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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香这才红着小脸接住冰糖葫芦,哪怕待在皇宫,也没能将她养胖,她依然很瘦,下巴尖尖的,平日显得秀气又端庄,已然长成了一个小淑女,此刻脸上露出羞赧时,才显得有些孩子气。

  钟璃也留下吃了块糕点,随即才回坤宁宫。

  承儿他们并非每日都去坤宁宫,随着年龄的增大,课程也多了起来,最近一个月三人都是休沐时,才去坤宁宫寻瑞儿玩,一个月休沐两日,也就这两日会留在坤宁宫用膳。

  钟璃回到坤宁宫时,已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又过了一刻钟,裴邢才回来,瞧见糕点时,他才挑了下眉,“逛街了?”

  她出宫的事,自然有人禀告给他,裴邢清楚,她是探望魏王去了,也没多说什么。

  钟璃笑道:“没逛,就让宫女下车买了些吃的,这家的糕点味道很不错,皇上可以尝一尝。”

  宫女已经端来了清水,裴邢净了下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顺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

  午时,太阳逐渐偏南,阳光炙烤着大地,婷儿一张脸被阳光晒的通红,她在魏王府守了两个时辰,正午的阳光逐渐偏西,温度也在一点点变低,她始终没有瞧见马车,总算瞧见一个婆子出府时,婷儿悄悄尾随了上去。

  她跟了这婆子一条街,才将她拦下,瞧见她这张脸时,婆子微微怔了一下,总觉得有些眼熟,她是粗使婆子,上次钟璃和皇上一并去魏王府时,她只远远瞧见过钟璃一眼,这次并未瞧见钟璃,没能想起这少女为何眼熟。

  婷儿赶忙塞给她十几个铜板,向她打听了一下,娘娘可曾去过魏王府,这婆子也不嫌钱少,钟璃过来的事,并不是秘密,她很痛快地告诉了婷儿,得知皇后娘娘已回宫时,婷儿有些失落。

  她回府时,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莺莺都无需问,就清楚,她又失败了。

  莺莺问了一下,才得知皇后娘娘已回了皇宫,她懒洋洋安慰道:“没碰见就算了,又不是没机会了,说不准上巳节她会出宫踏青,就算上巳节不出来,清明节,她肯定要给父母上坟,对,还有她父母的忌日,你去打听一下,她父母的忌日是何时,听说她甚为孝顺,肯定要上坟的。”

  婷儿越听心中越激动,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她赶忙道了谢,总算明白,当初在大皇子府时,莺莺为何与其他姨娘相处的不错了,人和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她道完谢,就再次出了府,她没敢离镇北侯府太近,花了两日才打听到一些消息,得知钟母的忌日刚过去没多久时,她多少有些懊恼,好在上巳节和清明节快要来临了。

  上巳节这一日,钟璃确实是要出宫的,原本裴邢打算陪她出去,可惜这两日有些忙,还要与大臣议事,就算到了上巳节也无法休息。

  钟璃便约了郑菲凌和李洺倩,若非宝宝太小,她都想带小家伙出去散散心。

  承儿等人一早就知道要出宫,三人都在盼着上巳节的到来,用完早膳,一个个都换了身新衣。

  钟璃也换了一身高腰襦裙,上襦是浅青色,裙摆是雪白色,她生得美,不论多素的颜色,穿在她身上,都透出一股子雅致来。

  三人来到坤宁宫时,钟璃也从室内走了出来,暖风和煦,白裙随风舞动时,她美得恍若误落人间的仙子。

  不止小泉和承儿看呆了,小香眸中也闪过一丝惊艳,钟璃让人备了步撵,笑道:“来到郊外时,肯定要走不少路,出宫时,坐步撵吧。”

  承儿等人向来听话,乖乖坐上了步撵。

  他们出宫时,并未声张,侍卫也都换上了普通服饰,另有十名暗卫,隐在暗中保护他们。

  马车缓慢行驶出了皇宫,婷儿一早就出了府,她没敢离皇宫太近,只守在街道尽头,瞧见有两辆异常气派的马车远远行来时,她心跳不由快了一分。

  马车前后左右共跟着十个护卫,这十个护卫皆身材高大,目光锐利,一瞧就不是普通人。

  猜到马车内兴许真有皇后娘娘,婷儿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她也租了辆马车,等马车从她跟前经过时,她才对车夫道:“跟上这辆马车。”

