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不以为然地笑问:“前人定下的规矩就一定合理?想天地之间,哪有容两人不受干扰斗智斗谋的舞台?就比如现今这世界,中有大唐,北有突厥,西有大食,南有吐蕃,各种势力纵横交错。简单的黑白二色,何以模拟各方势力的合纵连横?”

司马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依任公子之见呢?”

任天翔笑道:“再增加红黄两色,添两个高明棋手,咱们四人各据一方,依旧以围棋规则争地夺势。看最后谁能占到最多的地盘,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司马瑜沉吟不语,心知如此一来,自己在棋力上的优势,会被新规则抵消大半,而且四人轮流落子,行棋的思路就跟两人对弈全然不同。要是对方三人联合起来,自己每落一子,都会遭到三枚棋子的追杀,任你棋力再高也必输无疑。不过他又对这种闻所未闻的对弈有所心动,很想试试。

一旁那些懂棋的将领已鼓噪起来,纷纷叫好,他们也想看看是否有人能在公平的条件下战胜无所匹敌的司马瑜。哥舒翰见司马瑜没有反对,便吩咐亲兵:“快让幕僚画张纵横三十六道的大棋盘,再做几百枚红黄两色的棋子,让大家一睹如此别开生面的棋局。”

手握重权,办事方便,哥舒翰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幕僚画好了一张纵横三十六道的大棋盘,又有兵卒将四套棋子集中到一起,并将其中一半的棋子染成红黄两色,这样一来一副新的围棋便准备妥当,另外两个棋手也被众人推选出来,是军中棋力最高的肖师爷和张校尉。

为了给棋局助兴,哥舒翰高声宣布:“谁能从这一局中胜出,赏白银千两,并授我佩刀为荣!”

众将纷纷叫好,眼中流露出莫名的羡慕和渴望。一千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更何况哥舒翰的佩刀在陇右有着极高的声誉,曾有人撰诗赞曰: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这首诗原本是盛赞哥舒翰保护陇右百姓的功绩,不过百姓对诗文并不理解,以讹传讹说哥舒翰有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刀,杀得沃罗西人不敢越国境一步,他们将那把传说中的刀,称为哥舒刀。

众将虽然知道这只是民间谣传,但如果能获哥舒翰亲赏佩刀,这无论在军中还是在百姓中,都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声望,受万众敬仰。

13、博弈

巨大的棋盘铺在大帐中央的地毯上,肖师爷、张校尉先后落座,他们相对而坐,分执黑白两色棋子。这是任天翔特意的安排,故意让司马瑜执从未下过的红色棋子,他就是要让司马瑜感到不习惯,进一步削弱对方在棋力上的优势。

四人各据棋枰一边,分执红黄黑白四子,并猜先而行。在落子之前,任天翔对肖师爷和张校尉笑道:“两位想不想赢?”

肖师爷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学究,对任天翔的问题笑而不答。张校尉则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军官,对任天翔的提问毫不客气的答道:“废话,谁不想赢?”

任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咱们四人中间,谁的棋力最高,想必两位心知肚明。要想最后胜出,必须先干倒最强者,我想这道理你们都懂吧?”

肖师爷与张校尉对望一眼,皆闭口不答。司马瑜心知棋局尚未开始,任天翔就在拉拢盟友,合纵连横,这种手段他不是不懂,只是他自恃棋力,不愿为也不屑为。微微一声冷哼,他在棋枰正中天元的位置,稳稳地落下了第一子。他已经算出这三十六路的大棋盘,与自己熟悉的十九路棋盘有着天大的不同,巨大的中央腹地,才是所有人必争的要点,也是决定胜负之关键。

看到另外三人都在边角经营自己的小根据地,司马瑜越发在中央大飞小跳,稳稳占据了有利地形。刚开始四人都小心翼翼,并不贸然与他人展开争夺,他们都知道,四个人对弈与两人对弈完全不同,贸然开战只会让渔翁获利。

十余子后,司马瑜的大局观和棋力便显现出来,别人十余子最多守住一条边和一个角,他十余子已经将巨大的中央腹地包罗进去,效力比旁人高出不止一筹,任天翔心知这样下去很难赢得了司马瑜,便对肖师爷和张校尉笑道:“再不动手咱们都得输,我先打头阵,你们跟上。”说着一子飞入巨大的中央腹地,开始抢夺司马瑜的地盘。

肖师爷与张校尉对望一眼,立刻跟着任天翔往中央打入。四人中间以司马瑜棋力最高,如今又占了最大的地盘,自然就成为三人公敌。如此一来就成了司马瑜以一敌三,就像自己走一步,别人却连走三步,就算是神仙也抵御不了这种无赖的下法,转眼之间红棋就被吃掉大半,中央腹地更被黄、黑、白三子分割占领,红棋反而成了地盘最少的一方。

