屉馒头,碰掉了一小孩的糖人,她膝盖不仅受了伤,还赔掉了她好几块碎银子呢。

“兔子灯!”果子终于瞧见了公子手中的兔子灯。上回那兔子灯被压毁了,她还心疼了许久呢。

“喜欢吗?”

“喜欢!喜欢!”果子接过兔子灯,开怀一笑,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居泽木抬手,轻掀开她的头纱,瞧着一股异域风情更引人注意。

果子一惊,忍不住环顾四周,此地不宜久留!

“公子,跟我走!”果子当机立断,跑!手蓦地牵紧公子的手,根本无暇去想是否得体,她只想逃离他们的视线,不让人瞧见她与公子夜晚相会,别人给她冠上恶名,她虽气也恼,可她最怕的是因为她而毁了公子的清誉。

阿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不敢怠忘。

可不知何时起,公子在她的心里,早已不是担着恩人名号的人了,她心里会因他受伤而担心,会因他心有所属而郁结,一桩桩一件件,让她不由得想到了阿阮。

那时阿阮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却听不懂。现在,她才懂了阿阮的那句话,情之所起,心之所向……

果子牵着公子一直跑,穿过汹涌人潮,踏过染尘砖路。

居泽木任由她牵着他在人群中穿梭,绢灯的光亮铺满了整座长屏城,八角大街小贩叫卖声、孩童嬉闹声都不敌他此刻的心跳。

他等的那个姑娘终于来了,她能带他逃出这一片黑暗沼泽,奔向太阳底下。

不知跑了多久,果子带着他一路窜进了一条漆黑窄巷,却发现是个死胡同,果子不由得摸了摸鼻尖,掩饰尴尬。

居泽木偷瞄了眼紧紧相握的手,心里就像吃了果脯似的甜。

待果子后知后觉松了手,居泽木眼眸一垂,有些失落。

“公子,我们待到长街人潮散些,我们再出去吧。”虽说这窄巷漆黑甚至还有点潮湿,但比去长街上让人指指点点要好。

“为什么?”居泽木皱起了眉,难道和他在一起这么让她难堪吗?

“自然是怕三人成虎,毁了公子清誉呀。”

居泽木眉头缓缓舒展,眸里染上笑意,居高临下地盯着抱着兔子灯,蹲在旮旯角落里歇息的果子。

正当果子要全身放松时,手腕倏地被公子扼住,她只觉自己身子似要腾空了般,被公子一瞬拽入怀里,耳畔倏地一道清脆声,一块磨损的青瓦片坠落在她的身后。

果子下意识地揪住公子的衣衫,他们贴得过近,怦怦乱跳的心都分不清是谁。

居泽木后怕地紧紧揽住果子,幸好,她没受伤。

“公子,果子要喘不过气了。”半晌,果子嗫嚅道。

居泽木手上的力度小了些,仍没有松手。果子微挣了挣,她与公子如此不成体统。

“我和你说过,我瞧上了一个姑娘。”

果子耳郭一动,脸上红晕渐褪。

“我在等她来。”

果子抿着唇,挣扎得越发厉害了,话里带着酸意:“那公子便等她来吧,果子先走。”

果子见挣脱不开,生闷气似的逮着地方就咬,咬了一口居泽木的胳膊。

“我瞧上的姑娘怎么那么爱咬人?”居泽木眉心拧了拧,一脸无奈,可又能如何,自己瞧上的小丫头,只能宠着了。

一语惊人,果子脑袋轰地就炸开了,公子方才说什么?

果子紧紧盯着公子生得好看的眉眼,有惊有喜。这一刻,她仿佛真正明白了阿阮所说的那种如得了珍宝的心情。

“公子,你再说一遍?”果子声音低如蚊蚋,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居泽木将她的娇羞全部收入眼底,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我瞧上的姑娘,是你。”

果子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脸如火烧般,手紧攥着兔子灯。

原来,她就是公子瞧上的姑娘。

我要娶的妻

个婢女,她是

她不是区区一

第七章

-01-

翌日,主府那边闹出了大动静,其哥儿找不到了。

丽二娘梳洗后去其哥儿屋里找不到人,急疯了,嚷着让全府下人都去找,仔仔细细地搜府,就连书苑、沿街都别放过。

其哥儿是多么乖巧的孩子,从未缺过书苑的课,就算要去哪儿也会同她说一声,今天是怎么了?要是他有个什么,她可怎么活呀。

“夫人,您先别着急。”

丽二娘发怒似的推开小喜:“我怎么能不急!”其哥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一定是居泽木,一定是他做的!”丽二娘不管不顾冲去别院,对着居泽木就怒骂道,“你不是人,是人就不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果子闻声拦在发疯的丽二娘面前,却被丽二娘使力一推,撞倒了足灯,灯盏啪地坠地,摔了个稀碎。

一见果子被推,居泽木坐不住了,丽二娘却抓起桌案上的墨砚发狠似的朝居泽木一扔,居泽木本能地以身护着果子,墨砚重重砸上居泽木的右肩,落在地上,裂成两半。

“公子!”阿陈一入屋,便瞧见丽二娘像头发狠的野兽,阿陈忙上前,却被小喜扯住衣服。

见小喜和阿陈厮扭在一起,丽二娘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居泽木恼怒一吼:“住手!”

阿陈和小喜被惊得同时收了手。

居泽木扶着果子起身,吩咐阿陈:“阿陈,你带果子先出去。”

果子一急,紧攥住公子的衣袖,丽二娘这般怒气冲冲也不知为何,方才还伤了公子,她不放心。

居泽木眼神安抚道:“放心,你先和阿陈出去。”

丽二娘瞧着这画面就觉得恶心:“还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真让人作呕!”

“不许你这么说公子和果子!”

阿陈护短回嘴,却被小喜回骂:“你一个下人怎么和夫人说话!”

丽二娘缓缓神:“上梁不正下梁歪,一院子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我真是可怜其哥儿,难得的好苗子却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要背着一辈子的污点。”

丽二娘被点起了火:“你胡说!其哥儿将来是要继承居府偌大家业的!你就是嫉妒他,嫉妒他身子健康,嫉妒他独得老爷宠爱!”

瞧着他紧凹着腮帮子,强压着怒气,丽二娘心里就觉得痛快:“最好你与其哥儿不见没关系,不然,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小厮慌忙来报,找到其哥儿了。

丽二娘一喜,差点摔倒在地,也顾不上其他,一心只想奔去其哥儿那里。

丽二娘一走,别院忽地清静了。

“公子。”果子上前,刚才墨砚砸得那么重,一定很疼。

阿陈将裂成两半的墨砚捡起来,皱了皱眉,这是公子最喜欢的墨砚啊。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是出了什么事,丽二娘不会这么发疯似的来兴师问罪。

居泽木轻握住果子的手,眉目紧锁,抿唇不语。

丽二娘怎么也没想到其哥儿竟然会来祖老夫人的院里头,祖老夫人过身三年多,她从未踏足过这院子,一是心里头有疙瘩,二是根本不想踏入。

当年她过门,祖老夫人看不起她的出身,对她百般嫌弃,就连其哥儿出世了,祖老夫人都没来瞧过她和孩子几眼,一心扑在居泽木身上。

要是祖老夫人不那么偏心,她何故做到此地步?

小喜打头阵,门吱呀一推,灰尘扑了一脸,潮味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