  为了今日,婷儿还特意管莺莺借了银子,看在她出价高的份上,这位车夫才接这个活。

  他挥动马鞭跟了上去,他自然不知道,刚追了不过一条街,便被发现了,侍卫骑着马掉转了头,挡在了路中央,车夫正追着,瞧见侍卫冷厉的目光落在自个身上时,车夫被迫停了车。

  这侍卫直接拔出了宝剑,宝剑泛着幽幽的冷芒,车夫腿有些软,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杀意,他连滚带爬地跳下了车,给侍卫磕了个响头,指着车内的婷儿,颤着嗓子道:“是她,是她,都是她给了我银子,才让我拉的她,我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饶小的一命。”

  马车突然停下来时,婷儿心中就不由一跳,紧接着就听到了车夫的话,她没料到会暴露,吓得小脸都有些白。

  侍卫直接拿剑劈开了车帘,帘子掉下来时,婷儿这张肖似钟璃的脸,露了出来。

  瞧见侍卫眸中的惊讶时,婷儿便清楚,她与皇后娘娘确实有两三分相似,纵使相似,侍卫也没有心软,剑尖直接抵在了婷儿脖颈上,“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们?”

  出门在外,侍卫并未暴露钟璃的身份。

  婷儿吓得止不住地在哆嗦,清楚成败在此一举,她颤声道:“我、我叫婷儿,是萧盛萧公子,将我从江南寻来的,我与皇后娘娘有血缘关系,我、我手中有信物,求大人帮我通禀一声,娘娘若是知晓我的存在,定会见我一面,说不准还会重重赏赐您,她若不肯见我,我不会再出现。”

  这侍卫自然认识萧盛,他知道萧盛是镇北侯府的表少爷,并不清楚他被裴邢杀掉的事。

  婷儿话中的赏赐,令他有些心动,想着禀告一声也不犯罪,要不要见她都取决于皇后娘娘自己,他便收起了剑。

  婷儿大大松口气,后背都出了汗。

  侍卫将此事告诉了安涟,安涟并不认识婷儿,听说这个叫婷儿的跟皇后娘娘长得很像,她便上了另一辆马车,将这事告诉了钟璃。

  她过来前,钟璃正在给承儿等人讲故事。

  钟璃闻言不由一怔,她对婷儿自然有印象,不仅方氏提起过她,秋月也说,她曾买通过小太监。

  这位姑娘究竟为何执着见她,难不成真是她的远房亲戚?

  可母亲这边应该没有亲人了才对。

  钟璃思忖了片刻,道:“将她带来吧。”

  得知皇后娘娘肯见她时,婷儿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她赶忙随着护卫,来到了钟璃的马车前。

  这辆马车由两匹骏马拉着,马车异常宽敞,安涟掀开帘子时,婷儿透过缝隙,率先瞧见了承儿,小少年生得唇红齿白,服饰精美,腰间的玉佩也异常华贵。

  尚未瞧见钟璃,她就生了怯意,安涟蹙眉扫了她一眼,“娘娘愿意见你,是天大的恩典,你还耽误什么?”

  婷儿吓得瑟缩了一下,赶忙钻进了马车。

  马车十分宽敞,里面还摆着一个案桌,桌上有糕点、瓜果一类的食物,角落里还放着一个青花缠枝香炉,烟雾袅袅,味道很是沁人心脾。

  婷儿上了马车后,也不敢抬头,直接跪了下来,“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钟璃和承儿等人皆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面前的姑娘也生了一双凤眸,盈盈水眸很是动人,鼻梁同样小巧挺直,与钟璃确实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钟璃略微敲击了一下书案,淡淡道:“起来吧,听侍卫说,你说与我有血缘关系,手中还有证据?你可知,若是欺骗本宫,是何罪?”

  婷儿才刚刚起身,闻言腿一软又跪了下去,拼命磕了几个头,“民女该死,求皇后娘娘饶民女这一次,民女是受人所托,才想见皇后娘娘一面,怕侍卫不肯禀报,才谎称与您有血缘关系,是民女骗了你,求娘娘宽恕!”