司马瑜也是聪颖过人,很快就明白这四人博弈与两人对弈完全不同,谁若先露锋芒,定会遭到另外三家的围攻,任你棋力再高也无法同时与三方作战。现在已不单单是在下棋,而是考验自己对他人心理的分析和洞察,并根据别人的策略来调整自己的计划。

他不再去中央争胜,只往任天翔尚未围实的边角落子,由于这里是任天翔的地盘,而且红棋现在最弱,所以肖师爷与张校尉不再穷追猛打,皆忙着抢占自己的地盘,任天翔一人之力无法剿灭打入的红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自己的地盘扎下根来。

“还真有点意思!”一旁观战的哥舒翰若有所思地自语,“四色棋子博弈,还真像是四个国家争地夺利,即使你兵力最强,也未必能将别人消灭。弱者会团结起来,共同抵抗强者,当强者变弱,弱者之间又开始新的争斗,强强弱弱皆无固定之势,正合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之理。这其中的合纵连横,勾心斗角,远胜过两人对弈,好!”

既然哥舒翰都说好,众将也都纷纷叫好,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好在哪里,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棋势渐渐进入中盘,但见肖师爷与张校尉的黑白棋子,占据了最多的地盘,任天翔因被红棋掏空侵蚀,反而成了占地最少的一方。红棋虽然还无法与黑白两棋相比,但也顽强地追了上来,并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

“喂喂喂,咱们这样下去可都得输。”任天翔急忙提醒肖师爷和张校尉,“别看你们现在占优势,但只要红棋发动攻势,你们就危险了。”

肖师爷与张校尉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对眼前利益的追求,超过了长远的考量。何况自己单独与红棋相斗,别人却未必会跟上,说不定还会乘机在背后捅自己一刀,所以二人都避开红棋锋芒,拼命巩固自己的地盘。

如此一来,红棋渐渐就追了上来,其算计之精妙和行棋之诡异,终于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发挥。任天翔一看这样下去三人肯定是输,只得对肖师爷和张校尉道:“这样下去肯定是红棋胜出,现在我给你们提个建议。你们只要助我拿到最后胜利,银子和宝刀我都不要,银子归肖师爷,宝刀归张校尉。”

肖、张二人对望一眼,显然有所心动。一旁的哥舒翰急忙喝止:“在棋盘上勾心斗角是博弈,在场外交易就是作弊!从现在起谁也不能再说一句话,写一个字,或以手势与他人交流,谁若违反便直接判输,立刻离开棋枰。”

任天翔吐吐舌头,只得乖乖闭上了嘴。不过他的许诺显然起到了拉拢人心的作用,肖、张二人在被红棋追上、胜出无望之际,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帮助黄棋,让任天翔渐渐追上来,与红棋正面争锋。

如此一来红棋立刻陷入苦战,但见司马瑜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往往要经历长久考虑,才会落下一子。此时他的目标已不是抢在地盘,而是巩固自己已经做活的棋子。那些在两人对弈中万无一失的定式,在四人对弈时却是漏洞百出,必须将全部断点一一连接起来,才能保证真正活净。

还好盘面已进入尾声,红棋隐然占据了最大的地盘,任天翔眼看胜利无望,突然将一子投向了肖师爷的地盘。这在两人对弈的围棋中,这种下法根本就是送死,但是此时肖师爷拈须长考之后,却对任天翔这一步不管不顾。竟是要故意让任天翔吃掉自己的棋子,助他最后胜出。

周围观战的众将纷纷起哄,这已不是棋力的较量,而是近乎耍赖了。哥舒翰一看忙对司马瑜道:“这一局再走下去,已经失去了博弈的乐趣,公子对这种下法若有异议,可立刻中止棋局。”

司马瑜抬起头来:“这种下法虽然无赖,却并没有违反当初定下的规则,当然要继续走下去。”说着他在黄棋边上稳稳落下一子,竟帮肖师爷的黑棋防守起来。

但是接下来一步更加出乎所有人预料,就见肖师爷居然自填一眼,竟将自己一大片棋子送到任天翔口边。任天翔当然不客气,立刻一步提掉与自己接壤的黑棋,如此一来形势陡变,他的地盘已隐然超越红棋,成为最大的势力。

观战的众将鼓噪起来,纷纷为司马瑜抱不平。司马瑜对众人鼓噪充耳不闻,却手拈棋子陷入了长考。

同僚的指责让张校尉坐卧不安,不好意思再以无赖手法帮助任天翔。眼看自己胜出无望,他弃子叹道:“我认输,你们继续。”

白棋停止走下去,对局就只剩下三人,但见司马瑜每一步都似重逾千斤,额上甚至隐现汗珠,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在众目睽睽之下,肖师爷不好意思再公然送地盘给任天翔,却不忘帮着他对付红棋,但是红棋的算计确实精妙,几乎滴水不漏,对局渐渐进入了尾声,这一局几乎从早晨走到了夜晚。

当纵横三十六道的棋枰差不多全部填满,对局也终于结束。但见红黄两色棋子地盘最为接近,看不出谁胜谁负。哥舒翰正要让幕僚数子,司马瑜已从棋枰上抬起头来,傲然一笑:“我赢了,胜黄棋一子。”话音刚落,一口鲜血突然夺口而出,染红了棋枰。

“来人!快来人!”哥舒翰急忙将他扶住,心急如焚地高喊,“快叫大夫!”

