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很喜欢那种糖果的味道,透明的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糖果酸酸甜甜的,外面的糖衣化掉之后,就能吃到里面包裹着的话梅。第一次吃到的时候,余欢惊奇不已,告诉祁北杨这糖里面藏着的小秘密。

彼时她口中含着糖果,鼓鼓的,把腮撑起来一大块;祁北杨一边轻描淡写地问着是吗?一边俯下身,吻上她的唇,温柔而强迫地把她口中的话梅卷走。

还在大街上,初初入夏的林荫街道没有蝉鸣,只有步履悠闲的行人,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割成了细碎而干净澄澈的光芒,像是揉碎了金子;余欢连呼吸都止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祁北杨。

有对老夫妻从他们身边经过,白发苍苍的妻子笑着告诉丈夫:“瞧这对多么恩爱啊。”

刚刚说完,老先生一本正经地亲了下她的脸颊:“我们也一样。”

那袋话梅糖被余欢一个下午全吃掉了,晚上吃完的时候委屈极了——酸的东西吃多,牙齿都软倒,几乎什么都咬不动,一咬就捂着腮,痛。

祁北杨起身,去了厨房,给她蒸了鸡蛋羹,做了姜汁撞奶,这些不费牙口,拿小勺子喂给她吃。

孟植先一步离开,孟老太爷这些天冷眼看着祁北杨忙前忙后,一点儿好脸色也没给他。

直到今天瞧见他饭都没吃几口就忙着给余欢做东西吃,对他的观感这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也仅仅是一点点。

在照顾余欢之余,祁北杨也没忘记科罗拉多州的新项目;只是这么日夜轮转下来,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他甘之如饴。

这周末原本说好了带余欢去附近的森林公园玩,可惜早晨下了雨,只好临时改成了看电影。

也不用出去,别墅中有专门的观影室,铺着厚厚的毛毯,沙发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偶;孟老太爷不许余欢多吃零食,爆米花是央着厨娘私下里偷偷做的,最基础的奶油口味和巧克力口味,再配上冰可乐,完美。

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把这些东西带到观影室;孟老太爷上午有定时读报的习惯,也没阻止这对小情侣恋爱——只要祁北杨不做什么妖,他也就由着外孙女去了。

余欢不喜欢那些那些打斗类的电影,比起来满屏的大特效大制作,她更爱那种细腻干净的恋爱日常。祁北杨先前没有同余欢一起看过电影,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小姑娘的偏爱。

起先看的是《言叶之庭》,余欢早就看过一遍,但想和祁北杨一起看。她半躺在沙发上,倚着祁北杨的胸膛,说:“你知道吗?这电影是最适合夏天下雨时候看的。”

祁北杨不知道,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看着荧幕上满屏的翠色。

电影并不长,快结局的时候,大雨暴降,秋月淋着雨同雪野吼着违心的话,雪野哭着扑过去,拥抱住少年单薄的身体。

祁北杨发现怀里的小姑娘在哭。

把祁北杨吓坏了:“你怎么了?”

余欢没说话,晃啊晃的转过身,抱住了祁北杨的腰:“太感人了。”

说真的,其实祁北杨并没能体会到这部电影在讲什么。

他天生的不够细腻,男人在这方面极少能够如女孩子一般敏锐。

那种纤细脆弱的感情,温婉而含蓄,到了祁北杨眼中,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无花无果的师生恋情。

他不能体会到余欢的心情,也无处下手开始安慰,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肩膀:“乖哦,不哭不哭……”

余欢眼睛都红了,吸了一口气。

祁北杨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给她擦着脸。

擦了一会,他笨拙地说:“要不,咱们换个开心点的电影看?”

“不要。”

余欢这些天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自己的伤腿,要开开心心的;憋的时间也久了,这时候看着电影,忍不住,把脸埋在祁北杨胸膛中,哭的一塌糊涂。

祁北杨要被她给吓坏了,温和地给她顺着气,拍着背:“乖乖,你怎么了?”