  她说完又磕了几个头,因力道大,额头上都泛了红。

  钟璃拧眉,考虑到承儿也在,她没提惩罚的事,只道:“说吧,你找本宫,究竟何事?”

  婷儿这才不再磕头,她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

  瞧见钟璃时,她不由愣了一下,面前的女子,瞧着不过十几岁,一张脸似剥了壳的鸡蛋,真真是肤如凝脂,面如芙蓉,美得不似真人。

  这是她头一次近距离瞧见钟璃,根本没料到,她竟美得毫无瑕疵,跟她一对比,自己瞬间都被衬成了丑小鸭。

  见皇后娘娘轻蹙了一下眉头,婷儿脸颊不由一烫,这才回神,她将信呈给了钟璃,低声道:“是萧公子嘱托民女转交给您的,民女也不清楚信上写了什么,谢皇后娘娘,肯收下这封信。”

  她目光澄清,一瞧就是个老实人,钟璃便也没为难她,接住信,放到了一边。

  清楚娘娘没有罚她的意思,安涟道:“行了,信也送了,既不是皇后娘娘的亲人,日后莫要再胡言乱语,你赶紧走吧。不对,赵侍卫,劳烦你先盯着这位姑娘,莫要让她将皇后娘娘的行踪泄露出去,等皇后娘娘回宫后,再将她放走不迟。”

  无需她交代,侍卫也不会将她放走,闻言,赵侍卫并未多言,只恭敬地点了头。

  婷儿下了马车后,承儿才好奇地眨了眨眼,“姐姐,她跟咱俩有一点点像,真的不是咱们的亲人吗?”

  钟璃好笑道:“自然不是咱们的亲人。天下之大,相似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只是两三分相似。”

  见不是亲人,承儿就没再好奇,催着姐姐,让她继续给他们讲游侠的故事。反倒是小香多瞧了一眼书案上的信。

  钟璃并未在意这封信,她对萧盛根本没什么好印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事不可能发生在萧盛身上,她只觉得信上不会有什么好话。

  她继续给承儿等人讲了讲故事。他们来到湖边时,李洺倩和郑菲凌已经到了,郑菲凌将康儿也抱了出来,小家伙还不会走,正乖巧地趴在母亲怀中,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显然对眼前的美景很感兴趣。

  康儿的五官长开不少,与郑菲凌生得很像,钟璃含笑摸了摸康儿的小脑袋,笑道:“长大了肯定是个俊小伙。”

  康儿已经快一岁啦,能听懂一些大人的话,他扭头看了看钟璃,眸中闪着好奇的光。

  钟璃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脸,“让姨母抱抱可好?”

  他平时并不认生,谁想抱他时,他都让抱,此刻,却忽地将小脸埋到了母亲怀中。

  李洺倩眨了眨眼,眸中满是笑,“哎呀,这小家伙,竟也学会害羞了?”

  钟璃和郑菲凌都有些忍俊不禁,钟璃又逗了逗他,康儿才总算让她抱了抱。

  钟璃才刚抱了一会儿,郑菲凌就笑道:“他还挺沉的,还是我来抱吧。”

  钟璃道:“没事,还不累,累了再给你不迟。”

  承儿也正好奇地看着康儿,康儿生得白白净净的,十分可爱,他也有些心痒,“姐姐,我能抱一下吗?”

  因为一直在习武,他如今力气很大,也曾抱过瑞儿,钟璃笑道:“那你要问问康儿才行。”

  承儿冲康儿伸出了手,笑道:“哥哥抱抱可好?”

  辈分虽错了,钟璃也没纠正,谁料康儿竟真朝他伸出了小手,康儿早就注意到了他和小泉、小香,根本不怕他们,承儿如愿以偿地抱到了“弟弟”。

  他们聊聊天,赏赏景,这一日过得无比惬意,李洺倩原本还因为婆母提了纳妾的事,有些心烦,出来走动一下,心情都好了许多,直到下午,他们才分别。

  钟璃等人直接回了宫,承儿三人走了许多路,都有些累了,直接回了毓庆宫,钟璃则回了坤宁宫。

  虽然挺开心,钟璃也有些累,回到坤宁宫后,就斜靠在了榻上,安涟让宫女给她打了盆热水,让她泡了泡脚。

  水盆里还放了药草,能安神、解乏,钟璃泡了一会儿,这时,安涟才道:“娘娘,这封信,您还看吗?”

