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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脸上的笑敛了起来,认真道:“你母亲在世时,很欣赏盛哥儿,也有意将你许给他,若非她走得早,只怕已将你们的亲事定了下来,我也一直想将你留在身侧,难不成,璃丫头不肯嫁给他?”

  钟璃等她说完,才笑道:“谢祖母厚爱,只是我身份低下,哪里配得上表哥,当年母亲也只是随口一提,她还跟我说过,想将我嫁到舅母家呢,我一直拿萧表哥当兄长看待,之前我还怕他会因为二婶的打趣,不得已担起责任,想要娶我,我跟他说过的,我拿他当兄长,让他也不必在意我母亲的意思,更不必介意二婶的话,他日后定能娶个合心意的。”

  老太太万万没料到,钟璃竟是如此想的。

  她一时甚至怀疑起了萧盛,他刻意不让她询问璃丫头的意思,难不成就是因为清楚,璃丫头不肯嫁给他?他才想要先斩后奏?

  这世道对女子尤其严苛,若是退亲,名声多少会受影响,真定了亲,想退亲,并非易事。

  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萧盛竟如此混账,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信。

  她压下了心中种种复杂情绪,道:“盛儿才学出众,性子也极好,若能嫁给他,他日后定会好好待你,璃丫头当真不考虑一下?”

  钟璃小脸都皱了起来,“在我心底,他就是我的兄长,若真成亲多少有些奇怪,祖母莫要打趣我们,萧表哥日后肯定能娶到更好的,至于我,肯定也能寻到喜欢的。”

  她走后,老太太才念叨了一句作孽,随即道:“赶紧让人去国公府一趟,看看她出发没,她性子急,说不准已经出发了,再派一路人马去钟府盯着,将她拦下,哎呦,这事闹的。”

  她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心中焦急得不行。

  半个时辰后,丫鬟才匆匆跑回来,得知安老太太尚未出府时,老太太才松口气。

  丫鬟道:“安老太太瞧见奴婢时,还以为您是要催她尽快提亲呢,还让奴婢跟您道歉来着。”

  老太太仔细追问了一下,才得知,昨夜,子时,安世子突然晕厥了过去,闹得府里人仰马翻的,天亮时又请了太医,人至今没醒来,安老太太担心坏了。

  老太太闻言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昏迷了?”

  丫鬟道:“太医正在诊治呢。”

  萧盛也一直让人留意着安国公府的动静,得知安老太太没能出府后,眼眸就沉了下来。

  裴邢一直到第二日才回来,昨晚他忙到丑时,便没回府,直接歇在了北镇抚司。

  晚上,他先回了幽风堂,想到那些新衣,他便打开了衣箱,挑了件最抢眼的金缕衣。

  他刚挑好衣服,就听秦兴说,表少爷有事寻他,正在院门口候着,裴邢轻嗤了一声,“那就让他候着吧。”

  他说完,就走密道去了摘星阁。

  钟璃才刚将承儿哄睡,打算回去沐浴时,一进室内却发现裴邢已经到了,她吓得心跳都有些不稳,“三叔,您怎么现在过来了?”

  裴邢唇边带着笑,心情极好的模样,闻言,也不恼,只指了指床上的衣服,“换上再说。”

  钟璃只扫一眼,耳根就火辣辣烧了起来,这、这是什么鬼衣服?

  金灿灿的一身,上衣还没小衣大,下身也短得出奇,估计堪堪遮住臀部,这种衣服,真穿上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第24章 占有欲

  钟璃站着没有动, 委身于他,已是当初的迫不得已,说到底, 他们之间只是场交易罢了,他救了她, 她才献身于他, 陪他一段时间,已是她最大的退让。

  她并非舞姬, 也并非青楼里供人取乐的女子, 她的尊严和骄傲, 都无法让她一退再退, 虽不想惹怒他, 可也做不到任他为所欲为。

  她忽然感到很疲倦,疲倦到甚至不想面对他。她望着衣服, 怔怔出神了片刻, 才道:“三叔若喜欢看,可以去找愿意穿的。”

