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摩一拳逼退小川,急忙后退两步,对门外喘息道:“公子别怪铁摩又跟人打架,是那小子不是个东西,两个人竟霸占了那么多漂亮姑娘。跟着又有个来历不明的倭人过来拉偏架,所以铁摩只好奋起还击。”

“别说了,没的让人笑话。”随着一声懒懒的呵斥,声音已在门外。铁摩赶紧让开一步,在门侧垂手而立。方才还气势如虹的一个彪彪汉子,此刻神情竟如奴仆一般恭谨。

众人好奇地望向门外,都想知道这公输公子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将铁摩这样的勇士收为奴仆。随着脚步声响,就见一张软椅被两个壮汉一前一后抬了进来,软椅上铺着纯白的虎皮,一个满脸苍白的男子蜷缩在虎皮软椅之中,虎皮并没有为他增添一分威仪,反而使他更显瘦弱和单薄。

那男子虽然满脸病容,但模样却还算得上英俊,眉宇间有着一种世家子弟才有的自负和孤傲。看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却已经像六十岁的老人那般虚弱。不仅说话有气无力,就连唿吸都像是要使出浑身的力气。众人既意外又惊讶,已经病成这副模样,不在家里好好休生养息,却还要到醉红楼来买笑寻欢,这等好色不要命的主儿,还真是极其罕见。

任天翔最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调侃道:“这位想必就是公输公子了?公输公子好大的架子啊,上红楼寻欢作乐也要下人抬着,不知道其他事是不是也要人帮忙啊?”

“阁下误会了。”公输白指向自己的小腿,“我从小患有腿疾,至今两只小腿依旧如孩童般粗细,所以不得不靠下人代步,让公子见笑了。”

见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公输白示意一个家人撩起自己的长衫下摆,露出两只赤裸的小腿。但见那两只小腿竟只有小孩手臂粗细,果然是先天的腿疾。

任天翔故作惊讶地拜道:“我原以为自己从小混迹青楼,也算是个资深玩家。谁知今日遇到公输公子,才知道天外果然还有天。公输公子两条腿已经不灵便,却还要让人抬着来这里寻欢作乐,而且还要跟人抢红姑娘,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公子误会了!”公输白没有理会任天翔的揶揄,淡淡道,“我今日只是要在这里宴请贵宾,需要几个漂亮姑娘充下门面,所以还请公子帮个忙吧。”

任天翔看不惯公输白骨子里透出的那份世家子弟特有的雍容和自负,哑然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关我鸟事!”

“混账,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公输白尚未开口,一旁的铁摩已双眼圆瞪,手握拳头就要直奔任天翔。却见小川流云闪身拦在他面前,以唐语结结巴巴地道:“谁也不能…在这里动武…”

“阿摩,退下!”公输白一声懒懒的轻斥,铁摩只得悻悻而退。就见公输白略一沉吟,懒懒问任天翔,“公子说只要我赌赢你一把,就可以将姑娘们带走?”

任天翔笑着点点头:“不错!”

公输白沉吟道:"公子既然划下道来,怎么赌是不是由我来选?

任天翔想了想,笑道:“没问题,只要我会的,无论牌九、骰子还是押宝,都可以奉陪。”

公输白遗憾的摇摇头:“在下从小体弱多病,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自由活动,也没机会去什么赌坊,所以你说的赌法我都不会。不过我刚想到个赌法,公子一定会。”说着公输白撩起自己的裤腿,指着自己那双儿臂粗的小腿,“我不靠任何人帮助,自己从软椅上站起来,并且走到你面前。你认为我能还是不能?”

任天翔从懂事起就会赌钱,却从未听到过这种赌法,顿时来了兴趣。他暗忖如果说能,公输白只要躺着不动,自己肯定是输;但要说不能,这虽然符合常理,不过公输白既然开口打这个赌,就肯定有办法站起来,并且走到自己面前。至于用什么办法,倒是让人颇难猜测,而且公输白身边也没有任何拐杖之类的辅助物,就算有,以他两腿皆残的现状,只怕也没法使用。

任天翔在心中盘算再三,始终想不通公输白有什么能耐能自己站起来,虽然知道无论赌能还是赌不能,自己多半都输定了,正常情况就该拒绝这样的打赌。但他心中的好奇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很想看看公输白如何靠自己的力量从软椅上站起来。所以他在沉吟良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我赌你不能!”

