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尴尬地笑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这 事咱们容后在说。贤侄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天琪的终身大事。今日洪帮主令洪公子亲自送来聘礼,可见洪帮主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任天翔一声冷喝,打断萧傲:“我不同意这桩婚事!”萧傲不以为然地笑道:“我是天琪的舅舅,而且天琪还有亲生母亲在堂’你虽为天琪同父异母之兄,意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任天翔心知仅凭血缘亲疏,自己在这事上根本没有发言权。他深吸口气’拿出任重远留给他的那块玉片,高举过头,对萧傲正色道:“萧傲,我是以任重远的继任者在对你下令!交出你窃取的义安堂堂主之位,将你假冒任堂主信物、伪传任堂主遗命的经过,向刑堂厉长老一一说明,以求得宽大处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唯有萧傲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贤侄虽为任堂主之子,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大家想必还记忆犹新,试问任堂主怎会将义安堂交到你这样一个执跨子弟手里?你随便拿一块玉片出来,就以为能假冒任堂主信物?假传任堂主遗命?”

任天翔微微笑道:“没错,仅凭这样的一块玉片,并不能代表任堂主临终遗愿。不过萧叔,你又如何能凭着一块玉片,就代表了任堂主的遗命呢?”萧傲一时哑然,就听有人出言相助道:“任堂主手中那块玉片,乃义安堂代代相传之圣物,不是谁都可以伪造。少堂主何不将你手中的玉片,交给大家一辨真伪呢?”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季如风。任天翔知道他是在暗中帮助自己,便将玉片 递到右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中,那是义安堂的刑堂长老,有“冷面金刚”之称的厉不凡,一向以耿直公正闻名于世,即便是任重远在日也要惧他三分,是义安堂自堂主以下最为尊崇的人物,论威信甚至还在萧傲之上。

厉不凡接过玉片一看,脸上微微变色。他将玉片交给身旁的季如风,然后顺次传递到每位长老手中,最后又重新交回到他的手里。他正掂量着玉片,就听一旁有人冷哼道:“就这么一块玉片,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话者是义安堂几位长老之一的欧阳显,他一向对任天翔这个不学无术 的纨绔最是反感,自然对任天翔的每句话都充满了质疑。

厉不凡将目光转向其余几位长老,就听姜振山道:“我相信少堂主所言,这块玉片太像堂主当年所藏那块了。”

“姜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傲勃然变色。

姜振山冷冷道:“我的意思非常明白,少堂主手中这块玉片,跟萧堂主手中那块颇为相似,难免让人心存疑虑。”萧傲怒问:“你是说我手中这块是假的?”姜振山淡淡道:“不敢,是真是假,拿出来做个对比就知真伪。”

话音刚落,就有欧阳显拍案而起,厉声喝问:“姜振山你知道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姜振山冷笑道:“老夫只是想弄清那块玉片的真伪,以维护萧堂主威信。如果这也算以下犯上,那老夫就犯一回好了。”

“大胆!”欧阳显怒而拔剑,忍不住就要动手。谁知剑未出鞘,已被厉不凡按住了剑柄,

就听他一声呵斥:“坐下!莫让人看义安堂的笑话。”这一喝声音不大,却异常的肃穆威严。欧阳显只得悻悻地将剑推回剑鞘中。厉不凡这才对洪胜帮众人抱拳道:“义安堂有点家务事要处理,还请外人暂且回避。”

洪邪不以为然地笑道:“洪胜帮与义安堂已经是盟友,有什么事不能让我们知道?”厉不凡淡淡道:“就算是盟友,贵帮也不能干涉义安堂家务事,除非你将义安堂当成了洪胜帮的一处分堂。”

洪邪还想争辩,任天翔已对小川流云拱手道:“还请小川兄暂且回避。”小川流云点点头,立刻带着昆仑奴兄弟退了出去。洪胜帮领头的银发老者见状,只得起身拱手道:“我们在外面等候,希望萧堂主尽快处理完家务事,然后再接着商量洪少帮主与任小姐的婚事。”

洪胜帮众人离去后,厅中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厉不凡的身上,等着他的裁决。就见他向萧傲拱手一拜:“事关重大,不知能否请萧堂主将你所藏那块玉片拿出来,与任公子的这块玉片做个比较?”