少时大夫赶到,摸了摸司马瑜脉搏,又看了看舌苔和眼睑,忙对哥舒翰禀报:“公子这是用脑过度,心力交瘁,休息两天即可复原。”

[书]哥舒翰恨恨地瞪了任天翔一眼:“下棋本是游戏,自该光明磊落,你却不惜使出各种卑劣手段,以求一胜。司马公子若有三长两短,我定要拿你是问!”

司马瑜虚弱地摆摆手:“将军莫怪任公子,为求胜利,不择手段,这正是一个棋手应有的品质,我很高兴能与这样的对手斗智斗勇,于方寸之间一较高低。”

任天翔见这一局自己不仅输棋,而且还输人,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没想到司马瑜对自己反而赞誉有加,他只得悻悻道:“司马公子不仅棋力高深,心胸更是豁达,令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哥舒翰与众将关切地将司马瑜送下去休息,无人搭理任天翔。只有突力来到任天翔面前,小声问起太子的情况,听说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平安归国,突力异常高兴,对任天翔不住道谢。趁此机会,任天翔忍不住悄声问突力:“这司马瑜究竟什么来头,竟让哥舒将军和神威军众将如此看重?”

突力小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哥舒将军曾多次攻打沃罗西石堡城不下,是司马公子游学来到陇右,密授将军破敌之法,哥舒将军这才率军拔掉沃罗西插在碧海湖的钉子。不仅如此,司马公子还指点将军于碧海湖龙驹岛上修筑应龙城,与岸边大寨呈掎角之势,令沃罗西不得不退兵数百里。所以哥舒将军将司马公子视为天人,敬若神明。”

任天翔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看起来有些文弱的世家公子,竟有如此辉煌的战绩,难怪神威军自哥舒翰以下,无不对他尊敬有加。自己不小心冒犯了他,只怕在这里再没有好日子过,这样一想,心中便萌生去意。

心下忐忑地过了一晚,任天翔第二天一早便去向哥舒翰辞行。哥舒翰没有挽留,只道:“你来得正好,既然你要回内地,必定会经过长安。昨日司马公子身体不适,坚持要回长安休养。我正要派人一路护送,你们正好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任天翔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满口应承:“司马公子是因我才呕血,在下自该亲自护送,聊表歉疚之意。请将军放心,我定将司马公子安全送回长安。”

哥舒翰拍拍手,就见一个身材魁伟的卫兵应声而入,哥舒翰指着他道:“这是我最为宠爱的护卫亲兵。没别的本事,就是功夫高强,力大无穷。我让他与突力护送司马公子回长安,你们一路上要多多亲近。”

那健卒对任天翔拱拱手:“小人左车,见过任公子。”

任天翔仔细一看,就见对方生得膀阔腰圆,身高体壮,脸上却还稚气未脱,似乎只有十七八岁模样。他连忙扶起这魁梧少年,笑道:“原来是左兄弟,看兄弟这身材相貌,他日定非凡品。左兄弟若不嫌弃,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别再公子长公子短,显得生分。”

左车憨憨一笑:“公子既然不嫌弃左车愚鲁,我以后就叫你一声任大哥。”

哥舒翰敲敲书案:“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认识,现在去将突力给我叫来。”

左车应声而去,少时便将突力带了进来。哥舒翰将一封书信递到突力手中:“我这里有封信,你可以持之去见兵部尚书,若有不方便之处,左车会帮助你。让兵部尚书带你去见皇上,将高仙芝的所作所为告到御前,相信皇上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突力接过书信,突然拜倒在地,哽咽道:“多谢将军主持公道,突力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哥舒翰上前扶起突力,谓然叹息:“天下之大,抬不过一个理字。更何况你我原是同族,皆为突厥后裔。我若不帮你主持公道,岂不愧对祖先?正好现在我也需要人护送司马公子回长安,就有劳将军一趟。”

突力拱手一拜:“多谢将军信任,突力当竭尽所能,将司马公子平安送回长安。”

哥舒翰对突力和任天翔拱手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正午刚过,突力便与左车一道,护送司马瑜上路。几个人正好与任天翔一行结伴而行。但见哥舒翰亲自送出十余里,分手时谆谆叮嘱:“司马公子身体好转,务必再回陇右,我当亲自向朝廷举荐,定不埋没公子这等人才。”

司马瑜在马车中拱手道:“将军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我无心功名,还请将军恕罪。若他日有缘,我会再回陇右,为将军效力。”

哥舒翰挥手与司马瑜拜别,眼中依依不舍。直到马车去得远了,他犹在立马张望。任天翔见状不禁赞叹道:“哥舒将军真是爱才如命,司马公子得他赏识,自该忠心效命才是,为何仅仅因为身体有点不适,便要告辞离去?”