公输白眼中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慢慢从软椅后方拿出一对木制的物件。任天翔仔细一看,竟是一对做工精致的木腿。就见木腿与人腿的结构几无二致,一端连着木鞋,另一端却以一种复杂的结构折叠起来,像是某种机关结构。木腿内部中空,且可从侧面打开。就见公输白将脚穿入木鞋,然后将木腿打开固定在自己残疾的小腿上,并将另一端的机关固定到自己大腿根部。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扶着软椅扶手,就凭这这对木制的假腿,颤巍巍地从软椅上站了起来。

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叹。一个双腿发育不全的天生残废,竟靠着一双木制的假腿站了起来,这在常人眼里不啻是难以想象的奇迹。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就见公输白若无其事地对任天翔淡淡道:“我从小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站起,这是我人生的不幸,不过幸运的是我生在一个精于机械和制造的家庭,加上我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跑跳玩耍,所以我只有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那些祖传的技艺上。在我九岁那年,我终于做出了一双能让我站起来的木脚,并在十二岁那年,将它改进成能让我自由行走的假腿。没想到这双假腿,今日竟让我赢得了人生第一个赌局。”

说完公输白迈出了笨拙的一步,他的步伐虽然有些蹒跚僵硬,脚步声更是异于常人,但却走得十分平稳,一点不像是个双腿俱残的废人。就见他一步步走到目瞪口呆的任天翔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居高临下的微笑:“你输了!”

“你…你是齐州公输世家的传人!”一旁的褚刚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失声惊唿。

公输白傲然一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错,我是公输世家第九十八代传人!

“公输世家是干什么吃的?好像没听说过!”任天翔莫名其妙就赌输了,心中颇有些不甘,故意不屑地问。

“公子连公输世家都不知道?”褚刚颇有些尴尬,急忙压着嗓子小声解释,“那你总该知道公输班吧?”见任天翔还是摇头,褚刚急道,“就是所有匠人的祖师爷,因生在春秋时的鲁国,所以后人也称其为鲁班。”

任天翔这才醒悟:“原来就是历史上那个最有名的木匠啊?难怪他的后人也精通木器,给自己做双可以走路的假腿,害本少爷莫名其妙赌输了这一局。”

“公输班可不是普通的木匠!”褚刚小声道,“据史书记载,他可是当时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制造的攻城器械天下驰名,堪称是攻城掠地的必备利器。”

任天翔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点头道:“我记得史书中好像写过,他与墨家创始人墨子之间的一次模拟攻防战,结果他输在了墨子手里,如此看来他也不怎么样嘛。”

褚刚叹道:“恐怕当时也唯有墨子可以抵御他的攻城利器了。据说他传下的记载有一生心得的《公输三经》--《木经》、《石经》和《铁经》,堪称无价瑰宝,只怕唯有传说中墨子的《九御》可与之相提并论。”

“九御?那又是什么东东?”任天翔茫然问。就听褚刚叹道:“墨子与公输班,皆是春秋战国时代的风云人物。一个崇尚和平、博爱和不攻,一个却精于制造攻城器械。公输班曾帮助楚国制造攻城器械欲进攻宋国,墨子闻讯赶到楚国,与公输班在楚王面前模拟一战,终以独到的防守令公输班折服。墨子将他一生研究的防守心得和守城器械的制造和使用方法记录下来,这就是后人传说中的墨家《九御》。”

听褚刚讲起古圣先贤的传奇事迹,任天翔不禁悠然神往,在心中暗叹:可惜现在是天宝盛世,四海靖平,即便边关偶有战事,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冲突。若我能生在春秋战国这样的乱世之中,与公输子、墨子这等古圣先贤在战场上一较高低,才算不虚此生啊!

公输白先听褚刚夸赞其先祖,自然满脸放光,没想到褚刚后来却对墨子推崇备至,令他颇为不快。虽然后人对先祖与墨子之间的恩怨一无所知,但从史书上的记载来看,先祖与墨子显然是一对冤家对头,尤其墨子在战争器械的制造上,隐然胜了先祖一筹,这岂能为公输世家的后人接受?听褚刚对墨子如此推崇,公输白不禁冷笑道:“墨家早在秦汉时就已湮灭,我公输世家却是千年传承。谁强谁弱还用争论吗?史书上寥寥几笔语焉不详的模煳记载,岂能诋毁我先祖的荣光?”