萧傲尚未答话,欧阳显已不冷不热地质问:“厉兄,萧堂主与我们是相交多年的老兄弟,当年我们一同追随任堂主创下义安堂这片基业,他的为人你还有什么怀疑?任公子虽然是老堂主亲生儿子,却从未叫过老堂主一声爹,而且他的为人…嘿嘿,难道你相信一个纨绔甚于知根知底的老兄弟?”

厉不凡冷冷道:“当年老堂主让厉某执掌刑堂,特意告诫过厉某,刑堂是维护义安堂规矩的最后屏障,公正严明是最基本要求。它须监督义安堂所有人,包括堂主。身为刑堂长老,不能有丝毫偏颇和私情。萧堂主虽是厉某多年兄弟,任公子虽为老堂主不肖之子,厉某也要一视同仁,不敢有半点偏私。”

这番话义正词严,令欧阳显也哑口无言。萧傲点头笑道:“厉兄刚正严明,果然不愧为刑堂长老,小弟佩服。这就是老堂主传我那块玉片,请厉兄过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片,信手抛给了厉不凡。

玉片掠过数丈距离,稳稳落入厉不凡手中。就见他将两块玉片相对一看,顿时面露惊诧。只见两块玉片质地相同,花纹相似,就连厚薄和成色也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块玉璧的不同部分。

他将玉片交给季如风,然后几个长老依次传看,最后传到末尾那个身形佝偻、模样猥琐的灰衣老者手中。就见他将两块玉片分别凑到鼻端,眯着沾满眼屎的双眼使劲嗅了嗅,微微颔首道:“都是千年前的古物,材质一模一样,雕工也完全相同,它们都是义字璧的碎片。”

老者虽然面容看起来像个大老鼠,但却是这方面的权威,原来他便是绰号“老鼠”的苏槐,盗墓世家出身,对古玉的判断天下无双。厉不凡捋须沉吟道:“这么说来这两片古玉都是真的,可那一快才是任堂主手中那块呢?”

任天翔目视季如风,希望他站出来指正。季如风清了清嗓子,袖着手沉吟道:“很多年前我见过任堂主手中那块玉片,好像与现在这两块都有些不同。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许是我记错了也说不定。”

任天翔没想到季如风会这么说,不知道他是老奸巨猾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如此一来也足以让人对萧傲产生怀疑了。萧傲闻言怒道:“季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也怀疑本座在伪造堂主信物?”

欧阳显也喝道:“就因为任公子突然拿了块玉璧残片回来,便要怀疑萧堂主的人品,是不是太不应该?传言义字璧当年被裂为七块,流落于江湖。任公子完全可能因机缘巧合得到其中一块,便拿回来假任堂主之名谋取堂主之位。他将堂主之位视同他任家的私产,凭这卑鄙手段,他配做义安堂龙头老大?”

姜振山拍案而起:“你凭什么说少堂主手中的玉片不是任堂主亲传?萧傲凭那块玉片接任堂主,不也是凭他妹子转述的遗言?”欧阳显还想争辩,却被厉不凡抬手打断。他掂了掂手中的玉片,不紧不慢地对任天翔和萧傲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两块玉片暂且放在老夫这里,厉某一定查出这其中的蹊跷。”

将如此宝贵的东西放到别人手中,任天翔当然不愿意,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答应,不然就真成了假传任重远遗言的卑鄙小人。萧傲也大度地摆摆手:“厉兄尽管留下,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查明其中误会。”

厉不凡见双方皆没有异议,便将两块残片仔细收入怀中,在贴身处藏好,这才对任天翔道:“还请任公子这两天留在这里,以方便厉某调查。”

任天翔点头答应道:“没问题,不过还请厉伯尽快拿出结果才是。”

厉不凡点点头,转向萧傲道:“今日堂中发生这等变故,实不该在这个日子与洪胜帮定亲结盟,还请堂主暂将与洪胜帮的联姻往后推迟吧,待厉某澄清了堂主之冤屈,再下聘不迟。”

萧傲不好反对,只得顺水推舟:“让洪胜帮的人进来,我让他们等等再说。”