  马车内的瓜果、食物一类,皆是小宫女收拾的,这封信,她们交给了安涟,安涟将信掏了出来。

  钟璃伸手接了过来,左右无事,干脆打开扫了一眼,瞧见信上的内容时,钟璃不由一怔。

  信上果真不是什么好事,竟是在诋毁裴邢为她挡刀的事,说裴邢早有预谋,算准了她会心软,才故意受伤。他所求,不过是想彻底拿捏住她。

  钟璃的第一反应是压根不信,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当时,裴邢出现的太过及时。

  她一颗心不由咯噔了一下,难不成真有隐情?

第106章 生气(两章合一)

  钟璃将那日的事反反复复回想了一下, 他不仅出现的及时,那日的受伤也好似有些轻易,她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拖累了他, 才害他受伤。

  仔细想想,落姬虽然厉害, 据说她的身手根本比不上珞瑜, 裴邢受伤后,珞瑜和暗卫却没有前来营救, 就算他们被杀手绊住了脚步, 也应该边打, 边往裴邢这边来才对。他们却始终在另一侧与对手缠斗, 似乎未瞧见裴邢陷于危境。

  单这一点, 就有些可疑。

  钟璃当时是关心则乱,才没考虑这些, 如今冷静下来, 略一思索,便明白萧盛兴许并未抹黑裴邢。

  她粉嫩的唇,微微抿了一下,将信合了起来, 对安涟道:“你让人将婷儿姑娘带来一趟。”

  安涟应了一声, 恭敬退了下去。钟璃取出纸墨笔砚, 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塞给了初雪, 初雪不由一怔,钟璃示意她拿好,随后突然开口喊道:“珞瑜。”

  珞瑜一直守在她身侧,听到她的呼唤, 她从暗处走了出来,少女一袭黑衣,身形瘦削,眉眼很淡,瞧着与之前没什么分别。

  钟璃这才对初雪道:“你下去吧。”

  等初雪离开后,钟璃才对珞瑜道:“李洺倩今日情况不太对,我想让你去安国公府一趟,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

  珞瑜有些为难,依旧单膝跪地,没有动,她思忖了片刻,道:“属下不能离开娘娘。”

  钟璃淡淡道:“怎么?只有皇上使唤的动你?本宫不行?”

  她平日几乎不会发脾气,此刻只淡淡一句本宫,就令珞瑜有些紧张。

  她飞快道:“不是,魏王才刚刚遇刺,皇宫虽戒备森严,难保不会混入敌人,娘娘要见的这位婷儿姑娘,兴许并不简单,属下可以派个人过去帮娘娘查探李姑娘的事,恳请娘娘准许属下留在您身侧。”

  钟璃道:“我若不准呢?”

  珞瑜有些惊讶,抬眸朝她看了过去。

  钟璃淡淡望着她,声音逐渐冷了下来,“就算婷儿真图谋不轨,我敢信任你吗?去年我遇袭时,皇上中了三刀,你都不曾上前营救,我保持沉默,不代表我没怀疑,你是故意没有去救他对不对?”

  珞瑜眼睫不由一抖,没敢与她对视,垂下了眸,双手无意识蜷缩了起来。

  钟璃清楚她受过专业训练,什么都不会招,也没指望能旁敲侧击问出什么,可人在震惊和心虚时,那一闪而过的心虚和诧异,却瞒不过旁人。

  钟璃道:“让我猜猜你为何没救他?是他吩咐的对不对?”

