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驿卒过去没多久,就见二十多骑分成两队,一前一后疾驰而过。虽然那些骑手皆身着最普通的武士服,脸上蒙着遮挡风沙的围脖,但辛乙还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是洪胜帮的人!他们怎知道任天翔的行动?”

司马瑜淡淡笑道:“洪景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洪胜帮早已被义安堂吞并,他也没资格做仔重远的对手。”刘f "

辛乙笑道:“现在咱们可以令朗杰法师行动了吧。”

司马瑜看看天色.悠然道:“萨满教有——种秘密跟踪的方法,可以追踪百里外的目标。让他们分散行动,万不可暴行踪 ”

辛乙点点头,突然笑道:“对了,我还给公子带回来一个朋友,我相信公子一定会喜欢。”司马瑜顺着辛乙所指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远处一棵大树之下,虽然他已经换成厂庸人的服饰,但那抱胸挺立的站姿,还是暴露了他的与众不同。司马瑜又惊又喜,失声轻呼:“是小川!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他!”

小川见司马瑜望向自己,忙大步来到二人面前,对司马瑜鞠躬拜道:“听辛乙君说,公子有事需要我帮忙小川便立刻随辛乙君前来。”

“小川君来得正是时候!”司马瑜欣然挽起小川流云的手,“我正需要人帮忙,有小川君助我,那是再好不过!”

泰山,历来被尊为五岳之首,也是历代帝王封禅祭天之重要场所。当任天翔率众穿州过府来到泰山脚下,仰望巍然人云的泰山主峰,也不禁为它的宏伟奇诡震撼。

“祖师爷为鲁国人,难怪会将泰山选为陵寝之地。”季如风手搭凉棚仰头远眺,目光中透着莫名的兴奋和期待。任天翔则拿出一张崭新的地图,那是从义字璧上拓印下来的,然后对照着山势仔细查看,从地图上辨认墨子墓所在的位置。看了半晌,最后指向一条淹没在杂草和丛林中的小道:“好像应该是从这里上山,具体的位置好像该在接近山巅的位置。”季如风立刻摇头道:‘‘祖师爷虽为圣人,但从不白认为比他人高贵,决不会将自己葬在泰山之巅,死后还想着君临天下,那决不是祖师爷的性格。"

任天翔似信非信地仔细再看,果然发现眼前的山势与地图略有出入。

他心中一动,将地图颠倒过来,才发现先前的山峰变成了山谷,陵墓的位置应该是在一处山谷之中。他欣然击掌道:“果然如此,陵墓是在一处山谷之中。只是偌大泰山,像这样的山谷不知有多少,咱们要一个个找过来,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季如风见任天翔望向自己,淡然笑道:“别看我,你是钜子,应该学着自己想办法拿主意。我们这所有的人,现在都是以你为主心骨。”

任天翔眼珠—转,立刻将地图交给众人道:“大家记住这地图,然后两人一组分头去找,一旦发现与这地图类似的山谷,便以信炮联络,无论有没有结果,天黑之前回这儿**。”

听得任天翔吩咐,褚刚与墨门十三士立刻分头行动,任天翔也率余下众人循着山路徐徐而上,希望能有所发现。但泰山何其广大,连搜三天也一无所获,甚至未能搜遍其十分之一。虽然地图上也有明显的标志性地形,但经历上千年的沧桑巨变,曾经的标志性地形早已面目全非,再难辨认:对着连绵数百里的山峦峰谷,任天翔一筹莫展,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将这次行动的困难估计得太过简单。

这次与任天翔同来的,除了褚刚、昆仑奴兄弟,以及墨门十三士和季如风与姜振山,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相貌有些猥琐.一路上一言不发,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不过季如风却一直没有忽略过他,总是与他在一起,甚至偶尔还小声向他询问。任天翔见状心中一亮,不由对季如风笑道:“季叔既然带了个高明的专业人士,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那弟子忙拱手道:“墨徒鲁行,拜见钜子。”任天翔急忙问道:“你是苏叔的弟子,一定精通如何寻找墓穴。祖师爷也敬拜鬼神,在墓穴的选择上也一定相信风水,以你专业的眼光,必定知道如何缩小搜索的范围。”

鲁行忙道:“师父虽然教过弟子看风望水,但这毕竟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技艺,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弟子也是仅知其理,不敢轻易妄言。”