得到传唤,洪邪带着众人鱼贯而入,当听到萧傲的决定,洪邪勃然变色,冷冷道:“萧堂主要想清楚,联姻可是你们提出来的。如果家父得知你们出尔反尔,只怕洪胜帮与义安堂,再无结盟的可能。”

面对着赤裸裸的威胁,萧傲忙赔笑道:“少帮主误会了,我们没有要反悔之意,只是堂中出了一点小状况,须先予以解决,请少帮主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咱们再议如何?”洪邪还想争辩,那个满头银发的洪胜帮老者已开口道:“那好,三天之后我们再来,希望届时阁下不会再变卦。”

“那是那是!”萧傲连忙答应,这老者绰号“银狐”,在洪胜帮中地位崇高,仅在帮主洪景之下,所以他不敢怠慢,亲自起身将他与洪胜帮众人送出大门。

大厅之中,任天翔与季如风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未能立刻让萧傲交出堂主之位,不过能暂时拖延义安堂与洪胜帮的联姻,也算是有所收获。

送走洪胜帮众人后,厉不凡重新拿出那两块玉片,对季如风等人道:“我想尽快查明这两块玉片的来历,请众位兄弟助我。”

众人齐声道:“厉小南瓜尽管开始,我等必定全力配合。”

厉不凡点点头,望向任天翔淡淡问:“任公子这块玉片,是从何处得来?我记得任堂主临终之前,好像并没有见到过公子。”

任天翔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便将自己当年从妹妹任天琪手中得到玉片的经过,老老实实向厉不凡说明。厉不凡闻言立刻对一名义安堂弟子吩咐:“速请任小姐出来对证。”那弟子如飞而去,少时便将任天琪领到了厅中。见任天翔也在这里,任天琪有些意外,不过厅中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兄妹二人相认,所以她只对任天翔点了点头,然后对众长老屈膝一拜:“天琪见过各位叔叔伯伯。”

厉不凡将任天翔那块玉片递到她手中:“小姐请仔细看看,还认得这块玉片吗?”任天琪接过玉片看了一看,却微微摇头道:“从未见过。”

任天翔大急:“天琪你仔细看看,这不就是几年前你交给我那块玉片吗?”

任天琪躲开任天翔的目光:“爹爹去世那年我还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你在撒谎!”任天翔怒道,“那年你也有十三岁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记得?你还说它是任重远留给我的东西,而且还叮嘱你谁都不要告诉。你是不是受到谁的指使,要陷你三哥于不义?”

28、活祭

任天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神情有些犹豫。厅中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任天琪身上,只等她出言。

就在这时,忽听后堂传出一个软腻腻的声音:“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让小姐亲自出来,原来是天翔回来了。”话音未落,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妃已来到厅中,众人急忙起身相迎,任天翔寻声望去,就见她浑身翠绿衣衫,看年纪已近四旬,白皙的面庞上五官轮廓分明,与中原人有明显的区别,尤其一双深邃的眼眸,像宝石一般碧绿晶莹。

“夫人好!”众人纷纷问候。她的目光却落在任天翔身上,谈谈笑问:“几年不见,天翔好像懂事了不少,见了你萧姨还不不快请安?”

虽然任天翔一直对这个女人并无好感,但她毕竟是任重远的女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江湖生涯,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狂放不羁的纨绔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失了基本的礼数。只得拱手一拜:“天翔见过萧姨,给萧姨请安了!”

萧倩玉咯咯一笑:“乖孩子,难得你还记得你萧姨。这些年流落江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金镯子,递到任天翔面前,“可惜现在义安堂经济状况很不理想,萧姨也没有多的钱给你,这只镯子你拿去当了,当是萧姨打赏你的一点零花钱吧。”

任天翔没想到萧倩玉竟将自己当成了上门要钱的无赖,他推开萧倩玉的金镯子,淡淡道:“多谢萧姨好意,只是这次天翔这次回来,不是来跟萧姨要钱。”说着他转向任天琪,“我只想要天琪告诉大家,我那块玉片的真正来历。这不光对我非常重要,对你也非常重要。”

任天琪别开头,咬着嘴唇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那块玉片。”

厅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除了垂头不语的季如风和手足无措的姜振山,所有人望向任天翔的目光,都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任天翔知道自己这次赌输了,被自己至情至爱的妹妹出卖,他又是心痛又是失落,义安堂的得失还在其次,天琪的背叛才让他心如死灰。枉自己费尽心机要救她帮她,没想到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与自己的对手站在了一起。

任天翔转回头,向厉不凡伸出手。涩声道:“还我那块玉片,我从此离开义安堂,与义安堂再无任何关系。”

厉不凡正要将玉片递还任天翔,却听有人开口道:“等等!”