  珞瑜逐渐恢复了冷静,解释道:“皇上什么都不曾吩咐过,属下当时只是走不开,并不知道皇上受伤的事。”

  钟璃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低声道:“我不想追究什么,你若真护着我,就别再生二心,既然你想守着我,就派人盯一下李洺倩,别让她出什么事。”

  珞瑜松口气,她恭敬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安涟很快就寻到了赵侍卫,恰好赵侍卫还未来得及将人放走,此时,赵侍卫已将婷儿带入了皇宫。

  皇宫建筑宏伟,巍峨高大,不论是泛着红光的琉璃瓦,还是厚重结实的青砖,都透着一股肃穆庄严。

  婷儿心中异常忐忑,完全不敢抬头,侍卫走得快,她需要很努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脚步也显得跌跌撞撞的。

  绕过长长的甬道,她才随着侍卫来到了坤宁宫附近,侍卫并未进去,安涟派来的人,将婷儿引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乃皇后的正宫,面阔九间,有东西暖阁,门匾上用金粉描成坤宁宫三个大字,瞧着异常壮观。

  室内,墙壁皆饰以红漆,地上铺着深红色绣百子图地毯,角落里紫檀香炉内,燃着熏香,袅袅升起的烟雾,盘旋在半空。

  婷儿不敢多瞧,进来后,就恭恭敬敬磕了头。

  钟璃斜靠在榻上,淡淡扫了她一眼。

  少女捏帕子的动作,以及走路的姿态,都与她有那么几分相似,这让钟璃有些怀疑,萧盛将她寻来的目的。

  钟璃并未让她起身,居高临下审视了她一会儿,她身居高位,又与裴邢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时,神情与裴邢像个七成,威压十足。

  婷儿额前冒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要将她喊来。

  钟璃这才淡淡道:“本宫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若如实回答,我不会拿你怎样,你若敢欺瞒本宫,就连下午的罪一起治,诓骗皇后的下场,你想必清楚。”

  婷儿赶忙表忠心,“娘娘放心,民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璃这才道:“萧盛何时寻来的你?为何要寻你?他又是何时将信交给的你?可曾说过什么?”

  婷儿没敢隐瞒,虽有些羞耻却将她的来历仔细说了一下,她伏在地上,低声道:“萧公子之所以将民女和莺莺寻来,是为了送给皇上,莺莺乃扬州第一美人,也是位瘦马,当时皇上尚未登基,住在镇北侯府的幽风堂,他并未收留我们,将我们赶了出去,萧公子又将我们献给了大皇子。”

  闻言,钟璃不由一怔,隐约明白了萧盛为何将婷儿献给裴邢,她自然也清楚,扬州瘦马的存在,她们打小被当做宠物培养,所学的每一样都是为了取悦男人。

  虽然许多女子瞧不起瘦马,钟璃却清楚,她们未必愿意如此,若非走投无路,从小被卖,又有几人愿意如此卑微地去讨好男人?

  京城许多贵公子,瞧着一本正经,风光霁月,却也有不少背地里养瘦马的,甚至有人以拥有顶尖瘦马为骄傲,这就导致,江南一带每年都要添不少瘦马。

  裴邢能够不为所动,实属难得。

  婷儿继续道:“大皇子死后,我们就被大皇子妃赶出了府,后来遭遇乞丐的凌辱,是萧公子和刘顺救了我们,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民女才答应帮他传信,他只说让民女在去年十一月份将信交给你。”

  说到这里,婷儿有些羞愧的垂下了脑袋,“您没有出宫,民女也寻不到机会将信给您,才拖到今日,也不知有没有耽误您的事。”

  婷儿心眼不若莺莺多,一直觉得萧盛是位温和有礼的君子,对皇后娘娘更是一往情深,她根本没想过信上的内容,是萧盛的挑拨离间,会对她不利。

  钟璃心中却不由一动。

  去年十一月她肚子里的宝宝才八个多月,若是乍然得知此事,情绪起伏定会很大,萧盛定是见不得她与裴邢好好的,才故意选择在此时戳破此事。

  说不准还想害她早产。

  钟璃心中膈应得不行,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丧心病狂之人,一个他,一个顾知雅,实在是令人腻味。

  钟璃又仔细询问了一下婷儿,萧盛可曾有过旁的异常举动,可否在她跟前提起过“刺杀”一事。

  婷儿却一问三不知。直到这一刻,她才得知萧盛竟刺杀过皇后娘娘,她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盈盈水眸里含了泪,脸部的肌肉都在抖动。

  钟璃便也没再多问,同是女子,她自然看出了,婷儿性子绵软,有几分良知,念在她并未造成什么伤害的份上,钟璃并未为难她。

  “你走吧。”

  婷儿只觉死里逃生,她感激涕零地磕了个头,“谢皇后娘娘。”

  婷儿走后,初雪才回来,低声道:“娘娘,她确实去了。”

  钟璃在纸条上写的,正是让初雪,去乾清宫附近守上一日,看看今日珞瑜会不会去乾清宫寻皇上,她若会去,肯定是找裴邢通风报信去了。

  见她果真去了,钟璃不由哼了一声。

  乾清宫,裴邢才刚让珞瑜进去,他最近几日都有些忙,才刚与大臣商议完要事,珞瑜进来时,裴邢仍旧在处理奏折,边处理,边说了一句,“不是让你守着娘娘,发生了何事?”