司马瑜淡淡一笑尚未回答,跟在他车旁那个家人模样的粗鲁汉子,已冲任天翔喝道:“是你害我家公子呕血受伤,我家公子要有个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你!”

“燕书,不得无礼!”司马瑜连忙喝止,跟着对任天翔抱歉一笑,“这是我一个家奴,从小伴我一同长大,一向忠心耿耿,见不得我受半点伤害,让公子见笑了。”

任天翔仔细打量那家奴,但见对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双目炯炯,精气内敛,显然身负不弱的武功。任天翔虽然武功稀松,但从小在义安堂长大,见过不少高手,见识并不比寻常高手浅薄。他惊讶道:“司马公子一个家奴,竟也是精通武功的高手,公子之家世,只怕真是不同凡响啊。”

司马瑜淡笑:“那也及不上义安堂的显赫名声。以任公子义安堂少堂主的身份,在下能与公子相交,实在是三生之幸。”

任天翔连忙摆手:“我这少堂主早已名不副实,况且享前人的福荫,也没什么好炫耀。不像公子年纪轻轻,就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即便在棋枰方寸之间,也能以一敌三,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任天翔这话倒也不全是恭维,棋枰上的小聪明也还罢了,能让威名显赫的哥舒翰敬佩有加,更助神威军大破沃罗西堡垒,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以前任天翔从不服人,现在却是对司马瑜由衷佩服。

突力见二人说得投缘,便玩笑道:“你们既然相互仰慕,何不干脆结为异姓兄弟?你二人皆是才智出众的青年才俊,更难得长得也有几分神似,简直就如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一向不善言辞的褚刚,也连连点头赞同:“没错!没错!你们虽不同姓,却有着相似的俊美面容,要说是兄弟,恐怕也没人会怀疑。”

经二人这一提醒,任天翔也发觉司马瑜与自己还真有几分相像,心中顿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结为兄弟,就不知司马公子是否赏脸?”

司马瑜大喜过望,不顾身体的虚弱翻身下车,拉着任天翔的手道:“我早有此意,只是怕公子笑话,所以不敢开口。既蒙任兄不嫌,小弟求之不得!”

二人便在道旁撮土为香,望空而拜。一叙年齿,却是司马瑜大出一岁有余。任天翔连忙改口称司马瑜为兄,二人从此便以兄弟相称。

一行人由碧海湖出发,经鄯州一路往东,三天后兰州城便遥遥在望。兰州城在旅人眼里,是内地与边疆的分界,过了兰州便算是进入人烟稠密的繁华世界,再不用担心刀客马匪了。

谁知就在离兰州城不远的最后一个小山头,突然从道旁的树林中闪出几条大汉,领头的汉子手执鬼头刀高喊:“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话刚喊完,他身边的小弟就小声提醒:“大哥,错了。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我知道!”那人抬手就给了卖弄水平的小弟一巴掌,“每次都喊一样的词,老子这次想换个花样,要扫兴!”

见有强人拦路,褚然急忙将任天翔护在身后,突力则拦在司马瑜的马车前,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左车提起熟铜棍就要往前冲,只有任天翔与司马瑜在车中悠然对酌。听到外面强人的切口,任天翔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回头对司马瑜笑道:“这两天听兄长讲述兵法谋略,小弟心中虽然钦佩,却未必就服。现在前方有强人拦路,我想知道兄长如何不靠他人帮助,仅凭自己的谋略,就从这些强人面前平安过去?”

司马瑜笑道:“强人不过是求财,而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钱财。”

任天翔笑着摇摇头:“如果是用钱财买路,那跟寻常商贩又有什么区别?不用钱财不靠他人帮忙,不知兄长可有良策平安过去?”

司马瑜沉吟起来:“我没把握,莫非兄弟有办法?”

任天翔悠然一笑:“我能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这些强人放咱们过去,不知兄长信不信?”

司马瑜当然不信,虽然他也是能言善辩之士,但要他说服这些强人,自忖也只有三成的把握。他不信任天翔能超过自己,所以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信!”

任天翔笑得越发狡诈:“那兄长可敢跟我打个赌?”

“怎么赌?”司马瑜问。

“我喜欢兄长赢得的那柄哥舒刀,我想跟你赌那把刀。”任天翔笑道。

司马瑜哑然失笑:“你若喜欢,为兄送你便是,何必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