褚刚无言以对,只得摊开手以示和解。任天翔看不惯公输白的自负和自傲,故意笑问:“就不知道史书上关于尊祖的记载,是否也是语焉不详、模煳不清呢?”

公输白脸上微红,冷冷道:“方才的打赌你已经输了,我可以带走这里的姑娘了吧?”

任天翔不以为意地摊开手:“当然没问题,请便!”

公输白对铁摩和几个随从一招手:“我们走!”

小川流云只是要防止双方在醉红楼中动手,以免造成财产损失和醉红楼的姑娘伤亡。既然双方已和平解决争端,他也就不再阻拦。就见公输白带着众人正要出门,突听门外有人高唿:“公输兄早已到了?小弟来迟一步,万望恕罪!”

公输白急忙换了一副笑脸,回头招唿:“东照兄千万莫这么说,兄能亲自赴宴,就是给足了小弟面子。”

说话间就见一个锦衣公子带着几名随从来到门外,那锦衣公子看年纪比公输白略小,眉宇间有着豪门子弟特有的轻狂和张扬。任天翔一见之下面色大变,正欲往一名美女身后躲避,谁知那锦衣公子已经看到了他,顾不得拱手相迎的公输白,他盯着任天翔愣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问:“你是老七?我没看错吧?”

任天翔见躲避不过,只得硬着头皮拱手一拜:“没错,正是小弟,二哥别来无恙?”

那锦衣公子又惊又喜,过来就给了任天翔一拳:“果然是你这混账小子,这几年你死哪儿去了?自从那年老六出了意外,咱们就再没听到过你的消息。都说是你失手将老六推下了楼…”见任天翔连使眼色,锦衣公子突然醒悟,连忙刹住话头,向一旁的公输白介绍,“这是我兄弟,不是外人!”

任天翔忙对公输白拱手道:“小弟任天,见过公输公子。”

公输白勉强一笑:“东照兄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锦衣公子挽起任天翔笑道:“今天公输兄请我喝酒,却正好遇上兄弟,这岂不是公输兄与我兄弟的缘分?大家一起喝一杯,天大的仇怨也一笔勾销了!”

“好啊!请客不如撞客,就在我这包房中重开酒宴!”任天翔也不客气,呵呵笑道,“我与二哥多年未见,正好借输白兄的酒宴叙叙旧。”

话音刚落,锦衣公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老七,人家是姓公输,不是姓公。这么些年不见,***还是没一点长进。好歹你也多读点书,免得让人笑话。”

任天翔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知道他姓公输,不过他这名字实在像是要逢赌必输、输到洗白,所以简称输白!”

锦衣公子见任天翔话里有话,再看房中碎裂的桌子和满地的酒水菜肴,早已猜到究竟,忙拉着任天翔道:“公输公子是为兄的朋友,若有得罪,大家坐下来喝杯酒,一笑了之如何?”

“好说好说,二哥的朋友自然就是小弟的朋友,一起喝杯酒也是应该。”任天翔打了个哈哈,转向一旁的小川流云,“方才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本公子差点让条疯狗给咬了。一起喝杯酒吧,我得好好谢你!”

小川对唐语不是太精通,只听懂了个大概,不过见任天翔颇为诚恳,他略一迟疑,终点头答应:“哈依!”

公输白似乎并不愿与任天翔同席,不过见锦衣公子挽着任天翔不放,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在老鸨的安排下,几个人换了个房间重新开席。锦衣公子被公输白让到上首,任天翔与小川流云在左右相陪,公输白则坐了最末的主位。每个人身边都被老鸨安排了两个姑娘伺候,一时燕语莺声,好不热闹。至于铁摩和褚刚等人,则被老鸨安排在了另外一桌相陪。

这锦衣公子名叫施东照,乃是当年任天翔在长安时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在长安七公子中排行第二。当年任天翔煳里煳涂背上杀害六公子江玉亭的命案,不得已逃离长安,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当年的旧友,他既想知道那件命案的最后消息,又担心杨家知道自己的下落后追踪而至,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施东照见任天翔神情怔忡,知道他的担心,便拍拍他的肩头小声劝慰道:“老六的不幸我们都很难过,不过当时你们都喝醉了,老六究竟是自己失足坠楼,还是被你失手推下去,谁也不得而知。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六的不幸真与你有关,那也是无心之错,你也别太自责。”

任天翔勉强一笑:“就怕杨家不这样想。对了,不知长安近况如何?几位兄弟可都还好?”

