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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动作实在笨拙,急得鼻尖上都沁出了薄汗,也才解开两颗盘扣,裴邢都替她急得慌,心中莫名涌起的不悦散了大半,唇角不由扯出个笑。

  他语气恶劣,“几岁了衣扣都不会解?还是想让三叔亲自帮忙?”

  钟璃的脸腾地红了,她咬了咬唇,泛着水光的眸轻轻眨了眨,露出一丝甜甜的笑,乖觉地离他近了些,“三叔想帮忙吗?阿璃都依你好不好?”

  裴邢嗤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抚在了她盘扣上,他没解,直接伸手一扯,棉布断裂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盘扣掉在了地上,少女雪白色的衣衫也从肩头滑了下来。

  他扯开她的衣衫,丢到了地上,瞧见少女瞬间苍白起来的小脸时,他脸上露出个邪恶的笑,“不是都依三叔?三叔难得好心帮忙,怎么不高兴?”

  钟璃早就听说过他的喜怒无常,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对上他泛着凉意的笑容时,还是有些怕。

  她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强逼着自己没去看破碎的衣衫,她小心翼翼伸出白嫩的玉臂,勾住了他的脖颈,“阿璃才没有不高兴,就、就是有些冷,三叔抱抱阿璃好不好?”

  她身上仅着小衣和亵裤,瓷白的锁骨美得惊人。

  不等他将她全部的美纳入眼底,她就靠了过来,一瞬间温香软玉在怀,饶是裴邢向来禁欲,这一刻都忍不住骂了一句妖精。

第11章 哭泣

  裴邢眸色暗沉,至今尚记得小衣下,那绵软柔滑的触感,那日他便没能把持住,扯开了她的小衣,他的手来到她身后的细带上时,钟璃咬紧了唇,纵使早就下定了决心依附他,这一刻,她依然怕极了。

  她不自觉发着抖。

  察觉到她的轻颤后,裴邢解衣带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钟璃心中一慌,唯恐外面的人闯进来,她整颗脑袋都埋到了裴邢怀中,裴邢动作一顿,伸手抚了抚她光滑的后背。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门口传来了秦兴的声音,“主子,老太太让您去一趟养心堂。”

  见是秦兴,钟璃怦怦乱跳的心,才逐渐趋于平稳,她连忙站了起来,小声道:“既是祖母有请,三叔快过去吧。”

  少女乌溜溜的眸小心翼翼瞄着他,那副不自觉松口气的模样,让裴邢有些不爽,他伸手一扯,就勾住了她的手臂,径直将人扯入了怀中。

  钟璃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下一刻就跌坐在男人腿上,他的脸径直埋了上来,隔着小衣咬了她一口。

  钟璃忍不住轻“嘶”了一声,疼得眼泪都险些掉出来,裴邢这才拍拍她的脸蛋,示意她起身。

  钟璃又羞又窘,脸颊火辣辣的,被他咬得地方也一阵疼,她从未见过这般恶劣的人,忍不住眼泪汪汪在心底骂了一句混账!

  裴邢神情很愉快。

  他起身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慢悠悠道:“这儿没你的衣服,真不穿那件?”

  钟璃瞧了一眼地上的衣衫,眼眶隐隐有些泛红,“三叔帮我喊来秋月可好?”

  她想让秋月帮忙拿一件衣服过来。

  裴邢轻哂了一声,也没说要不要帮忙,径直走了出去。

  在钟璃看来,他的沉默便是拒绝,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钟璃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委屈、难堪、绝望交织在一起。

  她将那件被撕碎的衣物捡了起来,哽咽着打了打上面的灰尘,撕烂的地方挺明显,根本没法再穿,那她该怎么回去?