“没关系,你尽管按自己的判断大胆地说,错了也不要紧。”任天翔鼓励道,“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错了一次咱们再找第二次,错了两次可以再找第三次,总能找到准确的地点。”鲁行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道:“山棱为阳,山谷为阴,祖师爷如果也懂阴阳和风水,必定会选择阴阳调和之地,作为自己陵寝之所。除此之外,山谷的大小也有讲究…”

“等等!”任天翔忙打断道,“啥叫阴阳调和之地?”鲁行忙解释道:“就是山谷中不能终日不见阳光,以免阴气过度聚集。”

任天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说下去。’’

鲁行又列出了几个选陵的禁忌,最后道:“按照这些条件来排除,绝大部分山谷咱们都不必再看,只需仔细比较和搜索这几处山谷就行。”

鲁行说着将一幅当地的地图在地上铺开,然后在图上标出了几个山谷的位置,最后道:“这只是我按照风水学估算出的最可能地点,不敢保证一定就准确。”“太好了!”任天翔兴奋地一拍大腿,“据记载墨子生前最敬鬼神,一定相信风水之说。明天咱们就照这个图去找,祖师爷在天有灵,一定 会保佑咱们。”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照着鲁行划定的地点分头寻找,就在天色将黑之 际,终见一枚信炮升上空,那是找到目标后的约定信号。任天翔一见之下 大喜过望,立刻带着褚刚等人赶了过去。就见一个林木茂盛的山谷出现在 眼前,虽处于群山环抱之中,依然给人一种藏龙卧虎的气象,即便是任天翔这样对风水毫无研究的外行,也看出它是处难得的风水宝地。

鲁行与季如风等人早已来到这里,鲁行兴奋地指向山谷深处:“你看这横贯百里的山岭,在这里转折形成这山谷,犹如一条巨龙在护佑这这处山 谷,这在风水上叫做龙回头,是难得一见的陵地。它与义字璧上的地图十分吻合,若无意外,这里必定就是祖师爷寝陵所在。”

“太好了!”任天翔大喜,拿出地图仔细一对,果然与这山谷十分吻合,他忍不住拍拍鲁行肩头,欣然鼓励道,“那就仰仗鲁兄以你专业的眼光,加上这张图的指引,尽快找到其人口。我想祖师爷既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特意将自己毕生所学和发明创造藏于墓地,那就必定会给后人留下可以顺利进入的人口。”鲁行欣然点头:“弟子遵命!”

与众人的兴奋不同,季如风回首眺望山谷之外,眼中隐然闪过一丝忧色。任天翔见状忍不住问道:“季叔在担心什么?季如风肃然道:”咱们这么大的行动,难保不会有人悄然尾随而来,怎不让人担心?"

任天翔哈哈笑道:“就算有人跟来又如何?有墨门十三士加上咱们几人,寻常人又奈我何?”,季如风望望天色,忧心忡忡地道:“既然敢跟来,那就必定不是寻常之人,依我之见还是留下标记暂且离开,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重新回来发掘。”姜振山也同道:“季兄弟虽说有时候有点谨慎过分,但此事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不容有半点闪失,就算再怎么谨慎也不算过分。依老夫愚见还是听季兄弟之言,暂缓行动。”

眼见垂涎已久的墨子墓就在眼前,任天翔怎耐得住心中的冲动,见季如风和姜振山都主张暂缓行动,他便望向墨门十三士笑道:“你们什么意见?莫非也想等上一年半载再继续?”

墨门十三士都没有开口,不过大多数人眼中都闪烁着好奇和兴奋交织的神色,他们胸中的渴望显然已超越了—切顾虑,任天翔见状对季如风笑道:“你看大家已经做出了决定,显然想法跟我是一样。季叔不用担心,只要咱们谨慎一点,应该不会有事。”说到这他向褚刚和众墨士吩咐道:“你们去山谷外警戒,一旦发现有异就发信炮报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入这山谷。”众墨士轰然答应,立刻分头去山谷外警戒。

安排完这一切,任天翔回头对季如风笑道:“有他们在外警戒,季叔该放心了吧,万一真有人要闯进来,我便毁掉这张地图和义字璧,没有了地图,就算他们知道墨子墓就在这山谷中,要想找到只怕也不容易。”

这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没有地图的指引,要想找到墨子墓的所在,只怕也是十分困难。虽然如此,季如风依旧是忧心忡忡,还想再说什么,却已被任天翔笑着打断道:“大家为这一天已经辛苦了小半个月,眼看目标就在眼前,若是就这样停手,,定会挫伤大家的士气。再说冥冥中自有天意,若祖师爷留下的这笔财富,命中注定不该由咱们来继承,就算再怎么谨慎小心也只怕没用。”