  她说完,没看他的神情,紧绷着小脸, 离开了里间。

  裴邢没错过, 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 隐约明白了她为何生气。他没有强迫姑娘的喜好, 也没兴趣看旁人穿, 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他随手卷巴卷巴,将衣服丢到了她衣柜里,随即斜靠在榻上,顺手拿起她丢在一侧的书扫了扫。

  外间, 等丫鬟备好水,钟璃就自顾自沐浴了一番,秋月和夏荷隐约能感受到主子心情不太好,做事也轻手轻脚的。

  等擦干头发,钟璃才转身进入内室。

  室内裴邢斜靠在榻上,单腿微曲,仍在看书,他看得饶有兴味的,脸上并无不悦。

  钟璃沉默着走到了床前,越过他,爬到了里侧,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裴邢将书丢在了梳妆台上,长臂一挥,就将人勾到了怀里,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不想穿直言便是,值当生气?”

  他压根就不会哄人,也就在老太太跟前说过软话,这会儿只笨拙地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算是给小姑娘道歉。

  钟璃心尖发颤,突然就很委屈很委屈,她强忍着没有落泪,鼻尖却酸得厉害,忽地将脸颊埋在了他肩窝处。

  裴邢没有推开她,反而又顺了一下她的背,她最初来求他时,他本没想碰她,后来也不过一时兴起,这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无名无份跟着他,必定是委屈的。

  裴邢并不迟钝,自然能感受到她时不时流露出的无力,可那又怎样?这世道本就不公平,她已经招惹了他,在他腻味前,就只能呆在他身侧。

  他任她消化了一下负面情绪,果然下一刻,少女就扬起了笑脸,聪明又识趣,“三叔应该还没沐浴吧?我让丫鬟备水。”

  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异常甜美,瞧见这个笑,裴邢也轻扯了一下唇角。

  夜凉如水,北风冷厉。

  幽风堂外,萧盛站了许久,问就是三舅舅在忙,暂时没空见他,他候了近一个时辰,裴邢依然没有忙完,哪里是忙,分明是晾着他。

  萧盛胸腔中翻滚的怒意,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笃定提亲的事,是裴邢在捣鬼,才忍不住登门质问,要不然,安世子怎会早不昏迷,偏偏今日昏迷?

  他无意识攥紧了拳,神情也冷得瘆人。

  秦兴见状,摸了摸鼻尖,匆匆走了过去,“表少爷还是先回去吧,主子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萧盛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幽风堂。

  等回到青松堂,萧盛才逐渐冷静下来,他转身去了西厢房,看了一下两位瘦马被调教成了什么模样。

  养心堂内,老太太尚未歇下,她阻止完提亲的事后,便让人去了一趟青松堂,让萧盛安心复习,至于提亲的事,等他参加完殿试再说,她本以为萧盛会登门询问一下详情,谁料他根本不曾过来。

  她心中原本还窝着一团火,恼外孙欺骗了她,如今又有些不安,总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太太又叹息了一声,小玫给她拉了拉被子,劝道:“夜已深,老太太早些歇息吧。”

  老太太依然有些心事重重的,半晌才道:“罢了,殿试在即,就让他好好备考吧。”

  这一晚,钟璃同样没睡好,直到裴邢离开,她才真正睡个安稳觉,翌日清晨,被夏荷喊醒时,钟璃犹有些迷糊,她醒了醒神,才爬起来。

  裴邢倒是神清气爽,一连几日都精神抖擞,他颇有种食髓知味的状态,这就苦了钟璃。

  好在他很忙,忙起来时常不回府,折腾她的次数,便十分有限。

  时间缓慢走着,钟璃让丫鬟将摆摊的生意,做了起来,许是天气变暖的缘故,街上有不少小娘子,第一批胭脂卖得还挺好。

  为了犒劳她们,钟璃还特意让青松去了一趟百慧阁,给几个丫鬟各打了一支珠钗。得了新首饰后,她们几个干得更卖力了,大有一口气,将胭脂水粉全部卖掉的架势。

  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月二十三这一日,距离裴邢的生辰,还剩一天,钟璃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时,恰好听到老太太在谈论裴邢的生辰。

  “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他就二十四了,他一向不爱过生,也没几个朋友,干脆就自家人在养心堂给他庆祝一下吧,明晚上,你们都手脚麻利些,再让小厨房多做几道他爱吃的菜。”