  肯定是她不肯穿红衣惹恼了他,他才故意撕坏她的衣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她眼泪掉得更凶了。

  冷风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钟璃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不想患上风寒,便起身站了起来,恼得扯出了他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无论如何,不会穿那件红衣。

  她实在生气,忍不住揪出他另一件衣衫扯了一下,她劲儿小,自然撕不烂,纯粹想趁他不在,发泄一下情绪。

  裴邢耳力好,自然听到了她小猫儿似的呜咽声,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他那只小奶猫,唇边不由泛起一丝笑。

  他折返回来时,恰好瞧见少女边掉眼泪,边撕扯他衣服的模样,他一时被气笑了,“钟璃,你胆子很肥啊。”

  钟璃手一抖,衣服掉在了地上,怎么也没料到他走路竟没有声音,她慌忙捡起了他的衣服,泪眼朦胧看着他,一副戒备的小模样。

  裴邢走到了她跟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钟璃动也不敢动,只怯生生看着他。

  裴邢又不由轻笑了一声,“出息。”

  见她还有力气扯他衣服,他也没再管她,敲完她就离开了幽风堂,大约过了一刻钟,秋月才过来。

  裴邢此刻,已经到了养心堂。

  老太太之所以喊他过来,其实跟他的亲事有关。

  老太太将这事交给了周氏,周氏前些日子,相中两个姑娘,一个是赵阁老的孙女,赵秋婷,一个则是金陵郑家的嫡长女,郑菲凌。

  都说百年王朝,千年世家,这郑家便传承了几百年,郑家四世为官,家里的儿郎,出过好几个状元,可谓显赫一时。

  郑凌菲的兄长今年三月份也要参加殿试,她的母亲有心让她嫁到京城,便让她随着兄长一道来了京城,如今两人皆住在姑母家。

  郑家乃书香门第,很重视对姑娘的培养,府里的姑娘从小就读书识字,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郑凌菲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不仅饱读诗书,模样也出挑,她才刚来京城,就已经有了第一才女的称号。

  这样好的姑娘,自然有不少人惦记,周氏也看中了她。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太后还在世,老太太身体也康健,裴邢的亲事根本轮不到她张罗,她自然不敢懈怠。

  武安侯与镇北侯交好,郑氏与周氏关系也不错,周氏前几日,便给郑氏下了帖子,邀她们前来赏花。

  她其实是有意让老太太相看一下,郑氏带着侄女儿过来时,自然会过来给老太太请一下安。

  郑凌菲已经及笄,相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好,老太太自然满意,她摸不清裴邢的喜好,恰好裴邢已经回府,考虑到他时常不着家,老太太才悄悄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裴邢喊了过来。

  裴邢尚未靠近养心堂,便听到了众位女眷的笑声。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看了秦兴一眼,秦兴连忙将探查到的消息说了说,“二夫人邀了郑夫人过来赏花,她带着自己的女儿和侄女一道来的,许是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裴邢啧了一声,当即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他实在不想应付,索性对正要进去通报的丫鬟道:“我临时有事,需出府一趟,回府后再来瞧老太太。”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养心堂,从侧门离开了镇北侯府。

  想到钟璃尚在幽风堂,秦兴不由小声问了一句,“主子真要出府?”

  裴邢斜睨了他一眼,道:“不然呢?老太太不要面子的啊。”

  这是打算做戏做全套。

  秦兴道:“那钟姑娘呢?”

  “你倒是操心,她没腿不成?”

  他语气谈不上和善,秦兴摸了摸鼻尖,没敢再问。

  钟璃换好衣服时,已是一刻钟后,她又等了一刻钟,见裴邢没有归来,她才带着秋月离开,怕白天会撞见旁人,她暂且将衣服留在了裴邢那儿。

  两人穿过长廊时,远远就瞧见了顾霖。

  他缓步走了过来,目光中满是恶意,钟璃脚步微顿,手指不自觉拂过香囊里的药包。

  这十来日顾霖都不曾见过她。

  那日裴邢威胁过他后,他就让小厮调查过钟璃,事实证明,她与裴邢根本没怎么接触过,唯一一次单独说话,是裴邢离开的前一日,他们俩一前一后从养心堂出来,可惜丫鬟小厮离得有些远,只瞧见了他们的身影,没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因为被裴邢威胁过,顾霖不敢再借着请安骚扰钟璃,最近便没见她,今日得知她出了小院,顾霖才过来堵她来了。

  “小贱人!倒是幸运,那日竟逃过一劫,是不是去了萧盛房中?怎么样,被人X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他说着,就伸出了手,想捏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在木柱上,狠狠羞辱一番。

  秋月气得手都是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钟璃眉眼不动,手触碰到了香囊,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却突然从暗处飞了出来。

  她轻功了得,足尖轻点数下,就来到了顾霖身前,手中的剑,直接对准了顾霖的脖颈,“滚。”

  顾霖僵住了身体。

  少女一袭黑衣,虽是女子,眸中却带着杀气,一瞧身份就不简单。

  顾霖反应过来后,往后闪了一下,佯装要离开,下一刻就来到了少女身后,一脚踹向她的后背。

  钟璃脱口而出道:“小心!”