季如风再无话可说,只得随众人进入山谷深处:但见谷中林木茂盛,四周山崖如巍巍巨龙,将整个山谷守护其怀中,果然是处深藏于崇山峻岭中的风水宝地。众人披荆斩棘前行百丈,就见前方——面荆棘遮蔽的山岩拦住了去路,山崖前是一块山花烂漫的草地,平整如镜,阔有数十丈,在这祟山峻岭之中实是十分难得。

鲁行在草地前停了下来,端详着周围的,山势和地形,然后往那面挂满荆棘的山崖一指:‘‘龙回头地形最深处,即是这处风水宝地的风眼。"

任天翔略一示意,昆仑奴兄弟立刻攀岩而上,二人俱是生长在高原的沃罗西人,攀高如履平地。二人拔刀清掉岩壁上的杂草荆棘,一个天然岩洞在峭壁上露了出来。鲁行见状欣喜地轻呼:“龙眼!人口必定就在这里!”

18

任天翔与季如风等人攀上岩洞,但见岩洞不深,入洞数丈就见底,迎面是一面长满青苔的岩壁。鲁行小心地用铲子清掉岩壁上的青苔,就见露出一面石碑,碑上篆刻这钟鼎文,他不禁轻抚石碑拜倒在地,含泪叩首道:“这就是墨子祖师寝陵所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众人纷纷拜倒,齐齐向石碑叩拜。姜振山将带来的香烛点上,拜道:“墨门弟子惊扰祖师寝陵,实有不得已苦衷,祖师在天有灵,望保佑弟子重振墨门声望,践行祖师毕生之梦想。”

众人拜毕,细细打量石碑,但见它严丝合缝地嵌入山石之中,与山岩结为一体。推之纹丝不动,叩之坚实如铁。见鲁行在四处寻找开启的机关,任天翔催促道:“不如准备火药强行炸开,祖师若真想借我们之手将墨家学说发扬光大,必定会原谅我们的冒犯。”

“万万不可如此鲁莽!”季如风急忙摇头,“祖师精通机关奇技,这面石碑定是由机关开启。如果我们强行打开,说不定里面会有机关将整个陵墓全部毁掉!再仔细找找,这附近必定有机关。”

“在这里!”鲁行一声轻呼,抹去一旁岩壁上厚厚的尘土,露出一个凹进去的洞,就见那岩洞比碗口略大,呈规则圆形,显然不是天然生成,洞口覆盖着杂草青苔。他上前将洞口清理干净,就见洞低篆刻着深深的花纹。

任天翔点上火绒端详片刻,突然醒悟,连忙拿出怀中珍藏着的义字壁——已经由玉器工匠完全粘牢复原的义字壁,然后小心翼翼地扣入洞中,将正面篆刻的文字,与洞底的花纹对齐,然后用力缓缓转动,石碑却仍纹丝不动。任天翔额上渐渐冒出冷汗,石洞内的花纹与义字壁的义字完全吻合。显然这就是陵墓机关的关键所在,但为何毫无反应?莫非…义字壁不全!

任天翔突然想起了这点,最后一块虽然是仿制的洪景手中那块,但终究不是原来的残片,作为机关的钥匙,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

“是不是还缺这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嘲讽,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回头望去,就见身形如雄狮般魁伟的洪景,已如狸猫般无声出现在了众人身后,他脸上挂着洋洋自得的微笑,以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众人。他手中玩弄着一块玉片,正是义字壁所缺那块!

众人方才聚精会神注视着任天翔,完全没留意到竟有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身后。姜振山不由失声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洪景傲然一笑:“别忘了我也是墨门弟子,对你们那些岗哨的优势和弱点一清二楚,要解决他们也许会费点手脚,但要避开他们的耳目,还不是什么难事。”

季如风最先冷静下来,正色道:“很好,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墨门弟子,那么就该知道,墨门新一任钜子已经推选出来。”说着一指任天翔。

“什么?他?钜子?”洪景一愣,跟着哈哈大笑,“凭什么?就凭他找齐了义字壁,还是因为他是任重远的儿子?可惜任重远要作钜子我都不服,何况他这不成器的儿子?不错,墨门先辈有遗言,谁能让这义字壁破壁重圆,谁就有资格做钜子。只可惜他手上的义字壁还不完整,最后一块在我手里,所以他这钜子,在我眼里屁也不是!”