  丫鬟皆恭敬地应了下来。

  钟璃进来后,就被老太太喊到了身侧,老太太语重心长道:“我本想将你留在身侧,你与盛儿既无缘,你的亲事也得尽快提上日程,旁的姑娘十六岁时,基本都定了亲,再晚一些,好的估计都被旁人捡走了,这些画像,皆是老二媳妇让人寻的,她最近也在给三丫头相看,你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若是有,就让她帮着张罗一下。”

  按理说,她舅舅舅母尚在,这事轮不到老太太插手,但钟璃毕竟在镇北侯府住着,老太太也曾见过方氏两次,着实不喜欢方氏的性子,她怕方氏寻摸不到合适的,才想让二太太帮衬一二,昨个,她已经和二太太说了此事,周氏自是一口应了下来,当即让丫鬟将画册送到了老太太这儿。

  钟璃怔了一下,望着眼前的画册,眼睛一时竟有些发酸,她如今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嫁人,早在求上裴邢时,她就没想过成亲的事。

  她诚恳道:“祖母快别替我张罗了,我还不想嫁人,我觉得如今这样就挺好的,我既能伴在您身侧,还能照顾承儿。”

  “不嫁人怎么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能不出嫁?府里又不是没有丫鬟婆子,我和承儿还能让你照顾一辈子不成?”

  钟璃不知该怎么反驳,最终老太太拍板道:“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虽不能不嫁,也不能胡乱就嫁一个,你先挨个瞅瞅。”

  她让丫鬟将画册交给了夏荷,对夏荷道:“你是个细心的丫头,将画册带回去后,好好帮你家姑娘掌掌眼。”

  夏荷温顺地应了下来。

  回到摘星阁后,钟璃还有些愁,上一世,她名声尽毁,连老太太都默认了要将她许给萧盛,根本没提给她相看的事,谁料,她婉拒萧盛后,竟牵出这事,也不知怎么推掉,才不引老太太怀疑。

  夏荷同样有些忧心忡忡的,想到她和三爷的名不正言不顺,她终究没忍住,劝了一句,“老太太说得在理,姑娘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钟璃并非没考虑过以后,她的以后却都与承儿有关,她如今只想好好赚钱,等攒够银子,买下足够多的护卫,她可以试着带承儿离开镇北侯府。

  也许几年后,她会成亲生子,但绝不是现在。

  钟璃道:“与其操心我的亲事,还不如帮我想一下送给三爷什么生辰礼合适。”

  夏荷不敢再多劝,送什么生辰礼,她也没招,谁知道他喜欢什么,秋月帮她解围道:“姑娘不若问问三爷想要什么。”

  钟璃哪敢问他,她怕问了,他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半晌,她才道:“去水墨阁寻一幅画吧。”

  夜深人静时,裴邢竟是又过来了,彼时,钟璃已沐浴完毕,正斜靠在榻上看账本,她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烛火下,那张漂亮的小脸,美得出尘。

  裴邢进来时,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下,才信步走来,刚踏进室内,他就发现,博古架上又添了东西,他随手拿了下来,这才发现,竟是一张张年轻公子的画册。

  他走路向来没声音,直到听见纸张翻页的“莎莎”声,钟璃才发现,他竟又来了。

  扫见他手中的画像后,钟璃心跳有些不稳,她慌忙放下账本,快步行至到他跟前,伸手去夺他手中的画像,“三、三叔,这没什么好看的。”

  裴邢唇边染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将画册举了起来,幽幽道:“怎么不好看?这不是一个比一个俊俏?来,给三叔说说,瞧中哪个了?”

第25章 惊艳

  钟璃心中紧了紧, 面上勉强保持了镇定,认真解释道:“是祖母让人塞给我的,我还没看, 也没打算看。”

  “怎么不看看?这般俊俏的公子,不看多可惜。”这一瞬间, 升起的烦躁, 连裴邢自己都觉得诧异,他把这种情绪归结为独占欲。

  小时候自己养的小猫, 他都不允许被旁人抱回家去养, 何况是自己养的小姑娘。

  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没错过她脸上的神情。

  钟璃露出一丝笑, 故作轻松地试探道:“三叔真想让我看吗?也是, 咱俩这关系,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 一切不过是源于您的救命之恩, 三叔不必担心我会赖上您,我知道老太太在为您相看,等您定下亲事,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们。”