“太感人了,”余欢抹了把眼泪,觉着这么哭出来实在爽快,纸巾哭湿好几包,她连声音都哑了,“我就喜欢这样感人的电影。”

祁北杨只好继续给她找,《泰坦尼克号》《梁祝》……

都是大剂量的催泪神器。

余欢抱着他的胳膊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祁北杨趁她哭累了,把爆米花喂给她,哄着:“先吃点。”

余欢吞下爆米花,也咬住了他的手指,柔嫩嫩的小舌头一卷,含住他的手指就不肯松开。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祁北杨额头上青筋一跳,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耐性子哄她:“桑桑,松开。”

他已经素了这么久,这么多天来,耳鬓厮磨,亲力亲为的照顾她,好多次,都是硬生生把蠢蠢欲动给压制下去。

他不想伤了桑桑。

她的身体还未好完全,如今右腿上仍旧打着石膏,他就算是再怎么畜生,也不能对病人下手啊。

余欢不放,拿她那一排细细小小的牙齿,费力地咬着他的手指。

不疼,却要命。

祁北杨真的要被她给激起来了,把手往外抽,哑声叫她:“桑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余欢这才松开。

手指刚刚得到解救,余欢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勾着他的脖颈,非要探头去亲他的脖子。

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祁北杨真的要被她逼疯了,好不容易把这么个黏人的小东西手给拽下来,祁北杨皱眉看她,严厉斥责:“余欢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余欢不怕他板着脸,厮混了这么久,她早知道祁北杨对她硬气不起来,他舍不得朝她生气,舍不得朝她发火。

余欢仍旧张开胳膊环抱着他,撒娇:“我想要。”

祁北杨险些爆粗口,无奈地摸着她的小脑袋:“要什么要?老老实实的,乖啊。”

腿上的石膏还在呢。

余欢不说话,仍旧缠着他。

小姑娘闹起来可不得了,抱着他的胳膊,右腿打着石膏,动弹不得,可不妨碍她左腿和胳膊,慢慢悠悠地搭在了祁北杨的身上,蛮横地抱着他,生涩地蹭,蹭了半天,祁北杨无可奈何,牢牢地把她的手腕控在一起,按住:“乖,等你腿好了,咱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成么?”

余欢被他说的红了眼眶。

哼了一声,她说:“不做就不做。”

小姑娘这脾气来的突然,祁北杨也不知是哪里又捅了马蜂窝。看着余欢抱着爆米花桶继续吃,只是吃了一会,伸手擦了擦泪花儿。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祁北杨柔声哄她:“你要是想要,我帮你解决怎么样?”

“不要,”余欢很干脆地拒绝,“我不过是逗逗你而已。”

一连看了几场催泪的电影,吃饭的时候,余欢的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根本瞒不住人;孟老太爷看在眼中,心疼的不行,重重放下筷子,他问祁北杨:“怎么回事?”

怎么他的南桑哭成了这个模样?

“外公,是看的电影太感人了,”余欢笑着说,“把我感动哭了好几次呢。”

孟老太爷狐疑地看着她。

余欢平静地给他夹菜:“您尝尝,今天这道笋不错。”

下午的时候,余欢自己在书房中看书,还是和以前一样,乖乖巧巧的模样。

祁北杨在另一个房间开视频会议,中途离开看了余欢一眼,她还是在安静地看书。

心里面的那点不安散去。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淅淅沥沥地下着;余欢有换季就皮肤敏感的毛病,今天又犯了,胳膊上不能挠,轻轻一挠,就是一长道红痕。

抗过敏的药也在吃,厨娘晚上特意给她煮了姜糖小圆子,余欢很喜欢,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受伤的那个石膏腿仔细地裹上保鲜膜,她不能长时间站立,仍旧是坐着,由祁北杨给她仔细地清洗身体;每次他都忍的很痛苦,却也不想把这件事交给别人。

无关占有欲,只因余欢的自尊心。

她不想再叫其他人看到自己这样需要帮助的模样。

“你这样看的时间久了,会不会就对我不感兴趣了啊?”刚刚拿浴巾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余欢任由他抱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上午不碰我,是因为不想了吗?”

祁北杨把她放到轮椅上,去找吹风机给她耐心地吹干头发:“等到拆了石膏,你再瞧瞧我对你有多感兴趣。”

浴巾上滴滴答答地落了了水,余欢擦了擦眼睛,小声叫他:“祁北杨。”

“嗯?”