说话的是萧倩玉,她悠然来到大厅中央,对众人款款道:“我听说这墨玉残片共有七片,合成‘义字壁’。当年始皇帝不惜焚书坑儒,冒千年骂名也要得到它,所以义门中人才将义字壁裂为七块。它原本就是义门代代相传的圣物,义安堂与义门一脉相承,所以它毫无疑问应属于义安堂。”她略顿了顿,优雅地捋了捋鬓边秀发,碧眼往场中徐徐扫过,“虽然我不知道任天翔从哪里得来这块残玉,但毫无疑问它是义字壁的一部分,既然如此它就必须由义安堂的人来保存。任天翔既然你不愿再做义安堂的人,那么他也就没有资格再拥有这块残玉。”

任天翔十分惊讶:“你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强夺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萧倩玉嫣然一笑:“它原本就属于义安堂,我们很感激你能将它送回。为了表达这份感激之情,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予你补偿,我想萧堂主和几位长老决不会吝啬。”

萧傲此时已醒悟过来,忙接口道:“对对对!无论贤侄是要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义安堂拿得出来,就决不会吝啬,贤侄尽管开口。”

任天翔将目光转向季如风,就见这义安堂的智囊,此时竟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一眼。他将目光转向姜振山,就见这脾气一向火爆的老者,此时竟也尴尬地转开头。他只得将目光转向厉不凡,涩声道:“厉伯伯,义安堂上下,就你最是公正严明、刚直不阿,就是任重远在日,对你也是敬重有加。我现在只问你一句,那块残玉究竟是谁的东西?”

厉不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的檀木桌上画了个圈,并在圈中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一个字,然后他抬头向任天翔示意:“贤侄请看。”任天翔低头望去,但见木桌上是个入木三分的圆圈,圆圈内事一个笔画繁杂的古文字。就见厉不凡将手中那两块残玉放到圆圈不同的位置,任天翔这才惊讶地发现,那残玉上的花纹,竟与桌上的字迹基本吻合。

“这原本是一块完整的玉璧,一面篆刻着钟鼎文的‘义’字,所以它也被称为义字壁。”厉不凡神情肃穆,“它本属于义安堂的先辈,只因千年前那场变故而被裂成了七块,从此散落江湖。贤侄贤侄该知道,它应属于谁了吧?”

任天翔冷笑道:“千年前的往事,我怎么知道真假?就算你所说属实,那也说明义安堂在千年前就已将它遗失。我没听说过失落了千年的东西,还要别人物归原主的。若千百年前历代帝王的后辈子孙,都来找大唐皇帝归还江山,那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厉不凡不善言辞,被任天翔问得哑口无言。这是萧倩玉笑盈盈地上前解围道:“天翔所说不无道理,只是若历代帝王的后辈子孙真有实力,你以为他们不会要大唐皇帝归还江山?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可得之!义字壁就算属于天下人,那也须有德者才配拥有,不知天翔怎么证明真假德高望重,理所当然该拥有它?”

任天翔嘿嘿冷笑道:“其实你是想说强者通吃吧?在座诸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任谁只需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我任天翔按到在地,所以你们理所当然可以强夺我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与义安堂从此恩断义绝,我今日被抢走的东西,他日必要加倍夺回!告辞!”