  “你倒识趣。”他这话甚为讽刺。

  钟璃佯装没有听出来, 弯弯唇, 笑道:“那是, 母亲在时, 时常夸我省心, 不给人添麻烦。”

  裴邢冷呵了一声,将画册丢到了一旁,“可惜,我暂时没有定亲的意思, 少不得要让你陪着一起。”

  钟璃神情微顿,她自然不想长久这般下去,她笑盈盈道:“救命之恩本该涌泉相报,三叔觉得,我以身相许几次方可报答您的恩情?”

  她这话,问得再直白不过。

  钟璃之所以这般大胆,跟之前的“金缕衣”不无关系,“金缕衣”的出现,让她深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玩物罢了,还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玩物,她甚至无法奢求他的尊重。

  他不会尊重她,也不可能尊重她。

  坦白讲,她打心底排斥这段关系,若非逼不得已,她根本不会求到他身上。她如今希望能够在不得罪他的情况下,尽快结束这段关系。

  裴邢没答,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香炉里染着龙涎香,唯有袅袅升起的青烟,盘旋在两人之间。

  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让人一时拿不清他的态度。就在钟璃怀疑,他是否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时,他总算开了口,“从今日起,你可以记一下,看看我的恩情,究竟值几次。”

  他这话答了,跟没答一样。

  钟璃不自觉抿了下唇,瞧到小姑娘沮丧的模样,他脸上总算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他打发小猫儿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帮三叔备水。”

  钟璃轻轻咬唇,认命地喊丫鬟备水去了,她其实不太理解,他最近怎么总是在这儿沐浴,他的浴室那般宽敞,她却仅有浴桶,分明不如他那儿舒服。

  翌日是个大晴天,夜色降临后,院中便掌了灯,十几盏灯笼将整个养心堂照得犹如白昼,一侧的杨柳早抽了嫩芽,后院的杏花也争相绽放着,宛如盛装的少女,娇艳清纯,暖风拂过时,暗香缕缕袭来。

  除了远在庄子上的顾霖,其他人都出席了裴邢的生辰宴,虽是正主,裴邢依然来得最晚,他身着飞鱼服,才刚从宫里出来,俊逸非凡的五官显得异常冷厉。

  瞧见老太太,他眉宇间才展露出一丝笑意。

  老太太道:“快入座,就等你了。”

  裴邢虽不喜这种场合,倒也没拂了老太太的好意,众人一一呈了贺礼,钟璃也让丫鬟将她选的画,呈了上来。

  不到亥时晚宴便结束了,裴邢才刚到幽风堂,就听秦兴进来通报说,表少爷求见。

  裴邢眉梢微挑,修长如玉的手在书桌上敲了两下,唇边扯出个笑,“让他进来。”

  上次萧盛求见时,裴邢懒得见,让秦兴将人拦了下来,他足足候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裴邢本以为,盛怒之下,他定会多来几次,谁料,他竟挺能沉得住气,竟硬是忍到今日。

  秦兴正欲退下时,又补了一句,“主子,表少爷并非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姑娘,前些日子他身边的秦管事,打江南带了两个瘦马回来,属下本以为,这两个美人,是表少爷自己要享用,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裴邢每日要忙不少事,作为他的得力干将,秦兴会将众情报提前看一遍,捡重要的告诉他。

  本以为主子听闻此事会惊讶,谁料他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很快萧盛就走了进来,他身边的两个女子也跟了过来,最初在得知要被萧盛送给锦衣卫指挥使时,这两位美人皆有些怕。

  饶是身在扬州,她们也听说过裴邢的恶名,毕竟这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谁料瞧见真人时,竟是位这般俊美的公子,两人皆看愣了眼,尤其是莺莺,她对美男子完全招架不住,此刻望着裴邢的目光,不自觉多了一丝春意。

  她从小学的就是如何勾引人,这会儿遇见个宛若谪仙一样的人物,自然想好好表现。

  谁料下一刻,就对上了裴邢冷厉的目光,不止莺莺,连婷儿都觉得背脊一凉,从心底升起一股,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她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连忙垂下了双眸,勾引人的心思散了大半。