“我喜欢你。”

祁北杨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也喜欢你。”

祁北杨如今就住在余欢的隔壁房间。

为了能够更方便的照顾她,祁北杨搬了过来,孟老太爷也没反对,只是叮嘱他:“你要知道分寸。”

今晚他却睡不着了。

上午余欢看电影时表现有点异常,他下午忙,也没顾得上照顾她,现在想起来,小姑娘从未那样急切地要求过他,比起来求欢,更像是……

证明。

祁北杨猛然坐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她问的那句话,也是在确定。

桑桑性格就是这样,敏感脆弱,已经去世的祝华院长又把她教导的很好,她从小就知道感恩,知道不麻烦别人……所以,她因为断腿的难过,也不会表露出来。

芭蕾是她的命啊,从小练习,十几年,努力站在舞台上;而现在,她办理了休学,也要有好长时间不能再跳舞。

祁北杨想起了祁洛铃。

她刚摔断腿的那段时间,脾气暴躁,和谁都能吵起来。那段时间她情绪很不对,上一秒还在哭鼻子,下一秒就冷着脸和人争吵。

桑桑不这样。

她不像祁洛铃,千宠万爱中长大,她孤零零的成长起来,就算心里再难受,也很少对人说。

祁北杨下床,径直走向余欢的房间。

她的卧室一直都不上锁。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祁北杨还未踏进去,就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少女的哭声。

他的整个心都被揪起来了。

“桑桑?”

哭声止了,余欢抬起头来。

下一刻,她被祁北杨颤抖地抱在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把她被泪水打湿的发掖到耳后。

余欢趴在他胳膊上,再也忍不住,哭着叫他:“祁北杨,我的腿好痛……我好害怕……”

第63章 第十四点欢沁

连夜请来了医生, 虽然说着尽量不惊动老人家,但这么大动静,还是没能瞒的住孟老太爷。他拄着拐杖推开门, 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按照常理,这时候大家应该都睡下了才对。

听得有急促脚步声, 他转身,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戾气满满:“南桑小姐怎么了?”

佣人不敢隐瞒,忙说:“好像南桑小姐腿不舒服, 请医生过来看看。”

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孟老太爷沉着脸, 直接往余欢房间里去了。

卧室门大开,乔就守在外面,这两天他瘦了不少,在余欢的劝说之下, 孟老太爷没有过多责罚乔,不轻不重罚了奖金, 乔也毫无怨言。

宋悠悠也在,她穿着毛绒绒粉哒哒的睡衣, 睡眼惺忪地站在床边。

孟老太爷径直走了过去。

余欢半靠着祁北杨, 坐在床上,打了石膏的那条腿绷直了, 小腿下面垫了个软垫子;柔软的头发散开垂在肩膀上, 祁北杨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慢声细语地哄着她。

孟老太爷冷眼打量着祁北杨,好在这人衣衫尚完整,不然,他可保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强自压着内心的火气,孟老太爷转身,问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回答:“南桑小姐的腿疼可能是血液不通畅引起,也或许是肌肉软组织损伤;现在还在恢复期间,发热,肿胀,夜间出现疼痛也都是正常情况。”

孟老太爷依旧皱着眉:“就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吗?”

“实在坚持不住,可以吃芬必得。”

祁北杨出声:“对身体有损害吗?”

“有可能会造成过敏反应,比如说皮疹,荨麻疹。”

余欢说:“我不吃。”

少女坐在床上,眼睛里的泪花晃啊晃的打转,几乎要掉出来,又被她憋回去,眼圈红彤彤:“忍忍就过去了。”

抵抗力差的那段时间她也曾过敏过,胳膊、腿上,起了不少红色的小红点,像是长在皮肤下面的,一碰红肿一片。

不能碰,越是碰,过敏反应就越严重。

她不想那样。

“这个过敏概率很低,”医生劝慰她,“其实您不用一谈到止痛药就觉着是洪水猛兽,偶尔服用没有任何问题。”

孟老太爷站在床边,问:“有没有副作用小点的?”

医生如实回答:“我的建议是芬必得,这个副作用已经挺小了。”

祁北杨拍了拍余欢的背:“乖乖,你觉着怎么样?”

余欢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久,点头:“那就这个吧。”

她也觉着自己最近情绪很糟糕,腿的疼痛会加剧这种抑郁情绪。

这样的常用药是有的,佣人递上温水,祁北杨亲自抠了药喂到她口中。

余欢皱着眉吞咽下去,下一刻,酸甜的杏脯就塞到了口中。

孟老太爷拄着拐杖,看着余欢自然而然地将杏脯吃了下去,她眼圈微红,像是刚哭过。

但决计不是祁北杨弄哭的。

他满满地舒口气,拄着拐杖,又同余欢说了两句话,这才走了。

宋悠悠知道余欢在为了什么而难过,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其他人一走,她也跟着离开;临走前眼巴巴回头望了一眼,余欢还靠在祁北杨怀中,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宋悠悠羡慕极了,出门的时候没看住脚下,险些被绊倒,旁边的乔扶了她一把。

前面的孟老太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宋悠悠有点惧怕这个严肃的老人家,颤巍巍问:“孟爷爷,您怎么了?”