施东照顿时眉飞色舞:“咱们几个也都还混得不错。前不久把持朝政十八年的李相国终于走了,几个兄弟的老爹总算熬出了头。现在朝中是国舅爷杨相国当政,托祖上的福萌,哥哥也混了个御前侍卫的功名,出入宫门跟回自己家一样。呵呵…”

二人只顾叙旧,到把公输白冷落在了一旁。不过他也是聪颖之人,故意失手将杯子落在地上,总算唤起了施东照的注意。

“哎哟,你看我差点忘了!”施东照恍然醒悟,拍拍自己脑门对公输白笑道,“好些年没我这兄弟的消息,今天突然遇上,就只顾着叙旧,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扁平锦盒,小心地打开锦盒,就见里面是一件红绸包裹的物件。他边打开红绸边笑道,“这东西虽然不起眼,却是当年日本天皇托御史中丞晁衡大人,从日本国万里迢迢带来。据说这本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辗转流落到了日本。天皇为了表达对咱们大唐帝国的敬仰,所以多年前特意托到大唐求学的晁衡大人送到长安。不过我横看竖看,也没看出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不知公输兄为何要花大价钱来买?”

红绸打开,露出了包裹着的一片不起眼的墨玉残片。公输白眼中猛然闪过一丝晶亮的锐光,跟着却又若无其事地笑道:“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它跟咱们公输家的先祖有些渊源,咱们做后人自然要将之视为珍宝。”说着他摆了摆手,身后一名家人立刻将一个小锦囊递到施东照面前。

施东照从锦囊中倒出几颗龙眼大小的珍珠,对着天光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公输公子就是公输公子,出手果然豪阔。”仔细将锦囊收入怀里,这才将那块不规则的墨玉残片递到公输白手中。

任天翔见那几颗珍珠晶莹剔透,随便一颗也值上百贯钱,如果那一小袋珍珠都是这般大小,其价值绝对在数千甚至上万贯。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已经看清了施东照卖给公输白的那件东西,正是跟他自己暗藏的那两片墨玉残片同宗同源,甚至就是同一块玉璧上不同的残片!

就这样一块不起眼的残碎玉片,公输白竟愿花上万贯钱来买,不仅如此,司马瑜也对它十分上心,这二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世家弟子,寻常东西怎么会放在眼里?

任天翔正在盘算怎样才能将公输白手中的这块玉片弄到手,却听一直不曾开口的小川流云突然问:“你们方才提到的御史中丞晁衡大人,是否就是在开元五年,被天皇陛下派到长安求学的太学生阿倍仲麻吕大人 ?”

“好像是吧!”施东照有些迟疑,“长安人知道晁衡是日本国派出的学子,至于原来的名字就不太清楚了。听说他跟李白是好朋友,当年他从台州出海回国,却遭遇了台风,整个船队下落不明。李白以为他已殉难还写过一首哭晁衡的诗,没想到后来他没有死,被台风吹到安南,又从安南辗转回到长安。怎么,你认识他?”

小川流云欣喜的点点头:“在下受孝谦天皇的指派,保护遣唐使藤原清河大人出使大唐帝国,正是为迎接阿倍大人归国,没想到我们在上海遇到风浪,船队被风浪打散,藤原大人下落不明,在下侥幸被渔民救起,虽然捡回来一条性命,却失去了所有证明身份的东西,不得已才流落江湖。”

原来你是日本天皇派出的武士啊!“任天翔笑问,”可你为何跟洪胜帮的人走在了一起,还做了这醉红楼的护院武士?"

小川流云脸上顿时有些尴尬,纳纳道:“在下身为保护藤原大人的武士的首领,却没能尽到保护之责,既无颜面回国区间天皇陛下,也无法见到大唐皇帝,所以只能暂时流落江湖,洪邪洪公子答应动用洪胜帮的力量,帮我打探藤原大人的下落,我才暂时在洪胜帮栖身。不过现在既然有了阿倍大人的消息,在下尽快动身去长安,求阿倍大人替在下引见大唐皇帝,帮忙找到藤原大人的下落。”

在大唐流浪日久,小川已在努力学习唐语,这番话结结巴巴连带比划说来,众人也还是听懂了大概。

任天翔释然笑道:“难怪,我说你的刀法如此高明。怎么会去做洪胜帮的走狗,以你的武功,要在我们大唐,随便也能谋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功名,就算流落到江湖也当成为一方的豪杰,怎么屈身到这烟花之地,做个默默无闻的护院?”