  裴邢只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萧盛。

  萧盛冲他拱了拱手,才道:“三舅舅,今日是您的生辰,考虑到您身边至今没个伺候的,我特意为您备了份特殊的生辰礼,一个叫婷儿,一个叫莺莺,两人都甚为伶俐,希望三舅舅能喜欢。”

  他说完冲这两位少女微微颔首。

  她们壮着胆子,向裴邢走了去,行至裴邢跟前时,两人解开了厚重的大氅,大氅下,两人仅着一件半透明的纱裙,纱裙颜色很浅,少女丰腴美丽的身体若隐若现。

  尤其是婷儿,她羞赧地咬着唇,透出一股笨拙的羞涩,妩媚又清纯,诱人至极。

  如果说,当初她与钟璃只是一两分相似,经过□□后,她的神态与钟璃起码像了七八分,萧盛验收成果时,都甚为满意。

  裴邢只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就厌恶地看向萧盛,“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这儿送,你当我这儿是废品篓?”

  他的话十分刻薄,没留半分情面,婷儿和莺莺脸色不由一白,下一刻就听男人冷声道:“滚出去!”

  直到被撵出幽风堂,萧盛还有些懵,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会是这个反应。为了买下这两位美人,他花了大半积蓄,她们就算比不上璃妹妹,在整个扬州,也名列前茅,能比过她们的根本没几个,美人衣衫半解的模样,连太监都会心动,他却不为所动,这一刻,萧盛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男人。

  他自然不知道,被他怀疑的男人,此刻已经来到了摘星阁,他这次来,手里又带了一身衣服,不是上次的金缕衣,也并非轻薄的纱裙,而是一套十分正经的高腰襦裙,不过颜色却十分艳丽。

  他将衣服丢在床上时,钟璃不由眨了眨眼。

  裴邢抬了抬下巴,道:“回礼。”

  钟璃有些惊讶,不明白好端端的,他送什么回礼,下一刻,却听他道:“试试合不合身。”

  衣服做工精致,花纹繁复,布料也是最上等的蜀锦,钟璃乍一瞧见,还挺喜欢,见他说是回礼,她也不好拒绝,便拿起了衣服。

  裴邢自然没有回避的意思,钟璃只好背过身,脱掉了外衣,随即便穿上了这件海棠色襦裙,她换好,又顺了一下发丝,才转过身。

  少女云鬓楚腰,妩媚纤弱,当真是遗世而独立。

  裴邢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如眉似弓的残月逐渐从天边升起时,他将少女按在榻上,亲手扒掉了这套衣服。

第26章 吃味(三章合一)

  翌日清晨, 望着一侧被撕坏的襦裙,钟璃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昨晚的荒唐,她忍不住骂了一声混账, 捡起襦裙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也不知还能不能修补。

  就在她为这件新衣惋惜时, 她突然听到墙内传来了叩击声, 钟璃心中一惊,连忙穿上了外衣, 秋月和夏荷也赶忙走了进来。

  敲击声停了片刻, 又响了一下。

  钟璃不由屏住了呼吸, 就在主仆三人惊异不定时, 那面墙竟动了动, 怕房屋倒塌,钟璃飞快扯住了夏荷和秋月的手, “出去。”

  三人连忙跑了出去, 张妈妈才刚洗漱好,瞧见三人的动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怕她担心, 钟璃道:“瞧见一只老鼠, 我们一跑, 它也跑了, 刚刚顺着墙角钻了出来, 往耳房去了。”

  张妈妈道:“哎呦,怎么又有老鼠。”

  她说完,不争气地看了夏荷和秋月一眼,“主子怕也就算了, 你们俩跟着乱跑什么,赶紧去抓老鼠吧,别一繁衍,越来越多。”

  夏荷摸了摸鼻尖,“我去抓吧,秋月看着点主子。”

  秋月点头,她陪着主子在外面静候了片刻,墙壁房屋并未倒塌,站在外面也听不见动静,两人试探着进了室内,进去后,又隐约听到了敲击声,声音更明显了些。

  钟璃心中不由有些打鼓,隐约间,想起了裴邢临走前曾说过,“明日睡醒后,别让外人进屋,若想午休就去侧间。”

  难不成这动静,是他搞出来的?