“大家都是墨门中人,有事好商量!”任天翔不以为意地笑道,他知道洪景既然敢现身,必定做了充分的准备,而自己对他的实力尚一无所知,所以不敢轻易翻脸,何况最后一块义字壁还在他手上,无论如何也要先拿到才行,所以任天翔故意示弱,希望能让洪景放松警惕,给昆仑奴兄弟出手抢夺赢得机会。

昆仑奴兄弟也适时领会了主人的意图,一左一右向洪景身后包抄过去,悄然截住了洪景的瑞路,将他堵在这方圆仅有数丈的岩洞之中。洪景却浑然无觉,不知是愚蠢还是因为太过托大。

见昆仑奴兄弟已经占据有利地形,山洞外似乎也没有人接应洪景,任天翔放松下来,对洪景嘻嘻笑道:“既然大家都是同门,一切都好商量,你不认我这个钜子不要紧,只要认理就好办。”

洪景竖起拇指摇了摇:“我们不是同门。墨家自祖师去世后就分成三派,为相里氏、相夫氏和邓陵氏,三派各有自己的钜子。所以你就算是义安堂的钜子,也跟我没任何关系;至于理,墨门三派也各有各的讲法,在我看来,我们邓陵氏一族才是墨门的继承者,也是唯一能继承祖师遗产的人。”

任天翔没想到对方胃口竟然这么大,居然要一口独吞。他忍不住笑问:“如果我们也认为自己才是墨门正统,那怎么办?”洪景淡淡笑道:“墨门虽崇尚和平,但墨门弟子却是要精修各种武器和兵法,因为和平必须要由实力来保证。因此,实力才是墨门正统的最好证明。”

任天翔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你实力比我们强?”洪景叹道:“义安堂只有任重远配做我的对手,只可惜他死的早,实在令人遗憾。”

任天翔想昆仑奴使了个眼色,举起手中义字壁笑道:“义字壁就在这里,我想看你究竟有多强的实力,足以担当起墨门正统的重任。”

洪景身形微动,季如风与姜振山立刻挡在了他身前,以防他突然向任天翔出手。几乎同时,昆仑奴兄弟终于出手,一左一右分袭洪景后心,二人是趁着洪景作势前冲之际出手,以把握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这一瞬间任天翔突然看出,洪景前冲是假,突然向斜后方爆退是真,他以假动作引昆仑奴兄弟上当,刹那间便令昆仑奴兄弟失去了先机。任天翔心知要糟,急忙提醒:“不可!”

但这提醒已经太迟,就见洪景疾速后退的身形,刚好避开昆仑奴兄弟联手一击。几乎同时,他曲其的右肘也撞在了阿昆的胸膛之上,就听阿昆一声痛叫,被撞开数步,重重撞在岩壁之上,慢慢委顿于地。

季如风与姜振山同时出手,攻敌之必救,可惜两人腿伤尚未痊愈,速度上慢了一瞬,就这微不足道的一瞬,却令两人拳掌同时落空。洪景撞开阿昆之后,就顺势退出了岩洞这死地,从容得如闲庭信步一般。

这一下电光火石,但每一个细节俱未逃过任天翔的眼睛,他认出洪景的身形步伐和重创阿昆的那一肘,俱是《唐手》中的招数,但就这貌似平淡无奇的一肘,却在四大高手包围下轻易脱困,而且还重创了阿昆,其速度和力量或许未必比杜刚更强,但其身形步伐运用之巧妙,以及临敌的机智和老辣,显然要比年轻的杜刚更胜一筹。

阿仑哇哇叫着扶起兄长,就见阿昆的胸膛陷下去了一块,显然肋骨已被撞断。任天翔忙让阿仑留下来照顾兄长,他则紧跟随季如风和姜振山追了出去。

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山谷更是一片幽暗,就见洪景好整以暇地负手而立,犹如胜券在握一般从容。季、姜二人则是神情凝重。就在这时,突见一枚信号炮升空,却是鲁行见势不妙,拉响信炮招呼同伴。

洪景对鲁行的报警似乎并不在意,竟还悠然自得地笑道:“义安堂有墨士级高手,我洪胜帮也不是碌碌无人。他们或许对付不了墨门十三士,不过缠住他们却没什么问题。”像是在证实洪景的预言,夜风中传来隐约的兵刃相击声,以及一两声短促的呼喝。显然双方已经短兵相接,义安堂的人被缠住脱不开身。季如风淡淡问:“洪帮主有把握以一己之力对付我们所有人 ?”