  然而不等她提出警告,少女已经有所察觉,她脚尖点地,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身,一脚踹飞了顾霖,手中的剑,再次指向他的脖颈,一条血线,顺着他的脖颈流了出来。

  她眉眼不动,冷冷启唇,“不想死,就滚。”

  这次的警告有力度多了,怕她真下杀手,顾霖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他狠狠瞪了钟璃一眼,才离开,许是觉得丢人,他脸色相当阴沉。

  钟璃没理他,朝少女略微一福身,“谢姑娘出手相助。”

  少女只略一点头,下一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没再给钟璃开口的机会。

  钟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

  秋月忍不住凑近钟璃小声道:“是三爷的人吗?”

  上一世钟璃遇险时,从来不曾有人护着她,这一世,唯一的变化,就是找了裴邢,钟璃觉得应该是,她自嘲一笑,低声道:“先回去吧。”

  她们才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璃妹妹!”

  男人一袭白衣,腰间束着浅蓝色腰封,他身姿笔挺,正是萧盛。他快步走了过来,脚步略显局促,“你没事吧?我听说……”

  他一直让人盯着顾霖,得知他堵住钟璃后,他才匆匆赶了过来。

  钟璃摇摇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表哥不必挂念,专心备考即可,承儿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秋月和萧盛都察觉到了她的疏离,萧盛眸中暗沉,秋月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讶,她并没多问,只当姑娘是想与他保持距离。

  回到摘星阁,钟璃才对秋月道:“你明日出府一趟,再去买几味药草,切记,每个店铺只准买两样,记得乔装打扮一下,别让店铺的人认出你。”

  药草不比旁的,一下买多了,难免会惹人怀疑,每隔几日,钟璃才让秋月出府一次,明日她若能买齐药草,她就可以尝试制毒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是时候让顾霖一点点尝到苦果了。

  秋月下午才回来,其中有一味药草十分难寻,她跑了好几个药铺才寻到,除了药草,她还置办了一些年货。其实年货前两日已经置办好了,买这些不过是为了作掩护。

  钟璃拿到药草时,心下微微一松,明日是大年三十,到时所有人会聚在一起用年夜饭,是给顾霖下药的最好时机。

  她只需今日将毒制好,钟璃选的这一种毒,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中毒后不会立马毒发,需要等七日,毒性一旦发作,症状跟花柳病一样,会让人误以为得了花柳病,没人会往中毒上联想。

  这种毒的方子是她上一世花重金买下的,据说是从西域传来的,因为罕见,几乎没几个人知晓这种毒的存在,她重金买下药方后,也曾怀疑过它的真假,直到,她对顾霖出手。

  这一世,她可以提前一年,对他下手。

  她将承儿哄睡后,才回房制毒,因为睡得晚,第二日给老太太请安时,险些没能起来。

  时间一寸寸流逝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钟璃给承儿穿好披风,才牵住他的小手,往养心堂走去。

第12章 送礼

  此时,养心堂内已经来了人,正是昨日离开的裴刑。

  前日,他刚出府没多久,北镇抚司就来了人,他离京这段时间,京城也发生了命案,因牵扯到贪污的罪臣,皇上很是震怒,直接将此事交给了锦衣卫彻查,涉及到的嫌疑犯,已被关在牢中。

  按理说,裴邢刚回京,可以歇个两日,但被抓起的人,不乏硬骨头,下属想尽了法子也没能撬开他们的嘴,这才连忙将裴邢喊了过去,毕竟圣上说了年前务必要破案。

  裴刑一走就是两天,直到今日才脱开身,他过来时,身上还穿着前日的衣衫,衣服上虽未沾血,牢房内的味道却不大好闻,一瞧就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模样。

  老太太原本还以为,他是懒得相看,才跑开的,瞧见他一脸疲倦,心疼得不行,“这两日肯定没休息好吧?你还来这儿作甚?先回去歇息一下。”

  裴邢脸上带着笑,神情却懒洋洋的,也没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直接斜靠在了榻上,倦怠道:“这不是怕母亲怪罪吗?”