  珞瑜有些心慌,赶忙跪了下来,将钟璃问她的话,说了一遍。

  裴邢一双眸沉了下来,身上的威压在这一刻中,不自觉释放了出来。

  珞瑜垂下了脑袋,讷讷道:“不知娘娘是有了证据,还是有所怀疑。”

  她话音刚落,就见裴邢将奏折丢了起来,径直砸在了她身上,“蠢货,你一来,她就算没证据,也有了证据。”

  珞瑜一时有些愕然,一张脸瞬间白了起来,模样呆呆的,她已然反应了过来,跪下磕了个头,“属下该死。”

  她打小被当成人形兵器在训练,除了被训练,就是在执行任务,由于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的任务也都是刺杀一类,换成秦兴、凌六等人,被钟璃那般质问时,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裴邢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滚下去。”

  珞瑜羞愧地站了起来,顺从地滚了下去。

  裴邢多少有些烦躁,又让人将珞瑜喊了回来,仔细询问了一下今日发生了何事,得知是位叫婷儿的受萧盛所托,给钟璃送了一封信后,他又拧了拧眉,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他在殿内走了两圈,冷声吩咐道:“她既然这么爱帮人,就丢到军营去,多的是士兵需要她的帮助。”

  他一句话就决定了婷儿的下场。

  他身边的人自然不会为婷儿求情。黄公公正欲下去,让人将她抓走时,又听裴邢道:“等一下,先让凌六亲自审问她一下,看皇后娘娘都问了她什么,她是如何回答的。”

  都无需凌六逼问,一瞧见他那张锐利的眼眸,婷儿就吓得止不住地发抖,她自然什么都招了。

  凌六回来后就禀告给了裴邢,见钟璃那儿并未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他微微松口气,又与珞瑜对了对口供。

  裴邢回到坤宁宫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不知不觉,暮色已四合,又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他进入寝室后,才发现室内出奇的安静,少女已经躺到了床上,她脱掉了外衫,仅着一身雪白色里衣,身上盖的锦被,乃江南精工织绣,上面绣的龙凤呈祥图案,栩栩如生,光彩照人,却远不及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来得耀眼夺目。

  裴邢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他走到了床前,静静注视了她一眼,少女的呼吸虽平稳,他却能听出她根本没睡着,毕竟同床共枕了一年多,他对她自然了解。

  平日这个点,她也绝不会上床休息,裴邢心中紧了紧,手心都不自觉冒出一点汗,他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他走路时,虽不会发出声音,在床上坐下来时,却发出了一点动静,钟璃自然知道他来了,她没动,维持着面朝里的姿势。

  裴邢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璃儿?”

  钟璃没理他。

  裴邢低头去亲她的额头,放软了声音,“时辰尚早,怎么歇下了?难不成没陪你去踏青,生气了?”

  他的应对就是打死不承认,反正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权当不知道婷儿的事。她只是有所怀疑,见他不认,她总不至于一杆子将他打死。

  钟璃依旧没理他。

  裴邢摸了摸鼻尖,又吻了一下她的发丝,低声下气地哄道:“过几日等忙完殿试,我带你去咱们的小竹屋多住两天可好?正好天气暖和了起来,你若想带着瑞儿,也能带他一道去。”

  他提出瑞儿,自然是让她心软消气。

  谁料少女依旧没理他,钟璃不理他,自然是想先晾晾他。通过他的反应,钟璃已经能确定,遇刺后,他的受伤,十有八成是有意为之。

  她虽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恼恨他的胡来,就算是为了她,才使的苦肉计,他也万不该拿自己的身体胡来,还一下挨了三刀,每一刀都深可见骨,为了让她相信,他几乎拿命在赌,万一他有个意外……

  钟璃几乎不敢想象,饶是如今,想起他受伤的模样,她都有些恐慌。

  钟璃气得根本不想理他。

  裴邢低头把玩了一下她的发丝,轻轻扯了一下,“真要睡?晚饭都不吃了?”