小川脸上泛起红晕,尴尬道:“公子指点的是,在下也是潦倒之时,收了洪公子一饭之恩,所以尽心报答,不过我已为他重伤了郑公子,也算是有所拔打了如今得知阿倍大人的消息,在下会尽快离开这里去长安。”

任天翔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小川兄既然要去长安,可否麻烦你帮兄弟一个小忙?”小川忙道。“任公子请讲!”

可否帮忙打听一下我妹妹任天琪的情况?他是义安堂堂主萧敖的外甥女,义安堂在长安无人不知,小川兄一问就知,任天翔话音刚落,施东照便不悦道老七你放着自家兄弟不问,却麻烦一个外人,信不过你二哥啊?

任天翔特意托小川流云帮忙打听妹妹任天琪的情况,是想找机会与小川流云结交,小川能重创郑渊、逼退达摩,这武功就是放眼中原也极其罕见,能与这样的高手拉上交情,将来也可多上一个帮手。没想到这引起了施东照的不满,不过他眼珠一转就找到了理由,笑骂道:这事我却不敢麻烦你,我怕你小子找着借口接近我妹妹,天琪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怕她将你这花花大少,当成天下无双的多情郎啊。"

去你妈的,施东照忍不住给了任天翔一拳,你把二哥当什么人了,就冲这话,得罚喝三大碗!我是施东照身边虽然女人走马灯般在换,却从来没有动过朋友的姐妹。"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催促任天翔喝酒,任天翔苦着脸还想拖延,就见施东照,诡秘的说道:“说到你妹妹任天琪,我还真有消息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喝完这三碗酒,不然你就自个儿打听去吧。”

任天翔见他说得认真,只得苦笑着脸将酒灌下,见他喝完酒,施东照才惋惜道:“你妹妹年纪虽小,却已是长安有名的美女,上门提亲的公子王孙络绎不绝。不过就算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她最后许给了谁。”

“天琪已经许了人 ?是谁?”任天翔顿时紧张起来,虽然妹妹在他得记忆中,依旧还是当年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但是算算时间,自己离开长安已经三年有余,妹妹也该有十六七岁,许了婆家也很正常。

施东照笑道:“你猜猜看,我让你猜三次,猜中了我请你在洛阳最豪华的青楼连喝三天花酒!”任天翔心思疾转,将记得的公子王孙以及义安堂是的青年俊彦在心中捋了一遍。然后照着最有可能的人往下猜,谁知一连猜了七八个,施东照都只是摇头。他最后急道:“快告诉我是谁,我请你喝三天花酒。”

施东照悠然抿了口酒,这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洪邪!”

“谁?”任天翔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追问,“哪个洪邪?”施东照叹息道,“当然是洪胜帮帮主洪景的儿子,洪胜帮少帮主洪邪!”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脆响,任天翔手中的酒杯已失手落地,应声摔成粉碎。

“不可能!”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任天翔拍案而起。“义安堂与洪胜帮是死对头,当年两派为争夺长安的地盘死过不少人,就连天琪的另外两个哥哥,也是死在与洪胜帮的火并之中,她怎么可能嫁给洪邪?”

施东照一声嗤笑:“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冤家,也没有永不背叛的朋友。老七在江湖上厮混了几年,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据说这桩婚事就是为了化解义安堂与洪胜帮的积年仇怨,就像是两国之间的和亲。现在义安堂的声望已大不如前,面对日渐崛起,咄咄逼人的老冤家,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任天翔无言坐倒,默然片刻,涩声问:“那…天琪是什么意思?以她的性格,只怕谁也不能勉强她嫁一个不认识的人。”

施东照耸了耸肩:“谁知道?不过好像你妹妹对这桩婚事并不反对,听这事已经定了下来,洪邪也已经动身去了长安。”

“什么?”任天翔失声问,“洪邪去了长安?”

施东照点点头:“听说洪邪这次去长安,就是要迎娶你妹妹,同时达成洪胜帮与义安堂的和解,为洪胜帮重回长安做准备。”

“不行!”任天翔再次拍案而起,“我不能让天琪嫁给一个混蛋!”

“老七别冲动。”施东照拍拍他肩头,“你身上还背着麻烦,只要在长安露面,恐怕就自身难保,还想阻止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