“我不需要对付所有人。”洪景悠然笑道,“只有你和姜长老值得我认真对待,其他人是你的包袱。”姜振山嘿嘿冷笑道:“我们两派已经很久没验证过武功了,今日正好了却姜某一桩心愿。”

洪景笑道:“今日不是比武较技,两位一起上吧,免得我多费手脚。”

虽然同时面对义安堂两大长老,洪景依然有着目空一切的自负和自信。季、姜二人对望一眼,正待迫近两步占据有利方位,突见有人手执短刀,哇哇大叫着向洪景冲了过去,却是泪流满面,神情激愤的阿仑。

洪景身形略退,让过阿仑第一刀好,却突然加速向他冲去,人未至,右掌已闪电拍出,直袭阿仑腋下要害,眼看这一掌就要击实,谁知阿仑的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后缩了半步,刚好避过了洪景致命一掌。几乎同时,姜振山势如奔雷般的一拳已经轰然砸到。

洪景急忙倒退,避开了姜振山的锋芒,这才发现方才是季如风抓住了阿仑的脖子,生生将他推了半步,躲过了自己的致命一击。就见对方将阿仑推开一旁,与姜振山联袂而上,义安堂两大长老,第一次联手对付同一个敌人。

三人快若闪电,犹如走马灯般斗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任天翔紧张地盯着激斗的三人,刚开始也觉得目不暇接,目光难以追上三人风驰电掣般的出手,但是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三人出手的招式渐渐在他眼中清晰起来。他能准确地看清三人出手的方位和轨迹,尤其三人都以《唐手》为基础,就算夹有更高深的武功,也大多是在唐手的基础上演变而来,洪景武功虽高,却也未必强过季、姜二人联手,只是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和自信,使他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而季、姜二人在气势上输了洪景一筹,加上二人腿伤未痊愈,进退间受到影响,此消彼长之下,双方一时难分高下。一旁阿仑与鲁行虽想上前帮忙,但由于武功与三人不在一个层次,因而根本插不上手。

任天翔虽然渐渐看清了三人的拳路,能把握到三人出手的韵律和节奏,甚至能看出洪景招式之间的些微破绽和弱点,并对他下一招做出准确的预判,但由于三人出手实在太快,任天翔根本来不及提醒季、姜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景越战越勇,季、姜二人却开始露出了一丝颓势。

任天翔暗自焦急,缺束手无策,就在这时,他突然 看见鲁行正跃跃欲试想上前助战,顿时灵机一动,急忙问:“还有没有信号炮?快给我!”

鲁行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怀中的信号炮全部交给了任天翔。就见他拿着信炮对准激斗中的三人,略作调整便突然拉响。就见信炮平射而出,流星般射向激斗的战场。突然出现的火光,将三人都吓了一跳,本能地向一旁闪开,总算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暗器”。

任天翔再拿出一枚信炮对准了洪景,几乎同时,季如风和姜振山再次出手,向洪景夹攻。洪景不得不分心留意任天翔手中的信炮,注意力受到极大影响,出手之间渐渐再无方才的从容淡定。而季如风与姜振山则放开手脚尽情进攻,逼得洪景不得不转攻为守,慢慢失去主动。

任天翔也不闲着,偶尔对准洪景的退路拉响信炮,逼得他不得不变招闪避,如此以来他再架不住季、姜二人的联手合击,不得已暴退数步,这才摆脱了季如风与姜振山的纠缠,同时也远离了信炮的威胁。

“停!”洪景一声暴喝,犹如雄狮的怒吼,令季如风和姜振山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就见洪景对任天翔切齿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果然有些小聪明。”任天翔嘻嘻笑道:“大家既非同门切磋,自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你若知难而退,也算识时务的英雄,我们不会为难你。”

洪景哈哈大笑道:“你们就算以卑鄙手段占了上风,却也奈何不了我。既然如此,不如大家来做个交易。义字壁我们各有一份,缺了那一块也打不开祖师陵墓,不如大家携手合作,你们意下如何?”

任天翔一声断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洪景面色一沉,怒道:“我们两派虽然各有分歧,但信守承诺的品德却是相同的。洪某不敢说一言九鼎,却也知道信与义为墨者最基本的操守。”

任天翔望向季如风,见他微微颔首,便知洪景所言不假。他想了想,色厉内荏地问道:“你想怎样合作?”