不顾众人的挽留,任天翔毅然转身就走,门外小川流云与昆仑奴兄弟早已等得不耐,见他神情愤懑地出来,也不敢多问,连忙随他大步出门。但见门外暮色四合,长安城已笼罩在一片朦胧昏暗之中。

“任兄弟,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见他翻身上马,小川流云忍不住问道。在大唐生后日久,他已经能说简单的唐语。

“喝酒!”任天翔说着扬鞭就走,两人两骑刚转过街角,就见一骑快马斜刺里冲将出来,径直冲向任天翔。任天翔赶紧勒马避让,就见那快马在自己面前突然停步,长嘶人立,惊得他差点从马鞍上摔落下地。

小川流云连忙横身探手,帮任天翔拉住马缰,总算拉住了受惊的坐骑。任天翔惊魂稍定,定睛望去,才发现那匹突然出现的骏马上,竟然就是自己最痛恨的洪邪。

“对不起,没有吓到你吧?”洪邪哈哈大笑,神态甚是狂傲。见是小川流云帮任天翔拉住了马缰,他喝道:“小川,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离我而去?”小川流云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帮主的所作所为,与小川的为人甚是相悖,所以小川只好与少帮主分道扬镳。”

洪邪一声冷笑:“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若非是我救你,只怕你已饿死街头了,哪还有机会跟我谈为人处世。”

小川流云沉声道:“少帮主一饭之恩,小川已加倍报答。不仅替你杀过人,还为你重创商门郑大公子,小川早已不再欠少帮主什么了。”

洪邪无言以对,便转向任天翔笑道:“洪某一直等在萧宅之外,就等任公子出来,好请你喝上一杯,希望任兄赏脸。”

任天翔冷笑道:“你我似乎并无交情,这酒不喝也罢。”

洪邪嘿嘿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仁兄对小弟有成见,但你我即将成为姻亲,我还得跟着天琪叫你一声三哥,你总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任天翔心中无名火起,但却拿洪邪无可奈何。他只得强压怒火喝道:“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浪费大家的时间。”

“爽快,我就喜欢仁兄这性格!”洪邪竖起大拇指,跟着悠然笑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做你妹夫,只可惜你在义安堂说不上话,根本无法阻止此事,所以你的脸色才这般难看。不知我说的对不对?”见任天翔冷着脸一言不发,洪邪继续笑道,“我知道你心气难平,可惜你现在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没有谁会将你的话当回事。想要阻止义安堂与洪胜帮联姻,你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想不想知道?”

任天翔知道洪邪是在欲擒故纵,他本不想上当,不过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洪邪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可以试着来求我,只要让我高兴,说不定我会放弃这门亲身。”

任天翔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洪邪的企图。他冷笑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我不习惯瞎猜。”

洪邪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很羡慕你能找到陶玉这棵摇钱树,把它让给我,我就放过你妹妹。”

“想也别想!”任天翔打马就走。他刚被人抢去了一块义字壁残片,怎甘心再让人抢走陶玉?那是他唯一的基业,也是他在江湖上安身立命的基础。现在他已经与义安堂彻底决裂,更不能放弃这最后的根基。

洪邪还想阻拦,却见昆仑奴兄弟已逼了过来,他只得让开去路,冲任天翔的背影不甘的叫道:“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永远后悔!”

任天翔头也不回,只冲洪邪高高地竖起小指,这手势充满了无尽的轻蔑和嘲弄,气得洪邪嘴角抽搐,恨不能将其立毙当场。

“少帮主,要不要…”一名随从感受到洪邪的愤怒,上前指示。

洪邪摆了摆手,谈谈道:“让人跟着他,我想知道他的落脚之处。”

那随从向同伴悄声吩咐了两句,那人立刻朝任天翔的方向追去,转眼便消失在长街尽头。随从笑问:“少帮主是不是想给他点教训?”

洪邪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阴阴一笑:“咱们应该去拜望一下韩国夫人了。听说她最喜欢宴请宾朋,这会儿她的府上一定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咱们便去凑个热闹好了。”

长安城无论在什么时候,永远不乏喝酒消愁之所。即便在深夜的街头,也有零星的酒肆在街边散发着寂寞昏黄的微光。任天翔就在这样一处孤寂昏黄的酒肆前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昆仑奴兄弟,然后对昏昏欲睡的老板高叫:“上坛好酒,下酒菜每样来一碟。”

这样的酒肆也没什么好的小酒菜,不过是猪头肉、花生米、松花蛋,酒也是刚烈如火的烧刀子,一碗下去直接从喉咙烧到肚子,再从肚子烧遍全身。对这种烈酒任天翔一向是浅尝辄止,但今晚他只想尽兴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