孟老太爷说:“悠悠,你跟我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余欢浑然不知宋悠悠被揪过去“谈话”的事情,孟老太爷今晚的态度就是默许,默许了她同祁北杨在一起。

余欢没心思想这个了,一直以来积压的担忧,在这个雨夜中全部爆发出来;她性子软和,再怎么害怕也不会去迁怒别人,只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哭。

像是受到伤害后就缩回壳子中的小乌龟,而现在,祁北杨强硬地把龟壳敲开,把她弄醒。

右腿的疼不是今天才有的,可今天疼的厉害,医生起初也说,不排除阴雨天气造成的影响——很多患关节炎,类风湿的人,一逢阴雨天,腿就会疼。

“这里不适合你养病,”祁北杨说,“再留上两天,你就跟我回霞照市好不好?”

比起来阴雨连绵的圣彼得堡,干燥的霞照市显然更适合养伤。

余欢说:“我不去。”

细小的反驳,她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了好久,才又说:“霞照市是你们家的地盘。”

“我保证,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祁北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又不信我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期想余欢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到他的手背上;宛若被烫到,祁北杨迅速地缩回了手。

现在的余欢就是他祖宗,顶级小祖宗。

“对不起,”余欢搂着他的胳膊,胡乱地在他衬衫上擦着眼泪,一边哽咽不已,“我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对,是特别的不对劲。”

祁北杨沉默着。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茫然:“我害怕自己再也跳不了芭蕾,害怕自己以后一直是这个样子。从手术之后,右腿就一直疼。我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泪水把他的衬衫弄皱了,细嫩的手指拽着他的胳膊,余欢声音颤抖:“我总是在做噩梦,梦到上台表演,台下全是观众,我却坐着轮椅,连站起来都不能。”

声音哽咽:“我不想那样。”

对他的桑桑,祁北杨很有耐性,他这一辈子的耐心,全部都积攒下来,用到这么个小祖宗身上,小心翼翼地供着,捧到头上。

小祖宗现在搂着他的胳膊哭,哭的叫人心碎。

祁北杨耐心等她哭完,擦擦她眼角的泪:“会好的,桑桑,你别担心。”

从小就被灌输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其实余欢的安全感一直都不强,每件事做之前,她都会想到最坏的情况。

譬如现在,最坏的情况是腿受伤严重,复健不理想,从此告别芭蕾。

余欢钻了牛角尖:“可我如果真的不能再跳了,怎么办?”

多少芭蕾舞者,因伤不得不告别自己心爱的舞台。

小时候刚接触软开,半小时累的气喘吁吁;踩胯,撕腿,控腿,耗腿……为了能够练习好一个动作,她跳到脚软。

余欢接触芭蕾十余年,不是说弃就能弃的。

祁北杨抱着她:“桑桑,没有那种可能,我们去看最好的医生;退一万步,即使真的不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才不想被你豢养。”

祁北杨失笑:“我可没有这么说。桑桑,人生中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你没有必要为了未知的未来这样难过。凡事总会有另一面,假使照你所说,不能跳芭蕾,咱们也可以做些别的工作啊。你这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都会,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嗯……你以前不是说过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吗?咱们也可以学画画,不着急的。”

那些话余欢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了。

大概只是随口一提,就像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只是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可他却记得。

她所有的无关痛痒,都被他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祁北杨取了纸巾来,耐心地把她脸上的眼泪抹干净:“要不,咱们明天就去买画板材料回来?”

余欢点头,隔了一阵,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余欢拽着他的胳膊:“……你再陪陪我吧。”

床很宽,别说再来一个祁北杨了,再躺上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余欢睡在里面,祁北杨谨慎地躺在外侧。

余欢仍旧抱着他的胳膊,仿佛那是安抚的抱枕,头抵着他的肩膀,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问:“你怎么在抖?”

“没有,”祁北杨极为冷静,安抚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乖,快点睡吧。”

实际上,他激动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