洪景拿出怀中那块义字壁残片,嘿嘿笑道:“现在我们手中各有一部分义字壁残片,缺了谁也无法打开墨陵。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打开墨陵,再来讨论陵中财富的归宿。我不贪心,只要一般就好。”

洪景以七分之一义字壁残片,就想获得墨陵中一半的财宝,这实在让任天翔难以接受。但现在形势迫人,没有洪景手中那块,他将一无所获。任天翔想了想,不由将目光转向季如风,见他微微颔首,任天翔无奈叹道:“洪帮主简直是吃定了我们,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何话说?先令你的人停手,我们再一起打开墨陵。”

洪景点点头,突然一声长啸,那是他招呼手下的声音,就算在数里外也能听见。谁知啸声过去,隐约的兵刃相击声不但未停止,反而更加激烈…

众人脸上俱闪过一丝疑虑,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洪景。就见洪景眼中先是有一丝不解,但跟着目露寒光,突然发力向远处的任天翔扑去。任天翔清晰地看到洪景犹如怒狮般扑到,甚至能准确判断出对方出手的速度和时机,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绝不是他这种没经过严格训练的普通人能够闪避开。由于洪景出手突然,姜振山与季如风的反应也慢了一瞬,虽然紧迫在洪景身后,却已落后半步。

眼看任天翔就要落入洪景之手,一旁虎视眈眈的阿仑突然不要命地扑了上去。洪景对此早有预料,一掌斜拍震飞了阿仑手中的短刀,跟着和身撞入阿仑怀中,就见阿仑身不由己倒飞摔倒,口中鲜血狂喷,竟在一个照面即受重伤。

洪景脚下不停,正要越过阿仑伸手去抓任天翔,却突然脚腕一紧,一只脚已被重伤倒地的阿仑不要命地抱住。洪景挣了一挣没有逃脱,此时姜振山与季如风依然追到,一掌一拳分袭他的后心,他急忙侧身闪避,奈何一只脚被阿仑紧紧缠住,进退之间少了原来的灵动,只得以双拳强敌四手。三人如电光火石般交手,不时响起拳脚击中肉体的砰砰声响。季、姜二人原本与洪景相差有限,趁着洪景一只脚被缠住的机会拼命进攻虽然二人身中数拳,但洪景也吃了几记重击。

洪景心知再这样硬碰硬对攻下去,最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他也是经验老道的绝顶高手,见势不妙立刻倒地,腾出一脚重重揣在阿仑后心,总算摆脱了阿仑的纠缠。跟着他躲开季、姜二人尾随而至的攻击,反身蹿入墨陵入口的山洞,堵在狭窄的洞口据险而守。

季、姜二人虽然趁着洪景被阿仑缠住的难得机会,先后击中了洪景的要害,但二人也吃了洪景重击,不得不停下来略作调整,双方暂时在山洞内外对峙,谁也没把握解决对方。

“阿仑!”任天翔扑到阿仑跟前,就见阿仑口中血如泉涌,方才他先被洪景撞飞,为了保护主人奋不顾身缠住洪景,跟着后心吃了洪景致命一脚,五脏六腑俱受重创,鲜血再难抑制,只能大口大口地吐将出来,脸色也渐渐转灰暗——那是死亡的颜色!

任天翔束手无策,只能将阿仑抱在怀中,眼睁睁看着他眼中那生命的微光,犹如油尽灯枯的火苗渐渐暗淡,最后彻底熄灭。在离他不远的地上,他的兄长也已四肢僵硬,再无声息。他是被洪景一肘撞断肋骨,断骨刺入肺部后内出血而亡。阿仑是为了为兄长报仇,才如此奋不顾身,欲与洪景同归于尽。

任天翔泪如泉涌,在鲁行帮助下将昆仑奴兄弟平放在一起。(这个我没记错的话阿昆不是在山洞里边,怎么不经过洪景就搬了出来啊?)虽然昆仑奴兄弟一向以奴隶自己居,但在任天翔心目中,他们早已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的死令任天翔心如刀割,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和生命的无奈。

“为什么?”任天翔含泪怒视洪景,厉声质问,“你既然也是墨者,当知信义之重。你为何刚与我缔结和约,却又要突然出手袭击?”

洪景在山洞微微喘息,嘴边隐见殷红的血迹。方才他吃了季如风一掌和姜振山一拳,显然很不好受。见任天翔质问,他冷哼道:“我一令我的人停手,但你的人却趁势反击。是你们失信在先,洪某只好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