  一侧的秦兴都不忍直视,这两日虽忙,还真不至于没有换衣服的时间,干净衣物,他早就替主子备好了,是他没换。

  秦兴一度以为,主子的洁癖被治愈了,敢情在这儿等着。

  老太太摇了摇头,自然也瞧出了他有做戏的成分,“行了,没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本来也不算正式相看,人家只是过来给我请安来了,瞧瞧你这避之不及的模样,人家姑娘那般优秀,未必能相中你。”

  这话也就老太太敢说。不过这也是大实话,裴邢虽身份尊贵,也得圣上看重,实则是个煞星,怕他的人远远多过喜欢他的人。

  裴邢笑道:“相不中正好,我还想再清净两年,您只管颐养天年,甭操我的心。”

  老太太怎能不操心,她怕自己没几年活头,万一真撑不过两年,他肯定又要守孝。

  她退了一步,商量道:“这样吧,等过完年,趁你闲时,咱们就相两个,你若相得中就定下,相不中,就再让你清净两年,老二媳妇张罗半天,又是参加宴会,又是邀人赏花的,总算看中两个,你总该给她两分面子。”

  裴邢啧了一声,要不说老太太高明呢,这以退为进的手段,还是玩得这么溜。

  裴邢是她一手养大的,在那些孤寂、暴躁、想杀人的日子里,唯有她给了他十二分耐心,裴邢也愿意哄着她。

  他讨价还价道:“也别两个了,还不够折腾的,你们直接二选一,选个最满意的,一次完事。”

  清楚这是他的底线,老太太见好就收,“成,一个就一个吧,离年夜饭还有一个时辰,你先回去睡会儿,等会儿再来。”

  裴邢点了点头,起身站了起来,他走出养心堂时,迎面撞见了钟璃和承儿。

  她依然一袭雪白色锦衣,不仅他,连她身边的小男娃,也一身白色锦袍,披风都是白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守孝。

  守孝两字,令裴邢神情微顿。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她似乎确实没出孝期。

  钟氏去世时,镇北侯险些发疯,还闹了两天绝食,老太太都吓病了,他打了镇北侯一巴掌,才令他清醒过来,那个时候,他才刚升成锦衣卫指挥使,至今,尚不足三年。

  裴邢深邃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他眸色很黑,不笑时,眼中没有半分情绪,无形中透着疏离,满满的压迫感。

  钟璃心中紧了紧。

  瞧见少女紧张地咬唇的动作,他微凝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缓步走到了两人跟前。

  钟璃紧紧握住了承儿的小手,好似要从中吸取温暖。

  裴邢伸手捏了捏承儿的小脸,将腰间的玉佩,随手塞到了他衣襟里。若非坠着绳结,只怕已经掉进了衣服里。

  钟璃吓了一跳,正欲将承儿护在身后时,却见小家伙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将玉佩拿了出来,竟是主动开了口,“给我的?”

  裴邢略微颔首,他没停留,径直越过他们,略显慵懒的声音飘了出来,“新年礼物。”

  承儿眼眸亮晶晶的,拿着玉佩稀罕地瞧了瞧,钟璃捏了捏承儿的小手,“快谢谢三叔。”

  承儿懵懂地点头,冲裴邢的背影,道了声谢。

  道完谢,他才小声感慨道:“哎呀,他就是三叔呀。”

  这两年他甚少出门,去年的年夜饭裴邢也没出现,仔细算起来,承儿快两年没见过他了,早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钟璃眨了眨眼,等裴邢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她才压低声音道:“承儿不怕三叔吗?”

  以往瞧见陌生人,他总要躲一下,今日竟是任由他将玉佩塞到了他衣襟内,承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三叔好看!”

  钟璃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才多大点,懂什么好看不好看?”

  承儿撅了撅小嘴,“懂!张妈妈说娶媳妇就要娶漂亮的!我以后就娶三叔那样的!”