  钟璃自然不可能起来吃饭,实际上,她并不饿,她跟李洺倩、郑菲凌出去踏青时,都带了不少食物,街边还有不少小吃,为承儿等人买时,她们三个大人也跟着吃了不少。

  钟璃肚子还挺饱,她是刻意营造出,她气都气饱了的氛围,才刻意在他回来时,躺在床上。

  他若主动认错,态度良好,并承诺不会再犯的话,她还能考虑一下轻拿轻放。

  毕竟,他的所作所为,说到底,都是为了她。因为爱她,他才这般牺牲,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不得不说,是她的幸运。他算计她,固然不对,他的真心,却也弥足珍贵。

  钟璃向来理智,事情已然发生,她不可能因为他的欺骗就离开他,她也舍不得,她只想以最好的法子解决掉此事,给他上一课。

  裴邢抵赖的态度,却彻底惹恼了她。钟璃伸手扯回了自己的头发,一巴掌拍在了他手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继续躺了下去。

  她这一掌,没有放轻力道,拍得自己手都麻了,将手伸到被窝后,钟璃犹然觉得手麻,忍不住握成了拳。

  裴邢被她拍的怔了一下,这点疼,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对上她冷漠的侧脸时,裴邢薄唇不自觉抿成了一条线,“璃儿?”

  钟璃没理他。

  裴邢讪讪坐了一会儿,喊她她不应,他多少有些无奈,这个时候也不敢硬是晃醒她。

  他起身去了偏殿。

  小皇子依然在睡觉,小家伙是当之无愧的睡神,每日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男人一袭黑缎地锦袍,衣摆处绣着蟒蛇,他本就威严十足,板着脸的模样格外吓人,瞧见他时,奶娘和宫女吓了一跳,赶忙跪了下来。

  裴邢蹙着眉,走到了小床前,小家伙睡得正熟,全然没有醒来的意思,他拧着眉,问了一句,“他睡多久了?”

  其中一位奶娘恭敬回道:“下午醒了半个时辰,前不久睡着的,许是有小半个时辰。”

  裴邢轻轻颔首,自言自语道:“那该醒来了。”

  奶娘还以为听错了。

  下一刻,就见他伸手将小皇子抱了起来,被抱起来后,小家伙哼唧了一声,趴在了他肩上。小家伙眼皮动了动,没能醒来,裴邢单手托着他的小屁股,伸手拿起一侧的拨浪鼓,在他耳旁晃了晃。

  声音虽不大,架不住小家伙睡眠轻,被吵醒后,他就毫不客气地咧嘴哭了起来,他哭声一向很大,不似康儿总是哼唧唧,哭得裴邢听到这声音,都觉得耳朵不适。

  奶娘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操作,也不敢去哄,只瑟瑟发抖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抱着小皇子离开了偏殿。

  裴邢没直接将宝宝抱进内室,而是站在院中哄了哄,边哄边道:“再哭信不信老子抽你屁股,你母后睡着呢,别将她吵醒,赶紧听话点,若不听话,父皇真揍了。”

  钟璃本就没睡着,见宝宝一直哭,又哪里睡得着。

  他根本不太擅长抱孩子,每次被他抱着,小瑞儿都觉得没那么舒服,此刻,又因为被吵醒,正不高兴着,不哭才怪。他哭得很大声,哭得钟璃无比心疼。

  她气呼呼爬了起来,“裴邢!”