  钟璃便也没再管,只叮嘱秋月守着点,别让旁人进来,她过去看了看承儿,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小脸粉嫩嫩的,脚丫子在外伸着,裤腿也往上跑了些,露出一截儿莲藕似的小腿。

  钟璃给他扯了扯被子,才道:“承儿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承儿小嘴嘟了一下,继续呼呼大睡。

  钟璃笑道:“呀!这个冰糖葫芦真好吃,一点都不酸,甜甜的!”

  小家伙一翻身,腾地一下坐了下来,睡眼惺忪的明眸瞬间亮了起来,“我也吃!”

  钟璃赏给他一个脑瓜儿崩。

  承儿捂着小脑袋,眼巴巴去瞧她的手,见没有冰糖葫芦,小嘴又嘟了嘟,“姐姐骗人!”

  他眼泪汪汪地倒回了床上,抱住被子,哼哼唧唧不肯起。

  钟璃笑道:“承儿若是乖乖起床,过几日姐姐带你去郊外踏青好不好?到时给你买冰糖葫芦。”

  承儿一骨碌爬了起来,高高兴兴地与钟璃拉勾。

  等用完早膳,再回到寝室时,敲敲打打的动静已停了下来,下午时分,若隐若现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一直到晚上,才停下。

  钟璃一颗心一直提着,用完晚膳,都没敢沐浴,时不时就要看一眼这面墙,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裴邢竟是过来了,他进来后,就扫了一眼西面的墙壁。

  墙壁外,放着两个大衣柜,衣柜占了半面墙壁,他让人将衣柜移到了左边,随后在墙壁上的三个位置各敲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后面这面墙竟是转动了起来。

  不,准确说是墙上被开了一道门,本是墙壁的地方,却被替换成了一扇门,门的颜色跟墙壁一模一样,门打开后,率先露出来的是秦兴的身影,他身后还站着两个黑衣少女。

  再往后竟是一条崭新的地道,饶是心中有了猜测,真正瞧见这一幕时,钟璃还是被震撼到了。

  秦兴带着两位少女,冲裴邢和钟璃行了一礼,就冲少女颔首,两个少女抬着一个紫檀木箱走了进来,放下木箱,她们又行了一礼,身影便消失在暗道中。

  秦兴对钟璃道:“密道挖好后,我只带刚刚那两位少女走过,从密道内也无法打开这扇门,若要打开,需要从您这儿操作,姑娘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钟璃这才微微松口气,她还真怕有人从密道闯进她的闺房。她其实不太理解,他们干嘛突然弄个密道,还有少女抬进来的大箱子,钟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眸中带着一丝好奇。

  秦兴却没过多解释,说完,又冲两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密道,还体贴地关了门。

  钟璃眨了眨眼,这才看向裴邢。

  裴邢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开看看,钟璃上前一步打开了木箱,随即便怔在了原地。

  箱子里竟全是女子的服饰,一件比一件华丽漂亮,上面几身是各种款式的襦裙,下面还有骑装、胡服,加起来有二十套左右,除了一套略显暴露外,其他的皆是可以外穿的衣服。

  裴邢的目光在那件西域服饰上,停留了一眼,淡淡道:“不喜欢的可直接丢掉。”

  钟璃也看了看那件衣服,包括之前那件金缕衣,她隐约意识到这许是外族的服饰。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送她衣服,钟璃也没拒绝,毕竟都大费周章地抬了进来,“谢谢三叔,我有不少衣服,三叔以后不必破费。”

  裴邢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她开开合合的粉唇上,眼眸深邃了些,钟璃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捏住下巴,咬住了唇。

  钟璃心中一跳,裴邢已将人抵在了梳妆台上。

  他并未多待,此次前来好像就为了开一下密道门,顺道咬她几口,离开时,他没走密道,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

  钟璃让秋月和夏荷进来收拾了一下衣裳,两人瞧见这么多漂亮衣服时,皆愣了愣。

  钟璃简单解释了一下。

  夏荷细心,摸了摸布料,惊讶道:“这做工和布料,是锦衣阁的衣物吧?都说锦衣阁的衣物贵得离谱,一套顶旁的成衣铺子十几套,一下子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银子。”

  秋月啐道:“咱们姑娘这般出类拔萃,没名没分跟着他,花他再多银子也是应该的,何况这点臭钱,才哪儿到哪儿。”

  钟璃不想听这些,“都收起来吧。”

  翌日清晨,她来到养心堂时,老太太握住了她的手,“画册可认真瞧了?”