  钟璃笑得险些背过去,连忙捂住了他的小嘴。

  承儿眨了眨眼,眼神清澈懵懂,显然不懂姐姐干嘛不让他说。

  秋月和夏荷也抖了抖肩,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不过小少爷说得不错,三爷那张脸确实好看。

  他五官异常俊美,不论是锋利的眉眼,还是挺直的鼻梁,抑或单薄的唇,都说不出的精致,这般出众的相貌,但凡放在旁人身上,只怕都会显出一丝女气来,唯独他,因为气质独特,反而有种凌厉的美,让人绝不敢认错他的性别。

  听到动静,小玫迎了出来,笑道:“一听就是小少爷的声音,老太太让你们快进去呢,外面多冷。”

  钟璃弯了弯唇,经此一闹,要给顾霖下药引起的紧张散去许多,她牵着承儿进了室内。

  室内烧着三盆银丝碳,异常暖和,进门时,热气扑鼻而来,钟璃怕承儿热着,将他的披风解了下来,小玫接起披风,挂在了折枝牡丹纹衣架上。

  老太太笑道:“早就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怎么才进来?”

  不等姐姐回答,承儿已经跑到了老太太跟前,举了举手中的玉佩,喜滋滋道:“见了三叔,三叔送承儿的!”

  老太太惊讶地看了一眼,这是一枚圆形龙纹玉佩,雕工精湛,色泽温润,裴邢时常佩戴,当初顾知晴也瞧上了这玉佩,撒娇般管他索要时,裴邢眼皮都没掀一下,谁料竟是给了承儿。

  见他提起裴邢时,丝毫没有惧怕,老太太笑着捏了捏承儿的小手,“得了玉佩这么高兴啊?”

  府里的小辈没一个不怕裴邢的,裴邢小的时候,老太太一直很心疼他,也曾试图让萧盛、顾霖等人去寻他玩,结果自然不尽人意。他向来孑然一身,谁料今日竟是承儿入了他的眼缘。

  承儿重重点头,“三叔喜欢承儿!”

  只是给一个玉佩,哪里能算喜欢?

  这一句话,险些让老太太落泪,小家伙摔坏脑袋后,曾在学堂受过不少委屈,真论起来,愿意送他东西的,确实没几个,所以他才这般开心。

  她忍不住将他小小的身体搂入了怀中。

  日头西斜,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华灯初上,整个养心堂一片灯火通明。

  大房和二房的人陆续都到了,男男女女皆华衣锦服加身,明亮的烛火下,一个个都神采奕奕。

  镇北侯府人丁不算兴旺,老爷子年轻时,经常带兵出征,也没纳姨娘,府里长子、次子皆是老太太所出,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去世,仅留下萧盛。

  大房除了顾霖、顾承两个嫡子外,仅有一个庶子,一个嫡女,嫡女顾知雅已经出嫁,庶子顾康,今年十八,正在国子监读书。

  二房子嗣较多,二夫人周氏膝下共两个孩子,嫡子顾汶今年十六,也在国子监读书,嫡女便是顾知晴,旁的五个孩子皆是姨娘所出。两个庶子,顾洺十一,顾津九岁,另外三个姑娘,一个已经出嫁,另外两个年龄尚小。

  三房则是特例,裴邢虽是府里的三爷,不仅没成亲,也时常住在外面,实际上,府里等于没有三房。

  此刻二太太和几位姨娘都到了,年龄小的孩子被姨娘牵着,年龄大的正围在老太太身侧,说着讨巧的话,整个养心堂热闹极了。

  旁人进来后,顾承就躲到了钟璃身侧,低头把玩自己新得的玉佩去了,只有姐姐,让他请安时,他才小声请个安。

  因着是团圆饭,钟璃也不好带他离开,只能小声安抚着他,好在几个年龄较小的孩子,都被各自的长辈叮嘱过,面对顾承时,并未露出异样的目光。

  萧盛来得不算早,为了金榜题名,可谓悬梁刺股,付出的艰辛,非常人所及,他过来时,旁的晚辈都到了,他率先向老太太请了安,这才状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室内。

  钟璃的位置较偏,她正含笑注视着承儿,目光很是温柔,少女香腮雪肤,眉眼如画,明明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又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萧盛理应移开目光,却不自觉看愣了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二夫人忍不住打趣道:“盛哥儿看什么呢,瞧得这般痴迷?”