  她还是首次,连名带姓地喊他,裴邢脚步微顿,抱着宝宝,进了寝室,低声道:“突然哭了起来,我干脆哄了哄。”

  他那是哄吗?分明是威胁!得亏宝宝听不懂。

  钟璃很想剜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怒火,继续选择漠视他,她伸手抱住宝宝轻轻晃了晃,唱了唱摇篮曲。

  裴邢一副好夫君模样,低声道:“你若累了,就早点吃点东西,赶紧睡,我让宫女给你摆了晚膳,你起来用一点,我来哄吧。”

  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轻哼着摇篮曲。

  她的嗓音软糯动听,每次哼唱时,都温柔似水,因为时常被她这么轻哄,瑞儿逐渐不哭了,趴在她怀里又睡了过去。

  钟璃松口气,也没将孩子递给他,直接将小家伙放在了里侧,自己也躺了下来,随即就闭上了眼睛,继续无视他。

  裴邢轻叹一声,再次卷起了她的发丝,又喊了一声“璃儿”,随即道:“真不吃点东西?那成吧,朕陪你一起,我也不吃了。”

  他说完就脱掉了衣衫,将外袍搭在了榻上,躺在了她身侧,罗汉床虽然很大,他却刻意贴着她睡的,伸手搂住了她。

  钟璃没料到,他竟来这一手,伸手甩开了他的手。

  裴邢低声哄道:“别恼了,朕错了还不成?以后朕都听你的。”

  他这般张口就来的敷衍之词,并未让钟璃消气,她哪里看不出,他刚刚是在利用孩子,说不准,宝宝都是被他弄哭的,小家伙一向很乖,也就饿时会哭这么大声,奶娘刚喂过他没多久,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哭这么惨。

  想到这一点,钟璃愈发有些恼火,冷声道:“都听我的?前面一直将我蒙在鼓里,如今却要听我的?我可当不起,请你出去,我如今不想看到你。”

  裴邢没动,他正欲说些什么,就见钟璃坐了起来,她胸膛微微起伏着,厉声道:“好,你不走,我走!”

  裴邢哪敢让她走,立马握住她的肩,将少女按回了床上,低哄道:“我走还不成?”

  他拿舌尖抵了下后牙槽,叹口气站了起来,对上她泛着凉意的眼眸时,只得离开了坤宁宫。

  裴邢觉得有些棘手,不由按了按眉心,怕她饿坏肚子,他干脆让人将承儿喊了过来。

  瞧见承儿,裴邢紧蹙的眉,才缓和下来,他道:“你姐姐不肯用晚膳,你去劝劝她吧。”

  承儿眨了眨眼,他本想说,他跟姐姐吃了好多东西,不必用晚膳,对上三叔略显烦躁的神情时,他眼珠转了转,“三叔跟姐姐吵架了?”

  裴邢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啧道:“你懂什么是吵架?自然没吵,你去劝劝她,别让她气坏身体,多少让她吃点饭。”

  承儿才不信两人没吵架,肯定是他惹姐姐不高兴了,他冲裴邢扮了个鬼脸,喊了声“坏三叔”,就转身跑进了钟璃的寝室。

  他没有进去,而是懒洋洋斜靠在朱红色的圆柱上,神情虽散漫,耳朵却竖了起来。

  室内,钟璃已经听到他又搬了个救兵,她撇了下唇,冲承儿嘘了一声,承儿自然听她的,他清楚姐姐根本不饿,也没劝她让她吃东西,姐姐不让他出声,他就不出声。

  钟璃弯了弯唇,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让承儿一并躺了下来,承儿确实累了,就乖乖上了床。

  外面,裴邢等了又等,却始终没听到承儿劝她的声音。

  夜色逐渐转浓,平日这个点,早该用晚膳了,他都觉得饿了。裴邢等得多少有些不耐烦,他不由拧眉,里间有屏风挡着,裴邢根本瞧不见室内的场景。

  他想进去瞧瞧,却又怕她在气头上,瞧见他,会抱着孩子离开,因为在乎,他才如此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裴邢飞身跃到了屋顶上,轻手轻脚地掀起了一块瓦片,随即朝室内看了去。室内,承儿竟是躺在她一侧,闭着眼睛,睡着了!

  瞧见这一幕,裴邢气笑了,险些捏碎手中的瓦片。

  这小崽子。

  钟璃似有如无地抬头往上看了一下,裴邢眼疾手快地将瓦片遮了上去,他不确定,她是否瞧见了他,一颗心无端快了几分。

  钟璃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打算早点睡,半夜宝宝若是饿醒,还得喊奶娘。

  至于他,非得让他长个记性才行!

第107章 跑了?(两章合一)……