  上面的年轻公子,皆是二夫人精心挑出来的。她嫁给镇北侯府的二爷,算是高嫁,嫁入高门的艰辛,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就这还是在婆母宽和,妯娌也好相处的情况下。

  她不希望顾知晴高嫁,选的皆是身份地位比不上镇北侯府的。虽身份稍低一些,这些年轻公子却极其出色,都是些品学兼优的青年才俊。

  可惜顾知晴一个没瞧上,二夫人仅有这么一个女儿,顾知晴不愿意,她也不好按着她的头,强迫她。

  说实话,这些年轻公子也很适合钟璃。

  对上老太太关怀的目光,钟璃有些难为情,她思忖了一下,道:“最近赶上店铺的开张,我实在有些忙,祖母且给我一段时间吧,让我再考虑考虑。”

  老太太也不想逼太狠,叹口气劝道:“你再放心不下承儿,早晚也得出嫁,承儿还有侯爷照看着,你别把他当成你的责任。”

  清楚老太太是为她好,钟璃认真点了点头,“祖母放心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虽如此,钟璃确实没有出嫁的心思,上一世,世人眼中的萧盛温文尔雅,光明磊落,她也满心信任着他,换来的却是他的欺瞒和哄骗,她清晰地意识到男人根本靠不住。

  就算侥幸遇到个靠谱的,他也未必肯养承儿,钟璃是真不想嫁人,不管是为了承儿,还是为了自己。

  她必须要尽快赚钱,等攒够足够多的银子,才有可能带承儿离开,毕竟假死药几乎卖到天价,她只能努力。

  回到摘星阁后,钟璃又瞧了瞧账本,随后便看起了医书,打算研制一些解毒丸,若能研制出来,估计也能换些银子。

  钟璃并不知道,她回了摘星阁后,二太太便到了养心堂,“前段时间,小叔一直忙得不行,儿媳也没好提相看的事,如今天气暖和了起来,不若就定在上巳节相看吧?毕竟也不好让女方那边一直等着。”

  老太太笑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我看合适,上巳节时刑儿肯定休沐,就这天吧,晚上等他回来,我让人给他说一声。”

  二太太含笑点头。

  裴邢并非每晚都回来,他在府外有私宅,自打被圣上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使后,十天里也就回来两三日,最近才回来得稍微勤了些。

  这一晚,老太太就没等到他,第二日,见他还没回来,她干脆派人给裴邢传了个口信,小厮过来传话时,裴邢都已经忘了相看的事,因着早就应了下来,便点了头。

  定国公府。

  陆贞渺让丫鬟备了马车,她昨日就往宫里递了拜帖,想见淑妃一面,淑妃是她的嫡亲姑母,陆贞渺跟她很亲,淑妃让她今天上午入宫,收拾妥当后,她便入了皇宫。

  淑妃膝下仅有一位公主,小公主才八岁,随着她一起住在景阳宫,陆贞渺过来时,是淑妃的心腹李嬷嬷亲自迎接的她。

  她刚进入景阳宫,小表妹就飞奔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陆贞渺顺了顺她的长发,“五公主又长高了。”

  五公主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小脸圆圆的,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笑起来十分甜美,“嬷嬷也这么说,我最近又长了两寸。”

  淑妃也走了出来,她相貌清丽,身材高挑,墨发高挽,露出一截儿修长白皙的脖颈,是个极有气质的美人。

  瞧见女儿又小尾巴似的黏在陆贞渺身侧,淑妃不由失笑摇头,“得知你今日要来,她一早就盼着了,快进来吧,今儿风大。”

  此时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昨晚上又落了一场雨,小雨淅淅沥沥下了半宿,天亮后,虽未下雨,空气却有些潮湿。