  萧盛耳尖一烫,连忙移开了目光。

  二夫人笑道:“不知不觉,璃丫头都这么大了,当真是越长越漂亮,待盛哥儿金榜题名,府里就该为你俩操办喜事了。”

  裴邢进来时,恰好听到这话。

第13章 紧张

  裴邢一眼就扫到了钟璃,许是没料到周氏会公然打趣她,她脸颊通红,眼底眉梢飞快染上一丝羞意,当真是玉软花柔,美艳绝伦。

  这下不止萧盛看愣了眼,顾霖、顾康等人,也紧紧望着她,目光中的痴迷,藏都藏不住。

  裴邢轻哂了一声,骂她一句妖精,真不冤。

  钟璃垂着眼睫没吱声,萧盛摸了摸鼻尖,咳了一声才道:“舅母莫要打趣我们了,璃妹妹脸皮薄,您且饶过她。”

  二夫人嗤嗤笑出了声,“还没进门,都知道护着了,以后肯定是个疼媳妇的。”

  虽说没有外人,她这句玩笑话,也着实过火,怕钟璃抹不开面子,老太太笑骂道:“你这张嘴,可真是,快饶了他们吧。”

  钟璃垂着眼睫,没吭声,这种场合也轮不到她说话。

  萧盛都瞧见了她跟裴邢的亲密,肯定会想法让老太太打消结亲的念头,都无需她出面。

  她抬头时,恰好对上裴邢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心中不由一慌,目光躲闪了一瞬,不自觉开口道:“萧表哥才气超然,聪慧绝伦,他日定金榜题名,哪里是我配得上的,来日,表哥定然能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

  她话音一出,四周一下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老太太眸中也掠过一丝惊讶。

  萧盛则怔了怔,一时没了解她什么意思,在梦中,抑或上一世,皇上的赐婚,对她打击明明很大,她应该很期待嫁给他,不是吗?

  怎么此刻,竟一副想要撮合他与旁人的意思?是怕自己身份太低,会拖累他,还是纯粹怕他嫌弃?

  钟璃说完,就状作不经意扫了一眼裴邢。

  萧盛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瞧了一眼,这才发现,裴邢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站在门口。

  萧盛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太太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盈盈对钟璃道:“以我看,比璃丫头还要出色的贵女,只怕整个京城都难寻,知道你脸皮薄,咱先不提这个,刑儿也来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都入座吧。”

  晚宴摆在竹林轩,就在养心堂隔壁,每年的年夜饭都在这儿举办,这儿场地大,室内还摆着不少君子兰,一盆一盆君子兰,正含苞待放着,花色鲜艳,香气淡雅,只是瞧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等众人入座后,身着华美的丫鬟便举着托盘鱼贯而入,各种珍馐美味被一一呈了上来,一时间,室内芳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年龄小的孩子,眼眸晶亮,都好奇地盯着桌上的食物,承儿也不例外,乌溜溜的眼眸停在大螃蟹上,暗自吞了好几下口水,姐姐教过他,人前不能失礼,他才苦苦忍着。

  钟璃见他忍得辛苦,悄悄剥开糖纸,将一颗糖果塞到了他嘴里,承儿的眼眸一下弯了起来。

  菜上齐后,老太太笑盈盈说了两句新年贺词,又给晚辈发了红包,才道:“都动筷吧,没有外人,不必拘谨。”

  镇北侯同样出席了,他就坐在老太太身侧,闻言,率先拿起银箸给老太太夹了一道菜。

  他话少,也没说什么吉祥话,二爷率先举起了酒杯,笑道:“娘,我先敬您一杯,祝您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他的相貌随了老太太,不似长兄那样高大威猛,反而玉树临风、文质彬彬,三十多岁的他,颇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儒雅,给人的感觉很温和。

  裴邢只懒洋洋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从头到尾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接下来,各位小辈也都陆续说了讨喜的话。因着老太太爱听曲,二太太还请了几位唱功极好的优伶。

  大家边用餐,边听曲,席间气氛十分热络。

  承儿不爱听曲,没一会儿就吃饱了,好奇地四处打量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祖母另一侧的三叔,他忍不住瞄了裴邢好几眼,被抓包后,也不怕,弯弯唇,晃了晃脖子上的玉佩。

  裴邢没料到这小孩竟敢主动搭理他,冲他勾了勾手指,唤小猫似的叫道:“过来。”

  他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承儿身上,年龄小的目光中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只觉得肯定是这小傻子惹恼了三叔。

  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好戏。

  钟璃下意识抓住了承儿的小手,对上裴邢略显邪气的目光时,她心中紧了紧,小脸隐隐有些泛白。

  上次她与裴邢算是不欢而散,她怕他记仇,也怕他迁怒承儿,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给承儿玉佩,这会儿却不敢让承儿单独过去。

  承儿根本没察觉到姐姐的紧张,一直以来根本没几个人乐意陪他玩,承儿一直想交朋友,主动送他玉佩的三叔,让他心生好感,他抽出小手,哒哒哒跑到了裴邢跟前。

  钟璃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紧张,裴邢恶劣地笑了笑,他拎小鸡崽似的拎起了承儿的衣领,随即将他搁在了自己腿上。

  钟璃忍不住站了起来,“三、三叔,承儿顽皮,我来照顾他吧。”

  她快步行至裴邢跟前,伸手去抱承儿,他却没撒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后,钟璃有些窘迫。

  最后是老太太替她解围道:“你又不会照顾孩子,交给璃丫头吧。”

  裴邢唇边带笑,“这不是想提前适应一下吗?说不准明年,您又添乖孙喽。”

  他说话时,不轻不重扫了一眼钟璃,钟璃只觉得小腹一紧,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老太太笑道:“若真喜欢孩子,你倒是赶紧娶媳妇啊。”

  裴邢只轻轻笑了笑,没接这话,察觉到萧盛死死盯着这边,他那一向沉静的双眸里也泛起了波澜,裴邢唇边的笑更深了些。

  老太太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些倦了,裴邢的耐心也已然告罄,道:“我扶母亲去歇息。”

  老太太笑道:“还没到那一步,再不济还有丫鬟,拐杖也备着呢,你好好吃,不用挂念我。”

  裴邢没听,径直将她扶了起来。

  顾霖今日很老实,全程不敢与裴邢有目光接触,他怀疑那个女暗卫是三叔的人,见三叔没找他算账,他心中只余庆幸,最后还是二爷眼尖,发现了他脖颈上的伤,问了两句。

  伤口不算深,如今已结了痂,顾霖简单糊弄了过去。

  期间,钟璃与秋月目光交流了一瞬,见秋月略微颔首,钟璃紧绷着的那根弦,略微松了松。

  老太太走后,镇北侯很快也起了身,二爷有事与他说,与他一并离开的,二夫人又陪大家坐了会儿才道:“大家也都散去吧,年轻人若是不困,可以守岁,盛哥儿也别一味苦读,该休息要休息,累坏了身体,老太太又要心疼,我让厨房给你煮了燕窝,你记得吃。”

  萧盛起身道了谢,“让舅母费心了。”

  二夫人摇了摇头。

  承儿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靠在了钟璃怀中,钟璃没敢让他睡,哄道:“路上冷,回去后再睡好不好?姐姐还给承儿备了礼物,咱们回去拆礼物。”

  承儿这才精神些,“是糖果吗?”

  见他就惦记着吃,钟璃捏了捏他的小脸,“不是呀,承儿再猜猜。”

  承儿一叠声喊道:“玉佩!新衣!梅花酥!小石头!小蛐蛐!小承儿!”

  脆生生喊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下彻底精神了。

  一行人走出养心堂后,钟璃就瞧见了萧盛的身影。

  他长身玉立,就站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下,一半身影融于黑暗中,灯火摇曳间,他另一半身影,随着节奏,轻微晃动着。

  钟璃本想装作没瞧见,下一刻却听到了他的声音,“璃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秋月和夏荷悄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钟璃只与他们说了被下药的事,没提重生的事,在两人眼中,萧盛乃谦谦君子,日后定然会是个好夫君。可惜,主子被下药后,竟是被裴邢所救,硬生生错过一桩好姻缘。

  钟璃停下了脚步,道:“夜已深,你我理应避嫌,就不借一步了,萧表哥若是想问我的态度,席上我皆是肺腑之言,待你金榜题名,必能遇到合心意的贵女,承儿早就困了,恕我不能久留。”

  她说完略一福身,就带着承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