  风一吹,便一阵凉意。

  陆贞渺牵着五公主,进了景阳宫的正殿,淑妃一向低调,她膝下仅有一位公主,却圣宠不衰,虽说有国公府的缘故,自身的手段也不容小觑。

  景阳宫,宫殿虽大,却并不奢华,内里的布置十分简洁,也没什么贵重之物,仅墙壁上挂着几幅名画,书架上摆着几件精美的瓷器。

  淑妃素来爱花,窗台上、橱柜旁摆着不少花盆,各种花朵开得正好,就连书案上的花瓶内也插着几枝娇艳的君子兰,处处都透着雅致。

  清楚她今日过来,肯定有正事要说,闲聊过后,淑妃便让嬷嬷将五公主带了下去,她笑盈盈道:“说吧,今日来有什么事要让姑母帮忙?”

  陆贞渺嘿嘿笑了笑,亲昵地挽住了淑妃的胳膊,“还是姑母了解我,贞儿什么事都瞒不住您这双慧眼。”

  淑妃失笑摇头,“少拍马屁,姑母也不是什么都能帮,先说说是什么事,不会又惹你哥不高兴了吧?”

  陆贞渺噘嘴,“自然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总能惹他生气不成?”

  淑妃但笑不语。

  陆贞渺莫名有些心虚,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时常得罪哥哥,还不是他太难伺候了嘛,天天一张冰块脸,明明有喜欢的姑娘也不主动些,这么个性子真真是急死人。

  陆贞渺咳了一声,才正色道:“我今日可不是让您帮忙找哥哥说合,我这是有正事求您!”

  淑妃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严肃,神情也严肃了些,谁料下一句就听她道:“再过几日您不是要办赏花宴?我记得姑母每年都会邀请镇北侯府的女眷,这次可不可以加上钟姑娘?”

  淑妃素来爱花,不仅爱养,也喜欢赏花,皇上也清楚她就这么一个喜好,特意准许她每年办一次赏花宴,贵妇们过来赏花时,也会带上一盆自家养的最好的花,如此便能互通有无,让淑妃赏尽名花。

  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妇,她都会邀请,镇北侯府也在其中。当初钟母在世时,都是钟母来,如今钟母不在了,都是二太太过来。

  淑妃不曾见过钟璃,对她的母亲却记忆很深刻,她身处后宫见过不少美人,似钟母那般集智慧与美貌为一体的女子却不多见,可惜红颜薄命。

  “贞儿跟钟璃是好姐妹?”

  陆贞渺叹息道:“就因为不是才想让姑母邀请她,我之前试图让顾知晴帮忙约过她几次,可惜一次都没有成功。”

  “约几次都不现身,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陆贞渺连忙解释道:“许是另有隐情,我私下派人悄悄打听过,钟姑娘性子和善,待下人都极好,按理不会这么不给面子,许是顾知晴私下有所隐瞒吧,也怪我自己,总觉得两人并不熟悉,冒然登门,会很奇怪,才没送过拜帖。”

  淑妃止住了她的絮叨,“等等,好端端的,你对她作甚这么执着?你想要什么样的朋友没有?还差她这一个?”

  陆贞渺叹息一声,“若不是为了哥哥,我也不至于千方百计地与她交好,哥哥好不容易开了窍,有了喜欢的,我若不操心,就他那冷淡的性子,猴年马月才能抱得美人归!”

  这个消息不啻于平地惊雷,淑妃身子都坐直了,“衍睿对她有意?”

  陆贞渺认真点头。

  淑妃沉默了片刻,才道:“钟璃虽住在镇北侯府,父母却皆已去世,若我所记不差,她舅舅也碌碌无为,她这等身份哪里能当定国公府的世子妃?就算她再出色,出身也太低了点儿,你父亲不会同意。”

  见她提起父亲,陆贞渺脸上没了笑,“父亲一直想将世子之位传给继母所生的儿子,哥哥娶个身份低的,不是更合他心意?”

  兄长这些年,做了不少糊涂事,淑妃也不好评判,只是谆谆教诲道:“正因如此,你们才不能随他的意,你哥哥才是嫡长子,于情于理,都该被请封世子,他若能娶个身份高的,对他来说亦是一大助力。贞儿,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仅有喜爱就行,需要多方考虑。”

  陆贞渺的母亲走得早,她被老太太养在膝下,打小备受宠爱,淑妃只觉得老太太将她养得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